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小墨的反应顿时揭开了九寂心中的取舍。血蛊里种了毒,而狼族之中只有流夜天天与毒物打交道。
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即便它能稍纵即逝,却已然成功地留下了锥心刺骨的感觉。此刻,小墨浑身发抖,默默地承受着剧痛来临时的恐怖印象。真的是太可怕了,没有预兆,清醒与昏厥之间便让人体验了一次生不如死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出来,那就是像钢针瞬间钉进了肩膀,然后在痛苦的一刹融进了血液。
“别怕,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心疼地掰开她紧咬的贝齿,九寂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流夜死定了,不过要在他交出解药之后。
唇瓣上的齿痕他不舍得去掉,只是用指尖抹去了她嘴角的血色,然后,掌心滑过她白皙的脖颈,剥落她肩头的披风,拉过羽被,轻轻地将小墨包在里面,放倒在床上。
“乖,好好睡一觉,我马上就回来。”九寂低沉的嗓音仿佛一道咒语,听得小墨真就闭上了眼睛,平缓了呼吸,昏睡过去。
好了,现在是惩罚时间,九寂手腕一抖,银色的披风重新绕上了领口。
狼的嗅觉非常灵敏,甚至可以嗅到死亡的气息。此时此刻,蓝色的树林之间,一个仓惶的身影正带着巨大的无助与恐慌飞奔向倚天的住处。
“倚天大人,快救我啊!快救救我啊!”流夜一头撞开了房门,踉踉跄跄地扑倒在倚天的脚下。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流夜老弟,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如此慌张呢?”瞧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流夜,倚天不紧不慢地问道。
“王要杀我,王要杀我……”一抹浓厚的猩红早已遮住了流夜眼底淡淡的蓝色,颤抖的声音尽是绝望与凄凉。
“哦?你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陛下非要取你的性命?”倚天声音清冷,蓝色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
“我,我跟你说过的啊,我要去试那个丫头,眼看就要成功了,不想却被弑羽逮了个正着,倚天大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流夜跪在地上,拖着倚天的裤脚,就差声泪俱下了。
“你跟我说过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试谁?噢——,难道是公主殿下,流夜,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做出那样的事?”倚天腾地站起身,脸上摆出的正义感看得人莫名其妙,心寒不已。
“我……,你……”仿佛脱力一般,流夜松开了倚天的裤脚,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几天前,他还亲耳听见倚天说祝他成功,怎么现在,怎么现在就这样轻易地矢口否认了呢?
一听流夜去试探小墨,倚天的眼中不由得一亮,兴冲冲地小声问道:“你对公主殿下做了什么?下了血蛊吗?那她现在……”
“你别做梦了,王回来了,她没事。现在是我要没命了,是我要没命了!”流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鄙夷地瞪了一眼倚天,他算是看明白了,他根本就是替人冲锋陷阵、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怜炮灰。
“那你惨了。”倚天嘴角噙笑,目光阴冷,脑后的银色长发仿佛感受到主人忽然凝聚的力量,登时飞扬而起。
“你要干什么”流夜怎么也想不到,他不是命丧在狼王的手下,而是在倚天急速逼近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死亡的一幕。
他该后悔来找倚天,而该后悔的还不只流夜一个人。
“都是属下的错,属下应该第一时间将流夜带进城堡领罪。”弑羽单膝跪地,不敢抬头去看九寂的脸。
死一般的沉寂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
“唉——”九寂无奈的合上眼眸,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叹息绝不是因为惋惜流夜死于非命,而是他刚刚答应了小墨,不会让那种锥心的痛苦再次上演,可是现在,站在流夜的尸体旁边,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力。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找出毒蛊的解法。”弑羽低了低头,声音异常坚定。
“不要声张,暗中进行,你去吧。”九寂缓缓地张开眼,望着城堡的方向沉声吩咐道。
“是。”弑羽应了一声,起身隐进了树林。
瞧着地上的尸体,九寂挥起手掌,用魔法化尽了流夜的一切。这件事看起来十分蹊跷,也不排除有人刻意安排,但是现在,他的脑子里很乱,时不时地就会浮现出小墨强忍痛苦的情景,而他的心竟然会随着脑海中的画面莫名抽痛。
难道真要对她食言吗?松了松领口,九寂踏上了返回城堡的路,看似不长的路程,他却心事重重地走了很久。
她醒了,推开门的一瞬,九寂便看到了一双闪烁不定的大眼睛,有些局促,有些茫然。
“小墨,我们来做个契约好吗?”坐在床头,九寂轻声问道。
