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她手指是颤抖的,“将今天的报纸给我。”
女佣站在一边,完全不敢上前,“小姐,今天的报纸没……没有取回来。”
“事已至此,你们最好让我知道全部。”
和往日里不论发生什么都镇定的苏以濛不同,现在她脸上的愤怒轻易显露,从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以濛,连于灏都吃了一惊。
即便一切联络方式都切断,看到客厅里还开着的液晶电视,随着新闻突然切换,以濛凝神望着屏幕里主持人的播报。
目光落在屏幕上,本想关掉电视机的于灏手为液晶屏幕中颓然的女子愣住,握住的遥控器
的手一僵。
A市的实事娱乐播报,主持人的情绪激动,神情夸张,“……最近豪门是非果然不断,原本新闻已经销声匿迹的祁三小姐,又被知情人士爆出惊愕的内幕,这位苏以濛苏小姐不仅仅是艳。闻主角葛婉怡的生女,而且两年前因为涉嫌刑事杀人一案,被捕入狱,可谓劣迹斑斑……”
以濛背脊僵直地看着主持人复述着报纸里的新闻,她凝视着电视机的液晶屏幕,神色有些木然。
有兴趣挖掘过往所有的主持人,滔滔不绝的说着,相比刚才在门口被围栏的记者口中的问题,主持人的言辞更加犀利刻薄,她成了完全不可饶恕的穷凶极恶的罪人。
那些她永远不想被提及的过往,掩藏在黑暗下的一切,被人以一种极度猎奇的神色播报出来。
电视屏幕中,照片中颓然长发散乱的人,以濛都不敢确认那是当初的自己。那样深沉的眼神,满是恨意,当初的她到底有多痛恨所有。
《世族独家》新闻的报纸完全呈现在屏幕上,醒目的黑体字有意被放大——《祁三小姐苏以濛涉嫌凶杀案,未满刑罚年限》。新闻呈现在屏幕上,那些有意从黑色字体加注成红色的字体,让以濛觉得像是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几乎要将她完全咬碎吞下去。
主持人对于这样的新闻似乎极其感兴趣,那些扭曲的形容词听在以濛的耳中格外的刺耳。
“据知情人士向报社透露,两年前,祁三小姐曾经因为涉嫌刑事杀人案被捕入狱,依照法律应该被至少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严重者甚至是无期徒刑和死刑,可不知为什么,是被人庇佑还是世家背景手段昭然,苏以濛入狱一年零十个月,轻而易举地逃避了法律惩处,过往的入狱罪行被洗刷地干净不留痕迹。
现在,唯有证明她入狱的就是曾经做过的笔录,和监狱存留的罪犯身份证明,液晶屏幕中从她穿着蓝色囚衣的照片,切换成过去的在监狱的刑事记录。
姓名:苏以濛
性别:女
年龄:22岁
案情:涉嫌刑事杀人,2013年2月凌晨持刀将……
泛黄的纸页,看得出是经年留下来的。看着电视机里液晶屏幕所播报的一切,她死死咬着自己苍白的嘴唇,直接把嘴唇咬出血来。
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向下流,和她过分苍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姐!”女佣惊叫,过来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你们都不许碰我。”
噩梦一样的回忆席卷而来,那些她竭尽全力才能将至掩埋后,经过长时间的心理治愈才完全接受的晦暗过去,如同蝼蚁一样苟活的日子,那些蚕食着她的血和肉的人间地狱,她被人带着走过监狱的长廊,隔着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栏杆,看到的那些恐怖的眼神,那些恶心的眼神……从来,她都没有那么惧怕过。
无助,恐惧,疼痛,遍体鳞伤地抱着自己的双臂蜷缩在落满灰尘的角落里……
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却流着眼泪将脸上的血迹冲刷干净……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死;会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永远地死去……
看眼前眼神没有焦距,脸色苍白到极致的女孩子,于灏毅然决然地将电视机关上。
“小姐,这些新闻播报我们会压制的,您不用担心。您现在……”
于灏伸手扶她,却在女孩子突然转过身来的时候,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以濛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她就那么坐着,眼神有一开始的失神到完全暗沉不见底,恨,满满地痛恨充盈了她的眼神。
“《世族独家》报纸的记者是谁?”沙哑的嗓音,她就那么平静地望着于灏,让于灏觉得半晌都忘记了给她答复。
“会查明白的。”
“关于这些新闻,我们会处理,他们对您的诬陷也将会被告上法庭。”
以濛沉默,没有说话,于灏见此让他开始怀疑这播报的真实性,难道是……想到两年前祁太太的失踪,于灏也诧异的很。
报纸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是谎用虚假新闻公开向祁家权威挑战的怕是也没有报社胆敢如此。
如果这新闻是真的——!
