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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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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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朝之后,直接摆驾坤宁宫。
  净过手面,抱起两个公主,笑道:“朕的小公主,好闺女,杨先生要回京了!蓟州种出玉米,杨先生运回一车,开心不开心?”
  小姐俩很给亲爹面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粉红小嘴张开,啊啊叫两声,格外讨人喜欢。
  朱厚照的心,顿时化成一滩水。
  同样一身红衣,躺在摇篮里的小皇子,第一百零一次被亲爹忽略,视而不见。
  小皇子很淡定。
  抓起脚丫啃两口,自娱自乐。
  有这样的爹,不淡定也不成。
  至于是否心灵受创,长大后报复社会,欺压邻居,需时间检验。
  同样高兴的,还有庆平侯府。
  知晓杨瓒和顾卿一起归京,庆平侯给长子下令,务必延请过府,摆一场家宴。
  顾鼎愣愣的看向亲爹。
  他没听错吧?
  顾伯爷瞪眼,“老子还没口摇齿动,嘴角漏风!”
  “帖子该怎么写?”
  家宴,总不好列官职。
  儿媳?
  不合适。
  杨御史一怒扇出枕头风,侯府怕要被踹掉半扇门。
  女婿?
  更不合适。
  亲兄弟必会拎刀砍来,余下半扇都得被踹飞。
  顾世子看向亲爹,顾侯爷目视儿子,父子俩同时无语。
  最终,顾侯爷仗着辈分,将事情硬塞给儿子。
  必须办好。
  办不好,人请不来,皮鞭炒肉!
  顾鼎默默泪眼,有个不讲理的亲爹,加上武力值超出常理、满肚子黑水的兄弟,这日子还怎么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谈谈人生
  
  杨瓒一行抵京,正遇琉球使臣敬献方物,并乞朝廷再赐木牌,改两年一贡为一年一贡,许琉球商人至江浙市舶司市货。
  彼时,倭国诸藩正打得热闹。
  明朝开采石见银矿,银矿石装载满船的消息,不知被何人传了出去。
  一时间,四周大名小名皆赤红双眼,摩拳擦掌,紧盯石见大名的一亩三分地,恨不能一刀将他砍死,接受领地,霸占银矿。
  会不会被明朝收拾,暂不被考虑。
  总之,先“吃饱”再说!
  此次皇家添丁,倭国本该派遣使臣敬贺。但从皇子公主降生至今,除个别大名外,倭国将军没有半点反应,很能说明问题。
  要么是对明朝开采银矿怀恨在心,要么是权利已被架空,岛上四分五裂,压根指挥不动各藩。
  如猜测属实,倭国的“战国时代”,必将提前来临。
  一直被倭国压制,不得喘息的琉球,此番来朝,大胆请再赐木牌,增多朝贡次数,就是最好佐证。
  当然,现在都是猜测,倭国打成筛子,也对明朝关碍不大。内阁六部正在商讨,是否应允琉球所请。
  若是点头,由朝廷发下文书,后续事宜都要考虑清楚。
  人员往来频繁,定要造船。钱从何来,问题不小。
  明朝资助?
  弘治年间尚有可能。现在嘛,有待商榷。
  增加朝贡之物,八成会和倭国产生些摩擦。琉球自言没有军队,仰慕上国,甘为附从。如倭人来犯,是否出兵,都要提前备案。
  而琉球人的投诚,究竟是真是假,更要查证属实。
  一桩桩一件件,足够吵上半月。
  内阁之意,当派遣使臣。
  文武两班都无意见。人选之上,却产生分歧。
  谢丕,顾晣臣,王忠,严嵩,均属少壮派,且有出使经验,可为正使。副使则由六部内选。
  护卫之数,少则三十,多则两百。京卫之外,东西两厂亦要派人。
  眼见商量得妥当,即将制定官文,着手实行,五军都督府突然发难,凭什么每次遇上“好事”,都是文臣顶上?
  不就是出使吗?武将照样行!
  如是他人提出意见,六部九卿大可不做理会。但缀上“国公”和“侯爵”职衔,就算气得骂X,也得摆正姿态,挤出笑容,做出详细解释。
  事情明摆着,不说服这几位,别说离港,皇城都出不去。
  出使琉球,未必一定有仗可打。银矿之事,可一不可在。石见有银,乃是商人上禀。琉球是否也有矿藏,实无人可以断言。
  话到此处,不免涉及缉拿商人之事。杨瓒的名字,自然被众人提起。
  左右两班互相看看,除以上人选,貌似杨御史也可为使?
