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me。”法国女佣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唤着‘夫人’。
可门是反锁的,敲门里面的人不应,一众法国人不是主人,只是这里的佣人而已,他们不敢轻易撬锁。
Bastian管家站在一边,直蹙眉,他内心有自己的考量,如果强行撬锁,如若太太呆在里面安然无恙,岂不是惹怒了她,先生知道后也会对他们不满,但是,如果不撬门锁,太太出了问题,他们所有人就不单单是受罚那么简单了。
法国中年人给祁邵珩打电话,得到的却是祁先生正在会议中的消息。
处于焦灼中的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道隔阂卧室的房门,成了管家Bastian的难题。
*
法国香侬企业,新产品发布会在外场地。
“祁总,关于今年春季度最新产品发布会的会场设计,您看还满意吗?”
盛宇旗下法国日化分公司的执行长,走在祁邵珩的身侧,一边走,一边和他闲谈。祁邵珩没有说话,只是一边走一边看这里的布置。
据法国香侬企业的执行长对这位年轻的总部上司的了解,他的沉默是最好的赞扬,祁邵珩如果一直不说话,说明到目前为止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满意的。
外场地的设计很唯美,十分符合春季产品系列的主题,整个秀场的布厅没有选在室内,而是选址在了与春季‘浪漫紫色’主题相关的薰衣草花田庄园。
试想,春季发布会现场,模特从一片紫色的花海中款款而来,手中持有‘香侬’的最新的产品,这样的设计很有创意,符合‘香侬’品牌一直以来带给顾客最美,最诚挚的享受。
法国香侬企业一直是总部的陆总监在监管,第一次总部的上司过来,一早听闻这个东方男人对待工作的严谨和严苛,这几天贝特朗的心总是不安定,直到今天贝向上司阐述完所有的构想,看祁邵珩一直保持着沉默,他内心有些简单的沾沾自喜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贝特朗先生,最近一周的普罗旺斯近地带天气预报,你有没有在关注?每一天的天气变化,你熟知吗?”
一上午都在看产品发布会的现场,贝特朗不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上司张口就问了一个和现在的发布会毫无干系的问题。
难住了他,一时间语塞。
“普罗旺斯艾克斯天气预报显示,5月1日,晴;
5月2日,晴转多云;
5月3日,早间多云,晚间大风;
5月4日,中雨;
5月5日,雷阵雨
。。。。。。”
一边走,一边看身边的贝特朗神色大变,祁邵珩问,“还用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贝特朗一脸的尴尬。
已经完全了解祁邵珩的意思的人,有些难掩现在的惭愧。
香侬企业春季度新产品发布会日期是5月4日——5月6日,而这几天处于有雨的气候,场外的设计虽然很唯美,但是受雨天的影响发布会是没有办法进行开展的。
作为一个发布会项目的策展人,忽略了气候对场地的影响,是大忌。
不过这也不能怪贝特朗,五月初的普罗旺斯,薰衣草满上遍野开,花的城市日照强度大,且一天会比一天的天气明朗,五月份的香侬发布会从未出现过雨天。大家都是遵循往常的普遍规律工作,没有想到今年天气情况突然出现了意外。
“规律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遵从的,Bertrand,这就是你给我说的专业的态度?”
被一语道破心思,贝特朗抬眼看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内心压抑这自然有委屈和抱怨。
长居普罗旺斯这么多年,每一次的设计方案都是他亲手挑选,至于天气状况长居此地的他对五月份的天气状况了解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东方人。
只是,天气的状况只是今年的意外,身为香侬日化的核心人物,被祁邵珩如此不留情面的指责,难免一时间气愤。
“祁总,很抱歉这都是我的失误,但是今年的提天气状况反常,我也没有想到。”气话,绝对不服气的气话。
“Bertrand,我不需要你的抱歉,我需要的是你的态度,对待工作的态度。”说话的人语速平稳,字字切中要害,“有迹可循,遵循规律固然简单方便,但是盛宇的工作没有规律可循。它需要你每一次的全部付出。”
“我会重新修改计划方案的。”贝特朗内心再过愤懑也不能和祁邵珩公然抗衡,现在的他只有实际行动才能说明问题。
“设计方案很好,不需要修改。”
“。。。。。。嗯?”