契约?那是什么?小墨眨眨眼睛表示不懂。
“为期一年,一年以后我会放你离开,让你与魔界完全脱离关系,我会给予你平静、自由、富足的生活,而你要做的就是听我的话,唯命是从。”九寂说得很慢,并且刻意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了语调。
开玩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将会是一个多么不平等的契约,小墨扁扁嘴,脸上写满了不愿意。'bookid=1866276;bookname=《重生之缘来就是你》'
第四十九章 契约(下)
“唔,看来你舍不得爹地,想一辈子都留在爹地的身边,那也好……”九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摸样看得小墨心里直发毛。
“不是这样的……”小墨的脑袋立刻摇成了拨浪鼓。
“那是怎样的?”九寂俯下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明显就是他设下的陷阱嘛。小墨脑筋一动,登时明白了过来。可惜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她现在是左右为难,无论选哪一边,吃苦受罪的都是她自己。
“慢慢想,好好想,想清楚哦,明天早上给我你的答案。”九寂勾起唇角,轻轻地说道。从紫眸中传递出来的微笑是冷的,直笑得人从心底往上冒凉气。
小墨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眼巴巴地看着一道白光飞出九寂的指尖,然后那些顺到窗外的东西就啪嗒一声全部掉了下去。
“为什么不是紫色的?”猛然想起弑羽的话,小墨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在她的印象中九寂每次出手必是骄傲的紫色,哪怕是对付她这个偷窥的人族,也是毫不吝啬的高水平发挥。
只是随口一语,小墨没想过九寂会回答,更没想过回应她的竟是无比深沉的呼吸,以及悄然酝酿在紫色眼眸中的狂风骤雨。
徒然而生的恐惧只在脑海中填了一半,小墨的下颚已经擒在了九寂的手中。完全不用琢磨,男子眼中的讯息只有一个,那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宰了她。
天哪!她到底说错了什么?小墨吓得浑身战栗,无辜地望着九寂的眼眸,只见紫瞳中的怒火轰然而起,仿佛一个眨眼就能将她融化掉。
“啊,不——”感觉九寂的手掌开始压向自己的喉咙,小墨害怕极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绝望,失声尖叫。
他在做什么?少女的惊叫与眼中的恐惧猛然唤回了九寂的神智,那只嵌向小墨咽喉的手掌也跟着生生地滞在了原处。
颈间解脱的一刻,小墨拼命地咳嗽起来。她想不出九寂要杀她的理由,亦如她想不出九寂忽然罢手的原因一样。
“该死的,忘记刚才的一切,因为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九寂的声音很低,很沉,却也蕴含了不容忽视的严厉。
紫眸传来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即便小墨不很是懂,也木讷的点了点头。就算人生迟早都会面对死亡,但是像这样一次一次的徘徊在生死边缘,真是让人崩溃。
也许是白天的时候过度紧张,小墨今晚失眠了,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极力遣散脑中的胡思乱想,默数着九寂绵长沉闷的呼吸,直到窗外微微有了光亮,才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很奇怪,没有梦,只是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看。
于是,刷地一下,小墨没有预兆的张开了眼睛……
“怎么样?想了一晚有答案了吧。”九寂支着脸颊,侧躺在小墨的身边,手中摆弄的一缕黑色看起来有点儿眼熟。
人格分裂症?!不知道为什么,小墨的脑中猛地闪出这么一个词儿,虽然莫名其妙,但是却有着说不出来的贴切感。
“要我对你唯命是从,一年?”小墨一边问,一边往上拉了拉被子,男子的眼光贼贼的,说不好在看哪里。
九寂被小墨警惕过度的神情逗得很无奈,举起绕了两圈黑发的食指,在小墨眼前晃了一晃,开口说道:“对,就一年。”
“如果你让我死,我就得去死?”小墨忿忿地瞪了一眼九寂,然后在男子诧异的目光中,一把扯回了自己的头发。
“我怎么舍得。”九寂眯着眼眸,灿然一笑,这一笑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她问得真白痴,如果九寂想要她的命,昨天就已经宰了她了。
“再给你三秒,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唇线的弧度没有变,但是九寂的紫眸已然没有了笑意。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啊?不就是个约定吗?小墨蹙着眉头想不出理由。
“时间到!”近似于欢呼的感觉,小墨甚至恍惚听到了九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好吧,唯命是从是吧,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小墨爬起身子,第一次从上面的角度观察九寂的脸。呃,怎么说呢,还是个漂亮到气死人的男子。
“先订契约。”九寂翻身坐起,登时比小墨高出了一头多。
“哦对对对,要形成书面文字,然后签字按手印,这样反悔的话……”等等,难道魔界也有类似于法院的机构吗?
