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什么东西?”麻爹完全就躲在两个伙计后面,问对方发现了什么。
“很大一条蛇!”一个伙计回头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盘在石台下面!我们这些枪不知道搞不搞得定!”
第一百二十九章圣山龙
听见蛇这个字眼,我的腿就发软,北方人大多对这种动物非常恐惧,记得小时候在野地里看见一条大拇指粗的菜花蛇,当场就吓的我尿裤子。尤其那伙计的话语前面还加上了“很大”这个形容词,更让我头皮发麻,身不由己朝后面退。
几个人都很紧张,麻爹手里的手电直打哆嗦,把张猴子拽的更紧了。张猴子一咬牙:“做掉它!”
“人家又没有惹我们,能绕过去就绕过去,何必没事找事。”麻爹咽了口唾沫,小眼睛炯炯有神的注视前方:“蛇虽然没有腿,但跑起来很快,把它惹毛了,谁躲的过。”
正说话间,我已经在来回晃动的光线中隐隐看到了伙计所说的很大的蛇的影子,心里一阵恶寒,冷汗顺着额头朝下滴。这条蛇比我都粗,身体盘成几圈,高昂起的蛇头最少有几十斤,一动不动的盘踞在石台下的黑暗中。
砰!
不知道谁擅作主张开了一枪,剩下的人条件反射似的跟着就开火,清脆的枪声响成一片。
“操他娘的!一群二杆子!”麻爹二话不说,暂时丢下张猴子,拖着我就往后跑。
一口气跑出去最少一百米,麻爹才放慢脚步,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对我说:“这队伍什么素质,根本不听指挥,老子都说了能不惹它最好别惹,还是不管青红皂白就乱打一气。卫少爷,咱们两个干脆就回去守在门那里,老张他们想干什么,让他们自己干去。”
“咱们两个单独离开队伍,非常不妥。”
跟麻爹边跑边说,没过一会儿,后头的人就追过来了,离的远远的喊道:“卫老板,等等,先等等,没危险了……”
“没危险了?”麻爹停下脚步:“把大蛇打死了?”
我们俩停下来等,张猴子的一个伙计刚跑到面前,麻爹就忧心忡忡道:“你们把那条蛇打死了?这东西是有灵性的,又长的那么大,都是经常出来行走江湖的人,怎么脑袋里全是浆糊,遇事不分轻重?”
“不是不是,虚惊一场。刚才咱们看见的那条蛇,就是石头雕像。”
“石雕?”
“是石雕,石台两个角上,一边有一个。”
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如果刚才看到的那条盘踞的大蛇是石雕的话,这石雕的雕工就太精湛了,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卫老板,回去吧。”
麻爹就是这样,危险一来,跑的比兔子都快,危险一去,就显得大大咧咧,很不屑的对那伙计说:“老子就说了,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包括老张在内,都没有什么见识,遇事乱成一团,本来屁大点事,稀里哗啦打出去这么多子弹,子弹不要钱?”
整支队伍的人都很忌讳麻爹这张嘴,那伙计也不敢多说,带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一些人已经围在大蛇旁边,指指点点,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危险,我和麻爹也跟张猴子过去看。
这条盘踞的大蛇真如那伙计所说,是石头雕刻出来的,非常精细,身上的鳞片都隐约可见,刚才那些人劈头盖脸一通乱打,子弹在蛇身上火花四溅,才被张猴子发现了蹊跷。
“这是镇宅用的?”
