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范未然,我找来父亲当年用来打野兔的竹弓竹箭。这东西虽然是用竹子做的,用来应付一般的危 3ǔωω。cōm险还是绰绰有余。
我托人从镇上带回几支强力手电和几对电池,把眼镜也换成隐形眼镜,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突然想起覃瓶儿随时要喝酒,可是用什么装酒好呢?嘀咕半天,我灵机一动,想到一件绝妙的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满鸟鸟、覃瓶儿三人一身精装打扮,带着准备好的用品,在约定的地方等寄爷。看到安乐洞在我们面前张着大嘴,三个人既紧张又兴奋。
那天天气格外好,氤氲的雾气在山谷中飘荡。不知是哪家的娃娃把牛放在山谷中,清脆的牛铃声显得格外悠扬;一轮红日从天脚山背后升起,阳光照得山谷中那些挂满露珠的杂树熠熠生辉,那沁人心脾的一弯绿色浓得似乎要胀破山的皮肤溢到地上。
我见到这幅美景,心中的杂念一扫而空,豪气顿生,对着那轮初升的太阳,脱口就是一首打油诗:“远看象蛋黄,搁在山梁上,伸手去一拿,发觉上了当。”满鸟鸟听了哈哈大笑,扯开喉咙,粗声大气唱了一首土家民歌:“妹娃儿住在吊脚楼哟喂,情哥哥我在楼下求嘿哟,哥哥你求我搞么事呢嘛,哥哥想睡你上头嘛哟嘿……”听得覃瓶儿满面绯红,掩嘴偷笑,俏脸映着红红的太阳,美奂绝伦。我瞧着覃瓶儿的脸,心意更加坚定,为了这美女一笑,为了去除她背上那幅绿毛图,进安乐洞纵然九死一生,我也无怨无悔。
不久后寄爷背着一个柴背篓来了。柴背篓看样子很重,用一块黑布盖着背篓口,不晓得里面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四人收拾停当,顺着那条杂草荆棘丛生,几乎看不见的小路,爬到安乐洞的洞口。站在洞口再看“安乐洞”三个字,才发现那字特别巨大,每个字几乎有一人多高,笔锋犀利,结构严谨。字的笔划里,长着一些杂草和几篼刺梨花,风一吹,杂草摇头晃脑,刺梨纷红色的花瓣漂漂洒洒扑到我们脸上,迎面就是一团花香。
我站在那几个平时熟视无睹的大字下面仰头看了好一阵,第一次产生疑问:这几字古篆字到底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雕刻的呢?“安叔,这几个字是谁在什么时候刻在这里的?”覃瓶儿果然也是同样的心思。
“这个……我也不晓得,打我记事起,这几个字就在这里了。据很多老班子说,这几个字在这里很久了,谁都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人在啥子时候刻的……”
我们唏嘘一阵,绕过那块石壁,站在洞口打量洞中的情形。洞口之后,是一个特别宽大的大厅,整个形状就像一个斜放的茶壳,我们当前所在的位置,就像茶壳嘴;脚下边是一段很长的斜坡,斜坡上长着一丛丛米把高的丝茅草,间杂着一蓬蓬矮小的水竹;一条被杂草覆盖得隐隐约约的小路弯弯曲曲向下延伸到洞厅深处。再抬头看洞顶,发现洞顶左边开了个大天窗,明亮的阳光从天窗直射进来,形成一条五彩缤纷的光束,斜照在洞内;几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和蜻蜓从光束中飞过,带起一团团飘飘渺渺的雾气;洞顶悬挂着很多巨大的钟乳石,一串一串岩浆水滴在地上,滴嗒有声,声音清脆而悠远;斜坡上布满像漏斗一样的泥坑,远远看去,就象军事上用的沙盘;空气湿漉漉的,很清新,不但没有一般洞中那种阴晦气息,反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花香;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十分幽暗,极目远眺,那些隐在深处的景致只能大致看到轮廓。
“瓶儿,不要怕。有寄爷呢,他老人家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都长,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都多……”我见覃瓶儿神色极不自然,赶紧安慰她。这话与其说是在安抚覃瓶儿,不如说在为自己打气。
“这个地方叫喊云窟!”寄爷说。
“为什么叫喊云窟?”覃瓶儿脸色稍稍恢复,好奇地问。
“那是因为,如果站在这个洞厅一喊,整个洞厅很快就会布满白雾,而且还会听到一阵阵马蹄声!”
“真的?”
“不信?你们试试!”
