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雪叹了口气,“人都不珍惜,现在忽然珍惜起日记来了吗?陶桃的内心,你没有资格窥探。”
“也许。”邵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我仍然不会允许你带走。”
摇了摇头,杨松雪忽然失去了与他争辩的力气,拿起两本笔记。邵天和她并肩走出院子的时候,杨松雪忽然偏过了头,“邵总裁,你不知道失去了什么。”
“我知道。”邵天抿唇回答,“我失去了一生中最美好的东西,如果陶桃真的……也许,我这一辈子都找不到生活的目标了。”
杨松雪见他如此,也不忍再责怪他,默默地挥了挥手,就迈开大步往前走。
“你去哪里?杨松雪,我送你一程。”邵天忽然大声问。
“去上班了。现在还早,我时间很充裕,坐公交车就可以了。|”杨松雪头也不回,声音里却带着一点感伤。
邵天转身上了车,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熄了火返身上楼。陶桃的房间,窗纱轻垂,像是陶桃的裙裾。
在梳妆台前站了足足有几分钟,邵天才轻轻地拉开抽屉。红色缎面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抽屉的角落。像一抹遗世独立的箭兰,独自芬芳。
手指抚过封皮。邵天几乎不敢打开。
日记只写了很少的几页,扉页上的两行字:“送给最亲爱的陶桃,记下美丽的心情。”落款是杨松雪。
日记从陶桃毕业第一天离开学校开始写起,最后一页,则定格在陶桃车祸的前一天。
一行行娟秀的字,像陶桃本人一样,含苞待放。分明是不经意的,却自然而然地散发着美丽动人的韵致。
“你是我的天,让我仰着脸就有了一切。可是,为什么命运会阴差阳错,让我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遇上了命定的你呢?”
陶桃的困惑和抱怨,大概也只是这一点而已。她的文字,像她的人一样,清丽却带着淡淡的伤感。其实不过是记录每一天的心情和琐碎,然而邵天仍然能从忽然跳跃出来的只言片语中,看到陶桃炽热的灵魂……
日记里,陶桃一遍遍写着:“邵天,他是爱我的,所以他的恨,才会这么深重。”但是,每天邵天的绝决,又会让陶桃在日记里写下哀伤 。
她写:“如果他真的爱我,怎么会让我为他,流下委屈和伤心的泪水?他是否真的爱我,或者中是我自己的幻想?”
日记,总是在两种声音里一页一页地记录下陶桃最忠实的情感。爱他,相信他爱她。爱他,却怀疑他对她的爱已经消逝。
邵天的心里,忽然落下潸潸的泪。他从来不知道,原来 自'霸*气*书*库'己给陶桃带来的伤害 ,是这样的深,这样的重。仿佛心被切下了一大块,邵天几乎痛到灭顶。
直到舒绵雨的电话打过来,邵天才发现,原来 自'霸*气*书*库'己沉浸在陶桃的日记里,早就忘记了上班。他平静地回答:“我一会儿就到了,你让客人在会议室里先和个划部的相关人员,谈一些准备事宜。”
他竟然忘记了,今天约了客人,谈一个项目的开发事宜。
轻轻把日记放到了抽屉,邵天才下定决心似地离开了家。陶桃清冷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闭上眼睛,一滴清泪,悄然落到了院子前的梧桐树下。
还记得初见陶桃时,暖风晴雨里,是陶桃柔媚的脸。杏眼桃腮,青春无限。而今。秋风渐浓,陶桃却已杳无踪影。
柳叶翩飞,像是一把把小巧玲珑的弯刀。只有在秋风中卷起时,才能在柔媚里看到那种冰冷的萧杀之意。
原来,在对陶桃的缅怀与搜寻中,秋天已经渐渐深了。
待要不思量,却怎能不思量?捧一颗破碎的心,邵天带着满怀的伤感,发动了汽车。
舒绵雨是个称职的秘书,也是一个从来不会与他谈私事的秘书。对于他过度的抽烟,也只是适时提醒。眼睛里闪过淡淡地怜悯,但从来不会过分。
相对于杜雨鹃而言,邵天觉得舒绵雨这样的相处,更令他感到舒适。
在云山雾海里蒸腾,邵天的心总是忽忧忽悲。那些伤感的情绪,渐次地涌进他的心里,又渐次地消散。
来来往往,仿佛他的心,只为陶桃而跳动。
康俊看到邵天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暗暗摇头。那个想把他捏扁撕碎的欲望,已经随着那个日渐憔悴的面容而慢慢平息。
他知道,那一场撕心裂肺的分离,将会成为邵天心上永远的伤和痛。即使时间用手轻轻抚平,但那道伤疤仍然会在。两个人默默地喝着酒,但眼中的伤痛,已经深入到了骨髓。
当舒绵雨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了五分醉意。
“邵总!”舒绵雨从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找到了邵天,“外面的汽车上,有人在等邵总。”
邵天斜睨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现在是下班时间,不要来烦我!舒绵雨,我没有支付加班工资的打算,如果你想喝一杯,我请客!”
