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光忍不住道:“邬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小可若是不幸被法海杀死,怕第二个轮到的就是邬家了吧?”
邬无极不动神声色,道:“就算我祝由与法海有怨,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法海就算出关了,你们就一定能保证他必灭祝由?你就一定会认为法海是穷凶极恶之人吗?”
王云光道:“当年尸鬼村一战,我王家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法海之祸,胜于塔教,若是我们祝由不能联合起来一直对外,我们祝由将要毁于一旦啊。”
邬无极笑道:“王兄弟怕是太过杞人忧天了吧?法海是什么人,怎么会跟我们这样一些后生小辈计较,再说了,如是法海当真要对我祝由不利,以我们的实力,怕也是以卵击石,唐方兄弟,不是老夫小瞧你,毕竟,你还太年轻了。对付法海不是朝夕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王云光道:“法海已经出关,如我们及早未雨绸缪,拧成一股绳,加上唐方和祝由所有弟子,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不然……”
邬无极道:“一线生机?王兄弟所说的一线生机是什么意思,恕我年老愚钝,听不明白。”
王云光长叹一口气道:“邬老你既然这么说,想必心中早有定计了,王某洗耳恭听。”
邬无极神秘一笑道:“依老夫之见,天下事以和为贵,若是我们与法海硬拼,我祝由弟子不知道死伤多少,即便是侥幸获胜,也怕是百年来难以恢复元气,若是再让龙虎山等屑小趁虚而入,我祝由怕是就当真要绝种断根了,所以老夫认为,以和为贵,才是上策。”
王云光冷笑道:“邬老难道觉得法海会和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吗?”
“凡事都有商量,我相信法海乃是智慧之人,只要我们好言相劝,相信他也不一定会对我们祝由不利。”
王云光反唇相讥道:“难道邬老认为我祝由在法海的淫威之下苟延残喘,就是上策吗?”
邬无极道:“当年之事,虽然法海有过,但是若不是你王家利欲熏心,跟着法海攻打尸鬼村,我们祝由又岂能遭受差点灭族之祸,这一切原本就是你王家之过,何必搭上整个祝由!”
王云光道:“当年尸鬼村之战,你邬家也有份,法海不会放过你们的。”
邬无极道:“错了,我邬家对法海不仅无怨甚至有恩,至少我们是真正真正地帮着法海攻打尸鬼村,不像你们王家临时反水,阴了法海,冤有头债有主,你王家的祸事,何必扯上我们邬家。”
王云光目光一冷道:“如此说来,邬家主打算是超然事外,不闻不问了了吗?”
“我邬家的弟子,人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男儿,不似你们王家一般,视人命如草芥,七十二条人命,对你们王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我邬家倒是宝贵的很。”
王云光豁然起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忿怒,缓缓地道:“人各有志,邬家主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王某也就不强求了,是福是祸,我王家一肩担了,没了邬家,天塌不了,地也裂不了,但是若是到时候邬家不能独善其身之时,就莫怪王某没有提前告知了!”
邬无极站了起来,对着唐方点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老夫就告辞了,邬家有人新丧,老夫还得回去筹备葬礼。”
唐方忽然诡异一笑道:“邬家主难道就怎么走了?”
所有邬家弟子顿时间神情紧张,甚至不少年轻弟子抽出宝剑,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邬无极道:“莫非唐宗主还有打算留老夫吃晚饭不成?”
唐方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只是我想要提醒邬宗主,晚上夜路难行,莫要摔到哪里,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邬无极仰天长笑道:“多蒙唐宗主挂怀,老夫虽然老了,但是身子还硬得很,就算路上有几个野猫野狗的,老夫自己也应付的来。”
“那就好。邬宗主好走不送。”
邬无极一甩衣袖离席而去,几十名弟子直待出了精舍,这才收回宝剑。
邬无极急速吩咐道:“告知所有邬家本家弟子,全部回来,所有邬家旁支弟子,停止一切赶尸行动,给我把头低在裤裆里面,被人骂了给我听着,给我打了给我忍着。”
一名邬家弟子忍不住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邬无极气急败坏地道:“天都快塌了还怎么一回事!总之,我邬家要躲过这场大难,就坚决不要任何一个弟子卷入其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给我联系我邬家所有在外的眼线,无论如何我要先比王云光那小子找到法海,我要亲自会一会他。”
“师父法海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听这名字我见王云光那小子就怕的要命。难道加上唐方他们,都斗不过他吗?”