怎么可能?虽然不清楚这一切,但是于灏觉得这完全不可信,一个体弱多病羸弱的女孩子,涉嫌持刀凶杀案,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诬陷。
毕竟,祁家三小姐现在手持祁文斌过世后的所有动产不动产,钱财多招人,她应该已经惹了太多人。别有心思的祁家人对一个小女孩儿‘同仇敌忾’,想要完全‘玷污’诬陷她,太容易了。
——
酒会上。
作为上流社会交际场所的葛婉怡,百变玲珑,从不介意别人对她别有深意的视线和评论,但是在会场,看到一位富太太拿着手里的报纸向一众人诉说最近祁三小姐的‘恶迹斑斑’。
——“你们知道吗?现在祁家真是水深,火热好戏不断。”
——“可不是吗?祁家三小姐刚被曝光凶杀,入狱罪行,又被曝光曾经与其亲生的兄长有染,血亲在一起乱搞,可真是恶心。”
——“对了,你看着小姑娘漂漂亮亮的,谁想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葛婉怡的女儿果然跟她一个货色,都是‘干过大事’的人,践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犯贱方法。”
冷笑一声,葛婉怡将手里的葡萄酒直接泼在了议论正欢的女人头顶。
“葛婉怡,你要干什么!”被泼了一身的红酒,女人狼狈至极地冲她怒吼。
“啪!”地一声高脚杯摔在地上,玻璃碴子四溅,吓了所有人一跳。
“葛婉怡你疯了,有个杀人犯的女儿你了不起,都是一样的践人,一样的婊。子!”
“闭嘴!”
怒火中烧的女人,直接上前,一把掐住了乱说话的女人的脖子,“你说我我不介意,可你胆敢污蔑以濛一个字,我就送你去死。”掐着女人的脖子不断抽紧,“疯狗一样,狂吠不止真惹人心烦。”
…本章完结…
☆、【019】预谋,是谁筹划了一出‘好戏’
“闭嘴!”
怒火中烧的葛婉怡,直接上前,一把掐住了乱说话的女人的脖子,“你说我我不介意,可你胆敢污蔑以濛一个字,我就送你去死。”掐着女人的脖子不断抽紧,“疯狗一样,狂吠不止真惹人心烦。”
“咳咳……咳咳……”没有想到葛婉怡有这么大的力气,被掐住了脖子的女人咳嗽不止。“你,你放开我……”
酒会上,有维护秩序的侍者匆匆赶紧来,看到这样的葛夫人,没有一个人不震惊,这个不论别人指指点点说她什么都笑得一脸温和的葛夫人,此时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想吸引更多人的视线,葛婉怡松手,刚才还对她恶言相加的女人脸色苍白地摔在了地上。
悠扬的小提琴曲也受如此闹剧而停了下来,瞬间舞会大厅里议论纷纷。
指着摔倒在地上花容失色的女人,葛婉怡厉声厉言道,“有本事,污言秽语都冲着我一个人来!”
那一刻全场寂静,曾经人人都以为葛婉怡虽然有很有背景,但是是出了名的圈内‘软柿子’,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声明,被人戏谑嘲讽也不会生气,即便是亲耳听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会给人计较。
可这一次,她的淡静矜贵和从容完全不复存在,厉声厉色的警告像是柔软玫瑰花瓣下花枝上所有狰狞的刺,言辞犀利,字字都要将人扎出一个个血窟窿。
“涉及祁三小姐龌龊字眼和污言秽语,再让我听到,我会直接将你们告上法庭!”
