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廊过院,枯草自是无心欣赏这地府风光,于路斩杀数个拦路鬼,伶俐鬼在一处二层的小楼前停住了。
“这里是……”枯草抬头看着小楼,感觉到有些奇怪,这个楼的风格与地府其他的建筑根本不同,其他的地府建筑,多多少少都要带一些恐怖气息,而这个小楼,则给人一种雅致的感觉。不合时宜的建筑,枯草如何不生疑?
“这里是崔判官平时休憩的珏玉楼,这里应该可以找到他。”伶俐鬼说道。看枯草还有疑色,伶俐鬼忙解释道:“崔判官生前曾是一诗人,阎王特许此楼为其所住。”
“都已经死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为什么还念念不忘过去呢?”枯草摇了摇头,轻叹道。
“总有一些事情是无法忘怀的!”伶俐鬼说完这话,发觉枯草正注视着他,他连忙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崔判官说的。”
“果然!”枯草也不信这小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伶俐鬼走在前面,轻推楼门,领枯草径直而入。刚刚进入内堂,伶俐鬼便又一次停住脚步,枯草正欲拔剑,却只见在大厅正中的桌子上趴着一人,书生打扮,正在昏昏大睡。
“汾酒!”枯草在地上拣起一个酒瓶闻了一下。在边风身边久了,耳濡目染,他已经可以根据不同的酒的气味判断出是什么酒。枯草清楚汾酒是烈酒的一种,即便是边风,也不会一次喝很多的。
“他便是崔珏?”枯草心道外面地府的人都在为地府奋战,这个人却在这里独自喝酒大醉,倒是好自在!不由生鄙夷之意。
“没错了,你要找的人他便会知道吧!”伶俐鬼说到这里,忽然倒退了数步,躲到枯草身后,枯草以为他又耍什么花招,仔细一看,却是那酒醉的判官醒了。
“台时却坐推金筝,不语思量梦中事……”他打了个哈欠,一双醉眼扫了一下枯草,忽然吼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回去告诉他们,我不需要人伏侍,只要我自己我自己……”
“婕纾在哪里?”枯草横剑问道,剑尖离崔珏不过半寸。
崔珏似乎并未听到枯草的话,随手一挥,将枯草的剑推到一边,并非是他武功多高,只是枯草没料到此人会有如此的举动。
“废话那么多,给我走!走!说什么得成大道,说什么神仙好!到头来不过虚梦一场。”正说着,摇摇晃晃的崔珏站立不稳,帅倒于地,片刻未道,竟传来呼噜声。
“这该怎么办?”枯草心说看来这个醉鬼是问不出什么了,但时间紧迫,总不能在这里等醉酒的判官醒过来吧,枯草沉思片刻,回头问伶俐鬼道:“崔珏这楼中可有密道?”
“密道……仙君请想,即便有密道,似我这等小鬼,又如何知道?”
“是极!”枯草看着滩泥在地的崔珏,拿起手中剑,直刺其臂,寄希望于疼痛能叫崔珏醒过来,奈何这把胜邪只对邪魅之物有效,崔珏是地府判官,神君之一,又如何有效。
见胜邪都无法伤却崔珏,枯草心中不由的有点焦急了,正疑虑之时,只见有道微光闪过,虽然只是微光,但是枯草眼光何其锐利,已看出是在崔珏的怀中发出。
“他身上难道有什么东西?”枯草不加思索,伸手在崔珏身上翻了起来,很快,就在崔珏的身上翻出一本册子来,只有指肚那么厚,册子的边角镶嵌着金边,就是它刚才发出的微光。只见册子上书三个大字——生死薄。
“这……”枯草心中道这东西只听过,但是倒是头一次见,都说它有主宰人生死的作用,却不知是真是假!就连阿修罗王都是因为要夺取它,才被困阿修罗道。
“仙君住手!不可乱动此簿!”枯草抬头看见阻止自己的却是刚才的那个伶俐鬼。
“勇气可嘉,不过你自信是我的对手吗?”伶俐鬼敢上来阻拦,出乎枯草意料之外,刚才还瑟瑟发抖的小鬼,此时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敢来阻止自己。但是越是如此,越让枯草想查看此簿之决心。
“吾自知非仙君对手,但失却此簿之罪,实在难当!吾宁死在仙君剑下百次!亦不承此罪!”伶俐鬼说罢,已经抢到枯草身边,可他与此时的枯草差距实在太大,枯草一招都未用完,就将其擒在手中。
“有什么比死还可怕的?”枯草却是疑惑。
“技不如人,只求仙君速赐一死!”枯草看了看伶俐鬼,轻声道:“成全你罢!”寒光闪过,伶俐鬼已然化为一道青烟。枯草哪里知道,伶俐鬼带领他来判官这里,以后被地府追究起来,会下几层地狱受一些苦,最多是身死成惭。但是如果领人看了生死簿,或是因为自己失去了生死簿,那罪过可就不是成惭就能了解的了。为此,伶俐鬼宁可选死,亦不敢承担此罪。
