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赚的钱多了,势必会夸大规模的。到时候,她一个人要指导工人操作,可就忙不过来了。如果能够教会小刀,让小刀分担一部分工作,那她可就能轻松许多呢。
小刀目光晶亮,高兴地点头:“好!”
二人说话间,德仁堂到了。
周斌听到有人来,迎出门来,一看是李芸,非常高兴,笑呵呵地拉着李芸的手道:“芸儿,这么久不来,周伯伯可想死你了。”
李芸有些吃不消他的热情,呵呵一笑,道:“我娘让我替她向你们家人问好。”
“好,我们一家都挺好的。”周斌拉着李芸进了店里,“你娘他们都好吧?”
李芸道:“大家都挺好的。”
周家娘子挺着大肚子出来,见了李芸,又是一番寒暄。
寒暄了几句,李芸切入正题:“周伯伯,我这次来,是我种的红花收获了,来看看你需不需要。”
周斌笑道:“周伯伯上次就说过了,你种的药材,包在我身上。来,我看看你种的药材品质如何?”
小刀将红花搬过来,周斌拿起一些,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间闻了闻,点头道:“嗯,不错,比起采药人采来的,无论颜色还是气味,都优良许多。你这儿共多少斤?我全要了。嗯,现在市场上红花的零售价是二百五十文一斤,我的店里卖便宜些,卖两百文一斤。我给你算一百文一斤如何?”
李芸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周伯伯,我知道你从别的采药人那儿买来也就五十文一斤。我这红花共有九十一斤之多,你零售出去的话,要卖很久才能卖完。这么长的时间,肯定会损耗不少。你给我一百文一斤,你自己没多少赚的了。”
周斌笑道:“你放心,这些红花,不会只在我这一家店卖,不会损耗多少,还是有赚的。”
李芸坚持道:“周伯伯,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是多少就是多少,就五十文一斤,少我一个子儿我都不干。”
周斌哈哈大笑,点头道:“果然有点意思,第一次见到嫌钱多的。芸儿,周伯伯算是没看错你。你这丫头,心性好,将来必成大器。”
李芸也笑起来,道:“我也没周伯伯夸的这么好。我就怕周伯伯为了情面多给芸儿钱,然后又后悔,以后见了我就躲,那我可怎么办?我将来还有许多药,想要卖给周伯伯呢!”
周斌笑得越发欢快,拍胸脯道:“你放心,以后你有多少药材,周伯伯都收。不过,你这红花品质不错,换做别人,我也得给五十五文一斤。”
李芸愉快道:“好,那就五十五文一斤。”
算好了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芸将五两银子小心放入贴身的口袋,拍了拍,笑得非常满足。这可是她种植药材赚来的第一笔钱,这种感觉,可比拿到种菜赚的钱要开心多了。
放好银子,李芸摸了摸肚子,微笑道:“周伯伯,我这肚子可是有些饿了,不知道你舍不舍得请我留下来吃午饭呢?”
周斌笑着在李芸脑门上一点:“你这丫头,越发调皮了。”他转头笑着对自家娘子道,“还不快去做饭?免得芸儿回去跟她娘告状,说我这个当伯伯的,招呼不周。”
周家娘子微笑着柔声道:“我这就去。”
“伯母,让小刀帮你吧。”李芸吩咐小刀,“对了,把蘑菇和青菜拿出来。”
蘑菇和青菜是特意留下的,小刀把它们从马车里拿出来,周家娘子客气道:“每次都给我们送这么多菜,真是不好意思呢。”
李芸道:“青菜是自家种的,蘑菇是山上采的,值不了几个钱。”
周斌却眼睛一瞪,板着脸道:“你这丫头!要是周伯伯不留你吃午饭,你是不是就不把菜拿出来了?”
李芸眼睛眨了眨,点头道:“是呀!周伯伯不留我吃饭,我只好自己找口锅子煮菜吃。”
周家娘子扑哧一笑,嗔道:“相公,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开玩笑。幸亏芸儿脾气好,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怄死了。”
“行了行了,快去做饭吧。”周斌声音非常温柔,“对了,把阁楼上的腊肉煮了。”
周家娘子笑道:“你不说我也会煮的,你这一说,倒显得我有多小气似的。小刀,跟伯母来。”
小刀端着蘑菇和青菜跟着周家娘子去了,李芸微笑把目光收回,不禁有些羡慕周氏夫妇这样斗嘴笑闹的小日子。
她能找到这样的人,愿意跟她过着平凡的生活,每天柴米油盐也不亦乐乎吗?
