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勿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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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勿送花-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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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接把他们送进那个圆形的起居室里。起居室里的装饰非常奢华,主色调为蓝和白,室内有几张很大的安乐椅,一张长沙发和几张大理石方桌。横木以上的墙壁装饰着戏剧画,样子像原先用作布景的炭笔素描画。

邦德沿着那段宽得异乎寻常的楼梯拾阶而上,走进卧室。卧室的设计完全不同,再也不是顺着墙壁的环形线条而建,而是建成方形,窗户深深地嵌进墙壁里。一张硕大无朋的四柱床放在卧室的中央,仿佛是碧波万顷、金光闪烁的大海之中一个岛屿。

邦德在室内四处搜索,把几扇门都打开了,从各个窗口向外观察。他意识到浴室在卧室的斜上方,就在塔楼的顶层。从卧室的主窗望出去,他可以看见楼顶微微斜向一座大塔,大塔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拱形窗子,窗子上一尘不染。他心中有数了,随即返回到起居室。

“来到这里,竟能看到你本人,这真令我激动不已!”邦德模仿弗莉克的敬畏腔调说。

“得啦!得啦!”她说:“你和那个爱尔兰的马屁精又怎样啦!——‘要是我知道你长得这么英俊,我在电话上会跟你谈久一点的’……天哪!这个地方真令人毛骨悚然,詹姆斯!”

“凡是巨大的城堡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难道这个城堡有所不同吗?”

弗莉克站在电梯门口。“你该意识到我们实际上是被囚禁在这个地方了。”她试着按一按电钮。那盏小小的指示灯没有亮,他们也没有听见机器的呜呜声。“詹姆斯,这一点你怎么理解呢?”

“我该怎样理解这桩事情呢?”他自言自语。“我开始怀疑,关于德拉贡波尔退休的种种法中有些是真的。”

“你指哪些说法?”

“说他精神完全崩溃了,无法表演了——这一切都是他太过聪明造成的。我指的是绘画这件稀奇古怪的事——所有的那些化装、表演和直接照到我们眼里的光束。那对我们是有好处的:给我们表演了一幕戏。他知道我们已经找到线索了。你看过霍特的画架没有?”

“没有!她拉着我远远离开画架。”

“对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那是信手涂鸦,七曲八弯,无法辨认的线条,是泼在帆布上的颜料,根本没有理查三世那个伟大人物的画像。他们两兄妹是是合谋愚弄我们。我想他的原意是想使我们害怕鬼神。也许他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但我想我们要做好思想准备,以后还有一些这样的稀奇古怪的事出现。”

“他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这是肯定无疑的——‘请不要穿礼服,那太麻烦了,我们这里是很随便的。’这样的话以前你几时听人说过?”

邦德走回到那间圆形的大房间里。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休息,东张西望,寻找有可能隐藏摄像机或窃听装置的地方。没有适当的设备,他是无法把摄像机和窃听装置清除出这个套间的。

“你觉得莱斯特和那些勤杂工怎么样?”他问道:“你觉得他们的样子像普通的仆人吗——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已不使用仆人的时代,你觉得他们的举止像普通的仆人吗?”

“从那些‘勤杂工’的尊容中我倒辨认出一些确实无疑的东西。”弗莉克在房间里踱方步,皱着眉头,双手神经质地动来动去。“他们的模样像保镖而不像仆人。”

“十分正确。是保镖或者是男护士。那两个非常粗壮的仆人像最轻量级的拳击手,我敢打赌,他们懂得许多致人伤残的手段。至于莱斯特,他以前很有可能当过戴维的化装师,但是现在他连自己的衣服也没有料理好呢!”

“他怎么样?”

“你难道还没有注意那个大胖子吗?那个家伙在发胖呢!他肩挎手枪及皮套,皮套内装着致人于死命的家伙呀!另一件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是,我在舞台和银幕上看见的德拉贡波尔谁都知道被他所扮演的那个伟人所掩盖,由于经过化装,他本人我倒不是真的认得的。”

“我说的不是身体上不认得。我总觉得这个家伙有点不大对头。那炯炯的眼神不见了。”

“哎哟,得啦,得啦,詹姆斯!你是了解演员的,他们下了舞台还不是跟观众一样,他本来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大多情况下演员一走下舞台,言谈举止和普通人是毫无二致的。但面对观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在演戏时观众再也看不见他们本人了;他们也似乎显得比走下舞台高大得多。这肯定是正常的,是不是?”