满鸟鸟迫不及待站好姿势,双手拢在嘴上,对着洞厅大嚎一声:“哦嗬!”声音十分洪亮,打在石壁上又弹回来,嗡嗡乱响。满鸟鸟的嚎叫声刚落,“轰”的一声,洞厅深处飞出来一大群岩老鼠(蝙蝠),吱吱乱叫,飞到我们附近的洞壁上倒挂着,红色的眼睛闪着寒光,愤怒地盯着我们。
我们正在奇怪,突然发现一团团白雾缓缓从岩老鼠飞出来的地方涌出来,很快就布满喊云窟,填得喊云窟白茫茫一片。几只岩老鼠在白雾中飞来飞去,扯得白雾飘忽不定,那束斜斜射进来的阳光显得更加清晰耀眼。
“听,是不是有马蹄声?”寄爷把手放在耳边对我们说。
我们侧耳一听,立即呆若木鸡。白雾不断涌出来的同时,喊云窟深处竟然真的传来隐隐的“得得”声。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匹骏马在快速奔跑,马蹄踏在青石上,清脆悦耳。
三个年青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被喊云窟这个奇特的现象弄得瞠目结舌,心里暗自发懵,这才刚进洞,就出现这么古怪的事情,那洞内深处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奇诡绝谲的东西呢。
满鸟鸟这个粗人意犹未尽,准备再嚎叫一声,寄爷赶紧阻拦,“莫喊了,再喊这白雾不晓得啥子时候才散,对我们进洞造成麻烦!”满鸟鸟听了才闭上嘴巴,不再鬼哭狼嚎。
“寄爷,这到底是啷格回事?”我问寄爷。
“这事儿说起来并不神秘,我在书上看过,好像是因为洞内空旷,某些地方受到声音的震动,引起空气流动,带得洞内的热气涌出来,遇到外面的冷空气,才产生白雾。而那马蹄声,可能是因为有水凼与外界声音产生共鸣才出现的,只是共鸣后产生的声音恰好听起来像马蹄声一样。这样的现象在很多山洞中都存在,没啥子稀奇,只是你们阅历少,不知道而已。我父亲很小的时候,跟着我佬伢到安乐洞深处去挑过硝泥,做过火药,他说他也曾经喊过无数次,所以我才知道喊云窟的来历。”
“你父亲他们在里面做过火药?”我吃惊地问,不是说安乐洞里很凶险诡异吗?他们不要命了?
“是啊!不过,我父亲说他那时还小,对洞内的情况已经基本没有印象。不光是我父亲进去过,你佬伢也跟着你曾祖进去过。你曾祖年青时还是一个主要劳动力呐!据说安乐洞中有一个地方就叫硝洞!”
“这个……我怎么没听我爷爷说过?”为了让覃瓶儿听得明白,有她在场时我基本上都说普通话,尽管说得有些慌腔走板,但总比满鸟鸟用普通话的调调说当地方言要强得多。
“估计他老人家有所顾虑吧。像你们这些毛头小伙子,听了这样的事,哪有不试上一烙铁,亲自去打探一番的道理?要不然,满鸟鸟也不会遇到撞邪那种事了。”
“安……安哥,你可要罩着我……”满鸟鸟听到“撞邪”二字,悚然变色。我也有些迟疑,看样子,我们进洞绝不会“闲庭信步”,万一真把小命丢在里面,岂不冤得慌?为了一块梦中的令牌碑涉身犯险,死了都要被人笑掉门牙。
“你看你,前怕狼后怕虎的。都走到这里了,难道你想打退堂鼓?”寄爷见我气势有所萎靡,早看出我的心思,不满地看我一眼,语气隐含着责备的意思。
“就是。安哥,我看这伙计也就是‘鸡公屙屎头一节硬’,昨天拍着胸口说得冠冕堂皇,说啥子‘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现在做那……姓乌名龟的东西了吧?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来了吧?我说安哥也是,让这样一个脑满肠肥的东西跟我们两个去冒险,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满鸟鸟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气得我晕头转向,恨不得拿鞋底针缝上他那张不饶人的大嘴。这不是刻意让我在覃瓶儿面前掉面子吗?再说,你这个鸟人怎么倒打一耙?刚刚你还露出你那拉稀摆带的鸟样!
“行了,乌鸦莫笑猪毛黑。鹰鹰的担心也有道理,毕竟我们进去后不晓得会遇到些啥子凶险。常言说,‘老不涉水,少不入洞’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我昨天晚上掐算了一下,我们今天进去,虽有凶险,但不至于把小命丢在里面。”寄爷见我和满鸟鸟剑拔驽张,连忙做和事佬。
“安叔,您家还会掐算?”