  朝中吵得人闹,一直没能做出决议。
  琉球使臣借机上请,希望留在京城。被允许后,通过鸿胪寺,借出经商腰牌,在北市摆出摊位,售卖倭人折扇,长短倭刀,女子用的发梳和各式长簪。
  杨瓒所乘马车,自玄武门入皇城,正好经过北市。见前方百姓聚集,十分热闹,好奇心起,推开车窗,欲要一观。
  “此处为何这般热闹?”
  遇五城兵马司卫军巡市,赵横打马上前,开口询问。
  见是锦衣卫,带队总旗立刻抱拳行礼,道:“回千户,是琉球商人售卖货物,故引百姓围观。”
  “琉球?”
  离京数月,消息并未断绝。
  得赵横回报,杨瓒当下明了,这些琉球人,一时半刻走不了。依推测,万寿圣节之前,怕是不会离京。
  “莫要惊扰,暂且绕路。”
  杨瓒同顾卿商量,先回长安伯府,后至吏部递交公文,上疏觐见。
  “可。”
  顾卿点头,由五城兵马司总旗引路,另择一条街巷,恰好容大车通过。
  因百姓被琉球人吸引,道旁商贩稀稀落落,速度反而更快。
  “四叔,那就是琉球人吗?”
  取道巷口时,杨廉趴在车窗,双手支着下巴,双眼晶晶亮。
  耳闻叫好声,看向利落爬上高凳,挥舞短刀的矮个子,不觉张大嘴巴。
  “好像猴子……”
  杨瓒好奇,也看了一眼。
  穿着明朝服饰,却能一眼看出,实为外邦之人。兼身材矮小,沐猴而冠这个词,当真不能更加准确。
  这是琉球人,不是倭人?
  问过顾卿,杨瓒方才知悉,琉球没有武装力量,使臣离岛需出钱雇佣船只护卫,其中,多为倭国武士。
  高凳耍刀之人,冒称琉球,实为倭人。
  “但凡不生事,不犯忌讳,朝廷便不做处置。”
  朝廷不管?
  杨瓒皱眉。
  再看人群内,又有两名赤膊倭人登场,抽出一柄雪亮倭刀,高举过头,大叫对砍。
  看样子,不是作态,而是真在搏命。
  同时,有人倒翻铜锣,向人群讨赏。
  杨瓒愣了一下,旋即失笑。
  刚刚回京,尚未了解情况,何必杞人忧天。
  内阁三位相公,哪个不是火眼金睛。这些人真怀揣心思,另有所图,行鬼蜮伎俩,十成会被一指头碾死。
  谢阁老和刘阁老不提,单是李阁老,就不会让倭人翻出浪花。
  想到这里,杨瓒立时轻松。
  见杨廉大睁着双眼,头都要探出车厢,连忙将其拉回。
  “这些人还会留些时日。待回伯府安置,明后日我带你来看。”
  “四叔,侄儿孟浪。”
  杨廉脸红,低着头,很不好意思。
  杨瓒看得有趣,终于没忍住,轻轻拍了拍杨廉的发顶。
  “小小年纪,何至于此。我将你带在身边,为的是育你成才,不是教出个小夫子。”
  小夫子?
  顾卿行在车旁,听闻此言,不由得勾起唇角。
  回想杨探花殿试时,几位阅卷官对他的评价,均脱不开这三字。
  如今回想,怕是阁老尚书都要拽断一把长须。
  看走眼了啊!
  “赵横。”
  “属下在。”
  “倭人之物,倒也有些意思。”
  顾指挥马鞭一指,吩咐两句,丢出几锭银子。
  赵千户立即应诺,翻身下马,就要亲往。
  迈出两步,忽然停下。唤来一名力士,道:“我这身太显眼。你去,换几把折扇。”
  “是!”
  力士抱拳,很快挤入人群,寻到摊位,问明价格,选出十把折扇,扔下银角。
  倭扇虽是贡品,在民间的行情却是一般。
  琉球商人摆摊数日,满打满算,只卖出两把,一把还是售刀的添头。
  力士出手就是十把,摊位瞬间空出一半。商人喜出望外,忙不迭以木盒装好,并赠送两柄发梳,鞠躬九十度。
  “万分感谢!”
  掂了掂分量,力士点头,转身离开。
  琉球商人抓起银角,咬了一下,见到清晰牙印,立即满脸喜色。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客人,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见他陷入幻想,表情有些飘然,通译上前,道:“你可知此人是何身份?”
