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白师傅的秘密
白师傅给我打马虎眼:“30年前啊,30年前我还在连队开车呢?我想想啊,那年啊,昆仑山发生了一次大雪崩……”
没办法,我只好问:“白师傅,我小舅他在哪儿?”
白师傅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别说他在哪,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吃惊了:“那你怎么能找到我?”
白师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指了指天:“上面通知我过来接一个人,负责把这个人平安送到叶城。其他的,他们没多说一个字,我也一个字都不多问,就是这样喽!”
我问:“上面的人,上面的人又是谁?”
白师傅哈哈大笑:“上面的人,就是坐在咱们头顶上的人呗!”
我说:“他们让你来,也不多跟你说点什么,万一认错了人呢?”
白师傅哈哈大笑:“不会,不会,我认人准着呢!”
我又问:“白师傅,你刚才为啥说‘又见面了’,咱们以前又没见过。”
白师傅说:“以前的事情哈,你怎么晓得个清楚哎?说不准啊,在你还是个娃娃时,我就见过你了。”
我说:“这不可能,我可是四川娃子,除非你去四川时见过我!”
白师傅哈哈大笑:“那可不一定!你那时候还没睁眼呢,知道个啥子,还尿了我一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小心地问他:“白师傅,你们……你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机构?是属于军方的?”
白师傅摆摆手:“小伙子,这个就不能说了,说了也是骗你。”
我点点头:“白师傅,咱们还是去叶城吗?我到了叶城又要怎么做?”
白师傅说:“那就是接下来的人要告诉你了,反正我的任务就是把你送过去。”
我重重叹息了一声,深深陷入靠背上,弄了半天,一切还是一个未知数。
白师傅安慰我:“小伙子,有什么好担心的?人死卵朝天,管那么多干啥?我们以前往昆仑山上送物资,啥没见过,雪崩,地震,雪毛子怪,牛那么大的冰雹,还有能把卡车吹飞的大风,唉,还不都挺过来啦!人啊,就是这样,再难的坎,熬着熬着就过去了。”
想想也是,我忍不住问他:“白师傅,秃子哥说您见过龙,那是真的不?”
“那当然是真的!那地方离这儿不远,大雪山,戈壁滩,一整面山上全是冻冰,里面就封了一条龙!”
“那真是条龙?!”
“真真的是条龙!”
“那龙是啥样的?”
“那龙啊,一个鼻子两个眼,我走过去摸了摸,它还瞪了我一眼!”
“啊,那龙活了?!”
“活啦!”
“啊,真的啊?!”
“假的!”
“咳!”
白师傅这人很有意思。
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但是对生活依然保持着热情,不气恼,不抱怨,总让我想起来古龙笔下的人物。
他总是笑眯眯的,你问一句,他答一句,轻飘飘的一句话,有时候能让你笑半天,跟老是死板着脸的秃子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去叶城的旅途开始轻松下来,白师傅的车子开得稳,对周围地形也熟悉,还经常会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
有时候是一个大湖,他会带着我沿着湖边走一走,告诉我藏民是如何沿着圣湖朝圣的,那叩长头是怎么个叩法,所谓轮回又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路过一座黑色的山,他也会停下来,跟我坐在山脚下,用一个老式的扁酒壶喝酒。他的酒比较特别,很辛辣,喝一口下去,那酒像烈火一般煅烧着你的肠胃,但是喝下去后,浑身都暖和了,很舒服。白师傅说,这酒是部队特供的,专门给他们这些在高原雪山上的老兵喝。
他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大雪山,感慨着:“天气冷,气压低,有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就像那条老龙一样,永远冻死在这里喽!”
我问他:“白师傅,你这辈子也有啥闹心的事情吗?”
他笑了,笑得略有些惆怅,感慨着:“谁还能没有个闹心的事情啊?”
我好奇了:“有啥事还能让你闹心?”
白师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慢慢地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说呢,很潇洒是不是?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你见过我徒弟吧,就是秃子,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性格脾气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样。”
我吓了一跳,脸上立刻浮现了秃子那副死板的面孔,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几吊钱一样,白师傅以前会是这种人?
