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琳望着他们,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他们……”
“就像是一个人对不对?”向玲接了安琳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安琳压抑的沉默,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表现出了对祁向玲说法的赞同。
像,真的太像了!
以前觉得是性格爱好相像,现在看他们就这么躺在一起,从眉到眼,到颊,再到唇,宁之诺和苏以濛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宁之诺带了男子的英气,而以濛缱绻着女子的纤柔。
躺在病*上的两个人似乎连呼吸频率都是相同的。
这诡异的相似度,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不单单是现在,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的,放佛只要他们在一起周围的人完全可以淡化到,漠视。”
不顾安琳此时已经分外难看的脸,祁向玲喟叹一样的继续说下去。
苏以濛和宁之诺的默契,早在很多年前就让身为旁观者的她既惊异又羡慕。
仿佛开口说话都是多余的,不用语言交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在祁向玲眼里,这两个人即便生了间隙,但是多年后的今天如此病态的躺在病*上,都给人一种他们似乎从未分开的错觉。
没有人能将苏以濛和宁之诺分开。
除非死亡。
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不单单是亲情,不单单是爱情,也不单单是友情,也许这三种感情都存在着,宛好像是相互依附的树枝和藤蔓,其中一个死去,另一个也将永远的枯萎,孤寂而亡。
她曾经说这两个人是连体婴,现在看来这说法一点都不会错。
向玲转过头来,看安琳苍白的脸,她似乎有了一种莫名的块感,“安小姐,你和之诺并没有婚姻关系。”
祁向玲说得直白,安琳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明白祁向玲的意思,更明白面前这个女人向她的挑衅。
但是,现在的一切占据上风都显得无力。
将死之人,她又怎么可能对其使用手段。
安琳和祁向玲两个人彼此复杂的对视,因为病牀上人的骤然起身而打断。
“以濛。”祁向玲几乎是在数秒钟以内换上了笑脸,“大早上就过来,睡在这儿不觉得冷吗?”将带过来的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祁向玲尤为显得热络异常。
可以濛并没有看她,她的视线凝聚在安琳身上。
以濛的神情很浅淡,相比安琳的无措,她看向她的时候,目光平静。
给安琳让开了位置,她坐在了一边。
病房的门再次打开,护士们进来,和祁向玲简单的交谈以后,然后在和祁向玲的配合下对深陷昏迷的宁之诺进行了每日的常规检查。
“怎么样?”安琳问。
她知道祁向玲不喜欢她,但是在大的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苍白。
祁向玲摇头,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可顾及到坐在病房内沙发上的人,欲言又止。
以濛起身离开,知道祁向玲的意图,她很配合的出去,关上了病房的房门。
站在门口,还是可以大致猜测到里面人的对话。
昨天,以濛问过宁之诺的主治医生,他体内的器官已经很难维持生命,即便就这么昏迷下去,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就在这样的昏迷中慢慢死去,也许他会醒过来,醒过来的生命也维持不到一年。
祁文彬死了,如果宁之诺也死了。。。。。。
以濛从未想过,原来所谓的离开的真相是如此的残忍。
2012年,他的身体状态就不太好了,她看得出来却因为感情上的间隙忽略了很多细节性质的问题。
他欺骗她和安琳结婚,他真的骗了她。
在以濛曾经的认知里,宁之诺从来不会对她撒谎,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她同意了,也信了。
可是,到头来,苟延残喘的他却向她如实的证实了那个假象。
这样的隐瞒和欺骗,她不觉得感激,一点都不觉得。
……
病房内。
祁向玲对安琳说道,“照这样的情况来看,他的状况相当的糟糕。”
“那他可能会醒过来么?”
向玲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有着少见的沉痛,“似乎可能性微乎其微,你明白的他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如果继续昏迷下去,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这样的昏迷中慢慢得。。。。。。”
死去,两个字祁向玲有些难过的说不出口,但是安琳知道她的意思。
“他永远都不会醒了?”
