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先生和安夫人的指责声,以濛选择漠然,活到现在二十多岁而已,她听到外界对她不满的声音太多了,多到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计较和理会。
她只在乎她在乎的人怎么看她,剩下的人,随他去吧。
“以濛。”向珊将白色的雏菊递给以濛一束。
站在安琳的墓碑前,以濛看黑白照片里的女子,突然想到曾经在A大校园里那天有意在林荫道上骑车摔倒的女孩子。
年少的十九岁,一次安琳有意的小心机,让她安琳和之诺就那么在生命的征程中撞到了一起。
彼时阳光正好,他们都是稚气未脱的年少模样,之诺的温和体贴,安琳的小心机和胆怯,还有她的冷然和不客气,就是那样的一次遇见,让命运里的三个人开始纠缠着纠缠着一直到现在。
曾经,以濛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纠缠下去,却没有想到,他们三个,一个躺在冰冷的墓地里,一个放在祁家的祠堂里,而她在亲手抱着之诺的骨灰回来后,又要给安琳送上一把白色的雏菊。
他和她都不在了。
站在安琳的墓碑前,看着黑白照片里女子微笑的样子。
是谁在她耳边曾经说过:
——“苏以濛,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宁之诺?”
——“苏以濛,我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即便过了多年,少女倔强的声音犹在耳畔。
以濛抬头,让正午的阳光迷离了自己的双眼。
——安琳,谢谢你帮我陪着他这么久。
…本章完结…
☆、【028】家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6月27号,以濛和向珊从安琳的葬礼上回来,坐在黑色的卡宴车上,向珊本想和以濛说说话不至于让她太过难过,可看她望着车窗外失神地模样,向珊不忍心再叫她。
安静的车厢内,以濛听着这个燥热夏天的蝉鸣,却觉得浑身冰冷的要命。
突然,以濛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以濛望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并没有立即去接通。向珊就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看到她沉默着不接手机,知道她现在的情绪不佳,她将她身边的手机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手机不停地震动着,随着屏幕的光亮,‘向玲’两个字在屏幕上不断地闪现。
“祁向玲这个死丫头,怎么现在才知道给你打电话?”向珊无奈地将以濛的手机握紧手里,按下了接听键,“以濛,你们在……”
还没有等向玲说完,向珊直接打断了她,“祁向玲,让你到外边去避避风头,这几天出事你可真是躲得远远的,真听话。”向珊性情直爽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
电话的另一端,向玲听得出向珊的情绪,急忙道,“最近记者那么多,我不是想回去给家里添乱吗?”
“祁向玲,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一有什么事情就躲得远远的,不然自己犯了错就全部嫁祸给以濛,你什么时候能活得稍微为别人体谅一下。”
向玲听着向珊的冷嘲热讽,知道她这次是真的急了,没有想和她计较。
“以濛呢?我要找以濛。”
向珊愤慨地继续说了向玲两句才将手机交给以濛。
以濛回过神,接过手机和向玲说话。向珊坐在一边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向珊觉察到向玲今天打来的这通电话里,以濛格外的沉寂,只是在向玲说话的时候偶尔回应她两声,她静默着,脸上的神情寡淡到让向珊误以为以濛正是在和一个陌生的人打电话。
她们似乎说了很久,以濛在听,偶尔应声,是向玲在说话,向珊听不到向玲在说什么,只在最后通话挂断的时候,听到向玲说,“我在祁家祠堂等着你们。”
“好。”以濛挂断了电话,继续望向窗外。
本想问问以濛她和向玲说了什么,但是见她沉默的样子,向珊欲言又止,却没有想到半晌后,以濛靠在车内的椅背上,嗓音浅淡地问道,“向珊,向玲今年几岁了?”
“嗯?”向珊意外她会问如此莫名的问题,没有多想就回答道,“比我小一岁,25岁了她。”
“才25岁。”喟叹的嗓音。
“怎么了,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向珊好奇。
“没什么。”以濛靠在车内的椅背上,慢慢阖上了眸子。
黑色的卡宴驶入祁家宅院,简赫早就等在门外,将车门帮她打开,以濛缓缓走下车,向珊起先走了两步,却见简先生似乎在和以濛在说什么,怔了怔,她最终还是走开了。
“太太,祁向玲回来了,在祁家祠堂。”
“我知道。”看以濛抬脚就走,简赫拧眉阻止道,“先生让我交给您的资料您看过了吗?”