白师傅第一次严肃了,他缓缓地说:“30年前,我老婆和我儿子死在了我面前,我就知道,我要换一个活法了,不然我就支撑不下去了。”
我吃惊了:“白师傅,您……您家人怎么……”
他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等你以后有机会,看见你小舅,问问他就知道了。顺带提醒他一下,别忘了当年给我的承诺。”
我使劲点点头,保证一定会把话带到。
白师傅见我认真的样子,哈哈大笑,他往前指着:“看见前面那座山了吗?那就是著名的喀喇昆仑山,海拔5380米,上面有一个全世界海拔最高的神仙湾哨所。你看过春节晚会吧,每年边防战士给全国人民拜年,都会有他们。”
“你们都知道边防战士苦,但是你们肯定不知道苦到什么程度。我看有的当兵的接受采访,说自己就是一根草,默默无闻,在艰苦的地方成长。他以为草就够苦了,狗屁!
我们神仙湾啊,别说人,连一根草都看不见,满眼满眼的都是大雪山,大冰块,空空的天空,别说草,你连一块泥巴都见不着。有时候,一连几星期连太阳都没有。
人在那边呆着呆着,慢慢的,连七情六欲都没了,人越来越像一块冰,一抹雪,慢慢的,就不想活了。
第187章好多人因为我死了……
白师傅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雪山,点了一根雪域烟,抽了一口,悠悠吐出一个烟圈:“你知道大熊猫吧?大熊猫为啥珍贵,因为它少,它的繁殖能力低。我以前问过专家,专家说大熊猫繁殖能力低,是因为熊猫太少了,经常见不到,****越来越低,甚至后来连****都没有,更别说繁衍后代了,就要灭绝了。
“我们当时哪,就跟这些大熊猫一样,人慢慢就退化了,失去****了,不关是性的****,还有人的****,好多人一连一星期都不说一句话,就是对着大雪山看着,看着,看着,人就陷进去了。”
“在我们昆仑山,流传着几句话’神仙湾站哨,红山河睡觉‘。红山河有个机务站,那里也是高原,刚来的人,高原反应厉害,心跳的快,往往一不注意,一觉睡过去,心脏缺血,人就在梦里死过去了。
神仙湾站哨,是怕人自杀。
说起来也邪门,有时候吧,人在外面站着哨,就觉得大雪山那边有人喊你,你忍不住就自己走出营地,一直朝着大雪山走,然后就冻死在雪地里了。有人说,那是大雪山里的山鬼迷惑了人,也有人说是产生了幻觉,反正不好说。”
我点点头,以前也听说过西藏雪山神秘,其中就包括雪山上产生的幻觉。甚至有人在登山时,半夜跑出去,边跑边脱衣服,后来活活冻死在雪地里,非常诡异。
白师傅继续说:“我们这边啊,太苦了啦,没人来!来的人大多没啥文化的苦哈哈,还有一些西藏本地人,连汉话都说不利索,哇啦哇啦的。后来国家搞了一些政策,想搞点高素质人才调剂调剂,像上海这种大城市的人来咱们这边当兵,呆一年,能拿五十万的补贴,回去后国家还分配工作。
有些年轻人想着,再苦不就是一年嘛,就兴冲冲报名过来啦!结果来到一看,傻眼了,这根本不是苦不苦的问题,是还有没有命的问题。这边氧气含量只有内地的一半,新藏负荷重,每分钟要跳一百三四十下,别说运动,人走路快一点儿,使劲咳嗽一声,都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在大雪山上,人要慢慢走路,吃饭要慢慢吃,一般很少说话,说话也要轻声说,一般是做手势,连这手势都是慢悠悠的,时间像是静止了。
当时有个新兵刚来的,他不懂,从一个小缓坡上跳了下来,也就半米多高,倒地下后,人直接就起不来了,心脏缺氧,供血不足,没还没抬到山下,就咽气了。
这地方怎么呆?
根本没法呆!
那要回去呢?