“与其整改得不偿失,浪费时间,不如重新设计室内发布会方案。”
贝特朗不说话了,沉默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现在的情绪不佳,更何况是于灏。
最终,贝特朗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答应祁邵珩要进行方案的重新设计。
妥协,很好。
但是,当所有人认为这个下插曲就这么过去的时候,于灏认为,这事儿绝对还没有完。
这位香侬公司的执行长显然还是不太了解祁邵珩的脾气秉性。
第一天,他在训斥人的时候,被当面反击,不还击就不是他熟识的上司。
果然,不出所料,祁邵珩站在贝特朗面前,似笑非笑道,“Bertrand中国有句古语叫做‘狡兔三窟’,你却只准备一种方案给我,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
反讽,不动声色的反讽。
于灏跟在祁邵珩身边,遏制不住的浅笑。
在做的所有香侬日化高层虽然有法国人,但是还是中国人居多,祁邵珩的话他们自然听得懂,明了后,都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堂堂法国香侬日化最高的执行长贝特朗,在大庭广众下被讽刺不如一只兔子聪明。
枪打出头鸟,不安分的人,难逃祁邵珩的口舌反讽。
戏谑话,玩笑话,不能计较,只能赔笑。计较就是在和一只兔子计较,想到这儿贝特朗强撑微笑的脸色更难看了。
于灏看Bertrand面如土灰的脸色,无奈地摇头,转头看到祁邵珩脸上的浅笑,喟叹,这男人还是没有变化。
不要招惹他!
————
黄昏,天际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夕阳西下从发布会外景区回到公司内部,一天的工作,来不及休息,驱车途中,有法国助理将祁邵珩的私人手机递上来,详说了今天古堡的情况。
祁邵珩蹙眉,而后,拨电话的时候正好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先生,太太已经一天没有出来了,按您的吩咐不敢打搅她,可是如果发生意外怎么办,门被反锁,是不是可以撬锁?”
“废话!”赤。裸。裸的怒斥。
上午,被人在所有高层面前反击都一直镇定自若的人,现在一反常态,出言不逊,于灏看得出来,现在的上司内心有些不平静的急躁。
撬锁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于此途中,祁邵珩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直到听到像是有房门被撞开的声响,随后听到法国管家对祁邵珩说道,“先生,很抱歉,太太似乎是病了,她现在正在发烧。”
“NomdeDieu,(该死!)”下意识低咒出一句法语,祁邵珩扶额,无奈道,“找医生过去!”
“是。”
?现在他正处于普罗旺斯市区北部,以濛在市郊区南部,驱车过去,一时半刻到不了,通话却没有一分一秒的挂断。
“先生,女医师说您不用过于担心,太太的发烧不是她服用药剂的副作用导致的,她只是花米分过敏有些重。”
“花米分过敏?”
阿濛是爱花之人,怎么可能会花米分过敏?
“普罗旺斯每到五月花米分传播加速,医生让我转告您会轻微花米分过敏是正常反应,过敏一次后,适应环境,就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状况。”
*
深夜。
祁邵珩匆匆而来,法国管家出门迎接。
一边向客厅走,管家一边说,“先生,太太已经睡着了。”?
上楼,将卧室门推开,祁邵珩伸手探了探牀上人的额头温度,不是很烫,已经退烧了。
“祁邵珩。。。。。。”模糊不清的呓语,他误以为她醒了,没想到半睁开眼的人,看他一眼说了一句,“你等着,我们没完。”
话音落,牀上的人翻身,继续闭上眼,睡着了。
祁邵珩站在牀侧,哭笑不得。??
☆、【005】妥协了:她说,他聪明的让她有点心疼
“遵循那错望的道途,我踩到荆棘,才晓得它们不是花朵……”
——泰戈尔
卧室,晕开的暖橘色灯光下。
“祁邵珩。。。。。。”模糊不清的呓语,他误以为她醒了,没想到半睁开眼的人,看他一眼说了一句,“你等着,我们没完。”
话音落,牀上的人翻身,继续闭上眼,睡着了。
祁邵珩站在牀侧,哭笑不得。
他这才意识到牀上的以濛根本就没有清醒,到现在她都是在说梦话。
苍白的唇色,只有脸颊带着些许病态的晕红,果然又是病了!
