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曾经的冯怡婷的照片出现,冯夫人去世的时候,以濛才10岁,八岁半到了祁家老宅,当时冯夫人早已经在温哥华病危。
“妈,我带阿濛来看你了。”祁邵珩将手中的纯白色百合搭配黄色雏菊的鲜花放在冯怡婷的墓碑前,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覆盖在她手上的他修长的无名指,那枚戒指是那么明显。“盛宇经营的很好,今年才来看您,希望您不必介意,我身边有阿濛在,您大可以安心。。。。。。”
站在寒风中,他和他‘许久不见’的母亲说说话,以濛站在一边静静地听,风吹乱了她的长发,站在祁邵珩身侧,感觉得到他身上的寂寥。
这种寂寥,是对逝世亲人的悲伤,不论时间过了多久,那道伤痕总是很难抹去,每一次对亲人的祭奠都是在撕扯伤口。
看着祁邵珩现在站在冯夫人墓碑前的样子,她想,在曾经的每年里,尤其是冯夫人最初逝世的两年,一个刚刚从少年成长起来的不成熟的二十岁青年,是如何面对母亲的死,父亲的漠然,商场上的勾心斗角的?
——祁邵珩,那个时候的你一定很苦,很累吧?
主动反握住他的手,以濛对黑白照片里笑得温婉的女人说道,“冯夫人,我会陪伴他,不让他一个人。”
这份陪伴,她不知道会有多长,可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暂且让她忘记过往的一切,她现在会一直在他身边。在他身边,她前所未有的平静。
能听到他妻子如此坦言地说出这样的话,祁邵珩的内心少有的寂寥消失一空,他的妻子就是他永远的救赎,她能轻而易举地掌控他的所有复杂情绪,让他瞬喜瞬忧。
喟叹了,一声,祁邵珩说,“是啊,阿濛会在我身边的。”
——有她,就好。
*
回去的路上,祁邵珩带着他的妻子走山路,节省时间也可以沿途看温哥华的风景。
今日,在墓园见到冯夫人的照片,以濛看照片里微笑的女人,突然扭头对祁邵珩说,“你的样子大多像冯夫人。”
倒是不太像老爷子祁政华。
祁邵珩摸摸她的头,笑说,“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会像你。”
听到他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以濛有些怔愣,他和她的孩子,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后来,她又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不敢想。
雪花还在飘,落在她的发丝间,跳跃着落在走在她前面人的肩头,前面的路途积雪有些厚,他先走踩出脚印,祁邵珩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妻子叮嘱,“阿濛,抓紧我的手,踩着我走过的痕迹,才不会滑到。
以濛跟在他身后,右手还被他握在手里,被牵引着,一步步沿着他走过的足迹走。
天寒地冻,大风大雪,似乎都不存在了。
这个温哥华的正午,以濛看着她丈夫在雪地里踩出的印记,她的脚印和他的覆叠在一起,仿佛永远不会分开一样。他的体贴,他的周到,总让她感到安心。
回头看,皑皑的白雪上,一深一浅的脚印那么长,原来他已经带她走了这么远的路,一直以来,她不论身到何处何地,都抱着一种淡漠的态度,冷然的态度在走她还很长的人生路,21岁的她却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心门关上的那一瞬她放弃了感知这个世界。
这么久昏昏沉沉的时光里,她忽略了路上沿途的风景,忽略了带着她一直向前走的人,甚至忽略了握着她的人手有多暖。
第一次她站在他的背后看他,看他的背影,细听他的每一句叮嘱,一切温言都能渗透入她的内心。
那一刹,她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最美的风景一直近在咫尺,离她那么近,那么的近。
她再没有比现在还要清醒的意识到,不是的算计,更不是演戏,如果只是为了所谓的利益,他大可不必对她如此。
冷风在消退,雪花洋洋洒洒,以濛被祁邵珩牵着向前走,她伸出左手接了片片雪花入掌心,晶莹剔透,纯净无暇。
路途中段,祁邵珩突然回头,侧目的瞬间,正好看到风吹开了以濛的长发,围巾下滑,露出一张宁静的脸,他妻子在笑,不是生疏客套的微笑,不是隐忍刻意的浅笑,明媚的笑,眉眼在笑,嘴角在笑,纯净娇美,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冬日雪,黑色的长发,白色的兔绒帽,祁邵珩看她带着红色毛线的手孩子气的伸开去接雪花,那笑容的绚烂,定格成他心头永恒的画面。
