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女士看着窗子打开着,急忙去帮他关,祁邵珩咳嗽着,脸上带着高烧中的晕红,“您坐。”
祁女士疑惑不解,看祁邵珩如此黯然的神情,她总归是静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祁邵珩咳嗽着将那支录音笔打开,神色木然地却也不坐下,就那么站着。
祁涵疑惑了半晌,最终在录音笔里听到了以濛的声音,本以为是这个孩子又在耍什么花样,可是渐渐听着祁涵沉默了。
最后的一段录音,是以濛答应医生在病好以后,就将所有都讲出来的,这是录给祁邵珩听得。
起初的音频一开始,以濛的嗓音很浅淡。
……
祁邵珩,你是不是在听我给你的录音了?一开始女孩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愉悦,但是祁邵珩听得出当时的以濛内心一定格外纠结。
音频还在继续放着……
祁邵珩,你总喜欢给我讲故事,那现在也轮到我给你讲一个一点都不好听的故事了。录音里有苦笑的声音。
我知道两年后,即便我们在一起,不提过去的事情,但是那总归是一个隔阂,两年前,我匆匆离开,两年后,再次见到你后我又说过那么过分的话,现在我只想和你说一声抱歉。
我知道,这全是我的问题,即便你不说,不记恨,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这样的一根刺存在。
所以,我现在没有心理自闭的负面影响下,我很想和你说说。
祁邵珩,你知道吗?一开始,我是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一看到你,我总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负罪和罪恶感。
2003年那年元旦后,我们发生了一次争执,这是我们少有的争执,但是在那天我离开了,只因为,我突然接到我的父亲逝去的消息,我慌了手脚,忘乎所以地匆匆回国。我尝试过联系你,但是当天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任何的通讯设备,等到回国,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永远都没有人接听。
…本章完结…
☆、【031】祁邵珩,我们有过一个女儿
……
离开后回来,我尝试过联系你,但是当天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任何的通讯设备,等到回国,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永远都没有人接听。
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气了,为了我们那天为要孩子的事情发生的争执生气,我想打电话给你解释,告诉你我并不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我只是怕,怕自己的遗传性的肾脏病带给孩子,只是我们当天的情绪都太失控了,什么都没有来得及。
可是,祁邵珩你知道吗?就在我们发生争执后的不久,我回国后发现我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即便因为我父亲的去世感到难过,但是想到我们的孩子,我觉得心里欣慰的同时,又害怕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承受她的到来。
国内联系不上你,我的父亲去世的很仓促,我匆匆回来后也没有看到他的最后一面,因为车祸的缘故,他的葬礼推后,我带着一身的疲惫,想见你,我想我们终归是夫妻,哪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更何况,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我想你会喜欢她的。
但是,不论如何我都没有想过当我再赶到温哥华的时候,我赶了通宵的航班,但是加拿大管家告诉我,你是不会见我的。
我知道你生气,好,你不见我,我总可以等你的。
那晚,温哥华的雨很大,我在雨中等你,从国内返回加拿大航班是通宵的,我很累,疲惫不堪后,没有想到自己会睡着。
醒来后,我知道自己大概是生病了,但是你不想见我,我又联系不到你,别无他法,我只能等,那是我在当时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我等了很久,就在温哥华的住处外,一刻都不想走开,只怕有一刻的离开,你就会出现。
我不知道是在第几天后,我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因为我不仅是一个人,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那几天,我终究没有等到你,等到的不过是祁女士,我想不论是谁都好,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给了我当初我们曾经在结婚前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我想我这次没有来得及交代的离开,真的是让你动了怒意,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在离开前再见你一面,但是祁女士没有允许。万般无奈,我只好回国。
……
录音里,以濛没有告诉祁邵珩,那天下着那么大的雨,她在拿到祁女士递给她的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连手里的伞都来不及拿。
以濛清楚祁邵珩的性格,如果他有一天做出决定,想要收回对某个人的好,一定会坚决而干脆。
那时候在温哥华,以濛坚持要见祁邵珩,祁女士走得绝决,大雨浸湿了全身,以濛从来都没有那么狼狈过,加拿大的管家在看她强势要进来的时候,直接将她推在地上,拒之门外。
以濛害怕了,因为她感觉到了疼痛,感觉到了在大雨里有鲜血浸湿了她的下半身,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以濛忘了当天自己是如何在强烈的疼痛过后,艰难地离开的。在那次被人无意的推搡后,以濛曾以为自己的孩子会像她的父亲一样,不肯原谅自己离她而去,但是在撑到路边后,被交警送往加拿大的医院里,以濛有幸保住了这个孩子。
陌生的过渡,没有亲人,只有那个孩子强烈的存在感给她慰藉。
几天后,以濛回国了,但是她没有放弃过给祁邵珩打电话,每一次拨通后听到的都是忙音,也不要就,她就那么坚持着。
放佛只要不是他亲口和她说得分开,她就永远都不会相信。
和她从小的性格中的倔强一样,那段时间以濛固执地欺骗自己,祁邵珩只是在生气,有一天等他气消了,他总会见她的。
她发了很多信息给他,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宛若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丝毫的音讯。
再度回到国内,以濛连祁文斌的葬礼都错过了,她匆匆去墓地里看祁文斌的时候已经下葬了很多天,她去看祁文斌将自己无法言说的心事讲给自己的父亲听。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以濛在离开祁邵珩后,一直很爱哭,那段时间她总是不自觉地就落泪,她甚至怀疑也许自己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在那段时间流完了。
……
录音笔里的女声嗓音依旧浅淡,但是该说到她回国后的事情的时候,录音笔里有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很抱歉,祁邵珩,下面我所说的是我一直压抑地不敢再你面前提及的。
回国后,我刺伤了一个人,刺到的地方又是很致命的地方,那个男人他因为失血过多,他死了。
当然,在此之前我不得不说,也许是我在国内太不受欢迎了,回国后我父亲去世,我不能住在祁家,在外面居住的时候,被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故意和我起争执的人盯上了,深巷,深夜,几个男人和手无寸铁的我,能反抗什么呢?
