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什么就听到朱氏的声音:“瞧你们小两口,都在门口了还卿卿我我个没完,果然羡煞旁人。”
说着话朱氏已经走上前来亲亲热热地拉起守玉的手,顾澄已经作揖下去:“见过舅嫂。”朱氏还个半礼就道:“姑爷赶紧进去吧,婆婆在屋里已经等急了,就盼着你们小两口一起回来。”
朱氏拉住守玉手的时候,守玉下意识地想躲开,但又觉得这样未免有些不好,还没想到该怎么做已被朱氏拉进屋,褚二太太听到他们进来起身走了两步上前迎接,不等守玉行礼下去就拉着女儿的手十分心疼地道:“瞧着你的气色,就知道姑爷对你不错,小夫妻难免有吵架的,你们现在这样好,我心里也欢喜。”
说完守玉褚二太太又对顾澄道:“姑爷,你们小两口现在这样我这做岳母的本不该说了,可玉儿是我心肝宝贝样养大的,你看在我的面上,也要更知些疼热。”顾澄不由瞧守玉一眼,见守玉面色平静忙行礼道:“岳母教诲,小婿知道了。”
褚二太太已经重又乐眯了眼:“好了好了,今儿回来本该欢欢喜喜的,姑爷你先请出去外面,我们母女也要说说话。”顾澄又行一礼这才告辞。褚二太太已经拉着女儿坐下,抬头对朱氏道:“大奶奶,事儿既已差不多了,你也就收拾收拾归宁。”说着褚二太太拍着守玉的手道:“你大嫂为了等你,连回娘家都迟一些,她这个嫂子对你,可真是没话说。”
褚二太太脸上的笑容很慈爱,但守玉此时心里再没有以前看见娘这样笑容时的欢喜,只是微微一笑。朱氏比起褚二太太要有眼色的多,笑着对守玉道:“小姑心里只怕还在怨我呢,婆婆您这样说,倒让媳妇无限惭愧。”
褚二太太把守玉的手更握紧些:“胡说,玉儿性子最好,哪会怨你,况且我们都是一家人,哪这么生分。”她们婆媳在那说话,守玉觉得头有些微微的疼,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娘和嫂嫂,原本守玉对她们是全心全意信赖,从无半点怀疑,可经过了这么多事,说再无芥蒂已经不可能了。
深吸一口气,守玉把心里翻滚的那些念头都压下去才勉强露出笑容:“娘说的是,嫂嫂对女儿,的确是没有话说。”勉强说完这句,守玉觉得头又疼起来,要换以前守玉定要和褚二太太撒一下娇,但此时守玉却觉得不行,只是对朱氏又笑一笑:“嫂嫂今儿不是也要归宁,娘有我陪着,嫂嫂也该回娘家一趟。”
朱氏笑了一声就对褚二太太道:“婆婆,小姑果然比前更加体贴,想起我初嫁来时她还是一团孩子气,现在这样沉稳,也不过就转眼工夫。”女儿被人夸赞,褚二太太十分欢喜,握住守玉的手更紧一些。
朱氏说笑几声,也就告辞回娘家,等她走出去,守玉才觉得身上一松,少应酬一个人总是好的。褚二太太让丫鬟们都下去,要和守玉说说话。守玉觉得面上都快笑不出来头越来越疼,但还是听着褚二太太在那说话。
原先守玉最爱和娘这样说话,但现在褚二太太在那念叨着对守玉的种种关怀,守玉心里竟只有一个念头,爹娘哥嫂对自己到底有多少真心?褚二太太说的告一段落,见守玉面上神色,摇一下她的手道:“玉儿,你可还是怪爹娘不曾为你做主?说起来,这事你也有几分错处,我们褚家是讲理的人,哪能随便就为女儿出头呢。”
守玉又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消失一下才又道:“爹娘对我的心我是知道的,只是娘,你们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褚二太太听了前半截话喜(…提供下载)欢,后半句话就沉下脸来:“你听外面的人胡说了些什么?玉儿,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不护着你?是,原先姑爷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是你们成亲之后他不都改了吗?还有你哥哥嫂嫂,又哪点亏待了你?玉儿,你说这样的话不是戳人心窝吗?”