留下这么一句话,葛婉怡在众目睽睽猴之下,愤然离席。
失了风度,也不再想要什么优雅,现在的葛婉怡怒火中烧,她只是一个最平凡的孩子的母亲,从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恶言相加,但是,她的女儿绝对不行。
她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污蔑她一句。
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掐死那个女人。
二十年前,她被人陷害诬陷在A市声明具毁,不论如何她不能让以濛重蹈覆辙,她不能看着她被毁。
之诺下落不明危在旦夕,现在支撑她活着的所有动力,只有以濛,她的女儿。
——
苏家。
关了禁闭的向珊在和苏佳慧同桌吃饭的时候,看到当天的新闻,向珊手里的筷子直接一颤掉到了地上,“一派胡言,污蔑,这都是污蔑!”
以濛怎么可能是涉嫌刑事凶杀案,如果不是以濛亲口告诉她,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吃你的饭。”相比向珊的气急败坏,苏佳慧显得镇定无比,“早就说了这样的人就是祸害,你偏偏不信,妈妈还会骗你吗?”
“你放我出去,我要问清楚和明白。”
“问明白什么?你一直帮衬的人不过是涉嫌刑事案件的杀人犯?”
向珊痛恨地看着苏佳慧,眼神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妈,她也是您的女儿,您怎么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新闻里不都播报的很明白吗?我只是照实说而已。”苏佳慧冷着连一边看新闻,一边说道,“这样败坏名声的人,你觉得我还会认。现在的她,只能是祁家的耻。辱。”
向珊沉默,放在桌上的碗筷也不再动,她看着就坐在她身边的母亲,即便隔着不远的距离,她都感到了冰冷无比。
没有一点人情味儿,苏家像是完全冰冻的利益交涉场。所有的一切都以对方的价值,和能不能给苏佳慧带来好处为出发点,现在的苏佳慧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她的母亲。
“向珊,你还是乖乖的听我的话,以后苏家会有属于你的股份,母亲不会亏待你。”冷笑一声,她继续说,“你看看你父亲多糊涂,将所有的资产过继给苏以濛,现在声明具毁,不仅仅祁三小姐名声颓败,连同你父亲的所有心血,所有股份都在暴跌,真是暴殄天物,完全一个祸害。”
起身,再也接受不了苏佳慧如此冷言冷语的向珊直接向卧室走去。
有气藏在心里发泄不出来,向珊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进食,今天更是没有胃口。她不相信那些新闻是真的,但是,监狱的笔录,那些泛黄的纸页上她所熟悉的以濛的亲笔签字,令向珊没有办法继续欺骗自己。
——
四月画廊,祁文虹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手里的杂志,娱乐八卦,边看她边冷嘲热讽的嬉笑。自从画廊有店员涉及‘走私毒品’以后,画廊的生意就凄楚冷清了很多,自从那次在格桑咖啡厅的决裂后,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霍启维了。
如今东窗事发,怕不是那个男人又去充当葛婉怡那个贱。人的慰藉和支撑了,而她,即便宿醉酗烟,死在这个画廊里也永远无人问津。
多可笑。
将杂志上阴暗潮腐的监狱里,祁三小姐苏以濛身穿蓝色囚衣的照片撕下来,祁文虹抽着烟对推门进来的画廊服务生说道,“去将这杂志照片给我想办法彩印,从7寸放大到12寸,我要挂在画室里好好看看。”
第一次见有人要放大别人的入狱照片的,画廊的服务生怔了怔,随即点头道,“……是。”服务生看着酒气熏染的祁文虹,并不敢靠近。曾经法国留学回来最具影响力的近现代画家祁文虹女士,看起来像是‘疯’了。
恶劣的眼神,饶有兴趣地看着手里的杂志,祁文虹用手里烫红的香烟,将杂志封面上的一张葛婉怡的照片一点一点从脸上烫掉,掉落了一地的烟灰和纸片碎屑。
“葛婉怡,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有一个婊。子一样的身份,现在又添了一个罪犯女儿,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
烟蒂落在地上,祁文虹手指覆在眼皮上,眼泪顺着指缝掉下来,一滴一滴浸湿了整个手掌心。
——
祁家宅院。
与昨天吵闹不休满是记者的门外不同,今天宅院外格外清静,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门外加注了很多警卫员。
书房。
于灏敲了敲门,听里面的人说了句,“进来。”他才将门推开,走进去。
书房很安静,只有于灏和以濛两个人。
于灏进来,伏在案几上写毛笔字的人并没有抬头看他,墨香四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