邦德皱着眉头说:“也许是吧!你也许是对的,但是戴维·德拉贡波尔可不是像你所想像的那样是个普通的演员。这个人总是令人觉得不大对头。要是我不知道那是他,我一定认为他是个冒名顶替的人。”

“或者你说他精神崩溃也许是对的。你看见过精神崩溃后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了——他们的外表一模一样,但是充满活力的东西却不见了。”

“也许是吧!”从他说话的声音听得出他似乎毫无把握,而且实际上也毫无把握。在弗莉克去浴室洗澡,或者用她的话来说,去“美化自己”的时候,他在东塔楼里的几个房间到处转悠,搜查每一个抽屉和衣橱,冷静地思考那个自称是戴维·德拉贡波尔的像谜一样难以理解的人。他认为,这个人和劳拉·马奇曾发生过关系,这是事实;而根据那些与劳拉·马奇长期共事而且了解她的人的看法,劳拉·马奇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决不是个傻瓜。如果这些事实都是正确的,那么她曾爱过这个人——他们关系破裂真的不是她造成的而是因为他变得非常古怪。

他又想起了卡梅尔·钱特里对他们关系破裂的描述,也想起了她是怎样被叫到德拉赫堡来的——“……她走进我的办公室,样子像生了病似的——脸色煞白,浑身发抖。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她说D.D.打电话给她,说他忙于演戏,走不开,他将派私人飞机来接她。星期一她走进我的办公室对我说,一切都完了。”这就是卡梅尔给他讲的,因此,劳拉采取主动是不大可能的。私人飞机?他感到奇怪,现在飞机放在什么地方呢?卡梅尔暗示,在那附近有飞机降落的场地。嗯,那可不是步行可以走到的地方了!不适宜当机场使用。他继续思考,在房里兜圈子,直到弗莉克在浴室里大叫,她已洗完澡。

他走到卧室时看见她已把一件很长的黑色袒背晚礼服摆了开来。“这么看来,你打算按礼节行事了。”

“当然啦!你打算怎么样?你是不是碰巧也把晚礼服带来啦?”

“像带名片一样,凡是出远门我从没有不带晚礼服的。”他微笑着说,接着他问道:“弗莉克,你们的人发现德拉贡波尔坐飞机进出瑞士时,他坐的是不是正规的民航公司的班机?”

“是的。通常是这样。”

“你所说的通常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有私人飞机,但很少使用。况且,他要使用私人飞机也有问题。”

“什么样的问题?”

“他没有驾机进入瑞士的许可证。我记得我们在核查时取消了他的许可证。他在英国和法国均有飞机着陆权,但在其他国家却没有这种权利。为什么呢?”

“你自己说说,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没有飞机着陆权?”

“因为我们曾逮捕过他。注意,詹姆斯,我们一直在监视这个家伙,而且监视了很长时间了;我们的顶头上司确信他与恐怖主义集团和狡猾的军火贩子有联系。他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在某些方面我们是这样看他的。他可以利用法国、德园和英国这些国家,但我们却抵制他在其他地方活动。如果他要进入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各国或者要进入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那么他要坐最近的友好国家的飞机飞越友好的天空。”

“你们告诉他的理由是什么?”

“不给他着陆权的理由吗?啊,我猜各国利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对飞机安全或机组人员的安全有怀疑之类。他爱努眉突眼就努眉突眼好了,但是并没哪条法律说,各国必须向他说明不让他的飞机着陆的理由啊!我猜有时他们对他什么也不说,干脆否定他的飞行计划,也不接受他提出的变通计划就完事了。不过,他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知道其中的原因。”

“可是你们并没有掌握什么不利于他的可靠的事实吧?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并没有掌握什么真凭实据,是不是?”

“是的,没有掌握。就我所知,他从来没有因为我们不给予他着陆权而大发牢骚。如果你认为打电话安全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去核对一下。”

“现在可以把这件事放下不管!”