“我倒要看看这个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枯草翻开此簿,只见此薄仿若一本字典,按照姓氏笔画排序,密密麻麻写着无数的人名,在每一个人名的下面,都记着每个人的简略资料,以及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杀过什么人。
“难道只是一个记录本而已?”枯草不解,查到自己的名字,发现已经在千页之后,此簿不过指肚厚,怎会有千页。枯草却没想那么多,直接翻过去,却发觉这个册子神奇的地方,便是越翻越多,待枯草找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已经比原来厚了数倍。
“一万四千九百一十二人……已经这么多了吗?”枯草自是不会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只看着自己的名字下面,记载着无数的名字,尽皆死于自己之手的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枯草看自己的名字下面有一行小注:“斩人榜第三名。”太虚榜是可以逃避隐藏的,但是这个却是逃避不掉的。枯草倒是想知道另外两个比自己杀人还多的人会是谁。杀的人多不仅仅能证明一个人的冷血,也能证明这个人的武功不寻常。
翻看之际,枯草不由自言自语道:“这东西看来也没什么玄妙,为什么那阿修罗王想要它呢?”
“自是想找出他的传人!”一个声音在枯草的头上回荡,使枯草为之一惊,四周查看,却也无有一人,亦感觉不到丝毫的气息存在。
“谁?出来!”枯草只觉得刚才的那个声音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了。
“我不正在你的手上吗?”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枯草低头一看,声音正是那“聚灵指环”传出的。
“刀奴前辈?”枯草才听出了是刀奴的声音。
“正是!”
“为何这个戒指会在我的手上?它应该在阿修罗王的手上才对!”枯草问道。
“阿修罗王已经重获自由,我对他来说,只是累赘,一句‘你已经不适合我了,去你的新主人那里去吧’,便把我打发了!”刀奴的语气之中难免有些悲凉之意。
“前辈为何不现身一见?”
“我依旧是魂体,你又是一凡人,无法操纵聚灵指环,我若现身,瞬为齑粉。”
“那如何是好?”枯草茫然问道。
只听刀奴道:“其实你并非不能使用这个指环,只不过会浪费许多的内力,而且无法恢复,对于你来说,这并不值得,况且我现身与否,并不重要!”
“也对!”枯草续而问道:“前辈刚才说他寻找自己的传人,又与生死簿有何关系?”
“阿修罗王是嗜杀狂人,他的徒弟自然……”刀奴话未说完,只听枯草接着说道:“自然要在杀人无数,冷血无情的人中找,而生死簿可以帮他省下很多的力气,是也不是?”
“正是!”刀奴答道。
忽然之间,枯草眼睛一亮,想起一人。只见枯草抄起生死簿来,迅速的翻看起来。过了一会儿,停留在有着止水二字的那一篇上。
“止水,NPC人物,未卜镇渔夫。”对于止水的描述只有这么几句,但这对枯草来说,已经足够了,虽然枯草还不知道所谓的未卜镇在什么地方,但是有了点线索,就不愁找不到人了。总不至于象之前一样象苍蝇一样乱撞,而且一撞就是几年,毫无所得。枯草心道,若不是有这连番的机缘巧合,我却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正寻思间,只听得一阵琴声。
“奇怪,地府之处,怎么会有琴声?待我一看究竟!”枯草将生死簿收了起来,这东西虽然与武功无关,但是作用却十分的大,如此宝贝,枯草自然不会丢弃。
顺音而寻,枯草发觉声音是从地下面传来的。
“难道真有密室?”枯草又仔细听了数遍,最后,走到一块地板之处,运气于掌,单纯的以内力直击,一声巨响之后,地板已经被枯草击穿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洞,琴声已随巨响而逝。“果然!”枯草不加思索跳了下去,脚踏实地。
“什么人?”一个弱弱的女声传来。枯草侧眼看去,正是自己找寻不着的婕纾。婕纾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见她坐于一张琴前,旁边香炉缭绕,再看密室周围的强上挂着许多的字画,笔墨纸砚又都一应俱全,丝竹管乐无一不有,整个密室弥漫着一股书香之气。
“这就是监狱?”枯草自语道。心道这“监狱”也太高级点了。
“你是?”婕纾见这个不速之客闯进此地,可以说是又惊又喜,可是她已经不识枯草了,因为枯草的面具现在已经是地府的小鬼之面了。
“我?”枯草才注意到婕纾并不认识自己,故笑了笑道:“我来第二次挟持你啊!”
