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说够了,就冷静下来等着。”雷英雄沉着脸就朝外走,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最后肯定会有真相,让你自己看清楚!”
我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很想死,那对我来说是一种真正的解脱。到了此刻,我真的想知道一切的谜底,但心里又隐隐害怕那些谜底。我怕最终会得到一个让我根本承受不起的结果,让我彻底的崩溃,疯了,或者傻了。
很久之后,我慢慢的转身朝外走,在我转身的那一刻,立即从屋子的窗外,看到一张正在朝这边注视的脸。我怔住了,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我仍然能看到那张脸是那么的苍白。
我就站在原地,和她对视了五秒钟,她转身跑掉了。
这一次真的将要图穷匕见,以雷英雄的行事风格,让他做缩头乌龟,真的很难。但他罕见的隐忍了一次,始终不露面,在暗地里**作一切。从塔儿沟带回的陶板经过初步的鉴定,在时间上应该没有问题。而且上面所刻的一些符号,和之前流传出来的手札上的符号,属于同种。这就再一次说明,如果可以破解出陶板上的信息,就将是最完整和全面的信息,传世的轮转石和轮眼,会唾手可得。
有专人在昼夜不停的解读陶板,我们几个受伤的静心养伤。但是解读陶板真的很困难,没谁能保证可以在固定的时间段内把内容完全解读出来。所以其余的准备工作早已经就绪,都在等待完整的信息。
我彻底的孤独了,不想和任何人交谈,只有小胡子偶尔会来找我,就连和尚都不敢过多打扰我。他们都在忙,我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的抽烟,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很长,我原本以为以雷英雄的心性,肯定会逼着人去破解信息,最多一个月时间大概就要出结果。但是一等就等了将近三个月,我左臂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有一天吃过晚饭,小胡子就到我房间里来。他和我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就告诉我,陶板上的信息已经解读出来了。其中关于铜牌的一部分内容是重点,两个专业人员经过一系列的对比和研究,确定手札上关于铜牌的信息,和真正的铜牌是一致的。也就是说,那一块我们无法找到的铜牌所缺失的内容,可以从手札上进行弥补,而且非常完整。
铜牌也被完全解读了,过程很复杂,铜牌上有很多大小不一而且形状迥异的点,以及一些短的扭曲纹络。这些东西最终解读出来的,是一串又一串汉字数字,这些数字经过排比组合,最后得到的是一副图。
“那应该就是轮转石和轮转的藏放地址。”小胡子静静的说了一句。
尽管我的心和一片死灰一样,但是仍然感觉到有一阵隐隐的激动。小胡子的语气很平静,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张图,就是将近十个世纪以来所有人都在苦苦寻找的东西。
“东西在什么地方?”
“那是一片荒山,在制式地图上没有明确的名字,当地人叫它盘龙山。”小胡子突然就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很久了,让你吃了很多苦,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他的感情和话,都让我感觉真挚,是发自他的内心的。这一刻,我也觉得非常心酸,而且委屈。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所经历的,何止是苦,我几乎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心。我没办法让自己不伤感,但是伤感有什么用,我就算把所有的泪都流干,也挽回不了发生的事情。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这都是命。”我的眼角还是湿的,勉强对小胡子笑了一下,我的脑子有点糊涂,但好像也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没办法忘记,小胡子曾经舍命救过我。
“很快就要行动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小胡子说,到了这时候,大关节全部都打通了,准备着手去拿东西。雷英雄的人开始全力扫清周围的障碍,因为塔儿沟的事就出现了泄密,所以这一次他下了狠手,一定要把所有对行动不利的因素全部都排除掉。完整的手札只有一份,铜牌也只有一套,别的人不可能知道轮转石最终藏放的地点。雷英雄他们想赶时间,尽快拿到东西,不过不会急在这三两天。
“你的伤应该不要紧了,这一次,我会加倍小心。你能不涉足的地方,就不让你参与,好好的把事情做完,一切就都平静了。”
“你知道吗?”我捏着一支烟,低着头说:“我真的信命了,我知道,这是一条我必须要走的路。”
“好好休息,很快就会过去的。”小胡子拍拍我,然后露出一丝微笑。
他走了,我自己在床上躺着,十个世纪的一场追逐,将要拉开最后的帷幕了。我在想,轮转石,轮眼,它能带来轮转长生?让人不死不灭,超脱一切?
