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儿点了点头,说道:“我能察觉到,镇魂一脉精通医理,自然比较了解阴阳五行之说,对‘气’的流动也敏感一些。我能感觉到,这个地方已经有浊气腾冲进来,没有了原先的纯清了。”
“那是自然的……呵呵……”这个时候。林一忽然低声,无力地说道,“进山的时候,下头的榕林已经有几棵树树叶开始枯萎了,按说榕树是不大可能会发生这种事的,除非是被浊气侵蚀的太厉害了,呵呵……哎……”
林一显得非常没精神。我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我却没法安慰他。
我自己心里此刻也依然是七上八下。
我不知道自己刚才所做的对还是不对,我的脑子里,时不时的会窜出那不断挣扎的魂灵的样子来。
我只能尽力让自己不去想,坐在龙血树下,我感到舒服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萧玉儿的双眼也开始有了一些变化,虽然变化并不明显。
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了。
可是我一旦静下心来,却总觉得有很多事情越想越不对劲。
尤其是这一次跑来这个村子里。所有事情都发生的莫名其妙,我们似乎非常无脑的就上钩了,就连萧玉儿这种一直冷静理性的人,也这么简简单单就被骗了。可是,她从头到尾,却一直表现的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就算萧玉儿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她怎么可能在被骗了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份几乎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从容淡定。
尤其是在目溃之阵中,萧玉儿选择赴死的时候,那种从容不迫,让我总觉得有些害怕。而当林一终于答应拿出魂灵来救助我们的时候,她依旧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
我越想越觉得这一切很是戏剧化。
而不得不说,我从头到尾都是跟着萧玉儿的思路在走的。
难道说女人真的不靠谱。无论女人再怎么理性,只要让女人做主,事情肯定搞砸?!这没道理啊……
这么想着,纠结着,天已经渐渐段黑了,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天一黑。我就开始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了过去,我还记得,这是我少有的几次睡着之后还做梦的情况,我甚至至今还记得,那天我梦见有什么虫子还是泥鳅之类油油滑滑的东西,莫名其妙的钻进了我的体内,在我胸口、腹部甚至手臂、血管里到处乱窜,但是那“虫子”是有温度的,在我体内乱窜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到他的体温。那又像是一股气流,不断的在我周身旋转。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浑身大汗淋漓,明明山间清凉,我的衣服却湿透了。
我醒来的时候,四周依然一片漆黑,我实在觉得燥热,于是站起身来四下张望。
我发现,我们所在的位置也是在半山腰,没几步就能到外头的公路路段上,虽然那公路上邪门,但我还是有种作死的心态,想要去外头吹吹山风。
我看萧玉儿和林一都还在休息,干脆一个人走了出去,我用手机灯光照明,发现周围的一切,我已经能看的清清楚楚了。
我估摸着,自己能活到现在,眼睛也该是好的差不多了,遂放下心来。
山间公路两旁已经杂草丛生,杂草想成了路面宽阔的错觉,其实我小时候在村里长大就很清楚,那些看似有路的地方,其实都是悬崖,只不过是被杂草掩盖住了而已。我记得小时候就没少听说有人踩空了从草丛掩盖的悬崖上摔下去的事儿。
所以,这个时候我格外小心。
而就在我在公路上踱步的时候,忽然远远看见公路的往上不远处,有若隐若现的火光。
我想起那天在山下看见的一切,这山上,到了半夜,似乎就有这鬼火飘忽。这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就是当年失踪的红卫兵们,又或者是公路上被搅拌机碾碎了的幽魂?鬼使神差的,我居然跟着那火光就走了过去,越往前走,我觉得眼前的景象就越迷离,越像是在做梦。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类似的感受,自己明明醒着,却可能因为疲惫困顿,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梦境里一样,轻飘飘的,只是我确信,我这个时候并没有做梦。
那火光越来越近,很快,我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居然真的有人坐在公路上。
我刚想上去问问他们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他们的穿着打扮却让我呆愣住了。
绿军装,红袖章,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本红皮子的书,其中一人一边翻一边诵读,那些词句,我这个年岁的人虽然也听说过不少,但是早已经不再背诵。
这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我知道,我肯定是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我想起了之前在公路上被厉鬼引导,看见何彬父女撞人抛尸场景的那件事,我明白,能这么清晰的看见眼前的一切,很有可能是“上天的恩赐”,与我体质特殊有关。
想到这里,我悄悄的潜伏在一边的山岩后头。
我离他们其实很近,只是,他们应该看不见我,或许即便我来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见得能看清我。
这个时候,那位在诵读着那个时代的“圣经”的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对旁边个子较高的男孩说:“哥,我们是不是走不出去了啊?你说我们干的这些个事,会不会遭报应了啊?”