“狗屁,你们家门口就放两条蛇?我看,不是镇宅,而是要镇其它什么东西。”
几个人议论纷纷,等他们全都说完了,一直沉默着的小胡子才开口说了一句:“这是圣山之龙。”
我们这些人中间,只有小胡子曾经翻阅过大量有关西夏的资料,所以在这方面,我对他的话还是比较信服的。但麻爹嗤之以鼻:“欺负别人没文化?龙是什么样子,跟蛇差得远了。”
小胡子看了麻爹一眼,走到那条石雕大蛇旁边,伸手在几个地方指了指。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就发现这条大蛇盘踞起来的腹部下面,有两三个很不显眼的凸起物。
“这是……爪子?”一个伙计迟疑问道。
“西夏人把贺兰山称为圣山,认为这是他们的祖源之地。”小胡子淡淡说道:“从党项羌人部落群居的时候开始,就把这种蛇当做圣山的守护神。一些党项羌族的原始神话中传说,圣山守护神不死不灭,三千六百年一个轮回,从蛇身长出五爪两角,化身为龙,到三千六百年满,就重新变回原形,周而复始,守护圣山。”
“这也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中国人都以龙为图腾,谁见过龙?无非是虚构出来的物种。这种什么圣山之龙,可能就是当时的人看见一条大蛇,灵感迸发,编出一个守护神的故事,不必当真。”
小胡子也不理会别人怎么说,重新陷入沉默。麻爹很想到石台上的建筑废墟里面扒拉扒拉,就撺掇张猴子,让他先派人上去看看。张猴子被麻爹粘怕了,躲在一个伙计身后说:“麻哥,这种地方,不会有什么值钱货色,总不可能搬几块石头出去吧?咱们还是先做正事要紧,卫老板,你说对不对?”
我从看到这处建筑遗址的时候就猜测过,铜牌会不会藏放在这里,我还想着张猴子会和我抱有一样的心思,没想到他对这个地方很不看好,看样子是想直接放弃。这就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丝怀疑。
“老张,这地方你来过?”
“没有,卫老板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没来之前,我们都被堵在门外边进不来,怎么可能来过嘛。”
我走近张猴子,盯着他的眼睛问:“既然没来过,你怎么知道东西不在这里?”
“卫老板,这你可就误会我了。”张猴子很镇静的说:“其实东西在不在这里,我原先也吃不准,但你师爷说,这地方很象是一个祭祀场所。”
我一愣,心说祭祀场所跟东西在不在这里有一毛钱的关系?
张猴子把我朝旁边拽了拽,压低声音说:“师爷说,建造这些建筑的人,和铜牌出现的年代相差太多,也就是说,铜牌跟这片建筑没有什么关联。而且,你也看见了,要在上面的废墟里找东西,光清理工作,我们就得干上半年。”
我一听是小胡子的意见,就没跟张猴子再啰嗦,直接找到小胡子,问他相关的情况。我很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呆,只想赶紧找到东西后马上离开。
小胡子跟麻爹不一样,喜怒不形于色,尽管知道我心里对他有意见,但也没流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对我说:“石台上面这片废墟,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史料中记载的党项羌人的祖源殿。它建造的时间,比西夏王朝最少要早三百到五百年,而铜牌很显然是在路修篁之后才出现的东西。你想想就明白了,铜牌的藏放者来到这里的时候,整片建筑已经倒塌,如果是你,你会把东西藏在这里?”
“那也不一定。”我其实已经百分之八十认同了小胡子的推断,但嘴上却不肯服软。
我来回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仔细搜寻这里的念头,一个是工程量太大,另一个其实还是来自自己的感觉,听了小胡子的话之后,我就感觉东西可能真的不在这里。所以张猴子再过来请示的时候,我让他直接带人穿过这片废墟。
张猴子就在石台上把人一**,继续前进,越过这片建筑废墟,接近空间的另一端时,石壁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这个洞口很宽,而且洞口边缘有人为的痕迹,很可能是当初有意拓宽的,按正常情况分析,里面也应该比较宽阔。前面探路的伙计打着手电钻进去,不断发来安全的信号,后面的人就一路跟着走。最多十分钟左右,周围所有人为迹象全部消失,而洞口后面的通道也渐渐变的平坦,附近没有任何水流的声音,大概是我们离那些地下水系已经很远,或者是水系改道了。
虽然四周的环境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我们的食物和饮水不多,我问张猴子打算朝前面走多长时间,他说全凭我做主。我想了想,刚才分发给养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三四天的量,所以我说最多走三十个小时,免得食物消耗完了,又找不到其它路。张猴子看了看表,说可以,三十个小时内要是找不到东西,也找不到出路,就原路返回,想办法跟洞外留守的伙计接头。
我看张猴子回答的很干脆,心里对他的猜疑就减少了一些,不过麻爹是个死心眼,认准的事就不回头,全心全意粘着张猴子,一副生死与共的样子。
走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脚下的路开始出现坡度,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我脑子里早已经迷了,根本估计不出现在身处位置的海拔高度。而且,坡度越来越明显,手电照过去,肉眼都能看出路面的变化。
当地面的坡度几乎达到二十度左右时,麻爹忍不住了,搂着张猴子的肩膀问:“老子怎么感觉正朝一个大坑里走?”
