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水儿,我向你保证……”
平的声音被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他走过去拉开门,是大力,我认得他,他是跟着三子的。大力一看到平,像找到救星似的,一把抓住他:“平哥,三哥他……”
平阻止大力继续往下说,回过头,他深深地望着我,沉默不语,我几乎能感到他的心跟着我一起往下沉。我抬头看他,故意忽视他眼里的歉意和恳求,感到浑身从指尖开始一直发软:“平,如果你去了,我们就完了……”
平从我的眼里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过的坚决,他知道我不是在骗他——但是水儿,我没有办法解释……他的眼里传递的信息令我感到窒息,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要把我的样子印到脑子里,猛地转过头,他踏出门口。
我的呼吸开始紊乱,不,不要就这样离开我,平,你不能这么自私,恍惚间,我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狂吼:“平……不要……我不怪你骗我,只要你不要去……”
平再次转过头,我任性地用自己痛不欲生的样子狂躁地撕扯他的心,呵,平,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心意相通,我的心会不会不那么痛?我的心死了,你的心也跟着死了,平……
水儿,你不会明白,平的眼里闪过一丝坚定的痛楚:“对不起!”
平垂下眼,如风一般消失了,我的心随着他的离去一点一点地崩溃:“我不要对不起,我不要这三个字啊……”
天眩地转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又坐在喧哗的码头,静静地等船。我觉得很累,好像这多少个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支撑什么,已经不堪重负。但学业已完成,生活很清淡,感情很宁静,若深究起来,我也说不清。分手半年了,平,现在,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似乎有双眼眸一直在某个角落注视着我,我却已没有心情沿着那悠长而飘忽的目光去捕捉源头了。闭上了双眼,我静静养神,那双眼眸从我上车后就一直尾随在身后,这种情形使我想起了恍如隔世的很久以前,初次见平的那幅令我耳热心跳的画面,我猛地睁开眼睛,回转头,我看见了平!
阳光如水,从上空流泻而下,天不冷不热,很宜人。
“你还好吗?”平对着我微笑,脸上有眷恋,有不舍,有更多我不敢再深触的情绪。
“好。”我贪婪地看着他的脸,他瘦了好多啊。
他的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香槟玫瑰,是他以前最爱送我的花儿,我微笑着,“是送给我的吗?”
“是。”平笑了笑,伸出手,将那朵玫瑰别到了我胸前的毛衣上,娇艳的花瓣儿上犹带着一滴晶莹的露珠。
“这露珠,像不像玫瑰的眼泪?”我低下头看了一眼,抬起脸,望进他的眼。我想和平在这里一直站下去,聊下去,我像干渴的鱼面对海洋一样恋恋不愿离去。
“水儿……”平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是我对不起你。”
“不,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我微笑着摇头,眼神落向远方,“平,玫瑰盛开的时候,爱情也同样盛开,我从来,都不后悔爱上你。”
平全身一震,突然将我拥到他怀里,我环抱着他的腰,放纵自己的感情最后一次渲泻。仰起头定定地凝视他,我对他不是没有依恋……这个男人让我体验到什么叫爱情!心中有股模糊的伤感深深地笼罩,我突然有种渴望——如果这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能有多好!
然而我和平都知道,我们没有办法再回头了,爱一个人并不是要日日夜夜厮守在一起,当感情被彼此互相束缚住,当它遭受到外力的干预后,痛苦增多,快乐减少,最后就算留得住心爱的人,但相爱时的美好感受却已消失了。
平突然扳起我的脸,狠狠地,狠狠地吻我一下:“保重!”
说完,他转身如风一般地奔出我的视线。我只来得及看见平的眉眼蹙结成让我心痛的线条。我知道,这一走,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平了,泪,一滴滴地滚滚滑落。
再见了,重庆!再见了,我深爱的人!再见了,平!
我木木地站着,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空气中飘动着播音员催促乘客上船的软软的声音,我的思绪跟着那个声音开始转动,思念的齿轮也跟随着转动了——
我开始思念平,我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将不会停止思念平!
又有一点混乱吧?
你好客气。我都能在镜子里看见我两眼里的大片混乱。
我不知道怎么去接受他。
不仅仅是要摆脱平。实质上,我对他很不舍。我不愿离开他。但我要摆脱。
也许多年后,我会常常地怀念他,轻轻地遗憾。遗憾,是那种轻轻的心痛……
不清楚。但我必须摆脱。
如何才能让全世界明白我们的相爱不冒犯公德亦不蔑视规矩?