“瞎说什么,什么遭报应,现在是新时代了,怎么还说旧社会迷信的那一套。”
“可是哥,我们怎么就是走不出去了呢?这林子明明不大,你不是按照地图来走的吗?”那人说道,“你小时候不也听过村里老人说吗,鬼打墙……”
“愚昧!”高个子厉声说道,“你再这样下去很危险,我也不得不跟你划清界限了!”
“可是……哥,镇上扎纸铺子那一家人,的确是冤枉的啊,他们……”
“什么冤枉?啊?他们乱搞封建迷信,不相信唯物主义,用障眼法来欺骗劳苦大众,从中牟利!有什么可冤枉的?”说话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那……就这么把他们逼死了,咱们……”
“闭嘴!”高个子给了面前那少年一个耳光,说道,“你忘了吗,这是伟大的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革命是暴动。我们要实现理想,就要付出牺牲付出代价!”
“可是,哥,我还是怕……”那个少年,此刻已经带着哭腔,“这都多少天了,这么小的一片林子,我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我饿,我渴,哥,我不想死……”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看见,那高个子沉默了很久,忽然抱住了少年,颤声说:“别怕,别怕,有哥在,哥一定带你出去,哥一定不会让你死在这儿……”
看见这场景,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而且,我注意到,他们提到“逼死扎纸铺子”那一家人的事情。
难道说,这两个人,和镇上扎纸铺子的那件事有关?!和小安体内盘踞的那个女鬼有关?!
第一百六十五章围攻,惊变
我原本还想偷窥更多的信息,但是这个时候,一阵冷风拂过,我面前的两个影子一晃。却忽然消失了。那戛然而止的山间公路,这个时候也变得一片漆黑,只能看见公路断裂处的杂草随风飘摇着。
我不敢在这个地方多逗留。生怕再出了什么事,赶紧返回到龙血树下。
回到龙血树下的时候,萧玉儿已经醒了过来。盯着我问我去了哪里。意思是这周边非常危险,我这样一个人出去容易出事什么的。
我只是说出去走了走,并没有把公路上的见闻告诉她。
我尽量不和她说太多话,生怕自己说多了暴露什么,自顾自的坐在树下,这个时候已经不感觉身体像先前那么燥热了,反而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完全没有了睡意。
我就这么一直坐着等待着天明。
那个时候我想。
如果公路上出现的那两个红卫兵,的确就是那个时代负责对这片小镇、村庄各种造反夺权的人的话,那似乎这一切是说得通的。
那帮人先是被人煽动欺骗,迫害了扎纸铺子里的那一家人。之后又为了破四旧进入了这个古老的村庄,却由于某种原因全部迷失在了九宫岭的深山之中,具体,是因为人为的原因,还是真的闹鬼,他们遭到了报应,却是未可知的。нéiУāпGê
还是那句话,那个时代的事情,说不清。
不仅仅是说不清对错,很多现象也是没办法解释的。
我这种八零后,更是不大可能凭着想象就能够窥测出来。
所幸的是,第二天早上,当林一也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借着晨曦的阳光发现,他和萧玉儿的双眼都恢复了正常,这个地方果然对目溃之术有着极好的克制作用。而我的眼睛也终于能够看清楚周边轮廓,不再有割裂感了。
不仅如此,我觉得精神比之前都好了许多。
萧玉儿在确认我们两人都已经没事了之后,决定尽快返回村子里,昨天已经耽误了整整一夜,不知道这个时候回去,村里的人是不是已经被屠杀殆尽了。虽然对卢选兰的丈夫,我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但事情已经无法阻止,我也就释然了一些,而林一则不然,林一始终不怎么说话,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整个村庄格外安静,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一个人,我看了看手机,当时正好是中午,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各家各户至少应该有炊烟,就算没有,街上也不大可能那么安静。
难道这些人真的都已经被杀了?