向玲为难,“这。。。。。。”
“他会醒过来的。”
清冷的嗓音让安琳和祁向玲同时回头。
病房的门打开,站在门外的女孩子,黑色系的针织衫搭配长裙,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清透的骨骼透出一种诡异的艳色。
苍白的脸,她的眸子里像是没有丝毫感情。
细碎的刘海被吹开,她的眼角上方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如若不仔细,没有人会注意到。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会醒过来?”安琳的嗓音带着些许颤抖。
“我感觉得到。”
窗台上的百合花在女孩子过度苍白的手指下,摆弄出一个漂亮的造型。
她的话让安琳和祁向玲陷入无止境的沉默。
感觉得到是多么不靠谱的回答,像是可笑的玩笑话。
但是,祁向玲却认为这绝对不是玩笑话。
曾经的少年时期,一个大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过午餐后,祁向玲拿了冰激凌给向珊和以濛,可正在看书的以濛却突然放下手里的课本就向外走。
“怎么了?”祁向珊问她。
以濛说,宁之诺可能受伤了。
校级篮球赛,那次以濛并没有去,但是宁之诺真的如她所猜测的一样,受伤了。
这个感觉得到,让曾经的祁向玲无数次的惊异又恐惧。
医学研究表明,只有所谓直系血缘关系上的父女,父子,或者母女,母子,才有这么强烈的内心感应。
且,这感应存在于少数人中的少数。
苏以濛和宁之诺是如何做到的?这种默契怕是相依为命整整十六年的人自然而然行程的。
可怕的默契。
收敛了脸上的惊异,向玲将手中关于病人的笔录做好,对以濛说道,“以濛,霍姑父想要见你。”
霍院长在国外除了临*医学,就属心理研究做的最出众。
祁向玲这么对苏以濛说,以濛自然明白,不是简单的和霍姑父聊天,向玲是间接的想要她去看心理医师。
“我没有生病。”以濛这么说,“更不需要任何治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些冷。
但是,向玲看着面无表情的人,心里却一点都不认同苏以濛的说法。
“自闭症”治愈期第二个阶段,不拒绝人与人的交流,但是为人处世过度冷淡,冷漠的拒绝任何人靠近和拒绝诉说。
此时,向玲知道继续强制,也许以濛会被逼迫到再次拒绝说话。
摇摇头,她将钢笔放进医生白大褂的口袋里,转身出去。
……
祁向玲离开病房,安琳在用热毛巾帮昏迷中的宁之诺擦手和脸。
以濛坐在一边,就只是看着。
安琳看如此淡漠的苏以濛,有些说不出的压抑,“苏以濛,我一直看不明白你,过去的你唯独对宁之诺是不一样的,可现在为什么面对这样的他,你还能如此的冷静。”
“我如何和安小姐没有关系,请您不要庸人自扰。”
“你。。。。。。”
安琳看着她面目表情的神色,有些忿忿道,“你以为宁之诺如此,都是谁害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以濛沉默,眼瞳晦暗不明,脸色却苍白到了极致。
“不要觉得你是受害者,宁之诺离开你你不照样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逍遥快活。”
“如果说这样的话能让你获得一丝块感的话,那您请便。”
话不投机半句多,以濛起身要离开,却听安琳在她背后说道,“苏以濛,五年前的一次手术你不记得了么?当时,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手术,你的家族遗传病,器官肾出现的问题,以为那么简单就可以恢复的么?手术后可以痊愈,是因为当时有人摘了自己的一颗肾脏给你。而,那个捐赠者就躺在现在的病牀上。”
“所以呢?”