哪那么容易,这里可是昆仑山,军事禁地,别说上不来,就算是运送物资的车,一年也上不来几次。
神仙湾那边,11月开始封山,来年6月才能开禁,大雪毛子,大风,封山期间谁也上不来,一场暴风雪就能把路全部给淹没,连卡车都能吹飞喽!
我嘛,遇到过五、六个这样的小伙子,在哨所呆不了几天,就拼命打报告要求下山,死也要下山,结果就死了。
我吃惊了:“怎么死了?”
白师傅淡淡地说:“自杀。有一次,眼凑着到了6月,要开禁了,运送物资的车要上来了。结果邪门了,在6月突然下了暴风雪,那暴风雪有多大,整整下了一个月都没停。
这么大的雪,别说车,雪豹都上不来,我们的蔬菜全断了,浮肿,身上一按一个包,只好去外面的垃圾堆刨雪,找一些前几年丢在雪里冻成冰的烂菜叶子吃,每个人的嘴唇都烂的像红艳艳的桃子,别提了。”
“就这么着,那个小伙子没熬住,在晚上值班时,一个人拿着冲锋枪对着雪山扫射了一通,然后跳到雪山下死掉了。”
我感慨着:“这人也够可怜的?”
“可怜?”白师傅把眼睛一瞪“这小子是王八蛋、混蛋!他自己死就死了,临死前对着雪山扫了一梭子,差点引起雪崩,让我们所有人都陪葬!从那以后,我们这边就不敢再接收城市兵,尤其是大城市的兵了。”
我和白师傅坐在山下的一块大圆石头上,听着他讲着当年在大雪山上的故事,人也渐渐放松下来,也开始按照他的建议,先不去想以后的那么多事情,先把握好现在再说。
白师傅丢给我一根烟,我怕有高原反应,不敢吸,他满不在乎地给我点上了:”怕什么?你放心,你小子命大得很,当年那么危险,你都没死,这次更死不了?“我眼前一亮:”白师傅,你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白师傅叼着烟,斜着眼看着我:”咋不知道?你小子小时候可比现在皮得多,当时光着屁股满世界跑,好容易逮住了,结果还尿了我一手!“我有些不好意思,在那讪讪地笑。
白师傅感慨了一声:”小子,好好活着吧!当年为了你能活着,可死了不老少人啊!“我的心一下子绷紧了,白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白师傅却不再解释什么,挥挥手,让我别说话,自己在那翘着腿抽完了一根烟,带着我回车上了。
在车上,我忍不住想着白师傅那句话的意思,”有好多人为了我能活着,而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抽了烟,我的脑袋剧烈痛疼起来,忙大声叫白师傅。他给我拿了一瓶水,我喝下去后,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现周围很黑,像是在没有丝毫星光的夜晚,浓黑浓黑的,黑的简直伸手看不到五指,我小心翼翼站起来,伸着手,跌跌撞撞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紧接着,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灯光刺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使劲揉了揉眼睛,我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人的样子,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大声叫了起来。
第188章关东姥爷出现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这个人。
那个人,那个人,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见我醒来了,啪一下站起来,迈着军人一样的步子走过来,微笑着伸出了手:“好久不见,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萨仁格日勒,蒙古人,汉族名字为姬小免。”
“小免?萨仁格日勒?”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傻站在那里。
姬小免像日本人一样,朝我鞠了一躬:“之前在先生家里养伤,多有照顾,萨仁在这里谢过了。”
我赶紧伸手扶她,手伸出去,又觉得不大合适,就这么晾在半空,傻乎乎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我还是呐呐地开口了:“小免……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你怎么成了蒙古人了?”
姬小免笑了:“忘了告诉你,我一直都是蒙古人。只有我们蒙古人,才能真正驯服狼群,能成为狼城的主人。”
我有些明白了,更多的还是不明白,问她:“狼城……那些事情都是你们安排的?”
她说:“我们是安排了一些,但是到最后才发现,已经有人赶在我们前面了。”
我退后了一步:“你,你原来是军装派的人?”
姬小免笑了:“军装派?这个名字倒是很形象,你要是愿意,完全可以这样称呼。”
我有些恼火:“我压根不认识你们,你们为什么三番两次想杀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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