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为何要让她这个消息泄露给水韵云知晓?
难道她不担心水韵云会从中阻拦?
若说废除相制对谁的影响最大的话,那便是如今的左相水韵云,之前永熙帝说要提拔一人接任右相她便暗中阻拦,如今知晓了这个决定岂能善罢甘休?
陛下这段时间对凤后万般宠爱是为了安抚水韵云,但是为何如今却要让她提前知晓这件事?
何不等一切都筹划好之后再击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没有时间反击?
还是陛下已然准备好了一切,根本就不惧水韵云的反击?
或者是……
庄铭歆的脑海中倏然浮现了一个念头。
或许是陛下存心要让水韵云出手反击,从而……
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寒意。
陛下是想干净利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水韵云知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和庄铭歆所猜想的一样,自次日的早朝开始,水韵云便一反之前对永熙帝的恭敬,将原本在暗地里进行的较量搬到了台面上。
水韵云又将康王入朝为官一事搬到了朝堂之上,直言若是永熙帝不善待康王天下百姓会认为其苛待手足。
她先是利用手下的御史将永熙帝先前下旨筹办的太学院给抨击了一遍,列举了一大堆理由请求永熙帝将太学院给封了,随后又就如今太学院的院长雪千醒不顾先帝旨意擅自参与朝政一事请求永熙帝降旨处置。
便是连皇贵太君也成了她的借口,言永熙帝不立皇贵太君为太凤后身为不孝。
一连三日,早朝上几乎都是阴霾密布,永熙帝尝尝气的脸色发青甚至有次拂袖而去。
不少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认为水韵云定是疯了。
在毫不退让地争斗了三日之后,水韵云忽然对外宣称自己卧床不起,从此不再来上朝,但是她虽然没来上朝却也没有让永熙帝好过,之前她埋下的人脉便开始在朝中各处使绊子,使得原本井然有序的朝堂忽然间乱了起来。
六部尚书这时猛然发现,自己手下竟然也有不少水韵云的人,这种认知几乎让她们吓出了一声冷汗。
随后京城中便开始流传永熙帝薄情寡义,心胸狭窄,容不下当日帮她登上皇位的忠臣,不孝先帝,苛待手足等不利流言。
虽然事情闹得很大,但是永熙帝却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似的。
康王虽然出宫立府了但是却还是赋闲在家,只是听闻康王在背后咒骂水相用心险恶,自己和永熙帝不合便拉她下水。
而皇贵太君还是皇贵太君,永熙帝也每一日前往清思殿请安,皇贵太君也温和以待。
太学院依旧继续筹办,九月初便迎来了第一批太学院学子。
雪千醒还是太学院的院长,永熙帝也并没有因此而降罪与她,而她在文人心中的位置也丝毫未减。
朝中虽然有人使绊子,但是六部尚书也不是庸才,虽然要做的事情比之前要多得多,但是至少维持着朝廷的日常运作。
谣言继续传着,但是却也只是传着,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波,倒是九月初,边境送来了一些折子,说大周的近邻们得知大周朝堂动荡心便开始痒了,永熙帝随即下旨在三处边境进行一次军队演练,之后,这样的折子便消失了。
安王的使团于八月末到达了西戎国都,西戎国盛情接待,西戎边境便没有凑这一次热闹。
南诏国送来国书,言希望年末派遣使团出使大周,永熙帝准。
九月中旬,临淮城城守快马呈上了西南土著大族阿塔斯族族长亲笔写给永熙帝的信件,言希望派遣使团出使大周,永熙帝得知消息此时下旨令临淮城城守与阿塔斯族商议出使日子。
永熙帝用实际行动告之养病中的水相,大周的朝堂不会因为失去了一个人而乱成一团。
九月末,礼部尚书呈上每年例行十月秋猎的折子。
永熙帝批准。
九月二十八下午,永熙帝见左相水韵云一直未曾病愈忧心不已便偕同凤后水墨笑驾临水家亲自探望。
当日,帝后的仪仗从皇宫的正门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水家。
得此隆恩的大臣在大周一朝一个手掌也数不完。
永熙帝的这一举动无疑是打破了之前那所谓薄情寡义的流言。
水家正夫率领一众后眷后嗣前往大门前迎接。
这是水墨笑离开水家之后第一次踏进水家的大门,只是此时他的身份却不再是水家的人。
水墨笑占着永熙帝的身边接受水家众人的跪拜,目光却看向身边一脸威严的女子,这些日子朝堂的暗潮汹涌他不是不知道,可是每当他向她提及这件事之时,她总是将话题岔开,若是他坚持要问,她便直接拂袖而去。
这两个人中外人皆说凤后万千宠爱,但是实情是如何只有他知晓。
没错,永熙帝是对他很好,从未有过的和颜悦色,关切之意也溢于言表,便是他的母亲在朝堂与她闹得很不愉快她都未曾如之前那般迁怒于他。
这样的日子甚至一度让他生出了幸福的感觉的,但是幸福过后,他心便更加的不安!
