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了棺材的第二次落地,应该到目的地了。
外面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仪式,现在我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是个活人,但我担心我一会儿会变成死人!
因为暴露棺材不吉利,所以冥婚只是把两只棺材隔着一堵土墙放置在一起,而不是尸骨合棺,否则就算不被那鬼缠死,我也会被吓死。
‘咚!‘的一声,有人跳到了我的棺材上,将红色木板,从我这边通过土墙上的洞穿到孙遇玄那边,为我和他的棺材搭桥,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死人结婚不过是完成活人的心结,难不成死了的人还真能在阴间结婚?
我见半天也没什么事发生,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外面有人在说词,也就是主婚,我听的特别认真,却什么也没记住。
此时正逢开春,大地在化冻,我本就因为害怕而浑身发冷,这下子,更是冷的牙齿发抖。
过了一会儿,接二连三的土砸了下来,我堵住通气口,防止土落进来。
撂土只是为了把坑填平,上面不再堆坟包,所以土层较薄,真正的修坟工作要明天进行。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以减少氧气的吸入量,好不容易等到那些人走以后,我才把钢管从通气口中插了出去,送出一节钢管,再拧上一节钢管,就这样,慢慢通到外面。
虽然棺材里落了许多土,但好在通气管可以使用,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憋死。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姑姑来找我。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盯着盯着,空气逐渐变红,越来越红,先是满眼的红灯笼,再是一顶火红火红的轿子,缀着流苏的帘子缓缓掀开,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着红袍的男人。
那红太扎眼,又太虚幻,他的身影就像纸片一样,丝毫没有立体感,尤其是那张脸,白的像张纸,不带半点血色,嘴唇却突兀的呈殷红,他的眼珠尤其黑,眼尾有些许的上扬,魅惑又冷静。
他动作呆板的向我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又白净。
这就是孙遇玄么?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哪里猥琐啊?他样貌这么完美,追他的漂亮女孩应该比比皆是,他何故选我?
突然,他一把拉住我,将我往他坐的轿子上拽去,我这才猛的反应过来,他是孙遇玄,一个鬼,他这是要拉我下去陪他啊!
003。重见孙遇玄!
我拼命地挣扎,死活都不去他的轿子上,他见状不再拽我,而是下了轿子,向我走来。
我往后退,边退边对他吼道:“你别过来!“
可他像是没听见似得继续向我逼近,我转身就往未知的黑暗里跑,他的红袍一挥便将我缠进了他的怀里。
“你放开我!”我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
我用力的捶打他,而他却一直面无表情的紧闭着唇,像是不会讲话一样,我以为他会掐死我,却没想到,他只是拿起我的手,在我的无名指上划了一个口子,然后把我的血滴到了一张纸上。
他的手抚摸上了我的脸,冒着彻骨的寒气,我害怕的浑身都在发抖,紧紧闭起眼睛不敢看他。
因为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凝结着深深的怨气,他一定是要带我下地狱!
鼻子下方传来刺痛,迫使我再次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红袍加身的男人,有的只是夜空中一弯清冷的下弦月。
姑姑用力掐着我的人中,紧张的汗打湿了她的鬓角,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如同嗓子里塞满了沙子。
“姑姑,我还活着?”
姑姑点点头,眼泪都快要落下来:“灿灿,你吓死姑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姑姑还怎么跟你爸爸交代,还好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听了姑姑的话,这么长的日子一来,我第一次舒心的笑了。
但事实却告诉我,尽管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可这一切,仍然没有过去。
反而……
回到姑姑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姑姑让我好好的睡一觉,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我反复梦到那男人的脸,梦到他一脸阴森的要掐死我,然后我窒息的醒过来,发现竟然是我自己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意识到诡异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它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一种置我于死地的方式。
男鬼说要让我的尸体陪着他,所以现在他的计划开始实行,他要慢慢的,把我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我环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发呆,从骨子里散发出寒冷,使我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按照姑姑说的做了,他却还要缠我,夙愿已经完成,他不应该投胎才对吗。
等姑姑起床之后,我事情告诉了姑姑,姑姑安慰我,说这不过是一个梦魇,是孙遇玄留给我的阴影,谁知当晚,她竟告诉我,行家找到了!
原来姑姑是为了怕我希望落空,所以才没有告诉我她在帮我找行家,她还跟我说,这位行家是她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好不容易找到的,为人神秘的紧。
我得知了这个消息,固然很振奋。
姑姑让我简单的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去亲自拜访行家,她要出去外地谈一笔生意,没办法陪我,所以只能我一个人去。
我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行家住在别的城市,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迅速的起床穿戴好,去超市买了几样礼品,然后去火车站坐城际出发了。
到站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我先是坐了地铁,在距离最近的站下车,然后打的。
行家住的特别偏,在郊区,司机师傅不知道具体的地方,说从来没有来过这一片,就只把我放到了附近,我问了好几个行人之后才找准了方向。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越走越荒无人烟,要不是姑姑说是好不容易托关系找到的行家,我真想拔腿就跑。
终于到了。
面前是一栋老旧的别墅,外表有些褪色,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窗户黑洞洞的,天色已黑,里面却没有一丝光线透出来,看起来分外诡异,就像是一座鬼楼。
门很高,很沉重,此时正虚掩着,丝丝的冒着寒气。现在不过才开春,难道就开始放冷气了吗?行家的习性果然是有些特别。
我轻轻的把门推开一条缝,只见里面隐约亮着昏黄的灯,这时我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能说明里面是有人住的。
我敲了敲门,怯生生的问到:“有人在吗?”