说着褚二太太就用帕子点一点眼角,守玉静静坐在那里,终究伸手去握住褚二太太的手:“娘,我不过就那么问一句,你们对我,我心里是有数的。”褚二太太又笑了:“这才是我的乖女儿,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啊,你们小两口欢欢喜喜过日子,再给我添个外孙,我啊,就什么都不求了。”
褚二太太说的十二分欢喜,守玉却觉得娘说的这些话有些不尽不实,头又开始疼起来,若再面对着自己的娘,守玉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起身道:“今儿回来也该去瞧瞧大伯母,娘我先过去,等午饭时再回来。”
褚二太太张嘴就想拦住守玉不让她去,可去瞧瞧褚夫人这也是平常事,拍拍她的手:“那你速去速回,说起来,你大伯母也还算疼你。”守玉嗯了声就往褚夫人那边走。
走出屋子守玉才觉得头上的疼痛少了一些,定定心往褚夫人那边走。虽说两家中间用墙隔断了,可总归是一个宅子,墙上还是开了个便门,来往是极方便的,。褚夫人瞧见守玉过来,上前拉住她的手:“转眼都半年多没见到你了,瞧着你虽瘦了些,可气色还好,听说姑爷现在对你也还不错。”
提起顾澄守玉笑了笑:“也就那样,谁知道以后如何呢。”这一句就让褚夫人想起褚守成来,拍下侄女的手:“这世上的事说不定的,你瞧你大哥以前还不是那样荒唐,现在就换了个人,你这样温柔和顺的女儿家谁不喜(…提供下载)欢?”
守玉笑了笑就转个话题:“伯母,您对侄女疼爱侄女是知道的,侄女只想问一句,伯母心里,到底觉得我爹娘对我如何?”这个?褚夫人的眉皱起来,这种话真是不好回答,但她很快就道:“玉儿,你是你爹娘生的,他们对你素来疼爱,虽说这门婚事结的有些仓促,可……”
守玉叹了一声:“伯母,到了现在侄女吃了那么多的苦,您还想为我爹娘掩盖吗?”见守玉面上有凄凉神色,褚夫人有些不忍心,接着就道:“玉儿,你要明白疏不间亲的道理,况且爹娘总是爹娘,对你歹也好,好也罢,做儿女的总是要多记得好处少记得坏处。现在你嫁出去,日子是你自己在过,只要你自己日子过的好,又何必去记得爹娘对你的不好?到头来只是徒添烦恼。”
守玉垂下眼:“伯母的话我明白,可是伯母,经过了这么多,我已不能再对爹娘似原先一般,毫无芥蒂。”见她面色苦痛,褚夫人把她揽到怀里:“我知道,伯母别的话也难得叮嘱你,只叮嘱你一句,你现在也不是孩子,已经成家了,以后的日子就是你自己去过,若只把别人的好歹纠结于心那可是不成的。”
守玉面色有些微红地道:“是,伯母的话我记住了。”褚夫人拍拍她的手:“玉儿,你性子历来温柔和顺,心思又细,别人说的话总是要在心里倒几个过子。这虽是女儿家的常态,可是做人太过在意这些是不行的,有些事,该忘的就要忘。”
守玉咬着唇点头,褚夫人又和她说几句家常话,褚二太太已经遣丫鬟来叫守玉过去那边用饭,褚夫人已经习惯褚二太太不唤自己同去,只又叮嘱守玉几句也就瞧她离去。
春歌等守玉走了才道:“听说姑奶奶现在性子和原来并不一样,今儿瞧着,只怕有几分真。”褚夫人叹了口气:“玉儿之前性子太过温柔和顺,我怕的就是她一变就又执拗了。所以才那样说她。”
作者有话要说:褚夫人人真好啊。
43、给人
春歌默了一下才道:“太太,您也别想那么多,姑奶奶那么温柔和顺,就算再变也执拗不了多少,况且现在姑爷也不出去外面逛去了。太太再操心,二太太那边也不领情。”
褚夫人笑了笑没有说话,毕竟那边才是亲爹娘,自己这个做大伯母的,除了能宽慰着,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
用过晚饭褚二老爷夫妻才放守玉他们回去,一上车守玉就靠到车壁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光线暗淡,顾澄瞧不到守玉的神色,但守玉的坐姿就能说明一切。顾澄把帘子拉好让风不要吹进来才坐到她身边:“很累?”
守玉点了点头,察觉到这时候点头他也看不到,又开口道:“也不知是为什么,刚才一走进去,就觉得浑身没有力气,爹娘对我,虽然都是慈爱笑容,可是总觉得心里有些怕,还会在想,他们这样对我笑着,是不是因为我还可以给他们面上添光,若有一日,我不能给他们面上添光,他们是不是就会变了面皮不再理我?”
