一个小时后,周望廷,邢黛月,翁墨清的手机相继响起。
原因是,叶少在城郊飙车,撞上护栏,人,昏迷不醒,送入医院。
……
叶祁幸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一行人齐齐围上去,医生给的消息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断了两根肋骨,撞伤了腿,撞破了头,那么没命地开,却没有酿成植物人的悲剧,闻言,在等的个个都松了口气。
叶祁幸还在昏迷,被送进了ICU,邢黛月透过玻璃窗看他,叶祁幸颅外伤,缝了几针,头上戴着头套,胸口以下和左腿缠了绷带,肤色本就白,如今白的越发可怕,人躺在白花花的病床上,快要与床单被子融为一体。
“大哥,怪我,我没去赴约,不然,他不会这样。”邢黛月干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对过来的男人说。
周望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也有责任。”
邢黛月不是很懂他的话,也没心思深究,就这么一直站着,等到腿酸了,翁墨清过来扶住她:“去休息一会儿。”
依旧不动,大大的眼睛注视着里头还没度过危险期的男人。
翁墨清看她脸色跟里头的那位差不多,半拖半抱地把她按在塑料倚上说:“不怪你,怪我。”
“你别说了。”邢黛月说,“怪你跟怪我有啥区别。”
这话,往日翁墨清听了肯定会很安慰,邢黛月这么说就是认同他俩是一体的,可如果这样的代价是牺牲叶祁幸,翁墨清扪心自问,做不到。
天亮的时候,周望廷通知了叶顺,毕竟老人家是叶祁幸唯一的亲人,他有权利知道情况。
老将军过来的时候,一身凛冽的风衣扫过,所有人都给他让了条道,他当机立断,吩咐医生让他进去,主治医生让他瞪了一眼,抖了抖,吩咐护士带叶顺去洗手,换上隔离衣,一番准备过后,才放行。
叶顺再怎么强大,在看到平时活蹦乱跳的亲孙子此时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苍老的脸上眼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出去后,他又绷起脸。
“老爷子。”翁墨清率先开口,叶顺挥手不客气地打断他:“行了,有话等阿幸醒了再说。”
叶祁幸以前在军队待过,身体素质顶级好,睡了三天后就醒来了。
邢黛月松了口气,待医生把他安排到普通病房后跟着众人一起进去。
叶祁幸看到她,别过脸去,不下心牵动了头上的伤口,闷哼一声,握紧了拳头。
医生说病人需要休息,不方便那么多人一起待着,叶顺便第一个开口:“阿幸,你想跟谁说就开口,其他人,全部出去。”
叶祁幸又转过脸来,目光在邢黛月和翁墨清身上转了一圈,眼底有丝厌恶:“我要睡觉。”
“那好。”叶顺转过身说,“你们都出去。”
邢黛月还想上前,被翁墨清拉出了病房。
“改天再说。”
她衡量叶祁幸才刚醒,不能置气,便点点头,跟着大家一块儿回去。
叶顺年纪大了,不能一直待在医院,就给他找了看护二十四小时伺候着,哪知叶祁幸出事后性格十分暴躁,动不动就掀小桌,让人滚的,看护让人骂走了好几个。
周望廷推门而入,稳稳接住让他吓得脚步不稳的看护小姐。
“你先出去吧。”
看护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赶紧出去。
周望廷过去,拉过椅子坐下,说:“闹什么。”
叶祁幸看了他一眼,闷在床上,不说话。
“才动完手术,别那么大动静,小心伤口。”
叶祁幸才发觉胸腔下方的骨头很痛,他按住喘了口气说:“谁还会关心我。”
周望廷听了他明显赌气的话笑:“关心你的人多的是,前几天老四不还来了吗,你怎么不搭理她。”
提起邢黛月,叶祁幸就火了:“我为什么要搭理她,人家压根不稀罕。”
周望廷知道病根在哪里,坐下说:“这事不能全怪她,怪我,我给老二出的主意,让他带老四出的差,顺便玩了几天。”
叶祁幸一听,狭长的眸子一顿,随即道:“大哥,我是让你给我想法子,不是让你给我泼冷水。”
周望廷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有他的考量。