许久,一个低沉的声音才回应我:“进来。”
听声音像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虽然低沉,却很有力度。
我忐忑的推开门,发现室内竟装饰的富丽堂皇,与外形的破旧有着极大的反差,是典型的欧式风格,一楼有平常的两层楼这么高。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一栋别墅的话,我一定会错以为自己进了一座欧洲古堡。
昏黄的灯光来自于实木桌上的一盏台灯,台灯下坐着一个男人,刚刚跟我说话的就是他,报纸挡住了他的整张脸,我只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和无名指上的金戒指。
“你、你好,我叫薛灿,是我姑姑薛英让我来找你的。”
他闻言,缓缓放下了报纸。
一张比我想象中年轻太多,帅气太多的脸映入眼底。
灯光朦胧,却没有柔和他的五官,他的眼神冷冰冰,比室内的温度还要低。
他的五官属于细长型,眼尾微微上挑,有些迷离,但眼神却是凌厉的,眉骨和鼻梁高挺,使他的五官看起来很深邃,唇色较淡,嘴角紧紧的绷着,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态。
这张脸……
我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礼品咚的一声狠狠地掉到了地上。
这张脸……不就是死去的孙遇玄吗!
我条件反射的往后跑,谁知手刚碰到把手,门就砰的一声合了起来。
我愣住了,面对着那扇厚厚的大门,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我双腿发软,几乎快要站不住,更别说转过头了。
突然,头顶处传来他的声音:“你跑什么。”
“别杀我,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这就走,对不起,对不起……”我本能的抱住头,哀求道。
“转过来。”
我闻言,硬着头皮,浑身僵硬的转过身,就像一个生锈的机器人,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见过我?”他森森的问到。
我乖乖的点点头。
“怕我?”
我又点了点头。
“因为你知道,我是个死人?”
我惊愕的抬头,与他透着死气的眼睛对视,我该摇头还是点头!
他穿着白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与‘梦里‘那个红袍加身的他截然不同,可无论是哪一个,我都看不出他哪里像是一个会在公车上猥亵别人的猥琐男。
而且他问我,是不是见过他,这说明他根本就不认识我,所以,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为何姑姑几层关系找到的行家,竟然是个死人,如果不是孙遇玄主动搞鬼,又会是谁呢。
“……你放了我吧,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放了你可以,直到我吸干你最后一口阳气。”他慢条斯理的说。
我闻言,激动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恳求道:“我真的只是走错地方了,求求你放过我。”
他瞟了一眼我的手,似乎是愣住了,我能感觉到他身形微颤了一下,他的眼神中流动着怀疑,刹那的欣喜,还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我讪讪的缩回了手,重新低下头。
他的语气又寒了几分:“一个走错地方的人,是不会在看到我的脸的瞬间,吓得面如死灰。”
“我说的对么。”他的手掐住了我的下巴,眼睛在我的脸上逡巡:“你的嘴巴里,似乎藏着很多故事。”
我咬着唇,他这么说无非是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但我却疑惑了,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是他从来就没有参与到整个故事里面,可在墓地里的事,绝对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不过是换了一身衣服,但人还是那个人,他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短暂的沉默后,孙遇玄沉声道:“既然踏进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
004。夙愿的真相
我听了他的话,先是害怕的六神无主,却很快的镇定了下来,只要我能保证他不杀我,时间一长,姑姑见我没有回去自然会来找我,到时候,我就不用担心走不出这栋房子。
我深吸一口气,心知这么一直害怕下去,迟早会惹怒他。
于是我鼓起勇气,对他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认识你?”
他没说话,应该是默认。
“因为我一直默默关注着你,所以……”
“说实话。”他一个短句子,打断了我。
我畏畏缩缩的看了他一眼,这让我怎么说实话,难道要我说事情的起因是他猥亵了我么。
“不准备说?”他幽幽的问,吓得我浑身一凛。
我犹豫再三之后,便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当然,关于内裤上的血迹,浑身被摸这种比较私密的事,我没有明说。
我之所以把事情详尽的告诉他,是因为我也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他偏偏要选择我,为什么他一直想杀了我,而现在,却一副从没见过我的样子。
孙遇玄听完我的话,脸色越来越不好,他沉默,一定是在想事情。
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什么,却没想到,他只是低低重复了几个字:“冥婚,何若宁……”
他轻轻一声冷哼,让我浑身的汗毛都不受控制的树立了起来,随后他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话。
“何若宁就是我的未婚妻。”
我怔住了,虽然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却细思极恐。
既然何若宁是他的未婚妻,那么我代替何若宁跟他冥婚不就是多此一举吗,因为他们两个本身就是一对。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缠我的那个鬼就是孙遇玄,还是说,从某一处开始,已经出了差错?
孙遇玄并不像我这么手足无措,他似乎已经了然了一切,以至于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与勃勃的野心。
我颤颤巍巍的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他点点头,我如获大赦般的打开门,跑了出去,虽然外面很黑,但也比不上这里恐怖,我看着不远处的亮光,拼命的跑,谁知跑近一看,竟然是别墅的大门。
于是我重新往别墅的反方向跑,这次我没有去追亮光,可谁知这么跑了一大圈之后,我又再度回到了原点,我累得气喘吁吁的站在大门前,跑不动了。
厚重的门徐徐打开,孙遇玄就站在昏黄的灯光里,光线穿过他的身体,显得他微微透明,他眼角微提,事不关己的说:“累了么,累了就进来。”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留给了我一个高大的背影。
我气的握拳,牙齿根都在发痒,他明明就是故意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对我说句不可以,害我白白跑的这么累。
我不准备跑了,再跑也是徒劳无功,但我更不可能听他的话进别墅,无奈,我只能坐在条石台阶上,静静的等待白日的降临。
天一亮,我应该就能逃出这栋别墅了吧!
浑身酸痛,再次撑开沉重的眼皮时,入眼的只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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