说着守玉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咔嗒一声被解开,爹娘的心疼宠爱,终究是要建立在自己给他们有回报上的,大伯母那欲言又止的背后,藏着的或者是不肯让自己伤心。可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有些事已经清楚明白知道。顾澄按住她的肩,感觉到守玉的肩膀在他掌下颤抖,轻声:“守玉,你是我的妻子,你还有我。”
还有他吗?守玉的手抱住膝,仰脸去看顾澄:“三爷,你说过,给我一年的,一年之后,若我要离开,我靠的,终究还是褚家。三爷,你的妻子是人人都可以做的,或许别人还能做的更好,并不是非要我褚守玉。”
顾澄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但能感到她说话时话语里的难过凄凉。当初她嫁给自己的时候对自己从来不会这样说的,总是带有讨好,提起自己爹娘时候,也有浓浓的孺慕之思,那时的自己还嫌弃过她,暗自笑她什么都不知道。
让她变成这样谁都不愿相信,自己也在中间推了一把,握住守玉的手,顾澄的话里带着歉意:“守玉,我别的人全都不要,只要你一个,你才是我的妻子。”这话真好听,守玉只眨眨眼就把手抽出来:“三爷,一年之期还没到呢。”
现在顾澄有些后悔当日为何要定下一年之期,若是三个月,半年也好。可是当日若不是说出一年之期,他们之间或许没有这样平静。顾澄突然笑了声,守玉好奇地瞧向他,顾澄拉一下她的手:“你嫁过来的时候,唯唯诺诺,一说你大眼就有泪,和现在小刺猬的样子真是半点都不一样。”
刺猬?守玉不由瞪大眼,谁是刺猬了,顾澄把守玉拉近一点,在她耳边轻声道:“可你这样刺猬的样子,我很喜(…提供下载)欢。”车已经停下,小月上前拉开车帘,瞧见守玉脸红红的,不知道守玉是因了顾澄方才说的话才气红的,还当他们夫妻做了什么才让守玉脸红红的,不由抿唇一笑。
守玉见她这样笑,顿时羞了起来,这样被人看见,还真容易被人误会。守玉强自镇定地扶着小月的手下车,站稳时候耳边已经传来姚妈妈的声音:“三奶奶您慢些。”
姚妈妈?守玉奇(提供下载…)怪她怎会出现在这里,自从她被顾老爷下令打了二十大板后就再没出现在顾太太跟前,也没听到她的音讯。姚妈妈见守玉瞧向她,低眉顺眼地道:“小的在家闲着也不是事,这才求了管事的,在这里看门。”
面前恭恭敬敬的姚妈妈和当日在顾太太身边趾高气扬的姚妈妈简直就不是一个人,守玉对她微一点头就扶着小月的手进去。小月进门后才嘴一撇:“没想到姚妈妈也有今日,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当日只一句话就被她下令打了十个板子。”
守玉拍一下她的手:“吃些苦头也没什么,只是人吃了苦头要晓得痛,千万别好了伤疤又忘了痛。”小月吐一下舌:“是,奴婢知道了。以后奴婢不管到什么地步,都不能做绝了,须要留的一线天。”
守玉瞧她一眼抿唇一笑:“你倒机灵。”她们主仆在这说话,姚妈妈瞧着守玉的背影,牙都快要咬碎,就是因为她,自己才一落千丈,从太太身边最得意的人落到看门,不但要忍风霜,还要受同伴的耻笑,换在原先,谁敢对她这样笑?
姚妈妈还在那咬牙切齿,门里已经走来一人,瞧见姚妈妈就打了声招呼:“姚嫂子,今儿头一日过来,还习惯吗?”来人虽笑容温和,但姚妈妈往她身上一扫那火气更大一些,瞧她穿的,一色新制的不说,那料子一看就是好的,鬓边还插了金簪,手上的那对金镯也晃着人眼。
那笑容隐约也觉得有几分嘲讽,姚妈妈在心里惦了好几个过子才勉强开口:“托福托福,全亏了王妹妹你来说了句话,才得了这门差事,不然在家里都快没嚼裹了。”王妈妈提下袖子,双手直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再说太太也惦记着你,等过个把月,老爷的气消了,那时太太定会重新叫你上去。”
说着王妈妈往四处一瞧才对姚妈妈附耳道:“我就是想到这,才让你在这里伺候,你想每日太太出出进进总是能瞧见你,见面就有三分情,到时我再在太太面前一说,那时不就依旧原样了。”
王妈妈说的是情真意切,姚妈妈虽面上带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两人在顾太太身边时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