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尝到了死亡的恐惧滋味。
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那只手终于松了开来。
“滚!”
他侧了身,满脸厌恶,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也不想跟她再多说一个字。
徐盈盈大口喘着粗气,怨毒的看了明之轩一眼,双手捂着脖子,失魂落魄地夺门而出。出了门,她再也站立不稳,双腿一软便朝一旁倒去。
“小姐,你怎么了?”守在门口的小鱼连忙扶住她,满脸忧色。
“小鱼!”徐盈盈声音嘶哑而颤抖,“我们走,回客栈!”
“小姐。”小鱼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让了让,身后,露出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徐盈盈艰难抬头,瞬间变了脸色,不顾颤抖的双腿,推开小鱼,拔腿就跑。
她刚迈步,两人便一左一右的挡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她厉声道:“让开!”
“小姐,”两人不为所动,其中一人恭敬道,“老爷说了,如果小姐不肯乖乖的跟我们回去,或者半路逃跑的话,就让小的打断小姐的腿。如果小姐走不动,小的可以背小姐。”
徐盈盈心有不甘,但却知道这两人只听徐振义的话,说得出做得到,只能恨恨的回头看了一眼德仁堂三个大字,铁青着脸道:“我自己走。不过,我得先回客栈收拾行李。”
那人退开一步,道:“自然。”
回到客栈,徐盈盈进了房间,坐在窗边,越想越气,一张本来美丽的脸,扭曲得如同厉鬼。
小鱼不敢说话,轻手轻脚地收拾着行李。
此时,一只鸽子扑棱棱飞了进来。
“有消息了!”徐盈盈面色一喜,急忙将鸽子带来的信展开,却在看完之后,脸色更加的难看。
小鱼的动作放得更轻。
徐盈盈发疯似的将那纸条撕得粉碎,还觉不解气,抓过停在一旁的鸽子,双手在鸽子的脖子上狠狠一拧。那鸽子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拧断了脖子。
徐盈盈将死鸽子扔出窗外,尖声怒骂道:“该死的,竟让那小贱人给逃了!”她猛地将头转过来,狠戾地盯着小鱼,口中却温柔地道,“你说,怎么让她给逃了呢?看来,是我太善良,才会只想着把她卖到窑子里。我应该直接让那贱人死的。小鱼,你说,那贱人该不该死?”
“是……她……该死……”小鱼拼命的低头,眼光却无法从徐盈盈手上沾染的鸽子毛上挪开,衣袖下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守在门外的男子似乎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幕,毫无表情地提醒道:“小姐,该上路了。”
*
望春楼。
站在门外的店小二听到里面许久没有动静,推开包厢的门,只见里面八个人东倒西歪,显然醉死了过去,高声喊了几声客官,见无人应答,便摇摇头,又将门关上,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打鼾声和磨牙声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慢慢坐了起来,拿起筷子用力敲了敲碗口,发现无人醒来,便蹑手蹑脚地靠近李芸,轻手轻脚地将手伸入她的袖口,正要将那药方抽出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停住手里的动作,缓缓抬头,正对上了一双闪着寒意的眼眸。
“黄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李芸声音冷清,缓缓坐直了身子,冷冷道,“一。”
黄文一惊,下意识便要将手抽回。
电光火石间,他瞥见其余人依旧趴在桌上无人醒来,心中突生恶念,心想反正被发现了,在德仁堂是混不下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抢了这药方,将这小丫头放倒,自己再拿着这药方去找李忠邀功,谋个好前程,也不枉他背负这欺师灭祖的恶名。
想到此处,他快速将那药方抽了出来,却听李芸又道:“二。”
黄文有股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此时的李芸太过平静,而她口中数着“一、二”是什么意思?
但他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顾不上许多,迅速将药方揣入怀中,眼中凶光一闪,举手便朝李芸脖子上砍去,想要将她砍晕。
黄文的手几乎便要刮到李芸细嫩的脖子,手掌带起的风甚至将李芸耳边的发丝吹起,就在此时,李芸又冷冷道:“三。”
同时,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却从一旁伸了过来,牢牢将他的手握住。
黄文睁大眼睛,望向那手的主人,撞入了一双含着怒气和心痛的双眼。他心中一震,接着一痛,下意识为自己辩驳:“师父,不是这样……”他话还没说完,便眼睛一翻,整个人便朝后倒了下去。
“芸儿,你没事吧?”周斌看也不看黄文一眼,“有没有受伤?”