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八年默然守候,一年倾心相待,整整九年时光只为换你一世笑无忧。
☆、【025】上部分尾声12
下午时分,雪停了,天开始慢慢放晴,加拿大温哥华是曾经的‘盛宇’的最初发展地,祁邵珩此次出国来到这儿,有很多工作在等着他。
出了市郊进入温哥华的吉布森斯,由于工作的缘故,祁邵珩先安排了与他的妻子暂住于此。
Gibsons(吉布森斯)是一个安静的海边小镇,驱车到此,沿海很温和,这儿的气温高了很多,不像是在冬天倒像是在春天。
温哥华大大小小的城镇,似乎都有祁先生的住宅。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入住的问题。
Gibsons的别墅住宅建在海边,和雪山脚下的住处比起来,由于四周住户很多多了很多人情味儿。
两层楼可以看到海的房子,室内干净整洁,看得出是有人一直在做清洁的缘故。他们两个人来此,只在这里呆上两日,祁先生工作的时间,是以濛短暂的休息游玩
祁邵珩让他妻子褪去了厚厚的冬装,换了白色系的春日裙,海滨步道,不觉得冷倒是怕紫外线晒得厉害,虽然是冬天温度并不高,祁邵珩还是给以濛准备了沙滩遮阳帽,下午要去参加会议,出门前,以濛被祁先生拉着送他,他们海滨步道走了一阵子,直到公路口,他说,“下午不在,让‘小白’带你去玩儿。乖点,可别走远迷路了。”
‘小白’是。。。。。。?
以濛疑惑间,感觉到唇上一暖,浅淡的一个告别吻,“晚上见,祁太太。”
站在原地看着祁邵珩驱车离开。
以濛回过神来,手心内的冰凉让以濛忽然好奇,掌心摊开是一把脚踏车钥匙。
别墅花园的栅栏前,一辆轻巧大单车映入她的眼帘,白色的单车车身。
以濛霍然明白,这应该就是他说的‘小白’吧。
车前小小的编织筐里有一束雪白的茉莉,还有一张卡片,浅棕色的卡片上是浅蓝色的墨水写的关于吉布森斯附近的建筑,和一些花园。。。。。。咖啡馆经典的具体位置。
中文书写,还有简单的草图,介绍的很详细,很用心。
卡片的背面,是一行行书小楷:祁太太,祝你午后愉快!
一束白茉莉加一张有意亲手书写的指路卡片地图,他的浪漫,让整个午后都变得温暖了很多。
昨天晚上还在郊区的时候,她半梦半醒间,似乎感觉到他在卧室暖橙色的灯光下在写着什么,她一直以为是工作,却不曾想。。。。。。
温哥华是祁先生最熟悉的城市,每一处景色,每一处海滩,他都清清楚楚,有意给他的妻子如此安排,是因为怕她一个人留在居所孤单寂寞。
让她四处走走,心情放松,会好很多。
温哥华的Gibsons小镇无疑是个治愈的小镇,以濛骑着单车,路过小教堂,路过咖啡馆,路过鲜花店都会看到异国他乡小镇人的脸上温和的笑脸。
午后的闲游非常的恣意和潇洒,唯一让以濛感到略微尴尬的是她可以感觉得到,驱车跟在她身后的两名黑人保镖。
不过,好在距离隔得远了一些,被景色吸引她就渐渐忘了这些。
小镇最远处的教堂,闲散的午后时光,以濛将车子停在一边,坐在教堂内的长椅最后一排,听年轻的加拿大神父讲说圣经。
*
Jessica是加拿大维多利亚市的学生,每周周末都要来小教堂做礼拜后,再做义工。有着所有加拿大女孩儿的开朗热情,和教堂内的修女一起打扫干净后花园,她起身要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东方面孔。
Jessica对Gibsons小镇的教堂很熟悉,每日常来此祷告听圣经的人她也大都见过即便不认识行色匆匆也有过几面之缘。
只是第一次看到一个陌生的东方少女面孔,多少惊愕的同时,被她身上的气质有些吸引。
Jessica的母亲是一个真正的东方人,所以从小听着带有东方色彩的神话故事长大的Jessica在看到娴静的抄写圣经的女孩子,想到了‘fairy’这个词。
日落西山的时候出了教堂,Jessica背着书包和自己的男友Boliny,难以置信的提及,“Oh、my、god;Believe、it、or、not,I'll、probably、see、a、fairy。”(不论你信不信,我都觉得今天好像见到了小仙女。)
Boliny知道Jessica有一个中国东方的母亲,从来对东方文化非常的痴迷。
被自己的女友拉着去看所谓的东方‘仙女’,却不想人去楼空,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再见到。
*
黄昏时分,以濛推着脚踏车沿着海滨步道漫步,在祁先生有意推荐的海滨Molly'sReach要了一杯咖啡,吹着海风,在古典的爵士乐中静享一杯咖啡,前所未有的惬意。
爵士乐换了一首,空闲的安静时刻,以濛听到了自己的手机的震动声。沙滩遮阳帽放在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祁太太,下午过的还好嚒?”