他一直认为她这般做是有目的的,但是却总是猜不透她究竟是什么目的。
若是她想对付水家那该是冷待他方才对,可是她却反其道而行。
水墨笑曾经不止一次想问清楚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是每当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她微笑的面容便再也说不出口。
水墨笑不得不承认,他贪念这种温暖。
甚至一度沉溺。
行过大力之后,永熙帝便看向水家正夫,温言问道:“水相大人如今情况如何?”
“回陛下,妻主已然卧床不起。”水家正夫低着头忧心道。
永熙帝蹙眉道:“是吗?那快领着去看看,朕带了御医过来。”
水家正夫领命道:“是,陛下这边请。”神态没有任何的为难,因为如今水韵云是真的病的卧床不起了。
一开始她的确是装病,但是后来她却发现,永熙帝根本便不像她所预料的那般,没有了她便不行!
甚至没有了她,永熙帝的日子过得更加的好!
水韵云不得不怀疑当日庄家的管家在薛家宴席上泄露永熙帝有意废除相制的消息是故意的,为的就是逼她做出这等蠢事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下去,水韵云更加的肯定这个想法,最后一怒之下便真的病倒了,病了之后又因日夜担心,病情便更加的严重,本来这几日天气开始凉了,她的病情也开始好转,但是昨日听闻永熙帝今日要来,便又是一晚忧心,病情再度加重,以致今日真的卧床不起!
她自然不会相信永熙帝真的是来探望她的!
水墨笑随着永熙帝走进了水韵云的寝室,然而当他看见了病床上的母亲之时,不禁愣住了,他一直以为母亲只不过是装病虽然昨天永熙帝说要来探望他便不禁有些担心,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真的病的这般的严重?
可是母亲病的这般的眼中父亲为何没有进宫告诉他?
水墨笑猛然想起,自从母亲和陛下闹不和之后,父亲便没有再进过宫,一开始他认识认为父亲是在责怪他没有帮到母亲,可是如今……
他抬眼看向了一旁的水家正夫,却见他居然憔悴了不少,“父亲……”
永熙帝看了一眼水墨笑,随后便道:“凤后和许久未见水主夫了吧?朕有事要与水相说说,凤后便与水主夫下去聊聊吧。”
水墨笑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行礼与水家正夫离开。
水韵云见了永熙帝并没有打算起身行礼的意思,只是喘着气道:“臣身子不适,请陛下恕臣无法起身给陛下行礼。”
永熙帝不以为意地笑道:“水相身子要紧,这些虚礼不行也罢。”
“陛下今日出宫不知有何要事?”水韵云看着永熙帝的眸光带着几丝冷意,没有想到她一时不察居然着了这般一个小丫头的道!
想她水韵云在朝为官多年,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风雨的,没想到最后却着了她的道!
可以说在水韵云的心中始终还是低看了永熙帝,所以她方才用了这种方法反击永熙帝,以致如今自食其果。
永熙帝像是没有看出水韵云的冷漠似的,一脸关心地道:“朕今日是特意出宫探望水相的,说起来水相也病了差不多两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好?”