李芸摇头:“我没事。”
她早在那张假药方上下了药,就算周斌不阻止,黄文也伤不了她。
周斌满脸愧色:“芸儿,周伯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刚开始跟我说内鬼是他,我还不相信。想不到,他跟了我快十年,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背叛我。说起来,都怪我这个当师父的教导不严。也怪我对他关心不够,竟不知道他染上了赌瘾。”
“这不怪你,怪只怪他自己意志不坚,沉迷赌博,这才会落入李忠的圈套,欠下高利贷,最后不得不为李忠卖命。”
周斌叹了口气,道:“芸儿,你想怎么处置他?”
李芸淡淡瞥了一眼晕倒在地的黄文,道:“周伯伯,他是你的徒弟,要怎么处置,你说了算。我约了文夫人,先行告退。”
说罢,站起身来,泰然自若地离开。
这些天,她一直忙着制作中成药,却也没有忘记拿钱找人暗中调查这次遇袭的事,所以才会发现黄文每天下班后都在赌场厮混,因此起了疑心,才安排了今日的宴席。
另外,她得知前几日徐盈盈在春晖堂出现过,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她半路遇袭之事,李忠不过是执行者,罪魁祸首,是徐盈盈。
想到此处,李芸忍不住冷笑起来。
本来她做完了中成药便应该回家,但是现在,她打算暂时不走了。徐盈盈如今已经离开平镇,这笔账,李芸先给她记下了。但是李忠的帐,她想要现在就给他算算清楚。
到了文府,文夫人早就备好了香茗,看到李芸,欢喜地站起身来:“芸丫头,你可真是稀客呀!来平镇这么久了,终于舍得来看看我这个大肚婆了!”
此时文夫人的肚子已是凸了出来,孕味十足的模样,李芸连忙笑着道:“夫人哪里话,前几天太忙,一直抽不出空来。这不,我一有空就来看您了吗?快些坐下,不然翠柳姐姐给吓出病来,我可赔不起!”
“来,坐我旁边。”文夫人招呼李芸坐下了,这才看了一旁紧张扶着自己的翠柳一眼,依言坐下,笑道,“我哪有这么脆弱?自从换了周大夫,我这身子可比以前见状多了,孩子也很健康。哎哟,他又踢我了!”
李芸仔细观察文夫人的起色,点头道:“夫人气色确实不错,不过……”
她稍作停顿,文夫人立即紧张起来:“不过怎样?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不妥?”
“夫人别紧张。”李芸道,“我周伯伯的医术您还信不过?孩子自然是好的。只是,我看您这脸上长了些许妊娠斑,想必肚腹上也有吧?”
“是啊,这几日似乎越来越多。肚腹上看不见还好,这长在脸上,终究不是很好。我怀华儿的时候并没长妊娠斑,谁知这次居然长了,想必是我年纪大了的缘故。”文夫人摸了摸脸,有些苦恼,“我问过周大夫,他说医不了。不知芸丫头有没有办法?”随即又补充道,“不过,千万不能影响孩子。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我长点斑也不算什么。”
“倒不是没办法,只是您现在怀着孩子,根治不了,只能减轻。迟些我亲手做一剂药膏给您送过来,每日早晚涂擦,可保斑纹不会再加重。”李芸道,“等您坐完月子,我再重新配过方子,保证让您的皮肤跟以前一样白净,不,应该说,比以前还更细嫩。”
只要是女人,哪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何况是以夫为天、为悦己者容的古代女人。
文夫人闻言大喜:“那敢情好。芸丫头,你可是我的福星,每次见你,都有好事。我可不知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李芸笑道:“谈不上报答不报答的,反正我是要收诊金和药费的。”
文夫人连连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些许钱财,也只能表示我的心意一二罢了。芸丫头,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以后你要有什么事,但凡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就是。”
李芸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也不客气,道:“正好,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夫人。”
文夫人坐直了身子:“哦,什么事?”