我当时已经做好了面对血腥杀戮场面的准备了,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等着我们的却是一件更加诡异的好戏。
很快,我们穿过了好几条街道,忽然听见了一声声爆发般的怒吼。
我顿觉不对劲,看了一眼萧玉儿,萧玉儿看似也有些紧张,皱起了眉,我们三人迅速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村子的中心,也是村中唯一的广场上,没想到,村里没有一个人,是因为他们都聚集在了这里,而且围成了一个大圈,那大圈的中间,我一时看不见是什么,靠近过去,才发现,那些激奋的村民,这个时候正在对大圈中间的一个身影发动无情的进攻。村民们没有什么“先进”的武器,倒是锄头铁锹一并用上了,走在前头的,还有两个人手里拿着沙喷子和猎枪。
这些东西,大概也就这个警察都懒得管的地方才会有人有了。
当我看清人群中被攻击的那个家伙时。
我惊呆了。
那个人,不是那个说要和我不共戴天的另一个“传承之人”么?她居然被全村的人围攻,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人不怕她了?是什么给了他们这个胆子?
而且,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那个女孩子,这个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浴血奋战,她被人团团围住,腿上泊泊流血,手里拿着两把短剑,却始终没敢往村民的身上划,她的腿部和胸口分别贴着两张符,符箓上的文字我并不认识,但是,直觉告诉我,那两道符应该是用来止血、镇痛和强行支撑她身体,使她不至于瘫倒下去的符箓。
已经被打成了这样,她居然始终不肯对这群村民出手,也难怪这些人有恃无恐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我看在眼里,居然觉得这些村民很无耻,几十个人,对一个女孩子下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人群后不远处,有一个女人静静的站着,双手抱在胸前,似乎在观赏着这么一出好戏,那个人不是卢选兰又是谁。
我当即大概想清楚了一些端倪,低声对萧玉儿说道:“我们得救那个人。”
“救她?”萧玉儿瞪眼说道,“她和你不共戴天,一山不容二虎,你就算救了她她也不会对你感恩。”
这时候,一直不说话的林一也开口了,说:“无辜的魂你都不救,你居然要去救一个杀人凶手,呵呵,你真有意思,呵呵。”
我咬牙说道:“这是卢选兰的计谋,不能让她的计划得逞。”
“但这不管我们的事。”萧玉儿说道,“不如现在我们先伺机进攻卢选兰。”
我想了想,说道:“你和林一伺机进攻卢选兰,我去救那个女孩。”
“你该不会是看她漂亮鬼迷心窍了吧?”萧玉儿眉毛一挑,问道。
我说道:“我没那么无聊。她或许是解开很多事情的钥匙,就算这把钥匙不一定有用,握在手里总比线索彻底断了好!”
其实我心里早就想过,这个叫镜宇的女孩,肯定比我更清楚关于我身世,关于传承之人的事情,她自己也说过,至少现在这个时候,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况且我们从地窖出来的时候,她挥手就帮我们斩杀了卢选兰丈夫的“第七魄”,这说明,她虽然嗜血,但却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现在看见她对村民的态度,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看萧玉儿这个时候还略显犹疑,我又说了一句:“我已经拿定主意了,你们伺机攻击卢选兰,她现在应该是这群村民的引导者,攻击她大概能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力,我可以趁机把那个女孩带出来。”
“你确定?”萧玉儿最后问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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