我们之所以悲哀,因为我们有太多规矩。
是的,规矩并不是时时都能限制我。
可是,我虽然漠视规矩,但我并不蔑视它。
你呢?
恭喜你,这生活中的喜悦本就太少,能够快乐地活着,享受爱情的甜蜜,让人觉得未来不致令人感到绝望。
哦?看来那位先生的道路还很泥泞,相当泥泞。呵呵……
很可能是一个好的前景。不是吗?所以还是要祝福你的。
看你几时有空了,这周我都有时间。
后天下午?好的。
晚了,路上小心。
拜拜。
'附'玫瑰,蔷薇科。常绿小灌木。干高三尺余,有刺。叶为羽状复叶,小叶三片或五片,边缘如细锯齿,叶面平滑有光泽。四季开花,单瓣或重瓣,有紫红,深红,淡红,白色,黄色等。
'附'月季,蔷薇科。别名长春花、月月红、四季蔷薇等。常绿小灌木。植株直立,矮性丛生。枝干一般生有弯曲尖刺,枝千青绿色,基部为灰褐色,新枝多呈紫红色。叶互生,奇数羽状复叶,托叶与叶柄合生,小叶三至五枚,卵圆形至披针形,边缘有锯齿,叶表暗绿色,叶背包浅,叶脉网状。花单生或簇生成伞房花序,生于枝顶,花柄长而有腺体,花托呈半球形或半圆形,萼片五裂,花瓣二十至三十片,花色有红、紫、黄等色,花期二至十二月。果实球形或壶形,初期青绿色后变红黄色,冬初成熟,内含栗色种子多粒。
正式版 第五章 双草的诅咒
(更新时间:2003…11…16 22:17:00 本章字数:18311)
还行,谢谢。
是吗?其实我并没有睡好,不过谢谢。你看上去也挺好。
哦,昨天去秀山牧场玩了。
你今年去了秀山牧场没有?
那要赶快了,现在这段时间正是薰衣草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嗯,很美,毫不逊色陈慧琳和金城武那部电影的风景。铺天盖地的蓝色,一直漫延到天际,若非游人太多,破坏了那里宁静致远的感觉,可能我还会多逗留几天。
说实话,那般世外桃园的地方,不适合有太多人去观赏的。人山人海一来,自然的风景,就一一给抹杀掉了。
我为那片花海不值。
面对这样的游客,它们可能也会觉得寂寞的吧?
是的,喜欢。事实上我对所有美丽的花几乎都丧失了抵抗力。
你呢?可喜欢?
呵,不知道听了我的故事之后,你是否还会喜欢它?
听说过薰衣草的花语吗?
我这个故事,跟它有点儿关系,不过……每次讲完这个故事,我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差。
你确定?
那好吧,如果你不怕郁闷,今天就给你讲这个受到薰衣草诅咒的故事!
认识明杰是在一个红叶斜落的初秋。
故事开始之前,我在深圳打工,三天两头接到父母的电话:“琳琳,一个女孩儿常年在外总也不成体统,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快给我回来……”
开始我总是偎在林的怀里笑:“妈,您总不能养我一辈子的……”
“有何不可?……”母亲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林的唇凑了过来,像贪吃的小孩儿寻到最心爱的糖果。
呵这个男孩儿的技巧生涩,但他有如火的热情和旺盛的精力,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喜欢他的年轻,喜欢他的英俊,漂亮得实在有点过分的男孩子,令人没有办法不喜欢。
“我与你父亲给你找到一份工作……”电话那头的母亲报出一个极诱惑人的单位,诱人到令我的心怦然一动。
查觉到我的失神,林转过我的脸,眼里有一丝受伤的神色。
我笑,安抚地亲亲他的唇。
搁下电话,我枕到林的胸前,闭上了眼睛,母亲的电话让我的心有点乱了。
怎会不心动呢,水才会只往低处流,比起目前这个小公司的小助理的职务,待遇何止是天壤之别!呵我曾经渴望自由,只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呆久了,才发现,自由是不能当饭吃的,你的肚子才不管你到底自不自由。
“你要走了?”林的声音闷闷的。
这男孩儿很聪明,我微笑着抬头,看他眼里的不舍,“你知道我们只是作伴的。”
“可是……”他沉默了,尔后淡淡地笑了笑,“我舍不得你。”
有那么一瞬我就心软了,为他眼里的落寞,他的笑很好看,呵谁说女人是不贪恋皮相的?