照是常人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会震惊万分,而后心痛的流泪和悔恨,才是正确的情绪。
但是,苏以濛没有,她的过分冷静让安琳几乎要失控。
“苏以濛,你就真的这么冷血无情,他为你做这么多,你知道他将死,连一滴眼泪都不掉。”
不,安琳错了,眼泪一滴不掉的人,不见得内心真的不难过。
往往痛苦的时候想哭就能大声哭泣,是一种幸福。
苏以濛的眼泪早在两年中的极致阴暗的那个地方掉完了,现在她即使痛得浑身发抖,也掉不出一滴眼泪。
新伤口附着着旧伤口,她的心脏说不定已经碎裂了。
“苏以濛,你没有心,你太狠了。”
听不到耳边安琳对她的控诉,像是什么都听不到。
以濛将病房门关上,双眼中一片空茫。
走在回向珊公寓的路上,她的耳边一直不断得回响着安琳说过的话。
——“苏以濛,宁之诺是因为你,他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苏以濛,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病痛发作的时候每每都在叫着你的名字,而你又在什么地方,又在和什么男人在一起缱绻情话?”
——“五年前的那次手术,根本就是他在骗你。你又知不知道你在进行手术的时候,宁之诺就在你的身边,他是个傻瓜,摘了一颗肾脏给你,然后害死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以濛,你太狠了,你没有心,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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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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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爱恨长歌,他和她都病的有些重
——“五年前的那次手术,根本就是他在骗你。你又知不知道你在进行手术的时候,宁之诺就在你的身边,他是个傻瓜,摘了一颗肾脏给你,然后害死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以濛,你太狠了,你没有心,没有心。”
2010年12月,苏以濛19岁,风雪很大。
大雪中,少年扶着少女慢慢走,“最近还会头晕吗?”
“没有了。”宁之诺知道苏以濛在撒谎,为了他安心。
她在公共课教室的晕倒像是某种预兆,让宁之诺非常的不安心,他手里有她当天的化验检查报告。
“会好的,你放心吧。”
以濛笑,“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
宁之诺背着两个人的书包走在最前面,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脸上的神色让人难以捉摸。
2010年底以濛在一次昏昏沉沉的晕倒后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她进行了一个小手术,但是没有人陪伴。
以濛对医院有阴影,醒过来就想要见宁之诺,可没有见到他,向来知道她最惧怕医院的宁之诺竟然没有出现。
手术完的那天,她就被送出了医院,在家里。
她以为至少之诺会守在她的病牀边,但是他一直到她那天出院都不曾来。
她很失望。
好在,有手机可以联络,那时候他太忙了,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得严重的大病,也没有必要拖累他。
当时,住在祁家老宅,父亲不在,苏佳慧知道她生病,也不为难她,有钟叔照顾她,她好得很快。
直到几乎痊愈后再见宁之诺,看到那样憔悴的他,向珊打趣,“这不像是以濛动了手术,之诺如此憔悴,动手术的人倒像是你,还是说思念成疾。”
她以为大学生活最近活动多他累得厉害,中午饭家里人少,留了他一起吃,以濛看饭桌上言笑晏晏的人,虽然觉得奇怪,可最终没有觉察到什么。
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那样的医院里,她有些抱怨没有她他陪伴的手术,其实,麻醉剂后,宁之诺一直在她身边,他躺在另一张病牀上,给了她维系生命的一颗肾脏。
当她从手术后清醒的时候,隔壁的病房里,她想见的人沉浸的睡着,脸色苍白,和她一样一起经历了一场大的生死浩劫。
当她无助的时候接到的短信,是他用扎着输液针头的手,一个字一个字打给她的。
他很担心她,却不敢打电话,仅仅一条信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医生护士告诉他的手术成功的消息他不相信,他要亲自收到她的信息才能相信。
“我很好。’
三个字发回来,让躺在病*上刚刚经过一场生死较量的他笑得像个孩子。
2010年,是宁之诺觉得自己活得最有价值的一年。
肾移植需要多重匹配,在当天得知以濛的病情后,宁之诺怀着绝望的心情做过肾脏匹配检查后,他整个人又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