但是,那个时候,我没有惧怕,也没有畏惧,更没有让那些人占到一丝的便宜,就像我上面所说的我杀了其中的一个人。所以,他们才没有得逞。
……
具体的现状,以濛没有向祁邵珩描述,努力说得简单一些,她怕他听了会觉得难过。
可是那天晚上哪有那么简单呢?
那些人没有占到便宜,但是那时候即便出于自我保护的防卫,杀人还是绝对的挑战了她的心理极限,她只记得当时有人过来撕扯她的衣服,而她避之不及,在深深的绝望中将一柄刚刚买来的水果刀刺向了那个人。
像是第一刺就直接刺到了那人的大动脉处,鲜血喷涌的一刹那,她脸上都是鲜血,鲜血溅到他嘴里,让她忍不住呕吐出来。
原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的几个看似插科打诨的醉酒富家子弟,完全被这样狠厉的女孩子和狠厉的手法给吓到了。
本想着只想和这个漂亮的女孩儿玩玩儿,却没有想到这个纤细的女孩子倔强到如此,在抵死不从的情况下竟然一刀刺死了一个人。
……
录音里说道这里,祁邵珩开始抑制不住地咳嗽,而一旁的祁女士早已经泪流满面。她不知道,她绝对不知道这个孩子遭受了这么多,如果不是她当初对她的排斥,就完全不会有后来的这些。
祁邵珩不停地咳嗽着,眼眶泛红,撕心裂肺的咳嗽像是将五脏六腑都痛苦地咳出来。
以濛的录音,对以濛来说是噩梦,那么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可录音还没有听完,里面的人还在说话。
……
杀人偿命,即便当时我是完全处于防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听我的陈述词,我就那么被警局带走了,就在我父亲去世后的一个星期里,我竟然成了A市女子监狱里的罪犯。
在牢狱里的那段时间,我并不觉得绝望,因为我知道相比在里面关着,其实在外面的世界才是真的可怕。
但是唯独,我不甘心的是,到最后我都没有见到你一面,也没能来得及告诉你我们有了一个孩子,虽然还看不出性别。
当然,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牢狱里的平静生活只有短短的几天,此后,我被关进了女子一个混合监狱,在哪个阴暗潮湿的空间里,所有的人都是疯狂的,在他们所剩无几的时日里,人的劣根性就会极致地爆发,我尽量沉默,这样就不会被狱警莫名地教训,免受皮肉之苦,也不会突然就陷入女人之间恶劣的厮打。
可这一切避之不及的,即便受到柔体上的一些摧残,但是我尽量地保护我们的孩子。
就那么一天一天地过着,在阴暗潮湿的牢狱中,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每天的厮打,混乱,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可我们的孩子是那么坚强,她一直陪着我,赔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在牢狱中生下了她。
她是个女孩儿,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那么那么的小,本就因为身体不好,我知道她也许陪不了我多久。我身体很差,没有奶水,只能咬破自己的手腕,用鲜血来喂她。
说到这儿,像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录音里的人嗓音有些哽咽。
祁邵珩你知道吗,再后来我的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我们的那个孩子,我盼着她长大,我盼着你看到她那时候的样子,我盼着她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可是,她死了,就那么死在了我的怀里。
她很坚强,陪我撑过了4天,然后第五天的早上我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也感觉不到她的温度。
她死了,是我害死她的,我没能保护好他,我不配做她的母亲。
以至于后来,我执意要和你分开是因为,每次见到你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她,想到那个大雨漫天的早上,想到满地的鲜血。
懦弱了,自从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死在我的怀里后,我不敢,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你。
祁邵珩,你有过那种深深的绝望吗?明明那个孩子就在我的怀里,我却无力让她存活,竟然就那么看着她死了。
…本章完结…
☆、【032】西藏,听说那是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变得懦弱了,自从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死在我的怀里后,我不敢,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你。
祁邵珩,你有过那种深深的绝望吗?明明那个孩子就在我的怀里,我却无力让她存活,竟然就那么看着她死了。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些,但是现实就这么摆在眼前,又能怎么样?
后来,两年后的现在我们再见面,你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丢了我们的婚戒,独一无二的玉戒,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枚。
其实,我没有丢,只是将那枚戒指给了我们的孩子,在她一出世就给了她,只是没有想到她只陪我我四天,就死了。
这么小的孩子夭折,入土为安实在太过冰冷,我让那枚戒指陪着她,那对我来说也是身上唯一最重要的东西,上面沾染着她父亲和母亲的气息,让她即便能长眠地下也不会觉得太过寒冷。
——
听到这儿,原本就大肆咳嗽的祁邵珩直接咳出了鲜血,祁女士整个人已经完全泣不成声,甚至已经开始压抑不住地开始啜泣。
错了,绝对是她错了,如果不是她一直自以为是的固执己见,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她因为祁邵珩的那场车祸深恶痛绝,却没有想到,这样的迁怒,竟然让这个孩子走投无路。
——
后来,焕芝在一直找不到我行踪的情况下,让美国的Jason想办法找到了我,在整整两年后,我出来了,重见天日,却再也不敢见到你,更害怕你会找到我。我让Jason想办法销毁了我在这两年之中牢狱中的所有记录。而后的一切你就全部都查到了,我重病,不得不被焕芝送到了向珊的公寓,在那之前我去过一次A市的儿童福利院,看到了淼淼,那个你给她找到家人的孩子,无意间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