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母皇一般……
皇贵太君虽然没有力气转过头来看见跪在地上的御医,但是却仿佛感觉得到她们的存在一般,“莫……莫要……责怪……御医……”
司慕涵合上了眼睛,一滴泪滴落到了胸前的衣裳上。
“答应父君……”皇贵太君虽然说得极为的艰难,却还是坚持道。
司慕涵没有说话,但是却点着头。
皇贵太君见她点头,也了了一件心事,他真的担心,自己若是这般去了,她会迁怒于御医,虽然如今她的皇位可以说是已经坐稳了,但是若是发生这等嗜杀之事,之于她的名声极为的不好,他这个当父君的,并未有能够帮她做什么,如今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便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皇贵太君看着眼前的默默垂着泪的女儿,想伸手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泪,只是不管心中如何的想,身体都已经不再听使唤了,“别……难过……父君……会心疼……的……”
司慕涵侧过了头,咬着牙忍住了那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双肩却因为过度的悲伤而颤抖着,好半晌,她方才挤出了一个带着哽咽的是字。
皇贵太君很想安慰女儿,可是如今,他便是想说一句完整的安慰之话都需要花费许多的力气,然而,他还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跟女儿说,要跟女儿交代,他的心帮他做出了选择,将剩余的力气分在了那些重要的事情之上,“涵儿……父君……有些话……要跟你说……”
司慕涵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随后方才转过头,先是吩咐了御医退下去,随后便双膝一落,跪在了床边,“儿臣听着!”
御医们虽然从皇贵太君的话中看到了一线生机,但是却也知道,这并不代表他们便躲过了这一劫,只是多了一丝希望而已。
当她们推出了寝殿之后,便在寝殿外的空地上跪着,或等候永熙帝的召见,或等候死亡的降临。
寝殿外,站着后宫所有的主子,包括了薛齐以及官锦在内。
而众人,皆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们都是得到了消息匆匆忙忙赶来的,只是先前由于御医在为皇贵太君诊治,都被司慕涵下旨不得进入,他们便只能在外边等着御医的诊断结果。
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皇贵太君的病情会恶化的这般厉害,白日里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可是怎么一转眼间便成了这般?
“李院正,皇贵太君如何怎么?”雪暖汐一见李院正出来,便将拉住了她,焦急地问道。
如今在场的所有人中,位份最高的本是凤后,只是此时,水墨笑却也没有心思去想雪暖汐抢了他风头这事,他也没有开口询问,因为当他看见御医们那副模样走出来之时,便已经猜到了结果。
水墨笑对皇贵太君的感情不算是深,可是如今,他的心,竟却还是生出了悲凉之意。
脑海中,也浮现了昨夜皇贵太君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是真的关心他!
是真的!
可是,便是这个关心他的人,却也要走了……
蒙斯醉和蜀羽之两人和雪暖汐一般,紧盯着李院正,希望能够她的口中得到了一个安心的消息。
而薛齐,已经是哭了出来了。
官锦亦是满脸的担忧,此时他的心也是泛着悲伤,不管他是不是将皇贵太君当成了浮木当成了靠山,他对这般一个真心关心自己之人逝去,却还是觉得悲伤。
虽然不浓,却是真的。
人的心,便是在黑暗,终究是有些光明之处。
李院正的回答并没有给在场之人希望,而是带来了绝望。
便是这一日两日的事情?!
蒙斯醉脚步不稳地后退了一步,不是说还有几日的吗?怎么忽然间便少了这般多事情?
水墨笑合了合眼睛,心难受的紧。
雪暖汐捂住了嘴,低声哽咽着。
蜀羽之脸色苍白,无声地落下了两行清泪。
薛齐那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官锦也随着薛齐跪下,虽是难受,然而却没有落泪。
雪暖汐哽咽了好会儿,便忽然间转过了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水墨笑见状,厉色喝道,语气中有着不满和愤怒。
雪暖汐停下了脚步,“我回观星殿一趟。”
“皇贵太君都这般了,你还会去做什么?!”水墨笑气恼道,“你不是说你关心皇贵太君的吗?如今这般又算是什么!?”