“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
周望廷看他不语又说:“我比谁都看得清楚,他俩谁也离不了谁,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老四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老二还不是撇了龙家的小姐,时间都分不开他们,你以为你可以。”
叶祁幸一怔,握紧双手,还在死死挣扎:“月月愿意给我机会。”
“可你抓不住这个机会。”周望廷一针见血地说。
叶祁幸住了几天院,脸色极差,炯炯有神的桃花眼都没了神采,眼眶凹陷,显得鼻子更加的挺,唇色本就淡,现在快成白的了。
周望廷不想看到兄妹几个僵成今天这个局面,周海勃最后少判了两年还是翁墨清从中斡旋的缘故,他有恩必报,自然会帮着他和邢黛月,再来,叶祁幸一头热的性子也需要磨磨,不然,他会一辈子陷在里头出不去。
他不想叶祁幸变成第二个柯廖,成天嚣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于是周望廷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做了个决定。
叶祁幸听完后,惊得好半天没反应,一直盯着周望廷,好像他刚刚说的有多离谱,如果他不是周望廷的话,叶祁幸铁定不顾身上缠了多少绷带,痛死也要冲上去揍一拳,阻止他的胡言乱语。
“我说真的。”周望廷说,“这样,你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吗?”
作者有话要说:半甜半苦吧。伤了小叶子心痛。。但他是金刚不坏身,怎么虐都死不了(偷笑)存了一章新文,赶脚很满足。
☆、Chapter61
邢黛月再一次来看叶祁幸的时候,他倒是变了点,不像先前几次横眉冷对的拿她当仇人看,虽然还是爱答不理的,但明显不再那么排斥。
叶祁幸行动不便,邢黛月给他削了个苹果,递给他,这位少爷平日看皮肤比命还重要,一向注意补水,水果就是他的最爱,叶祁幸还不挑,啥水果都吃,刚好探病送来的果篮里有红彤彤的大苹果,邢黛月就给他削了个。
哪知一不小心,刀子一偏,割起层皮,血冒了出来。
邢黛月也没喊疼,倒是叶祁幸急了,放下手里的杂志,拉过她的手一看,抽了边上的纸巾给她按住。
“去冲冲,刀子不干净。”
“没事。”
叶祁幸松开她的手重新拿起杂志:“随便。”
邢黛月笑笑,把他的杂志转了个头说:“倒了。”
叶祁幸暴跳如雷,又要开始摔被子捶床的,邢黛月按住他的手说:“三哥,别那么幼稚。”
他冷笑一声,近乎冷漠地说:“那你也别那么绝情。”
叶祁幸说完,又想起周望廷说的话,挥开她的手,背对着她躺下:“你走吧,找你的二哥去。”
她喟叹一声,拿起包说:“三哥,你总归是我的亲人,做不了情侣,我们还能做一辈子的兄妹,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为什么不跟他说?”她走到门边,叶祁幸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邢黛月停下脚步,茫然地转身。
“希希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
……
走出医院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很冷,风吹得脸像被刀子割过一样,邢黛月摸摸脸,还好,肉都在。
一辆车子稳稳停在她边上,翁墨清从车上下来拉过她说:“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我还想上去跟他谈谈。”
“别。”邢黛月突然说。
“怎么了?”翁墨清看她紧张的样子摸了摸那张小脸,触到一片冰凉时,皱眉,“先进车里。”
“你开暖气吧,我冷。”邢黛月说。
翁墨清闻言把暖气打开,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问:“老三跟你说什么了?”