舒绵雨有些尴尬:“不是公事,是私事。”
“私事?我不记得曾经请你做我私事上的秘书,你做的太多了。”
“是总裁的家人!”舒绵雨冷漠地说,“本来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我既然做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举手之劳,就偶尔为之。”
“家人?”邵天有些莫明其妙,忽然又眼放光道:“是陶桃,是陶桃,对吗?”
舒绵雨看着他急促而有些慌乱的脚步,愣愣地对着康俊说:“我没有说是陶桃啊,怎么可能是陶桃?”
康俊已经张了张嘴,他的酒意已经不涌,醉眼迷离中,只听到“陶桃”两个字,精神就忽然一振,“陶桃在哪里??”
舒绵雨哀吟一声,“我什么时候说陶桃了!”
她只不过正好在这间酒吧和同学聚会,又正好接到老董的电话,又那么巧就一眼看到了邵天和康俊,所以才过来请邵天出去。
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
“陶桃!”邵天奔得有些急,打开房车的车门,就迫不及待待地往里看去。那酒,被夜风一吹,已经醒了五分,这一下,醒了十分。
“爸…。。爸。”他不情愿地喊了一声,脑袋虽然清醒了,却还是跟不思路。
邵老爷子本来就有些威严的脸,在看到邵天的样子后,更是沉了下去。
“你看看你自己,沦落到什么地步了!为了一个女人,就堕落成这种田地?天涯何处无芳草,至于吗?你还是个男人吗?”
“弱有三行中,我只取一瓢饮。”邵天坐上了车,闷声说着。心里的失望,迅速流蹿到了四肢百骸,周身竟然再提不起一点力气。
“别跟我演绎深情的戏码,在商场上,没有爱情这种奢侈的东西!你要任何女人都可以,但是先首要娶了跑回美国的那一个。”
邵天似乎才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也不打一声招呼。是姑姑说的吗?是不是又一次有备而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潸然泪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潸然泪下
邵老爷子顿时怒了。想发火,但知道邵天从小就对他有意见,此时不想继续深化内矛盾,便冷声道:“我不来怎么行?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把顾晓丹赶回美国,让邵家都无法对顾家有所交代,你知不知道?”
能让爸爸亲自来找人,看来影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然而,他并不打算乖乖就范。陶桃,是唯一会驻进自己心里的女孩。
“你的胡子多少天没刮了?家规家教都忘到脑后了吗?我们邵家一向注意仪表,你竟然变成这副模样!如果不是小梅亲口对我说,我还不相信,经我教育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 拒绝这样一段联姻!”