第一百三十章走失
“麻哥你想的太多了,这种地方,又不是人修出来的,老天爷要它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
“暂且信你一次,老子先说好,要是再有什么吃不准的地方,老子坚决不走。”
张猴子被弄的实在是没脾气了,干笑两声,让前面的伙计尽量走的快一点。这条路虽然有坡度,但比那些河岸要好走的多,再加上我们时间有限,都一步不停的朝前赶。从废墟那里出发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麻爹刚才信口胡诌的一句闲话没想到真的应验了,我们被一条横跨的深沟拦住去路。
这是一条梯形的沟,东西走向,非常长,用手电去照,只能看到西面一百多米处有个大拐角,东面就看不清楚了,估计有将近十米宽,七八米深,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沟底缓缓流淌着水。
我跟麻爹现在都对水过敏,大家深沟的边沿上站着看了一会,张猴子很轻松的指着沟底对我说:“卫老板,你看,这么缓的水,根本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过去了……”
“少来这一套!”麻爹铁臂一挥,打断张猴子的话:“老子现在只要看到一碗水,眼前就发黑。”
张猴子又吃了个钉子,讪讪的让伙计看看沟底的水有多深。两个伙计忙活了半天,我们也在旁边看的很清楚,眼前这条沟虽然有七八米深,但沟底的水只勉强达到膝盖。
“看,麻哥,我都说了吧,这种小沟,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你们几个,先过去,到对岸等着接我们。”
张猴子的几个伙计一卷裤管就跳下去,顺着梯形的沟壁艰难的向上爬。石壁很陡峭,时不时就有人爬到一半掉下来,终于有一个身手敏捷的伙计先行爬到对岸,把沟底的人一个一个全拉了上去。
一切都很顺利,但麻爹坚持落在最后走,所以小胡子跟和尚他们第二批下去,在前面那些伙计的帮助下,爬上对岸。等人都过去了,只剩我们三个,麻爹和张猴子手拉手,跟殉情似的双双飞身而下。
沟底的水冰凉彻骨,我一边使劲提着裤子,一边趟水。置身在沟底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并不像一条水沟,称之为河道的话会更为贴切。我们三个人还没走到沟底的中心位置,张猴子就停下来,竖起耳朵,似乎在仔细分辨什么声音。最多两秒钟,我跟麻爹也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非常渺茫又很奇怪的声音。
很快,这阵声音就由模糊变的逐渐清晰,张猴子脸色一变,张牙舞爪就朝对岸猛跑:“来水了!”
河沟向西延伸出一百多米的地方是个转角,当时下来的时候没怎么在意,但张猴子刚一动,那阵声音就从转角处非常清晰的传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蜂拥的水流。
“这水怎么总跟着老子!”麻爹甩下张猴子,拉着我就朝对岸垂下的绳子跑去。
奔腾的水流顺着这条深沟由远而近,毫不夸张的说,那种声势比面对一列呼啸而来的列车都让人胆寒。我们三个人在齐膝深的水中连滚带爬,刚刚伸手抓住绳子,汹涌的波涛几乎已经近在咫尺。
“快拉!”岸上的人都手忙脚乱,拼命把我们朝上面拽。七八米的距离并不算长,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河沟中那股水流的速度,我根本不敢相信水还能流的这么快,只拉到一半,铺天盖地的水就疯狂的吞噬深沟中的一切。水流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尽管我使出吃奶的劲死死拽着手中的绳子,但身体一被水流吞没,整个人象一颗出膛的子弹,瞬间就飞射出去。
我只在被冲走的同一时间用余光扫到岸上那几个人手中凌乱的手电光,然后眼前就陷入绝对的黑暗中。尽管三十多个小时前我刚刚被水冲走一次,但这一次的感觉却跟上一次完全不同。充斥在我脑海中的,是一种完全绝望的感觉,我根本不相信一个人的运气会好到接连两次都能死里逃生。上一次获救,是因为意外倒塌在岸边的铜龙,而这一次,我无法再安慰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被冲出去多远,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整个大脑就象一个漩涡,一切全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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