  琉球商人当即回神,转身弯腰,恭敬道:“还请指教。”
  “锦衣卫。”
  力士未穿官服,通译照样一眼认出。
  闻听此言,琉球商人张大嘴巴,差点下颌脱臼。
  “那位大人便是锦衣卫?”
  令人闻风丧胆的天子亲军?
  “正是。”
  通译点头,明显在警告商人,京城之内,天子脚下,尔等最好老实些。
  如果敢有他意,假以市货刺探消息,做出不利国朝之事,下次遇上锦衣卫,甩过来的就不是银子,而是鞭子。
  “是,是!”
  琉球商人连连弯腰,十足谦卑。
  通译不敢掉以轻心。
  这些琉球人和倭人均通晓汉文,他在一旁,不为翻译,而是借口紧盯。凡是有半点不对,只要放出讯号,厂卫会立即赶至,将琉球人和倭人通通下狱!
  不提琉球商人如何表示诚意,马车穿过两条街巷,很快离开北市,进入东城。
  伯府正门前,石兽石阶都被清扫干净,门环门钉亦被擦得锃亮,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门匾之上,长安伯府几字,同是熠熠生辉。
  马长史领护卫立在门前,见顾卿策马行来,立即行礼,齐声道:“恭迎伯爷还府!”
  令众人起身,顾卿翻身下马。
  校尉力士同时停住,不再前进。
  马车前,车夫拉紧缰绳,车轮发出吱嘎轻响,垂在门前的雨布轻晃。
  马长史知机,再行礼,道:“恭迎杨老爷回府!”
  车门推开,杨瓒正迈步跃下车板。闻言,差点一脚踩空,摔在地上。
  幸亏顾伯爷眼疾手快,拽住杨瓒手臂,方成虚惊一场。
  杨廉随后跳下马车,黑眼珠骨碌碌的转着,抬起头,看向杨瓒,认真道:“四叔,顾伯爷果真是好人。”
  恩?
  顾不得尴尬,杨瓒看向侄儿,此话从何说起?
  “顾伯爷接侄儿时,言四叔为人清廉,因俸禄有限,难以奉养家人,常对月长叹。其为挚友,同四叔莫逆,自当代为解忧。”
  闻听此言,杨瓒忽生不祥预感
  而他的预感,向来极准。
  果然,下一刻便听杨廉道:“顾伯爷来家时,卸下十辆大车。娘说,光是银子和丝绸就能堆满三间大屋。还有野物皮毛,人参古器,侄儿没见着,听六叔说,几张银狐皮就能买下整里。”
  “对了!”
  杨瓒忽然一拍手,道:“还有大雁!用红绸裹脚,送到祖父面前时,祖父半天没说话,样子很奇怪。”
  杨探花表情木然,当下决定,非必要,十年内不还乡。
  “四叔,顾伯爷为何送大雁?”
  “……”他现在不想为侄儿解惑,只想撸起袖子,找某人探讨人生哲理!
  叔侄说话时,顾卿交代长史,暂不卸车,从侧门拉入府内。
  待长史应诺,转身走到杨瓒身边。
  不顾杨御史目光如刀,按住杨廉肩膀,肃然道:“自今日起,杨御史之侄便为我侄。尔等当恭敬,不得怠慢。违者定不轻饶!”
  “是!”
  马长史为首,众人再次行礼。
  顾伯爷满意点头,看向杨瓒,道:“四郎以为如何?”
  “……”
  以为如何?
  请君入瓮四个字,瞬间闪过脑海。
  杨探花能坚定立场,威武不屈,富贵不淫?
  自然不能。
  于是乎,美人展颜,色如春晓之花。杨御史为艳色所迷,恍惚之间,主动举起铜锤,三下五除二,节操碎满地。
  碎裂声中,毅然抛弃立场,纵身一跃,落入瓮中。
  目送三人走进前厅,马长史回头,四下里扫过,眉头一挑,瞧见没有?今后怎么做,都该心里有数。
  护卫家人点头如捣蒜。
  说是侄子,以伯爷的态度,怎么看都像是儿子。
  难道说……不成,岂能生出这种想法,甩飞,立即甩飞!
  皇宫中,知晓杨瓒抵京,朱厚照愈发兴奋。
  “杨先生回来了,朕要出宫!”
  张永和谷大用不敢有二话,匆忙翻箱倒柜,取常服,请陛下换上。
  “陛下,旗手卫可调……”
  “不用。”
  不等张永话说完,朱厚照一挥手,道:“取儒衫来,朕要私访。这么大张旗鼓出去,内阁六部都会晓得,杨先生携玉米归京,必要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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