工作完,开车回来的路上,祁邵珩一边带着耳机听电话一边问和他妻子闲聊。
“下午都去了哪里?据说小镇上教堂外的许愿池,很灵验,阿濛有没有过去看看?”
要了一份鲜奶糕点,以濛傍晚的胃口很好,一边喝咖啡一边和祁邵珩一一说了去了哪里,一向少话的人今晚话说得最多。
“阿濛现在在哪儿?”
环视着四周一圈,以濛回答他说,“我在一个可以看海,可以喝咖啡,客人不多行人很多的地方。”
并不直接告诉他,她要他来猜。
“阿濛在Molly'sReach。”
“这么快就猜到了。”她微微惊愕。
“我听见了风铃声。Molly'sReach这家咖啡店的风铃很有特色。”再有特色的风铃,听声音就可以听得出,应该是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
果然,以濛就听祁邵珩下句对她说道,“我在这儿做过整整一年的兼职,所以对这儿的一切都很熟悉。”
“这里的糕点怎么样?”
小姑娘的这个问题倒是让熟悉这里的祁邵珩为难了,虽然他在这里做兼职,却仅仅只是喝过咖啡而已,对于这儿的糕点却没有尝过。
如实告诉他的妻子,然后祁先生说,“你可以每样都买一份尝尝。”
“真奢侈。”以濛评价他。
他笑着说,“我妻子花钱怎么都不奢侈。”
岔开话题,以濛一边搅拌着被子里的咖啡一边说,”既然祁先生没有吃过这里的糕点,过来,我请你吃晚餐。”
他妻子要请他吃晚餐,他自然答应,“好。”
*
祁邵珩过来的时候,以濛手里拿着上午手抄的圣经在翻看,一旁的咖啡却没有喝多少。
“为什么不喝?”
摇摇头,以濛说,“感觉这里的口味似乎要甜一些。”
她不太喜欢。
知道他妻子的意思,祁邵珩起身离开了座位,对加拿大侍应生重新点了一杯咖啡,“黑糖玛奇朵要双份的焦糖酱。”
“先生,您确定要双倍的焦糖?”
“是的。”
侍应生很诧异,咖啡已经很苦,再加双倍的焦糖酱只会更苦,东方人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口味。
重新要了一份咖啡再给他的妻子尝味道,“好喝嚒?”
“嗯,好喝。”以濛点头。
看着刚才自己点的和他点的,明明两杯都是黑糖玛奇朵,她自己点的为什么就有些甜呢?
喝味道喝着喝着,以濛明白了,“加了很多焦糖酱。”
见坐在她对面的人点头,以濛突然起了‘坏心’,“要不要尝尝?”
两杯咖啡杯子相同,只有其中焦糖酱的不同并不容易看的出来区别,混在一起,以濛有心注意换走了一般口味,留了自己的那杯给祁先生。
祁邵珩喝他妻子喝过的咖啡,面色沉静,可感受着味蕾上极致的苦涩,还真是想要喟叹:祁太太,是名副其实的‘重口味’。这样的苦涩一般人真是尝试不来。
一边喝着他妻子剩下一半的咖啡,他想到她味蕾的问题,一时间有些莫名的心疼。
夫妻两人在Molly'sReach吃了晚餐,神清气爽的走出来的时候,以濛推着脚踏车站在他身侧走。
这里都是海边小路,车子开不进来。
祁先生对她妻子说道,“阿濛,海风有点大,你骑车快些离开,免得受凉。”
以濛摇摇头,见车筐里的一束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