一直想到深夜,我将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就把我的睡意驱赶了。我抓起手机,就感觉有点意外。因为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很少,平时几乎没有响过。
对方的号码很陌生,我按了接听键,喂了一声。那边顿了顿,一个声音让我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麻爹!
“麻爹!你在哪里!”我急匆匆的对着电话说:“麻爹!告诉我,你在哪里!”
“天少爷。”麻爹在电话那端的语气有些低沉,和平时完全不同了。是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不可能再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到过去,调整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老子没事,很好。”
“麻爹。”我不想麻爹死去,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情绪就渐渐平静了些,但是情绪平静了,那种猜疑和不满随即就浮现出来:“我只想问你,你是谁?”
“天少爷。”麻爹笑了一声,笑声里没有平日的猥琐,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老子知道,你有事情要问。”
“麻爹,我曾经很信任你,老头子不要我了,把我赶出江北,是你和我一起相依为命的。。。。。。”我带着哭腔说:“麻爹,我信任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可能是我的情绪感染了麻爹,他也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慢慢说:“天少爷,生死一场,最后见个面吧,你想问什么,就问。”
我考虑了一下,真的很想知道关于麻爹的一切。他没有忘了我,至少有一份情还在心里。我迟疑了半分钟,就问他在什么地方。
“天少爷,有的话,即便老子不说,你也知道的。这一面,可能是最后一面,要说清楚一些事,老子不想让你后半辈子一个人猜。”
我挂了电话,就在想办法出去,这里守的很严,我想半夜离开不被人发现几乎不可能。想了很久之后,我就到院子里转,趁着一个空档,翻墙跳出去。在跳出去的一刹那,我突然有些犹豫,麻爹的第二张脸已经露出来了,我还要这么信任他?
我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在想要不要通知小胡子他们。但是最后,我自己放弃了这个念头,麻爹肯在消失之后打电话给我,说明他还是有心的。
终于,我劝自己放下了心,院子外面,还有前后几层隐伏的人,我也不管他们怎么样,想办法就糊弄过去。这些伙计知道我的身份,他们很怀疑,但是没人敢真的拦我。我知道他们肯定会马上回报给雷英雄和张猴子,所以一头就扎进夜色中,急匆匆的离开这里。
第一百七十八章彻底的失望
我跑的非常快,这周围到处都有雷英雄的伙计,虽然平时看不见,但是真正要闯过去的时候,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没有人能直接拦得住我,我连着跑了很久,才算彻底跳出了这个被层层守护起来的圈子。
但是刚一跑出来,我又晕了,这个地方对我来说真的很陌生,麻爹告诉我了他在什么地方,我却根本摸不到路。我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给麻爹打了个电话,他要我一直朝东走。
我好像一个刚从牢笼里挣脱出来的囚犯,在夜色里不停的奔跑,很快就跑出了镇子。向东大概七八里的地方,是一个村子,我就按着麻爹的话,直直的向东跑,镇子和村子之间有一条不算宽的土路,当我跑到了这条路一半的时候,前面就突然出现了一道静静站在那里的影子。
我的脚步随之就慢了下来,心头涌动着各种交织在一起的情绪。那道影子对我来说真的太熟悉了,从当初我离开昭通档口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我身边陪伴我,无论平静或是危险,他都没有离开过。
“天少爷。。。。。。”
“麻爹。”当我快要接近麻爹的时候,我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麻爹还是原来的样子,微微佝偻的腰身,一道粗重的连心眉,那种怎么洗脱都洗脱不掉的猥琐相。但是他在我眼里变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与感情,真的很微妙,有些东西一旦流逝,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或许,唯一没有变的,是在那么长时间里,麻爹给我留下的那颗心里最真实的一点东西。