雪暖汐没有在意水墨笑的怒斥,“我便是为了皇贵太君方才回去的!”他说完,便也不解释太多,转身快步离去!
皇贵太君的时间不多了,他要去将程氏带过来!
寝殿内
皇贵太君喘息了好一会儿,方才能够继续说话:“这些日子……父君让……你受……受了……很多……委屈……父君……”
“儿臣没有受委屈!”司慕涵立即道,“儿臣知道,父君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儿臣好!儿臣没有受委屈!”
皇贵太君虚弱地笑了笑,“这些……日子……父君一……一直在想……究竟……我为何会……变成了……那般……可怕……想了……很久……方才……想出了……一些……父君……太累了……心累……身子累……父君……心里……其实……不想那般对待……你……可是父君太累了……便是连控制……自己的言行……都不成了……这些年来……父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司慕涵心痛不已,“父君……”
“听……父君好好说完……”皇贵太君脸上始终带着淡笑,“父君这一生……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先帝身上……年轻的……时候揣摩她的心意……后来有了孩子……便用心地教导和她的孩子……再后来……孩子没了……那时候……我真的想过便那般了结这辈子便算了……只是后来……父君又有了你……不过……便是没有你……我却也不会那般走的……而是会将将所有的心力又用在……先帝……身上……想着法子让……她高兴……想着法子让她安心……想着法子不给她惹麻烦……”
“父君……”司慕涵滴落了一滴泪,“你是恨母皇那般对你吗?”
皇贵太君笑了笑,“父君……这一辈子……喜怒哀乐都……系在了你母皇身上……便是恨,亦是因为……父君心中有你母皇……你说的没错……那日,她那般射来一支箭……后来……她便是临终了也不来见我一面……再后来你大皇兄的事情……父君对你母皇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恨……她活着的时候……这般多年了……父君都没有恨过她……可是却没想到却在她走了之后……我居然恨上了……知道了你大皇兄的事情之后……我真的好恨好恨她……只是这越是恨啊……心……却越是想着……这想着想着啊……父君这一辈子最后的力气……便也用在了你母皇的身上……我与你母皇……相濡以沫了二十多载……便是没有恩爱之情……却也有亲人之情……而且……到了这一刻……我也方才……明白……你母皇走了……父君……也活不下去了……父君先前不服药……不让御医诊治……并非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父君真的想你母皇……父君害怕……若是去得太晚了……会追不上你母皇……只是那时……父君不愿意承认……父君居然到了现在……心中最想的却……还是那个……可能从未将……父君放在心上的女子……父君不愿意承认……真的不愿意……所以……便将这一切过错推到了你的身上……涵儿……你知道想着一个那般伤害自己的人……心又多么难受吗?”
“父君——”司慕涵垂着头,哽咽的说不下去。
皇贵太君见她哭着,却没有如一开始那般让她莫哭,反而道:“若是难过……便哭吧……只是哭过了……便不要再难过了……其实父君走了……也是一种解脱……你该为父君高兴方才对……”
她的女儿,便是难过,却也要忍着。
因为她是大周的皇帝!
能够让她这般名正言顺地放声痛哭的机会,怕是便剩下这般最后一次了!
他不该连最后这般一次发泄心中伤痛的机会都剥夺。
司慕涵摇头,泪滑落脸庞,“不是的!父君,不是的!既然母皇那般狠心对你……我们便不要再理会她好了!父君你不要走!不要去追!”