“如果姑姑不来横插一脚,陶桃怎么会……”邵天的心痛得有些痉挛,低低地说着,把脸转身窗外,突然很恨,恨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酒吧的霓虹灯在墨黑的天幕下,显得分外璀璨。陶桃的眸子,也亮的像星辰。可是。只有在青河镇的时候,她的眼睛,才盛着那深浓的笑意。
“小梅是我让她来的!”邵老爷子中气十足,似乎还带着一点火气。
“少爷,老爷近来身体不好,您就别惹他生气了。”管有轻声地在背后说。邵天把刚要吐出的话咽了回去,闷声道:“爸爸,既然来了,就回家吧。”
邵老爷子似乎有些满意,把头微微一点,司机就开了车往别墅而去。邵天忽然想起康俊,想交代一声,瞥见舒绵雨正站在酒吧的门口,顿时放了心。
刚走进院子,邵老爷子就开始批评:“怎么住这么小的房子?作为邵家的继续人,你也不嫌寒酸!好好的邵氏企业你不要,偏要回来弄这个地产,这里随便交给一个人就可以,你还是要回去的。我已经老了,以前的事也不想说了。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听到“老”字,邵天不禁瞟了一眼爸爸,发现如姑姑所说,他的白发更多了,于是慢吞吞地说:“我暂时不准备回去。”他怎么会舍得离开有陶桃的城市 ,也许她正在哪个角落。
“混帐!”邵老爷子脾气顿时爆发,随手拿着的便携式拐杖,几乎就要敲到邵一的脑袋。忽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了手。
邵天的脸色一沉,冷声道:“爸,这次事故害得邵氏地产差点消失在中国大陆。你想处置我,我没意见,甚至可以再拿枪指着我!我是邵家人,当然会继承家业,可我现在绝对不会回美国的!”
要回去,也要找到陶桃,和她一起回去!
邵老爷子一怔,“别跟我提什么枪不枪的!我从来不喜 欢'炫。书。网'强迫。那好,我这浑身是毛病的骨头,就再撑几年。但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还等着看到邵家的继承人诞生!”
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邵天的眼睛几乎不受控制地看着楼下的大理石地面。
“如果现在安排婚礼,顾家仍然愿意接受。”邵老爷终于心平气和起来,大约是因为达到了让邵天回去继承家业的目的。
邵天冷冷地说:“我不会接受。”
“你!”邵老爷气得又举起了拐杖,“你简直一点都不像我邵家的子孙,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跟非洲难民似的!”
是吗?邵天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如果能换得陶桃回来。纵然真的去做非洲的难民,也是心甘情愿。
“还有,为什么一个佣人都没有?”
“我请了钟点工。”邵天无奈地苦笑,“一个人住,又不常在家里吃饭,每天让她们按时来打扫一下卫生就行了。”
“太寒碜了!”邵老爷下了结论,“现在的邵氏地产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的吧?可以让邵氏家族控股,然后纳入美国的子公司管理。”
“爸!”邵天皱着眉说,“我暂时不想接管整个邵氏企业。以后再说行吗?”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现在国内的房地产不好做,派个人在这儿就行了,没必要你非留在这里。小杰不是去公司了吗?就扔给他。”
“我想说的只有一句,我现在不会离开这里。”邵天冷声道,似乎也想发火了。
邵老爷子见邵天如此执拗,又是气愤又暗暗高兴,毕竟他的儿子像他。只不过,在女人这种事情上,看的也太重了。他也不再说了,下飞机没多久,也累了,便上楼休息了。
邵天看着父亲上楼,看到父亲的腰板挺的还是很直的,根本没有老态龙钟的地步。只要看到他坐镇邵氏时的意气风发,鬼才相信管家和姑姑说的,父亲最近身体不好之类的场面话。那根拐杖,恐怕也只是个装饰品。
邵天回了陶桃的房间,他知道爸爸不会明白,如果能和陶桃琴瑟和鸣,那么。他宁可不要这富贵荣华。什么事业,什么野心,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华屋美袍,不是他追求的东西。他一直以为,拥有自己事业的男人,才是成功的男人。所以,他放弃现在的邵氏大业,回到国内,来搞地产公司。邵氏地产,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骄傲。可是,现在他已经改变了观点。只有拥有心爱的女人的男人,才是成功的男人。
然而,自己却到了陶桃的离去,才幡然醒悟到这一点。
轻轻拿起陶桃的日记,仿佛捧着陶桃滚烫的心。也许只有这时,他才能触摸到她的心。那颗藏在温婉笑容下的心,原来如此执着而热烈。
纵然被自己一再误会,但陶桃裸露在日记里的情怀,却依然纯真。自己,真的不配得到陶桃这样痴心的对待。竟然是自己,生生地把陶桃一手推开。
自己总是把邵咏梅当作罪魅祸首,其实只是在为自己推脱。陶桃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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