“臣身子差所以才会好的这般的慢。”水韵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永熙帝忧心忡忡地道:“想必是水相之前太过于劳累了,不病倒没什么,如今这一病便将积压着的所有毛病都牵出来了。”
“陛下所言极是。”水韵云脸色更是不好。
永熙帝凝视着她,“其实今日朕出来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想问问水相,当日为何要那般与朕过不去。”
水韵云脸色一变。
“凤后是水相的嫡子,说起来,水相也算是朕的母亲了,这些时日朕一直再想为何一向全心全力帮朕的水相会忽然间变了那般?”永熙帝皱紧了眉头不解道,“可是朕做错了什么让水相这般不满朕?”
水韵云瞳孔微微瞠大,她根本没有想到永熙帝居然会跟她说这些话!她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想做什么?!
永熙帝叹息一声,“朕登基的时日不长,一直很需要一些忠心之臣辅助,而水相便是朕心中最看重之人,然而朕却始终想不明白水相为何忽然间这般的不满朕。”她顿了顿,继续道:“今日难得朕出宫一趟,不如水相坦然相告,朕也好改正改正。”
说罢,看了水韵云一脸的惊愕,便继续道:“凤后这些日子一直很担心水相,朕也希望能够与水相化解误会。”
水韵云盯着她,似乎在审视着她这话的真假。
“水相觉得如何?”永熙帝继续道,面容非常的真诚。
水韵云沉了沉心神,“臣听闻陛下有意废除相制,不知道陛下打算何时下旨?”
“废除相制?”永熙帝很是愕然,“水相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水韵云看她这般的反应,也不禁心中讶然,但是面上却还是平静,“臣老了,这会儿连这般小病居然也要养这般长得时间。”
“左右相制度是太祖皇帝设立的,便是朕也没资格说废便废!”永熙帝倏然站起,沉着脸怒道,“水相便如实告知朕,朕倒是想看看谁这般的胆大包天!”
水韵云见她这般的震怒,眸光微沉,“不久前臣的庶长女在薛家的晚宴上听庄家的管家说起这件事,难道不是陛下的旨意?”
“庄家?”永熙帝面容阴沉地道,“居然是庄家?庄铭歆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纵容下人散播这般不实传言,简直罪该万死!”说罢,又看向水韵云,“水相便是因为这件事而与朕怄气?”
水韵云低头道:“臣该死。”
“该死的人不是水相而是那散播谣言之人!”永熙帝厉色道,“水相放心,这件事朕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话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不过这件事不宜公开,还请水相也保密,若是这般不实的谣言传了出去,那朝堂定然大乱!”
水韵云道:“臣领旨。”难道真是只是庄铭歆胡言乱语?
永熙帝随后又说了斥责之言,之后又宽慰了水韵云几句,让她尽快养好身子早些回朝帮她,随后便一脸怒容地离开。
水韵云不禁错愕不已。
难道真是的她误会了?还是她被庄铭歆给耍了?
水墨笑没有想到永熙帝这般快便离开,匆匆忙忙地从水家正夫的院子中赶了过来,再见了她一脸怒容之后便以为是母亲又惹怒了她,正欲开口辩驳几句,却被她抢了先。
“水相如今病了,凤后虽为君,但是也为人子,便在水家多住几日尽一尽孝心吧。”
水墨笑一愣,随即点头,他也必须和母亲好好谈谈,否则她这般下去只会毁了水家!
“宫里面的事情你便不需要担心了。”永熙帝说罢,便起驾离开。
水墨笑送走了永熙帝之后便立即赶去见了水韵云,然而当她听闻母亲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之后,不禁讶然不已。
母亲跟陛下怄气的原因竟然是这般?!
“母亲,你怎么这般糊涂!”水墨笑气极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她都不该用这等方法,若是真的,那永熙帝定然不会在乎她称病不朝,若是假的,她这样做岂不是正合别人的意!
水韵云却不满儿子这般,便是他是凤后,但是也没有资格这般跟她说话,但是不满归不满,凤后的身份还是摆在这里的,她还是得给他几分面子!“庄铭歆这般设计陷害于我,我定然不会饶了她!”
水墨笑看着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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