“不用那么麻烦。”九寂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捋了一下服帖在耳侧的紫色长发。
“呃?”小墨歪着脑袋,迷糊了。不是他说要订契约的吗,怎么反倒嫌麻烦了。
不过,很快,惊讶就取代了眼中的迷惑。
九寂的掌心忽然多了一根笼着白色光芒的紫色长发,而那根紫发正在白光的作用下慢慢缩短,最后变成了一根——泛着紫光的银针。
太夸张了吧,他要绣花吗?小墨不以为然的扁扁嘴。魔法于她来说可能更多的印象是凛冽的杀人手段,变戏法就不要了,看着怪怪的。
“把左手给我。”九寂摊开掌心,神情略有凝重。
“什么?”小墨嘴上问着,身体则潜意识地将手往背后躲了躲。她对九寂的警惕从昨天开始不经意的增了一倍。
看着少女突然警觉的眼神,九寂决定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于是,一把拉过小墨的左手,几乎是同时,捉出中指,一针就刺了下去。
“哇呀!”等小墨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说实话指尖只是微微有点麻,但是出血了……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小墨使劲往回拉了拉手臂,可是纹丝未动,于是,急得她眼泪差点掉出来。
老天啊,要死就快点儿,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咦?他在做什么?自残?!
同样的方式,九寂刺破了自己左手的中指,然后在小墨惊诧的眼光里,将两根中指的指尖贴在了一起,血液交融的一刹,小墨彻底惊呆了。
“契约完成。千万不要违背,否则会被契约的力量反噬。呃……,大概就是尸骨无存那一类的。”说完,九寂的唇线再次轻轻勾起。
OMG!她又做了一件蠢事!
第五十章 任务
惟命是从?尸骨无存?小墨委屈极了,双唇紧抿着还在发麻的指尖,脑子里塞的满满地全是这两个词。
“爹地在楼下等你,快点哦。”九寂换好衣服,倾过身子说道。声音算是温柔好听,但是噙在嘴角的一丝笑意,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得逞的狐狸。不,不是狐狸,是狼。
小墨没有心情点头,更不敢拒绝。惟命是从嘛,谁知道拒绝之后会发生什么,搞不好就尸骨无存了。
早餐完毕,九寂没有按照习惯上楼换正装,而是坐在小墨的对面,将手里的报纸翻得咔咔直响。
九寂的这个举动小墨完全了解,绝对不是表面上的看报,而是想什么事情想到焦虑难耐。于是,她端起剩下的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呷着,还时不时抬头瞧瞧九寂的变化,如果习惯没变,当报纸甩在桌面上的时候,一切就会有结果了。
啪!来得还真快,小墨的想法刚在脑子里打了一个来回,九寂就合上报纸拍在了餐桌上。
“森亚,把东西撤掉。”阴沉的声音突然吩咐道。
小墨没动声色,微垂着脸庞,将杯子轻轻地放回了桌面。
很快,森亚举着托盘离开了。小墨知道这里应该只剩下她与九寂了,不仅整个饭厅,甚至整个城堡。
“小墨,你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吧。”九寂慢条斯理的问道,眉宇间的冷漠是他最习以为常的掩饰,不过好像在小墨面前还是头一次流露。
“嗯,今天是第六天。”男子忽然的严肃让小墨心中一紧,连回答的话语都是小心翼翼的。
“六天了?好快啊。”莫名的感叹之后,九寂的眉间恍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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