不知怎的,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明之轩那张明媚的脸,偷青那天晚上,在星空之下,他道:“你喜欢,我可以为你做一辈子菜。”
想到那傲娇的富家少爷天天绑着围裙围着灶台打转,把糖当做盐,把醋当做酱油,还时不时对自己抛几个媚眼,李芸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周家有说有笑地吃过午饭,休息了一阵,等到日头没那么烈了,李芸告别周家,前往文家。
有段时间没来文家,文家门房大爷却一眼将李芸认出来,非常热情地把她和小刀请进去,又小跑着入内通传。
没多会儿,翠柳便跟着跑得满头大汉的门房大爷来了,朝李芸福了福,笑着道:“李姑娘好一阵子没来了,夫人念叨了好几回呢,随奴婢来吧。”
李芸道:“不回打扰夫人午休吧?”
翠柳道:“不会,夫人已经睡醒了,此刻正在后花园赏荷呢。”
李芸和小刀在翠柳的带领下去了后花园,文夫人远远地便迎了过来,拉着李芸的手上看下看,笑道:“芸丫头,几个月不见,长高了不少,更水灵了。”
李芸笑了笑,没有回答。
文夫人目光望向李芸身后的小刀,问道:“这是你的小厮么?”
小刀依旧是男装打扮,文夫人会认错,也不出奇。
“她叫小刀,是个姑娘,现在是我的马车夫。”李芸笑着澄清,招手让小刀过来行了礼,指着小刀捧着的蘑菇道,“这是我昨天在山里采的蘑菇,今天正好有事来镇上,便想着给夫人送过来尝尝鲜。”
文夫人笑道:“那可正好,我这些日子没什么胃口,看到什么都想吐。看到这蘑菇,倒是有了些许食欲。”
她朝翠柳使了个眼色,翠柳便笑着把蘑菇接了过去,转身递给粗使丫鬟,让她拿去厨房。
李芸见文夫人言语之间有羞涩之意,低声问道:“文夫人莫不是有喜了?”
文夫人面色微红地点了点头:“有三个月了。”
李芸笑道:“恭喜夫人了。”
文夫人感激地拉着李芸的手,道:“这还是要感谢你跟之轩,若不是你们,我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李芸反手握住文夫人的手腕,道:“夫人,你先坐下,我替你把下平安脉。”
文夫人惊异道:“芸丫头,你也会诊脉了?”
李芸点了点头,道:“我本来会一些,后来又遇高人指点,现在,一般的病症是难不倒我的。”
文夫人知道李芸是个实在人,不说大话,便放心地把手腕交给她。
李芸用心把了脉,微笑道:“文夫人,胎儿很好,不用额外吃药。平时多吃些水果蔬菜豆腐干果什么的,不要吃太燥热和太寒凉的东西就成。”
文夫人喜笑颜开,抚了抚肚子道:“我已经有个儿子了,我希望这是个女儿。芸丫头,你能诊出来是男是女不?”
“再高明的大夫都不能诊断胎儿性别。”李芸失笑,“这个真不能。”
文夫人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又高兴起来:“管他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她顿了顿,“对了,你这次来镇上办什么事呢?”
李芸道:“我种的药材收获了,趁今天有蔬菜要卖,便一起来镇上把药给卖了。”
文夫人叹道:“果然是个能干的,小小年纪,就又种菜又种药的,我要是有你这么能干的闺女就好了。”
李芸笑笑,问道:“对了,文夫人,你平日里找哪家药房的大夫诊脉呢?还在春晖堂吗?”
文夫人哼了一声道:“我被害过一次,怎敢再相信春晖堂?现在我找的一家叫做长春堂的,规模仅次于春晖堂,那儿大夫的水平也还可以。”
李芸道:“我倒有个好介绍。”
文夫人哦了一声,感兴趣道:“给我说说,是哪一家?”
李芸道:“那家药房叫做德仁堂,规模不大,掌柜也就是大夫,叫做周斌,我之前说的指点我诊脉的高人便是他。”
文夫人奇道:“芸丫头介绍的,必定错不了。只是,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德仁堂的名号呢?”
