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睁眼看看我,你连看看我都不愿了么——”
“……你要是醒过来,我再也不会让你打针,再也不这么折磨你,好不好,醒过来……”
“——苏以濛,你答应了我什么,到现在你不能就这么反悔——”
“——你就这么安心的离开,不经我的同意用命换了那两个孩子,你不怕我把他们就那么掐死——”
“……不想看我,连你拼尽全力以命相换的孩子也不见了?……”
字字诛心,听得一旁的护。士全都掉了眼泪。
伤心欲绝,悲痛直直逼入到心脏的深处,直到后来以濛虽然睁开眼,可她握着他的手却在一点点失力。
“祁邵珩,对不起,我怕是真的……”
握紧她的手指,他说,“别说话。乖啊,别说话。”阻止她将要说的说出来,他不敢也不想听那句话的后半句。
他想要的不是对不起,怎么能够言而无信,怎么能够就这么留他一个人。
嗓音虚弱,她每一个字都近似在吐露着遗言,“你,要好好的,还有,善待我们的孩子。”
眼皮沉得没有一丝力气,模糊的视线,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看看他,可眼前的视线这么黑,这么暗,怎么也看不到他。
看着病牀上的妻子,恐惧在内心一点点扩大,祁邵珩苍白着脸,他说,“不要睡,阿濛听话,不许睡。”
也许是针剂的刺激,以濛在自己以为几乎撑不过去的时候,忽然视线一晃而过的清明,她终于看清楚了他,看清楚了守在她身边的祁邵珩。
为什么,他的眼神这么悲痛憔悴,不该是这样的,她的丈夫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怎么能狼狈至此,眼泪慢慢的掉下来,不想哭怕看不清楚他的脸,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这一次她大概是真的撑不过去了。他也看着她,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眼皮如同灌了铅一样,再也睁不动,视线渐渐又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出,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是那样温柔地注视着她,从他的眼里她能看到相守相伴,像是这样的凝望能一直维持着直到天荒地老一般,她含泪也这么看着他。
——要是能这样一直守在他身边,被他这么看着该有多好。
如此温柔的目光,仿佛救赎一样给她温暖,营救她走出无间地狱的冰冷和黑暗,给了她一个普通女孩子该有的幸福家庭。可是啊,来不及,还来不及再好好看看他,陪陪他,这大抵是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了。
迷蒙间,她已经听不到祁邵珩在对她说着什么,身边嘈杂声一片,她却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从他暗沉的眼眸一直看到内心,如此熟悉,熟悉到可以触及到很久以前依稀记忆的事情,像是突然就回到了16岁的那年夏天。
她独自一人在祁家的后院放风筝,依照从小的习惯,放高了风筝,她将风筝线完全剪断,看着风筝在视野中一点点被风吹远,那日也不知道怎么像是后悔了,16岁的少女竭尽全力追着断了线的风筝开始奔跑,跑出了祁家老宅,跑进了老宅旁的那一片竹林。
黄昏,竹林深处,竹叶沙沙响,竹影缭乱宛若黑影一样,分外吓人,找不到风筝,又到这么恐怖的地方,她委实觉得懊恼。强撑着隐忍恐惧,她向前走,直到完全失望的时候,转身的一瞬看到了彩色的风筝,那枚风筝正落在一人的手上。英俊男子,那一刹那,竹影,人影,相得益彰间,气质清俊优雅。
“谢谢。”她道谢,看着面前的人几分熟识,便就这么多看了几眼。
她抬头看他,他也看她。
这样的眉眼,这样的眼神,难怪,难怪觉得熟识,原来那时竹林斑驳丛中,他们早就相识。
这样,可真好。
病牀上的人再也支撑不下去,手臂无力地垂下,合上眼的那一瞬泪滴顺着眼角留下,唇角确是上扬的。
“阿濛——”凄厉的嘶吼,完全压在嗓子里,咳出的鲜血在雪白的牀单上落下嫣红的印记,血色花朵,朵朵凄厉。
——
那年那天日头偏西,黄昏。
竹林丛中,谢过帮她捡回风筝的人,少女突然说道,“要不要一起放风筝?”
这话唐突的很,那人却浅笑道,“好啊。”
祁家后院,早地上跑着的两人,直到风筝飞高,握在手里,两人并肩躺在早地上看着高飞的风筝。
望着长长的风筝线,祁邵珩问,“不剪了?”
少女诧异,却别扭道,“我若剪了,又如何?”
身边的人浅笑,”不论飞多远,帮你追回来就是。”
少女一怔,随即轻笑。
漫天彩霞的傍晚,风筝飞得那么高。
(正文完)
——
也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样的悲剧结局最适合这本书的人物塑造,悲剧也更深入人心,可因为我是个非常不喜欢悲剧的人,所以番外会有后续,继续写夫妻两人和孩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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