邢黛月靠在他身上,狠狠吸了口他身上的味道。
是清冷的薄荷味,几年如一日的惯常。
“下次跟你一块儿去,我跟他说。”翁墨清见她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说。
“跟他没关系。”邢黛月说。
是她的问题,一个不知道怎么说的问题。
翁墨清斟酌了下她的话,说:“你有什么事说给我听,别总闷在心里,郁结一直憋在心里,脉络不通,容易犯病。”
邢黛月扑哧一笑,从他怀里抬头:“你什么时候成中医了。”
“你要喜欢我可以去学。”
邢黛月直起身子,扣上安全带说:“不要了,现在就够唠叨的了,等学完都快成老学究了。”
……
龙雪莉在家调整了一段时间终于走出了房门,这让龙老爷子和龙雪晋欢喜了好一阵。
宅子里,龙老爷子吩咐孙子:“你开车带你妹妹出去兜兜风。”
龙雪晋刚站起来,龙雪莉就说:“不麻烦大哥了,爷爷,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龙老爷子不同意:“你在G市没有认识的人,跟谁去走,走到哪去,不行,让阿晋带你。”
“爷爷,大哥工作忙,您就别叫他了。”
“能有多忙。”龙老爷子不喜欢别人忤逆他,连亲孙女也不可以,他见她坚持瞬间拉下脸,,“你不会又想去见翁墨清吧。”
龙雪莉抓紧皮包踱步上前:“爷爷,我已经不想他了,我就是不想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总想些有的没的,所以,您就让我自个儿出去吧。”
“没有最好,那这样吧……”他转而对龙雪晋说,“你送妹妹去想去的地方,然后再去上班。”
龙雪莉最后是在一家大型购物广场门口下的车。
她关好车门,见哥哥还在盯着自己看,俯身,透过半开的窗户说:“我就想买几件衣服。”
龙雪晋点头:“买完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龙雪莉挥手告别他,等到龙雪晋的车子驶远了,才摇手打了一辆的士,掏出包里的名片给他:“师傅,去这个地方。”
司机看了眼,目光往她身上一投:“妹子,这个地方可有些偏啊,我这辈子就去过两次。”
“钱不是问题,你开吧。”龙雪莉说着,把邢黛月给她的名片放入包里。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这段日子,她看了很多家庭剧,每次看到里头幸福的一家三口,她就有种要孩子的冲动,老是幻想着哪天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宝宝,奈何身体条件不允许,以前她觉得不能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这辈子跟翁墨清在一起,没有孩子也没关系。
只是离开他后,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很需要一个人来陪伴的,这个人不是几年都接触不到一次的爷爷和哥哥,也不是一直跟在身边的妹妹,而是一个可爱的小生命,一个由她的骨血构造的小生命。
龙雪莉把手搁在小腹,不由得想,如果有个孩子,也许翁墨清就不会不要她。
“妹子,前面你要自己走过去,太窄了,不好开。”司机半道扔下她,龙雪莉付了钱一路摸去。
幸好路不是很远,走了十五分钟就到了。
她看看门牌,没错,就按了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都不见有人来开,她有种被邢黛月耍的想法,刚转身,门吱嘎一声开了。
凉风从门缝袭上她的脖颈,龙雪莉突然迈不动步子,她僵硬地转身,看见一副无框的眼镜,里面是双犀利的眼睛,下意识退了一步,那人突然开口:“找谁?”
声音很闷,可能是隔着医用口罩的关系,龙雪莉安抚了下自己说:“我是来找钟医生的。”
那双犀利的眸子打量了她几眼,龙雪莉有种被剥光衣服当街示众的不适感,她见那人完全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又掏出名片说:“邢小姐介绍我来的。”
镜片后的眸子扫了眼名片,把门拉大:“进来。”
龙雪莉跟着进去,忍不住环顾了四周。
是个私人的住宅,挺偏的,里头倒还干净,上下两层的小别墅,可能此人是医生的关系,总有股消毒水的味道飘入鼻端。
阿嚏!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惊动了那人。
他转过身,龙雪莉可以看清,是个男人,很高大,虽然带着口罩,还是可以看出三十上下的样子,头发有点凌乱,好像很久没打理过一样。
“不习惯闻?”他说,声音冷冷的,在这空旷的房子里回绕,有点吓人,“不习惯闻就出去。”
龙雪莉有点不满他的态度,听他这样说,虽然觉得这人奇怪还是走上前去:“那个,我是来看病的。”
男人坐下,道:“说说,你的病。”
言简意赅的,龙雪莉把当年受伤的事情说了遍,那人听完,取了一边的白大褂指了指一个房间说:“进去。”
“这?”龙雪莉看着里边精密的仪器和一张只能容下一人的床;问:“要做什么?”
“脱。”钟医生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