“天少爷,换个地方说话。老子知道,这里是雷英雄的地头。”麻爹的语气明显也变了,他带着我扭头就走,沿着小路进了村子,在村尾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院子前驻足,然后推门进去。
小院子里很静,好像只有麻爹一个人。屋子非常简陋寒酸,只有一张许久没睡过人的床和一张桌子,屋子里到处都是灰,桌子却擦的非常干净,上面摆着一碟花生米和一碟豆腐干,还有整整一箱子二锅头。
“天少爷,坐。”麻爹拉开了椅子,慢慢坐下来,然后伸手掂了瓶酒,开了瓶盖,朝两个空碗里倒:“喝点酒,老子知道,你心里憋屈。”
一只空碗里足足倒了半斤酒,醇香又带着辛辣的酒味瞬间就飘散出来。麻爹推给我一碗酒,自己端起一碗,仰头就干了个底朝天。我迟疑的端着酒碗,麻爹,真的让我感觉越来越陌生,过去和他一起喝酒不是一次两次,他的酒量我知道,这样的二锅头,最多半斤下去,他眼睛就开始发直,满嘴云天雾地。但是此时此刻,烈的象刀子一样的半斤二锅头,就被他喝水似的一口喝进去,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天少爷,喝。”麻爹啪的又打开一瓶,朝自己碗里倒,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虽然是在笑,但让我感觉心里很别扭,很难受。我没有那么大的酒量,而且今天出来,是想问麻爹一些事,另外,就是念着之前的一点还未完全被抹杀的旧情。所以我慢慢的喝,想着该怎么把该问的话问出口。
麻爹咚咚的喝酒,转眼间,又是两碗下去了,他打开了第三瓶酒,伸手擦掉嘴边的一点酒渍,抬头看看我。我已经等了很久了,立即喝了一大口,然后喘了口气,问道:“麻爹,你究竟是谁。”
“天少爷,老子知道你想问什么。”麻爹又笑了一声,抿了一口酒,这一次,他深深的皱起眉头,似乎在品味酒的辛辣:“从老子入道的第一天起,不知道多少次听人说过一句烂俗到再不能烂俗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麻爹,我不逼你,你有苦衷不肯说,我扭头就走。但是,我们的所有情分,今天一刀两断。”我并没喝多,但是感觉总想哭:“我接了你的电话,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了,麻爹,你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的心,碎成一堆渣。。。。。。”
“天少爷。”麻爹一口喝了碗里剩下的酒,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变了,和杜青衣的眼神一样,有一种历尽了风雨沧桑的黯淡的光。我看到麻爹的眼睛里慢慢泛起了泪光,他默默把瓶子里剩余的酒倒在碗里:“天少爷,老子敬你一杯,敬你这杯酒,因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麻爹,告诉我吧,可以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走上这条路,自己的心,都不是自己的了。”麻爹端着酒碗的手,开始左右的微微晃动。
就在这个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病态一般的开始眩晕,那种眩晕的感觉非常猛,几乎就是一两分钟时间里,意识就丧失了大半。紧跟着,我就坐不稳了,双手条件反射似的在桌上乱抓。眩晕来的不正常,我残存的意识也很快将要消失了,在我就要倒下的那一刻,麻爹抬起了头。
“天少爷,欠你的,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还。。。。。。”
这是我隐约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就完全昏迷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有了一点点模糊的意识,但这种意识,我说不清楚是幻象,还是自己本身的意识。我感觉有点颠簸,眼睛睁不开,朦胧听到身边有人说话。那种感觉很飘渺,虚幻但又很真实。
紧接着,我听到有人问我话,那点意识不足以让我记住一切,我不知道问的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而且这种似有似无的意识消失的很快,不久之后,我又陷入了一无所知的昏迷中。
当我意识恢复的一瞬间,心里那种愤怒和悲怆到极点的情绪就一下子爆发出来。我是多么相信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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