“是你!”婕纾已经知道是枯草,但是她却不太敢确定,因为今日之枯草的气势与当日她见到的枯草要差上不止一个档次。
“当然是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婕纾故意问道。
“几天不见,以地府为家了吗?我来自……然是带你离开这里!不过看这里的环境竟是如此的好,我想你一定已经乐不思蜀了吧?”枯草笑了笑道。
“还是一如既望的刻薄!这里再好,也不如人间,我如何不想早点离开?对了,你怎么有本事来这里?”婕纾反问道。
枯草道:“这事情以后说,时间紧迫,先离开再说!”
枯草挟婕纾从洞口纵跃而出,婕纾只是鬼魂,故一点武功都无法施展。二人还未站定,只听一个声音:“琴仙子,真的要走吗?”枯草抬头一看,顿是一惊,只见崔珏就站在眼前。
“你……怎么?”枯草心道刚才这人不还是酒醉不醒么,怎么这么③üww。сōm快就醒了过来。
崔珏一笑道:“我为什么会醒的这么③üww。сōm快是吗?我可以告诉你,日饮千杯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况且再加上你刚才的那一震天动地的一掌,险些震塌了我的珏玉楼,崔珏不是聋子,又如何不醒?”崔珏说话时,轻摇纸扇,气质与刚才的酒鬼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没有丝毫的眷恋了吗?”崔珏目光落在婕纾身上。
“本来就是你强扣我在此,又何谈眷恋二字?”婕纾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着与崔珏答话。
“可叹,难道崔珏寻一知己竟也是如此的难?”
“知己?”枯草只是无心一问,却让婕纾紧张起来,对枯草将前事简略说了一遍。
婕纾抽中了地狱符的确没有错,地狱符的中彩者全是崔珏所管。婕纾与崔珏见面之时,恰逢崔珏独自吹奏《阳关三叠》,这《阳关三叠》本是琴萧合奏最妙,婕纾深熟乐理,又如何听不出这曲的妙处,乐者本性,忍不住道:“可怜一个人的阳关三叠未免寂寞了些!”这无心一言却让崔珏欢喜不己。在他的眼里,地府的诸鬼,皆是粗鲁不堪的。千年已逝,却难寻一知己,只有酒萧为伴。今日却有人轻易便听出他的曲中之意。当下就将婕纾邀请到珏玉楼,以乐会友,竟是越谈越投机。再后来,婕纾时限已到,应该返回人间,崔珏却不想放她走,故从中做梗,以枯草为借口,延长了婕纾在地府的时间,后来延长的时间亦到,依旧不肯放婕纾走,婕纾并非愚蠢之人,感觉不妙,细问之下,崔珏隐瞒不住,和盘托出。二人反目,崔珏见留不住婕纾,恼羞成怒将婕纾就关在自己的书房直至枯草的到来。
枯草听完之后,却是大笑数声,幽幽道:“想不到还有比我还霸道的人,对了,婕纾,你是不是天生被人绑票的命啊?”
“你正经点好不!”婕纾嗔怒道,她有些担心,枯草是否是崔珏的对手。
“我的确是认真的在说啊!”枯草又笑了笑对崔珏道:“我听说你在人间之时,也是一名诗人,是否?”
“然!”崔珏傲然答道。
枯草一本正经道:“原来如此!象我这等恶棍霸道只能说是职业需要,而你一介书生也来这套,是不是有抢饭碗的嫌疑?”
“你又懂什么?”崔珏哼了一声道。
枯草笑道:“擅用职权,临阵脱逃,又遗失生死簿,我当真不懂这是个什么罪!”崔珏闻言一愣,立即在怀里摸了一把,面色顿变,对枯草喝道:“还我生死簿来!”
“还?你开什么玩笑?他对我可有大用处!”枯草微微一笑,拍了摆下自己的胸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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