“那你要学会舍得。”我吻他,教小孩子一样的语气,不得不硬起心肠,到底是爱自己多些,“有舍才有得。”
他闭上眼,回应我的吻,我的脸碰到他的脸,有些湿湿的。
呵这个世界变了。
我惟有笑,不是不喜欢林的,可是我并不爱他,我们甚至不是一对恋人。
应该是一种相互的慰藉,因为寂寞。
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
呵……繁华尘世的女人,故事总是相仿。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一点儿。
或许接下来的故事不至于令你感到太沉重。
那我继续了。
陈陈和骆雅到机场接我,带了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骆雅是我的妹妹,陈陈是我的表妹。
三年不见,她们与我三年前执意离开的这个城市一样变得婷婷玉立,尤其是陈陈,红玫瑰一般的咄咄逼人。
哪还是当初那个整天哭着要妈妈的小女孩儿?
“姐,这是明杰。我的朋友。”陈陈介绍。
“男朋友?”朋友有很多种,你能知道他是哪种?
陈陈夸张地大笑:“他?哈哈不是,好朋友。”
那男人也笑,极有风度,向我伸出手来,“常听陈陈提起你。”
他的声音低沉,手掌很暖,刚一触到,我的手心突然有些奇怪的酥麻。
下意识地抬起头,仔细打量这个男人,高大,不算挺英俊,有一双沧桑的眼睛,年纪应该三十出头了,陈陈怎么会认识这么“老”的朋友?
“姐,我还以为你会带个姐夫回来。”骆雅“哧哧”笑。
我淡淡一笑,林的眼睛在我的脑海微微一闪。好奇怪,才分开不到两个小时,我竟然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了,他到底是单眼皮儿,还是双眼皮儿?
狼心狗肺的女人!
“看来咱爸咱妈是白等了。”陈陈也笑,她口里的爸妈就是我的父母,她自幼父母双亡,是我的双亲把她带大的。
“这才是他们要我回来的原因吧?”我浅笑。
“爸妈是关心你。”两个女孩儿异口同声。'ūмDтхтсοм网'
倒显得是我不识好人心了,我冷笑:“想来那工作也是骗人的吧?”
在外摸爬滚打的日子也不算短了,竟然会阴沟里翻船。
果然,等待我的是沉默。
“倒回机场。”我沉下脸,对坐在驾驶座上的明杰蛮横地命令。
“姐!”骆雅和陈陈两人同时一声惊呼。
骆雅急急地阻拦道,“回都回来了,怎么也先回家看看吧……”
“姐,三年都没见到你,你就不想和我说说话么?”陈陈抱住我的腰。
我没法动了,凭心而论,我疼陈陈是比骆雅更多一些的。
察觉到我的示弱,陈陈笑了。
抬起眼,我在反光镜里看到明杰的眼睛,他直直地看我,表情若有所思。
怎么也没有想到父母变得如此苍老。
不过三年而已,世事变幻,如此无常。
父亲不复当年的光鲜,他的钱全赔进了股市,再不是当年全城首屈一指的大款了。
只是家道中落至此,也不让在外的我知道,父亲的傲气也未免过头了。
不过,我又好到哪里。
初到深圳,不也处处受困,餐馆的小妹,工厂的零工,也曾照做不误。打电话回家,却仍旧嬉笑,报喜不报忧。
我的倔强与傲气,全承之父亲,且冰寒于水。
“琳琳……”母亲又羞又愧,“本不想骗你……”
“别说这个了。”我皱了皱眉,既已骗了,再说何用?本就不是一个爱往回看的人,只是而今,多了一份家庭的责任罢了。
母亲嗫嚅地住了口,我软了语气:“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工作并不好找,我找了一个月。
内地与沿海最大的不同,便是在内地没有什么学历的人想找份好的工作得靠人际关系,而在沿海,则有能力即可。
寻呼台在招寻呼小姐,工资是每月六百元,这个数目,只有我以前工资的三分之一,但我不敢挑剔,哪里轮得到我来挑剔?
回到家里开始东翻西找,“妈,我记得家里以前好像有个游戏机,是可以学打字的?”
母亲在杂物间里把它找了出来。
在家里足不出户学了三天,到寻呼公司去面试,只能打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