李芸笑道:“德仁堂面向的是普通老百姓,卖的药也便宜,光看那药房的装潢,是入不了文夫人的眼的。因此,文夫人没听说过,也不足为奇。”
文夫人点头道:“行,我记下了。”
两人坐着又聊了一会儿,忽然有文府下人急匆匆赶来,对李芸道:“李姑娘可是认识一位叫做周斌的大夫?”
李芸点头道:“是,有什么事吗?”
那下人道:“门外来了一个年轻人,自称周大夫的徒弟,说是周大夫家出了事,让李姑娘赶紧过去一趟。”
正文、112 借力打力
李芸惊讶地站起来问道:“说没说出了什么事?”
那下人摇头道:“这倒没说。”
李芸非常惊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周斌束手无策,要向她一个小姑娘求救?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
李芸站起身来,向文夫人告辞。
文夫人却道:“芸丫头,我跟你一起去吧,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文家在平镇势力大,文夫人或许真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李芸便不客气地道:“谢谢文夫人。”
文夫人笑道:“你也不用谢我,我如果能帮上周大夫的忙,以后他也能对我尽心尽力。”
文夫人话虽如此,李芸却知道,文夫人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去帮忙的。李芸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这份情记在心中。
李芸和文夫人到了门外,周斌的弟子黄文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文夫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朝文夫人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转向李芸,急声道:“芸儿,德仁堂出事了,快随我去吧。”
李芸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黄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
黄文催促道:“我们边走边说。”
文府家丁在前面开路,李芸和黄文上了小刀驾驶的马车,文夫人则上了自家的马车,后面跟了一众丫鬟婆子们,浩浩荡荡地朝德仁堂出发。
车上黄文告诉李芸,周斌因为收购了她送来的红花,德仁堂被春晖堂的伙计们团团围住,逼他将红花交出来。
李芸诧异地道:“怎么会有这种事?”
黄文叹气道:“这件事,看来师父并没有告诉你。近年来,春晖堂掌控着全国的药材命脉。凡是采药人采集的药材,都要必须卖给春晖堂。春晖堂会留下品质好的药材自用,再将不好的药材转手卖给其他的药房,从中捞一笔。如果谁私底下从采药人手中买药,便会遭到春晖堂的无情打压,直至从春晖堂的势力范围消失。”
李芸怒道:“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黄文道:“春晖堂如今是药材皇商,认识许多达官贵人,在朝中也有许多人脉,一般的官吏,谁也不好得罪他们。而那些艰难为生的小药房,根本没有任何背景,因此无法与春晖堂抗衡。因为我师父跟春晖堂的关系,以前德仁堂也经常自行收购药材,也一直与春晖堂相安无事,不知这次李忠为何会突然发难。”
李芸嘴唇抿了抿,道:“难怪,你不去找衙门,反而来找我,因为我跟文府关系好,你们认为文府一定会帮忙?”
黄文惊诧于李芸的敏锐,苦笑道:“芸儿,你别怪师父,师父也是没有办法。”
李芸点了点头:“我理解。”
说话间,马车到了德仁堂外,只见许多人将德仁堂围得水泄不通,外围的人,正踮着脚尖朝里张望。
只听李忠的声音非常的傲慢:“周斌,去劝你把红花都交出来,不然,不交出红花,补足银子也行,总不能坏了我们春晖堂的规矩,否则,你可别怪我们春晖堂没给你路走!”
“文府的马车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外面围观的群众哗的一声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李芸和文夫人下了马车,穿过人群,只见前面却有十几名男子围住德仁堂的门口,站着没动,领头的正是春晖堂掌柜李忠。
周斌的几个弟子护着大门,如临大敌。而周斌坐在德仁堂门口,闭着眼睛,一副要打要杀随意的样子。
翠柳见李忠等人拦住了文夫人的去路,大声道:“文夫人来看诊,是谁这么不长眼,挡着文夫人的路啊?”
周斌睁开眼睛看向李芸,目光中充满感激。随即他站起身来,微微朝文夫人颔首示意。文夫人微侧身体,回了一礼。
李忠假装才看到文夫人,嘻嘻笑道:“哟,文夫人,怎么到这种不上档次的小药房来看病啊?您说句话,我们春晖堂随时到您府上为您服务,哪用亲自劳您大驾?”
文夫人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春晖堂伙计们,淡淡道:“春晖堂服务的都是握有实权的达官贵人,像我们这种土里刨食的乡下人,李大掌柜自是不必看在眼里的。”
此言不但道出文府与春晖堂关系紧张,还将春晖堂跟平镇的乡绅们摆在了对立面。
李忠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