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心一震,猛然抬眸。康熙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可是他还是勉强扬起笑脸,“快喝吧,喝下去毒就可以解了。”我愣愣地望着他,看着他端起药碗(炫*书*网。整*理*提*供)。他左臂外侧的衣服上,有些不明显的暗点,虽然不是很明显你,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康熙的笑仿佛有镇定人心的作用,我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不再那么害怕。可是,当我结果药碗,轻轻的吹了吹那散着腥味的药汁,看着康熙隐约的身影和他投来的目光,终还是乖乖的低头,喝下了整一碗苦涩的药。
那药,缓缓渗入口中。不苦,一点也不。
自那之后,我整日因药物作用而昏睡。终于,多日下来,在太医精心的调养下,身体总算有了好转。
半个月之后,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是隐约中,我的心里总有股不安在躁动,而我自己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如过去了,最典型的征兆便是……我的脚上已经开始出现莫名的红点,一点一点,小小的,虽不多,但绝不寻常。
而且,从那个伺候我的宫女的口中,我也打听到了,前朝依旧有很多顽固的大臣在上书,要求皇上尽快解决三藩问题,其中更不乏要将我处死的人。但每次,康熙都忍住火气,将事情压了下来。面对我时,即使自己再疲惫,仍然带着浅浅的微笑。
我知道他在苦撑,因为……我也在苦撑。
换了个人伺候,开始的时候也许的确会感到不适,不习惯她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眼前,也不习惯她好像监视一下的盯着我看。可是,从那个宫女一丝不苟的装束和行为上,我根本找不到她的任何破绽。我知道,她一定是位久在宫中的老人,而且深得康熙的信任,要不然康熙不会让她来照顾我。
于是,我偶然会和她谈上几句。从我们简短少许的交谈里,我了解到她叫晚凝,今年二十二岁,但进宫已经有十六年了,所以算的上是这宫里的人精。她以前一直都在慈宁宫伺候,深得孝庄和康熙的信赖,也就是因为如此,康熙才把她招到我身边的。
我从她简短且不够分毫的言语里,实在无法洞悉这个叫晚凝的宫女的心思。她似乎将她的情感藏的很深,那毫无表情的眼眸里,那一板一眼的话语,我虽知道她不同于别人,却还是察觉不出任何不妥。
于是,渐渐的,我也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服侍。因为虽然晚凝表面上很死板,也从不让我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可我心里却很清楚,她这样做完全是为我好。
时间推移,转眼又是半月。这期间,我一直拜托晚凝去打听铃兰到底招了些什么,还有我缺的那味药又是什么,但是每次,她总是借口没有探听到什么而敷衍我,这让我心里更是没底。
而康熙呢,依旧整日忙于三藩之事,但无论如何,现在每晚,他总会固定的到我这里坐坐,然后和我谈谈心,见我能吃能睡,这才会安心离开。其实,在康熙面前,我总是在勉强支撑着,微笑的,不想让他担心。但其实,我的身体,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每当夜深人静时,望着已经长满小腿的红点,密密麻麻的,我的心就会重重跌入冰里,摔的惨目人睹。
我没想过那红点会生长的那么快,我总以为它要好几个月才会慢慢开始发作。可结果却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才不到短短的半月,我的整条小腿,已经布满了狰狞的才红点。而且我隐约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开始渐渐无力,有时连站起来都很困难,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每当夜晚来临,微笑的送走康熙后,我都会一个人默默的窝在被子里,然后无声的抽泣着。但每次,都是只有伤感而毫无泪水。我深知,我身上开始长的就是上官飞云口中的红斑,就好象当年上官雨那样,一点一点慢慢长满全身。
突兀间,望着漆黑的夜空,我才愕然发现……原来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那红斑真的长满了我的全身,我会死吗?还是会……
不敢再想下去,我猛然摇摇头,依旧低声抽泣着,在这个空洞的深夜里,独自感伤。
第177幕 北上