邬无极长叹一声道:“难。”
“法海若是杀了王云光和唐方,下一步会不会对我们邬家下手,若是真如王云光个所说,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了?”
“坐以待毙总比拼着去死的好,法海到底会不会对我们邬家下手,我不得而知,所以我才要去找他,只要找到了法海,我们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我相信法海不是嗜杀之人,他决看不上我们这些在他眼中所谓的凡夫俗子的命,大难之下有造化,只要我们坐山观虎斗,到时候唐方和他们拼的两败俱伤,对我们来说也许还有登上祝由宗主的机会。”
一名弟子道:“那如此,我先恭喜邬宗主了。”
邬无极道:“别高兴过早了,先找到法海再谈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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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不忘初心
看着邬无极已经消失的背影,唐方嘿然一声,用双手枕着脑袋,双脚自然地搭在桌子上悠哉悠哉地道:“这下没搞头了。”
王云光整张脸铁青着,极为不自然地一笑,道:“无论如何,还多谢你安排了这次会面。”
“这有什么,邬无极牛逼哄哄的,显然没有把我这个宗主放在眼里,我叫不动他,我有什么办法——哎呀,话说你们祝由这几百年来出过像我这样没尊严的宗主吗?”
王云光苦笑摇头道:“邬无极乃是祝由硕果仅存的几个老辈人,又是历经过塔教之战的,倚老卖老自然不会把我们这些后生小辈放在眼里。”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唐方问道。
王云光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还有些事情在身上,就不在这里久留了,告辞。”
唐方嘿嘿一笑道:“也好,我俩老在一起别人还以为老子有龙阳之好,幸好老子娶了好几房老婆,不然……”
“唐方兄弟可曾想过去找紫仙子?”
“天大地大,佳人何处寻啊。”唐方唏嘘道,“让我何尝不想她……”
“若是唐方兄弟实在不知道何处下手,可以问问林先生,他或许有办法。”
唐方猛地一拍脑门,道:“娘咧,老子怎么把这个小子忘记了。”
王云光再次拱手告辞,正要走出门,唐方忽然叫住了他,道:“王家小儿,路要一步一步走啊,走得快了当心扯着蛋。”
王云光头也不回道:“但是走慢了,就容易夹着JB了。”
噗,唐方一口恶血喷了出来。
“云光!”王云光出门,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魏柔迎了上来,道,“我刚刚看到邬家的人出来,是不是……”
王云光仰天长叹道:“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魏柔幽幽一叹道:“你这是有是何苦来着?”
“王某早已经心如死灰,又有何苦,又有何乐?”
“非做不可吗?”魏柔轻柔地道。
王云光浑身猛震,魏柔的一双眼睛便如同刀子一般刺入王云光的心中,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魏柔的话。
魏柔轻轻地道:“活着回来。”
王云光点了点头,走过去拉住了魏柔的手,点了点头,然后疾走,消失在夜幕之中。
当苏三娘子从后面出来,拍了拍魏柔的肩膀,魏柔依然浑然不觉,三娘用了用力,魏柔这才转过脸来,一张脸,早已经泪痕遍布。
苏三娘子幽幽叹息,道:“云光今年多大了?”