刚才进来他听医生说,这次小小的花米分过敏,就让她整整烧了一天,虽然是低烧,低烧最磨人,也最难以承受。
哎,身体怎么会变得这样差了呢?
撩开她额前被汗水润湿的碎发,祁邵珩伸手将一边放着的干毛巾拿起来,给她擦了擦发烧过后蒸腾而出的汗水。
吸了汗水的毛巾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草本木本的清爽的香味,以前祁邵珩觉得这是她特殊的体质导致的,这样的特质更让人喜欢,但是,从前两天在以濛昏睡中给她做过的身体检查报告来看,人体出汗发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站起身,将卧室内的窗子关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外在的花香影响到室内,花米分过敏,本就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不过依以濛现在的身体状态,这些小问题都要谨慎。
几日不见,思念在作祟。
坐在牀前,修长的指轻抚上她的眉眼,虽然最近总是能看到她的照片,但是平面的冰冷触感及不过现在的温软。
不肯好好吃饭,又消瘦了很多。
明亮的室内灯光,怕她睡不安稳,祁邵珩将室内的吊灯关掉了,昏暗的壁灯让睡梦中的人蹙紧了眉头。
‘啪!’地一声将明亮的灯再打开,牀上睡得不安稳的人,脸上的神色安然了很多。
惧黑?
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的习惯?
翌日,清晨,以濛没有在祁邵珩的预计中醒过来。
持续低烧,依她现在的状态又不适合用药,医生对这样的患者也没有丝毫办法。
注射药的强度太大,现在的她只能服用口服药。
“阿濛,喝药了。”
将低烧昏迷中的人单手环抱起来,一共两片退烧药,喂了很久都没有吞咽下去。
没有办法,只好碾碎了,浸泡在温水里用小匙来喂,终于喝下去的人,在中午喂第二次的时候,直接呕吐了出来。
法国医生看过牀上持续昏睡的人很无奈,她说,“很抱歉,祁先生,太太的身体状态对药物极度敏感,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吐药的话只能强行再喂。”
无数次的吐药后,再继续给她喂下去,一直到凌晨,持续的低烧才真的有了转机。
冷敷了一块毛巾在她的额头,祁邵珩站在一边说,“这么不省心,如果没有我,看你怎么办?”
以濛越是虚弱,她的身体状态越是差,祁邵珩就会忍不住想到缺失她的两年时光。
不说,她有她的理由。
不问,他也有他的心思。
有时候,对于空缺的两年的空白,祁邵珩处于一种极端矛盾的状态,他想知道她的所有,想知道她沦落如此境地的原因,但是他又怕这事实是他最不愿听到的一种。
埋藏尘封不见阳光的过往,必然有它阴腐暗沉的一面。
以濛不是懦弱的人,连她都想要隐藏的东西,定然不会寻常。
关于两年前的事故,祁邵珩还在查,可以濛就像是从人家蒸发一样,那两年没有她在世界上存活过的踪迹。
唯一,他可以查到的就是他妻子返回温哥华的一张机票,那张机票成为了她两年前和这个世间存在联系的最后一件东西。
古堡深居第十三天。
以濛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个世间是眩晕的,头脑昏沉,目光涣散,让她猛然起身的瞬间又重新摔回了牀上。
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看室内周围的一切全都是模糊不清楚的。
强撑要继续坐起来,手脚失了力柔软无骨,喉咙间撕扯的痛让她整个人都处于病痛的焦灼中。
“醒过来,觉得怎么样了?”
视线模糊不清,耳边低沉的嗓音使人如沐春风,有人环着她的腰际,让她靠在了对方的身上。
往日,刚睡醒的以濛都不会清醒,更何况现在的人在病重中,就少了很多考量。
她甚至不知道现在抱着她的人是谁。
依靠,是因为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