“傻孩子……”皇贵太君笑了一声,眼中却也蓄起了泪水,“你长大了……不再需要父君的保护了……如今……该是到你来保护你的家人了……”
“儿臣没有长大,儿臣还是父君的女儿,还是!”司慕涵根本便听不见皇贵太君的话,此时的她,不是朝堂之上人人畏惧的永熙帝,而是父亲面前一个伤心欲绝的女儿。
她这个女儿,不想失去父亲!
皇贵太君真的很想抬手为她擦拭眼泪,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却在此时,雪暖汐领着程氏飞奔而来,也顾不得程氏受不受的住,只是担心皇贵太君会在他未赶回来之前咽气。
众人见雪暖汐竟然领着一个僧人过来,都是愣了愣。
“皇贵君,你这是……”蒙斯醉开口道,随即又想起了今早,雪暖汐跟自己说过,那进宫为皇贵太君诵经祈福的僧人,只是当蒙斯醉打量着眼前的程氏之时,却不知为何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蒙斯醉虽然生出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却没有放在心上。
水墨笑见雪暖汐这般,“皇贵君,你这是做什么?!”
雪暖汐看了看众人,却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看向程氏,“您先在这里等等。”交代完之后,便未经通报,走进了寝殿。
众人对于雪暖汐这等逾越的行为,并没有过大的责难。
宫中何人不知,皇贵君连御书房都可以自行出入,如今能够在这等时候进去劝慰陛下的,怕是也只有他了。
程氏仿若没有发现众人的打量似的,垂着眼帘,面容沉静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不让心中的惊涛骇浪露出一丝的痕迹。
水墨笑深深地扫了一眼眼前的僧人,心中虽然对于雪暖汐的行为疑惑非常,然而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眸光深深地凝着眼前之人。
蒙斯醉想起了此人进宫的缘由,虽然这般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可是他也希望,眼前这人真的可以用佛法留住皇贵太君。
蜀羽之心中此时却是震惊非常,眼前之人,有着一种和陛下极为相似的气质,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却和当初他入十六皇女府当日见到陛下的第一眼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人究竟是是谁?!
雪暖汐进了寝殿,便见司慕涵跪在了床边低声啜泣的情形,见了这般情形,雪暖汐亦是心中一痛,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缓过来,走上前,“涵涵……”
司慕涵仿若没有听见。
“涵涵……”雪暖汐跪在了司慕涵的身边,“我……我将他带来了……”
司慕涵这方才回过神来,然而却是对着雪暖汐便是一声厉喝,“你将他带来做什么!?”
雪暖汐吓了一跳。
司慕涵此时的神情有些狰狞。
“涵涵……”雪暖汐嗫嗫地溢出了一声低唤。
司慕涵并非真的想责备雪暖汐,只是如今,她的心已经是乱成了麻。
“涵儿……”皇贵太君虽然没有力气,但是却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看的清楚,“怎……怎么了……”
司慕涵将目光看向了皇贵太君,却没有说实话,“父君,没事……”
将程氏带进宫是她的主意,可是如今,她真的怕……
程氏虽然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却也不能肯定,他真的不会做什么?
程氏恨先帝,连同她这个女儿也恨上了,更何况是先帝的君侍?
他真的会真心为开解父君吗?
司慕涵没有把握,更没有勇气。
她这般做,究竟是会让父君走的更加的安心,毫无遗憾,还是会让他含恨而终?!
虽然司慕涵极力地表现着没事,可是皇贵太君却还是看出了,“涵儿……出了什么事情……告诉父君好吗?”
他看得出来,这孩子心中,还有事情,而且这事与自己有关……
皇贵太君怎么会不知道司慕涵对雪暖汐的心意,平日别说这般斥责他,便是说句重话也舍不得,如今她这般,定然是有事。
司慕涵看着他,却始终不愿意松口。
皇贵太君叹息一声,“你什么都好……便是一样不好……”
“父君……”司慕涵低唤一声,心里眼中尽是挣扎。
“你啊,总是喜欢将事情藏在心中……越是难过……便越是藏得深……”皇贵太君语露心疼,“小时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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