“甲申年正月初七的生日,算算,今年也快三十了吧。”
“二十七。”苏三娘子低低地道,“二十七岁,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可是你注意他的鬓角了吗?白发横生,哪里还像个未曾娶妻的孩子啊。”
魏柔不答话,抽泣地更厉害了,整个身子扑在苏三娘子的怀里,苏三娘子如同哄着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魏柔的后背。
“云光小的时候,有一次冬天,我记得下着好大的雪,我说我想看蝴蝶,他说我傻,冬天哪来的蝴蝶,我说我就要看蝴蝶,他很生气,理都不理我就走了,我当时也很气,整整十天没有跟他说话,后来第十天,我早起开门的时候,忽然发现雪地里面飞满了蝴蝶,红的,绿的,紫的,很好看,我还以为冬天真的有蝴蝶,直到我看见他,他站在我屋子前面,像个傻瓜一样,话都不会说,就知道傻傻地对着我笑,我问他哪来的蝴蝶,他说我是傻瓜,说我是天下最漂亮的人,蝴蝶是最爱美人的,所以冬天也会来找我,我当时信以为真,后来我才知道他消失了十天,就为去三千里外的蝴蝶谷里面为我捉蝴蝶,十年后,我有一次路过那个四季如春的蝴蝶谷,到处都是悬崖峭壁,以我当年的功力都不能下到谷底,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只有七岁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一次,邬家弟子有一次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他二话不说就拔剑为我出头,当时二十多个比他大十几岁的邬家弟子围攻他,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知道杀,当时他整个人被伤的血肉模糊,若不是运气好,那一次可能就真的死了,我抱着他哭,他却在笑,他说我这么漂亮的人儿,要是哭花了脸,就嫁不出去了……”
“还有,还有……”魏柔轻语呢喃,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居然听不清她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些什么,苏三娘子也不劝她,静静地听她哭诉着。
“我爷爷常说,人不管生死荣辱,最难得的是,不忘初心,可是现在的云光,整个人都变了。”
三娘感慨道:“人不会变,变的只有世道。”
魏柔摇了摇头道:“东西丢了,还可以找得回来,心丢了,就丢了。”
唐方出门,负手望天,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让我出手,我就出手。”
魏柔拭干泪痕道:“路是他自己选的,你能帮他迈过这坎,却帮不了他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唐方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回家,睡觉。”
唐方、七人众,加上苏三娘子和魏柔,很快便与迎面而来的王仙峤和邬蠹回合,王仙峤一见唐方,劈头就道:“堂堂的祝由宗主,连一个区区邬家都收拾不妥帖,算不算是跌分?”
唐方白眼道:“老子高兴怎么行事就怎么行事,你管得了吗?”
王仙峤嘿嘿傻笑:“我只是觉得老祖在祝由中的声望,好像并没有我想得那么高不可攀嘛?”
“嘴在人家身上,腿在人家胯下,你要老子怎么办!”
“有道是一将成名万骨枯,老祖你就是太仁慈了,换做我王大祖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看谁不顺眼就他娘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祖别忘了,我们都是刀口上讨饭吃的,不杀人,还他娘的混个鸟啊。”
唐方冷眼一瞪道:“王家小儿,是不是现在轮到你教我怎么做了?要不要我把这祝由宗主让给你?”
“祝由宗主这玩意儿在我王大神仙眼中就是有个屁,老子想坐,伍佰年前就坐着玩儿了。老祖,邬无极就是一直不开窍的傻鸟,要不要老祖我……”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邬蠹阴森一笑道:“老王,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这笔买卖已经有人抢着去做了。”
“你说的是……”王仙峤嘿然一点头,“看不出这小子倒是一个心狠手黑的主儿。是啊,好男儿就当如此,杀光天下看不惯的人,整天整天端着像个泥菩萨一样,有什么意思。”
唐方戏谑之容一敛,道:“王仙峤,别怪我没警告你,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王仙峤苦脸道:“老祖,你上下横竖细细将我老王打量一个遍,老王我像是那种人吗?我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柔弱书生,杀人放火的事我王仙峤是万万做不来的,吃斋念佛才是我的本行嘛。”
“少聒噪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王仙峤精神一振道:“老祖你又看上哪家婆娘了,老夫今晚就擒来给你暖床。”
唐方上前就给了王仙峤一个耳光道:“少给我扯淡,说正事呢。”
唐方道:“今趟我原本以为小紫听闻了消息,会主动上来找我,看来我想错了,小紫现在多半应该是身不由己了,我必须找到她,我没有头绪,只好去从林不依那里下手了,天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紫。”
“那老妖怪,不去不去。”王仙峤嚷道。
“老子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反对了?”唐方咆哮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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