“看过了。”
“我跟着您,您一个人……”
“不用了简赫,她还不至于恶劣到对我动手。”摇摇头,以濛说,“不用担心。”
“好吧。”想到这是在祁家,简赫只好答应以濛。
祁家,祠堂。
以濛穿过庭院,看前厅的桔梗一。夜间全都开了,走过在一旁挽着花篮摘花瓣的女佣,对她道,“这花,折两支给我。剩下的不要再采。”
“好的小姐。”
两支桔梗,紫色的花瓣,上面还沾染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以濛手里握着两支桔梗走进祁家庭院最深处的祠堂。
香炉里的香烧到一半,风一吹,香灰洒在了地上。
祁家的牌位里,祁文斌的牌位旁之诺的骨灰坛就摆在旁边。
以濛握着桔梗花花枝进去的时候,看到向玲正跪在之诺骨灰坛前的软垫上,她的眼眶是通红的,沙哑着嗓音一边跪拜一边在呢喃着什么。
眼泪一滴一滴成串落在软垫上,向玲跪在软垫上,看样子便知道她很久都没有站起来。
将之诺骨灰坛前昨天摆放的枯萎白菊撤掉,以濛将手里的两支桔梗花放在那儿。
听到人的脚步声,双膝跪在软垫上的向玲骤然回头看向她一步一步走进来,而后平静地将花摆上。
纤细洁白的手指,在紫色桔梗花的印衬下有种过分的柔美。
祁向玲满脸泪痕地在香炉袅袅烟雾中望着以濛的侧脸,一时间她的神色有些呆滞和木然,乌黑的眼珠被泪水湮没地潮湿,她眼底里有种凄厉的绝望,“以濛。”她轻声唤她,沙哑的嗓音,嘴唇粘腻在一起半天才慢慢张开。
以濛将一旁的软垫放在她的身旁,同时跪在地上,上了手里的一炷香后才回头看向祁向玲。
她转头看她,向玲的泪水瞬间如同决堤一样,连续不断地落了下来。以濛看着她短袖下裸露的手臂上所捆绑的白色绷带已经重新被鲜血染红,怔了怔,她问,“要不要重新再包扎一下,这样看来伤口应该是撕裂了。”
向玲摇了摇头,只是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听说,你摔断了手臂。”以濛嗓音浅淡,“让钟叔将医药箱拿过来,包扎一下吧。”
“向玲伸手阻止她,“不用。”她的嗓音嘶哑的厉害,“之诺出事了,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人告诉我?”想到自己是从别人的议论中得知之诺去往殡仪馆火化的,向玲就觉得内心被撕扯一样的疼。
“你摔断了手臂,不方便。”
“我想见他,我那么想见他最后一面,但是现在却再也看不到他,只能看到这冷冰冰的装着他的骨灰坛。”向玲跪在地上因为跪的时间长了,双腿麻木,站都站不起来,她只能继续跪在地上用双手捂住了脸不断地哭泣。
以濛静默地在她身边,只是看到她手臂上的纱布一点点被血迹染红,“重新包扎。”她拉她起来,向玲却无动于衷。
泪眼模糊的眼睛突然凝视着以濛,向玲一脸脆弱地问她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对我这么好?以濛,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人呢?”
“家人。和向珊一样,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不一样,不一样。”向玲啜泣着突然嘶吼,“我和向珊不一样,我从来就知道你和她亲近,我什么都不是。”
以濛沉默,半晌后站起身,她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你自己就是医生,如果执意这么下去,伤口会感染会有炎症你不是不是道?”