“我喜欢蜻蜓。我想我们应该把这当作他的秘密代号。”①

①在英语中,“蜻蜓”与“德拉贡波尔”部分地谐音。——译者

邦德打开服装袋,把换洗衣服和晚礼服挂起来,把其他东西放进几个抽屉里,走进浴室洗澡。

7点15分他们两人都已穿戴整齐,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再次想把电梯升上来,但没有成功。 正好7点30分时,他们听见机器呜呜的响声,电梯缓缓上升,在他们住的那一层楼停了下来;电梯门一打开脸色阴沉的莱斯特就走出来;他的头微微倾斜,好像有什么令人不快的东西放在他的鼻子底下似的。他看见客人按礼节穿戴整齐也丝毫不显得惊奇。他一句话不说就把他们领进电梯里,又领着他们经过许多过道和走廊,走了很长而且不好走的路,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说。最后他们走进了一个很大的椭圆形房间,一个足有25英尺宽的弓形窗子占了房间的一面,因此这里很亮,也很通风。从窗子向外望,可以看见他们曾在山上见过的那个有墙围起来的大花园。

“我说过我们吃饭时是很随便的。”德拉贡波尔的声音里透着惊奇,尽管他本人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丝质晚礼服。坐在他旁边的是梅芙,她的神态冷漠而优雅。她身穿一件全身白色的礼服,那套衣服与她的身材不大相称。她脖子上戴着一条很重的金链,金链上挂着一颗大钻石,在她的咽喉前闪闪发光;她手上戴着几枚光彩夺目的戒指,价值不下五十万英镑。

“我这样难道还不算随便?”他故作惊讶。“我本来以为你的意思是我不必穿燕尾服罢了!”

德拉贡波尔微微一耸肩膀,转身朝向附近放着饮料的方桌,“今晚如此令人愉快,我想我们可以把饮料拿到梅芙的花园去。你们喝什么?”

弗莉克要了橙汁鸡尾酒,邦德选了他平常爱喝的伏特加马丁尼酒。接着德拉贡波尔领着他们走出那扇高窗右边的小门。几秒钟后他们走进了香气四溢的花园。邦德想到6月的伦敦, 想到欧洲最美丽的花园里7月初那碧空万里的日子。如今已是8月下旬,那儿的花香已日渐淡薄,灰尘透过花坛和花架落下来。然而在这里却似乎正百花盛开,浇灌得很好的草地和树丛散发着新鲜气息,使花香更加芬芳。

“梅芙,所有这些花草树木都是你种的吗?”梅芙站在邦德的旁边,靠得很近。

“哦,不是的。其中大多数是我爷爷种的。”

“可是戴维称这个花园为你的花园呢!”

“那是因为我把很长时间花在这里,但是我有两个专职园丁料理花草树木,我所钟情的是玫瑰。”

“真的!”弗莉克说道;她悠闲地站到梅芙和邦德之间,一只手放在邦德的袖子上,显得格外亲昵。“我也很爱玫瑰花。”

德拉贡波尔在前面带路,沿着一条两旁是圆形花坛和花丛的石砌小路往前走。“你们最好让我领路,去看看梅芙所喜爱的地方。我祖父颇有幽默感,他在这个地方利用水源搞了许多独具匠心的花样。事实上,我要领你们去看的,你们在美国很可能已经看见过。你们站一会儿,千万不要动。”

他们刚从一个供鸟洗澡的小池子旁边经过;池子位于他们右边的树丛中。德拉贡波尔向池子走去,把他一只脚方方正正地踏在一块三角形的石头上,从池子里蓦地喷出一条弓形水柱,越过他们的头顶,落在他们左前方的一根石柱的中间。那根喷射出来的水柱好像敲在石柱上,又向上反弹,跳到右前方,击打着那里的一个石雕的头。水柱往回跳,形成一个优美的弓形,越过他们的头顶,击在他们左边的另一根石柱上,使人产生一种幻觉,好像水柱又跳回到从中喷出的池子里。

“在弗罗里达州的迪斯尼埃皮科特中心也有这种喷水花样,只是规模大得多。”德拉贡波尔看着喷射出来的水柱不断地从池子射到石柱,从石柱反弹到石头雕像,从雕像射到石柱,又从石柱射回池子,看着水柱一而再,再而三地循环往复地喷射,高兴得像个小孩子那样哈哈大笑。

“这是你祖父安装的吗?”弗莉克也高兴得哈哈大笑。

“嗯,是的。在迪斯尼先生还没有出生之前很久我们这里的水柱已经射来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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