“我手里有一些美容方子,除了医治各种皮肤问题,还可以令肌肤更细嫩更白皙。我想要推广我这门生意,只是,镇上各大家族的夫人小姐们我不认识,就这样贸然上门推销,恐怕连门都进不了。”
“这个包在我身上。”文夫人拍胸脯道,“很快便到中秋,后天我正好要办个游园会,邀请那些夫人小姐们来府上游乐,到时候我把你介绍给大家,相信我们文府还是有几分薄面,她们会给你机会让你推销你的美容药方的。”
李芸微笑道:“那我就先谢过夫人了。”
“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么?”文夫人亲昵地拉着李芸的手,“不过我可要先说好,你要把最好的留着让我先用。”
李芸从善如流:“那是自然。”
二人相视而笑,说不尽的其乐融融。
两天后,文府的游园会上,因有文夫人的引荐和保证,李芸果然接到了不少生意。虽然并非每个人都有皮肤问题,但是,女人对美丽的追求天性,让她们宁愿信其有,期待李芸能让她们更加的美丽。
李芸自是没让大家失望。有了效果,众女掏腰包掏得更加爽快。李芸因此谋得了一个长期的赚钱生意,还因此和各大家族的夫人小姐们打下了良好的关系。
一个月后,已经和各家夫人混得差不多的李芸开始有意无意地透露她和德仁堂的关系,又请文夫人现身说法讲述周斌医术高超,慢慢的,那些一直光顾春晖堂的大户人家开始转向光顾德仁堂。
春晖堂一直做有钱人家的生意,镇上的有钱人家都跑去德仁堂了,春晖堂便没了生意。听说,过年的时候,李忠被徐振义骂得狗血淋头。别说分红,连下半年的工资都没领到,这个年过得凄凄惨惨。按照这样下去,平镇的春晖堂早晚关门,李忠早晚得卷铺盖滚蛋。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李芸所预料以及期待的。
对于李忠,因为他毕竟只是听命行事,李芸只是小施惩罚便作罢。不过对于徐盈盈,觊觎她的男人,还想把她卖到妓院,她可没这么容易便算了。她会让她到时候哭也哭不出来,不过,如今时候未到。她现在有太多事要忙,没空花心思对付徐盈盈。等她的事业上了轨道,便是徐盈盈倒霉之时了。
132 徐氏的心思
更新时间:2014…11…11 8:13:46 本章字数:8667
李忠这个年过得如何凄惨,李芸已经不再关心。对于她来说,这个年值得庆祝。
这一年,收获的蔬菜药材赚了不少钱,如今中成药和美容药也卖得不错。前几日三妹结算了今年的收支,纯利润有四千五百多两银子,她成了十足的小富婆。
最值得庆贺的是,二弟参加八月底的院试,头几日传来喜报,二弟高中案首。跟二弟一同考试的王小石虽然考得差些,也在榜上。
六合村多年未出秀才,这一出边出了两个,还都是年幼的秀才,消息一出,顿时轰动了四乡八邻。作为村长的王老石面上有光,整日都笑呵呵的,对人都要比平日里和气三分。
李芸自然是比谁都高兴。她亲眼看着二弟从顽劣到懂事,到如今的小有成就,心中比谁都感慨。自然,这其中有她的功劳,但更多的,是二弟自己争气。
这天下午,李芸忙完了镇上的事回到家中,难得有空,拉了徐氏坐在院子里商量:“娘,二弟高中案首,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打算请大家吃酒庆祝庆祝,你说好不好?”
这些天,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徐氏收了别人的贺礼,心中早就在琢磨要摆酒宴客,只是想到要花不少银子,这银子又是女儿辛苦奔波赚来的,思来想去便开不了口。
此时李芸主动开口,正好合了徐氏的心意,她立即笑道:“芸儿跟娘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件事就交给娘来办,你去忙你的事。”
“本来这酒应该早就请的。”李芸的思绪飘到几个月前,“当时我们被水冲走,大家都尽了力,本来应允回来就摆酒请大家吃饭,只是事发突然,他走得匆忙,这顿饭,便欠了下来。”
徐氏被勾起了心思,低低道:“之轩好久没来信了,他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徐盈盈……”说到此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顿住,尴尬地咳嗽两声以作掩饰。
“徐盈盈?”李芸却听清楚了,追问道,“娘,你怎么会知道徐盈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关于徐盈盈的事,她可从来没有跟徐氏说过。难道是明之轩告诉她的?
李芸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徐氏拉着明之轩问话,后来徐氏便提出要回京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