不过,此时发生的另一件事却让我更加感到可悲,是苦笑的可悲。…》就在我中毒后的一个月,涟月的孩子没了。经太医初步会审,那是个男胎,而且已经有三个月了,不过不知道宜嫔是事后服用了什么药,因为药性过强,才最终没能保住孩子。初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只是冷冷的撇开眼,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报应吗?三个月的孩子,男胎,就这样没了,这会是报应了?我答应为涟月准备的药,因为我的入狱而没有制成,那她何来三个月的身孕?我暗暗在心里想到,不禁冷笑起来。除非……一开始……她便是在用自己三个月的身孕和我打赌,只是她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只要扳倒我,就可以得到一切。
但是,她错了,是大错特错。当我第一次从晚凝口中听到她流产的消息时,那一刻我深知没有感到多少的意外。因为,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只是涟月太傻了,要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
荣妃,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她在幕后搞鬼。故意怂恿涟月,跟涟月示好,然后借她之手除掉我。可是,她的野心似乎也太大了,大到我轻而易举就能洞悉。如果当初,她只是一味的想要除掉我,而没有去动常宁的念头,也许我还不会发觉。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连常宁都想陷害。
这些事,我都是从晚凝的口中知晓的。这个晚凝,真是太有分寸了。她总是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于是,从她口中,我了解到了原来荣妃地父亲一直都和常宁有过节,两人在前朝利益不同,于是矛盾就暗暗滋生。那么,她设计陷害常宁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只是,荣妃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常宁的为人。也许,在旁人眼里,常宁的确风流,大胆。狡猾,甚至不计后果的做出一些荒唐事。可是,就我与他多年的相识,对于他我清楚的很。我知道,常宁那些所谓的风流。不过只是表面做给别人看的,其实他对他地三哥,一直都抱有一种崇敬。那么既然如此,他又怎会对他三哥的女人下手呢!
所以,当涟月告诉我这孩子是常宁的,那一刻我就觉察到不妥了。于是,稍稍一使力。我就发现原来涟月在见我之间吃过一些药。而那个药,与我后来承诺要给她的药只是在分量上有所不同。其配方是完全一致地。也就是这样,我才更加确定。眼前的涟月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涟月了。
于是,我将计就计。答应帮助涟月,让她放松戒备。可谁会想到。荣妃竟然会毒到派人在屋外监视。我想,她一定也不放心涟月,毕竟她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天真的棋子。
最终,涟月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荣妃地阴谋也没有得逞。我想,如果不是我的那封信,和后来的自请下狱,她的阴谋一定还会继续。但是,在对付我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
既然无法设计到常宁,荣妃便转而劝说父亲和他结盟,所以那天常宁才会急急来找我,让我离开皇宫。但那时,我没有依他,因为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接着,荣妃又暗中在涟月的伙食里下药,因为只有她知道涟月怀了孩子,那么既然阴谋未得逞,她就自然不会让涟月生下这个孩子,尤其她肚子里的还是个男胎。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荣妃竟然会等涟月地龙胎稳定后,才选择动手。难道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让孕妇流产,对孕妇的伤害是最大地吗?不,她一定知道,所以她更要这样做,就好象当年动手害芳儿那样,一点也不留情。
其实。还有一个人。是她让我知道了四年前地所有。要不然她地破绽白出。也许我还蒙在鼓里。这个人……就是铃兰。从不愿相信。铃兰竟会是荣妃地人。她一直跟在芳儿身边。那么忠心。要不然阴差阳错她到了我身边。也许我还会傻傻地相信。芳儿地死与她无关。
我不知道那时她是如何狠下心地。芳儿。毕竟是她地主子。对她又那么好。我不知道她如何能狠地下这个心。直到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茶水里下药。然后毫不心虚地端到我面前。我才愕然发觉。其实……她和荣妃无差。