“呵呵,晓得些吧!”
“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神算子,不但如此,恐怕还是觋术高手。”满鸟鸟不遣余力拍寄爷的马屁。
“什么是觋术?”覃瓶儿更好奇了。我正准备把寄爷昨晚说的有关觋术的情况转述一遍,话到嘴边却留了个心眼,眼睛瞄着寄爷,不说话,希望从他那里知道更多关于觋术的东西。我在心里隐隐觉得,寄爷对觋术的了解远不止他说的那样“一知半解”。
寄爷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语气平淡地说:“觋术和巫术差不多。有人曾经说过,巫文化是土家文化的载体,土家文化的精髓就是巫文化,这与土家族祖先所处的地理环境和人文氛围有关,很多人对觋术或巫术的了解来源于经过艺术加工的史料,又没有专门研究古巫术的论著,因此,他们对巫术或觋术带有一定程度的误解。其实,觋术或巫术都是我们的祖先在科学文化不发达的古代,产生的一种心灵依托,希望能通神灵,趋鬼辟邪,解救苦难,从而产生了一种对鬼神的崇拜心理。古老的觋师或巫师所使用的手段,确实在某些地方显得很神秘,但不能简单的把这些手段或方法归结为迷信,因为,科学正在发展,时代正在前进,世上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件还有很多。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某些神秘的事情说不定哪一天就变得再普通不过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亲自去探究这些神秘事件的本质。”
我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寄爷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二哥居然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来,比某些“专家”说的话耐听多了,浅显易懂,实事求是。而我,第一次对我们土家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边走边给你们说一些注意事项,小心行得万年船,希望你们遇到不能理解的事情要莫惊慌,沉着点。”寄爷语重心长地说。
不能理解的事情?那不就是见到鬼吗?这可够满鸟鸟喝一壶的,我除了怕蛇,其它的,根本不感冒。——蛇?这个字一跃出脑海,我周身就开始发冷,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杀,“寄爷,我们会不会在安乐洞遇到梦中那条巨蟒哟?”
寄爷一呆,“这个……我也说不准,随遇而安吧!”随遇而安?您家说得真是轻松!
“行哒,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要瞻前顾后了。你们看,喊云窟的雾也散得差不多了,我们抓紧时间进去吧。鹰鹰,用你的手电照着那个黑洞洞的地方。”寄爷吩咐我道。
第十四章 卡门惊魂
我从身上取出一支强力手电,打开开关,将手电强烈的光照向喊云窟深处。手电光在喊云窟的阴暗处形成一束逐渐放大的光束。
借着手电光,我们依稀看见喊云窟深处有一条狭长的通道。满鸟鸟看见那条通道,脸色霎那间变得煞白,“我上次就是在那个地方见到一个白胡子老汉!”
那条狭长通道的形状很奇特。它是立着的,就象一个凸透镜的截面一样。说它“狭长”实际上不太准确,应该说上下非常高,而左右却又非常窄,就像竖立着的一张人嘴。
“那条通道叫卡门,又叫生命之门!”寄爷对我们说。
“生命之门?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覃瓶儿好奇地问。我和满鸟鸟虽是糙糙娃儿,对人体的生理构造却从各种渠道多少了解一些。听寄爷提起“生命之门”,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嗤嗤一笑,早已明白个中含义。
我和满鸟鸟看着一本正经的寄爷,不知道他老人家该作如何回答。我心想,你老人家只要说它是“卡门”就行了,为什么要画蛇添足说它是“生命之门”呢?
寄爷听见覃瓶儿追问,老脸一红,言不由衷地说:“我也不晓得为啥子叫‘生命之门’,这是老班子流传下来的说法!”亏他说得出口,一遇到解释不清的事情,都推到老祖宗身上,老祖宗们如果在天有灵,不晓得该如何责骂他这个不肖子孙。
我和满鸟鸟在旁边红着脸,吭哧吭哧憋不住好笑。覃瓶儿无辜地看了一眼我和满鸟鸟,又瞥了一眼卡门,估计也猜出了卡门为什么又叫“生命之门”。我看见她的俏脸唰地变得通红。覃瓶儿白了寄爷一眼,娇嗔地说:“安叔,您家……也……老不……”
寄爷胡子拉茬的老脸更红了,不敢看覃瓶儿,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和满鸟鸟一眼,“笑,笑,笑啥子笑,有啥子好笑的嘛!男笑痴,女笑怪,叫花子笑他的讨米口袋!”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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