以濛的神色很冷,她看着祁向玲跪了半天都站不起来,也没有伸手扶她一把,她就那么看着她站起来摔倒再站起来,摔倒大理石地板上,手臂都渐渐变得乌青。
跪在地上,向玲突然伸手抓住面前以濛的手腕,对她说道,“……以濛,以濛,宋焕芝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看过了对不对?她对你说过了什么?……她的话不能信,我怎么可能是利用谢冉对你做那些事情呢?……”一边流泪,向玲一边愤愤道,“以濛,我是你的家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污蔑的,是宋焕芝污蔑我,我们是姐妹,我,你还有向珊和之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之诺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还有人要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以濛静静站立着,眼神冷然地望着在地上痛哭不止的祁向玲。
神色从起初的平静,到后来的凛然,最终在抬眼的瞬间望到父亲的牌位和之诺的骨灰坛,她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以濛,宋焕芝威胁过我,她身上的伤就是她和那个美国男人jason干的,他们是一伙的,他们出手好狠,如果不是我躲得及时,我的手臂可能就要永远的废了。以濛,宋焕芝她太嚣张了,她一个为祁家做事的竟然敢对我动这样的狠手,她还诬陷我,污蔑我。”眼泪越掉越多,雪白的绷带完全被殷红的鲜血所染红,以濛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年长她一岁,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姐,骤然,她浅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焕芝来祁家找过我?”
自从祁家三小姐的不良新闻被曝光的那一天起,向玲就再也没有回过祁家。焕芝,前来找她是在一。晚的深夜,没有几个人真的知道。
“向玲,你不是一直安然都待在静安医院外的医生单身公寓里吗?”以濛问她,收了浅淡的笑意,神色中的骤然平静让她看起来无比的漠然疏远。
向玲捂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没有回答以濛的问题,她嘶哑着嗓音说道,“以濛,你是在怀疑我吗?”
…本章完结…
☆、【029】姐妹情,压抑的所有终究爆发
“向玲,你不是一直安然都待在静安医院外的医生单身公寓里吗?”以濛问她,收了浅淡的笑意,神色中的骤然平静让她看起来无比的漠然疏远。向玲捂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没有回答以濛的问题,她嘶哑着嗓音说道,“以濛,你是在怀疑我吗?”
以濛看着她。
“……以濛,你怎么能怀疑我呢?你去了国外治病的时候,是我一直代替你陪在之诺的身边,照顾他,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我们是一家人,是那个宋焕芝污蔑我,还有我身上的伤……”
将祁文斌牌位前的灰尘用一旁的巾帕擦干净,以濛浅浅道,“焕芝下手,向来都不留情面的,她是父亲的人,一般不会轻易出手。”
向玲愣了愣,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望着以濛说道,“以濛,被人伤成这样的人是我,你眼睁睁地看我成了这样就算了,难道还要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说出这样的风凉话。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应该向着的人是我才对,不是那个诬陷我的。。。。。。”
“就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焕芝在动手的时候,才留足了情面。她成年被父亲接回来当做心腹之前,一直深陷黑道势力中,她的双手原本就不太干净,对你,看在祁家的情面上,完全是客气。”
“因为,她是父亲的心腹,因为她一直默默地在你身边,所以你完全相信了一个外人的话,也不肯相信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祁向玲,我们才是真正的……”
转过身,以濛望着向玲说道,“向玲,你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和向珊不一样吗?既然,你一直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向珊对我永远都是最直接的,生气愤怒和看信愉悦,一切的情绪都不曾隐瞒,她活得真实,至少,在亲近的人面前活得真实。”
以濛平静地再说这些话,她的语气温和少了以往的冷漠和疏离,但是这种温和下却隐藏着某种让祁向玲感到讽刺至极的嘲讽。
他们三姐妹一起长大,但是向玲从来没有听到过她一句话说这么长。
“我知道,你们从小都不愿和我在一起,但是,我一直想要努力地和你们相处,我也有内心的事情,想要和你们诉说,我……”
“所以,没有办法向我们诉说,就直接找了你的记者朋友诉说。”平静的嗓音,还是那么温和,但是向玲看以濛的眼神,那一刹那的冷然几乎要将她完全冻结。
向玲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潮湿的睫毛上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她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从来不没有想到过,你竟然就这么确定是我做的。以濛,不是我,谢冉虽然是我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