难怪最近。每次走进屋子。我就觉得整个屋子好像多了些什么。是一股淡而不浓地胭脂香。很特别。让人记忆犹新。后来。一次偶然。让我又一次闻到了这种香味。那是在荣妃地身上。于是从那一刻起。铃兰已是我不能再相信地人了。我和她之间。剩下地只是试探。
接着。所有地一切似乎都慢慢浮出水面。包括芳儿地死。虽然我还没证据。证明当年确实是铃兰下手害死芳儿地。但每一次。当她对着我地饭菜下药地时候。我想……证据要与不要已不再重要了。
这个皇宫。总能将人性地善良面磨地丝毫不剩。真是可悲。
可是最终。我还是写下了那封信。因为有康熙地那一袭话。我才愿意拿出自己地性命。最后一次帮她。不过。其实我也是在还债。因为常宁。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后来,我被打入天牢,铃兰来看我,带来的那些有毒饭菜。我想也许是荣妃觉得时候到了,要她来了结我。我当时心里其实很平静,像是看笑话一样,直到铃兰取出笔墨纸砚,要我写些东西给康熙。那一刻,我望着她的眸子,想了片刻,终还是提笔了,写下了几个她完全不能领会的字。?943”我知道,我这封信一定会先经过荣妃的手,然后才能交给康熙。于是,我写下的这几个字,恐怕也只有康熙能看明白。“66??”是莫,“?943”是信,连起来便是“莫信。”莫信铃兰的任何话。
再后来,就是再见到折风,和他带我离开皇宫,我中毒,再回来。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在冥冥之中有了轨迹,也渐渐接近尾声。
然而,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少到只剩下和他说再见的时间……
因为身上已经开始慢慢出现红斑,我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于是,在自己还没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之前,我想先解决一件事。
我还要出宫一次。和孝庄说了一声,又去和康熙知会后,他二人似乎都没什么意见,只叫我带上折风,然后注意安全。于是次日清晨,我只带了一个小包袱,便和折风踏上了北上之路。
这一路,我们只是快马加鞭,虽然在路途之中我时常感到不适,就是小腿烧烧热热的。但每次,我总是凭着意志强忍下来,尽量不让折风看出端倪。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康熙会答应让我出宫,甚至让折风一路保护我,只是自从经过了上次的事件,我明显感觉到……我和折风之间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了。
终于,在经过了十天的行程,我们总算在傍晚赶到了傲峰雪山脚下。
因为天色已渐渐变暗,我们深知此时山上必定风雨交加,甚至还有可能引起山崩。于是,我俩便找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山洞,勉强将就一晚。
这晚,折风去外面拾了些柴火,然后堆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我俩就各一边的靠近火堆,各自取暖。
这一夜,过得出奇的平静,或许是心照不宣,整整一个晚上,我和折风皆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相视,然后各自失神。
重新回到傲峰雪山,我突然发觉自己有种如释重负的平静。静静的望着那巍峨的雪山,这里曾是我居住了四年的地方,现在看来……既熟悉,却又很陌生。是啊,以前的我,虽然活得很辛苦,可不需要想着他人。然而现在,我竟愕然发觉……身上的包袱越来越重。
为了康熙也好,为了常宁也好,不管怎样,我似乎必须挺下去。可是……脚上的红斑已在不知不觉里快速滋生着,它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我曾经也有想过,我的结局会和上官雨一样吗?不能陪在心爱的人身边,而是默默转身,选择永远的消失。
可我……我明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那如果我真的消失了,又会去哪里呢!!
脑袋里似乎装了太多的东西,每一件,每一样,仿佛都压的我就快喘不过气了。就在这时,脑中突然闪过那两张慈爱的笑脸,是大师傅和二师傅。我不由抿唇轻笑着,没想到一回到这里,我的感触也迅速变多。
其实,算算日子,我出去的时间并不长,然而当我再次回到这里时,似乎一切都不同了。想罢,我淡淡笑着。
对了,笑!脑袋里突然如闪过一道冷电,我手猛的一顿,不禁回忆起临行前大师傅对我说过的话。“为师想要你下峰去取一样东西回来”……“一样只属于你的东西,到时候为师希望你能笑着带着它回来。”当时还那么不确定的望向大师傅,笑!我还能笑吗?
可如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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