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亲之事提前没准备,又赶着去上任,一个月之内办清会很紧张,家里还有一堆窝心事,处理不周全,就会有麻烦。沈恺不由皱眉挠头,他是没经历过事的人,如今一堆事压在他头上,他一时理不出头绪,不昏头转向才怪。
“江嬷嬷办过不少事,让她帮忙处理,多加照应,定能办得周全。”沈荣华扫江嬷嬷一眼,目光凌厉。江嬷嬷不是糊涂人,对沈恺也忠心,只是她拿过万姨娘不少好处。拿人手短,与万姨娘有关的事,她办起来就会束手束脚。
江嬷嬷尴尬一笑,说:“二老爷去跟老太太商量商量,趁贤妃娘娘也在,让她们拿个主意。府里的事老奴可以打理,这下聘的事必须由长辈出面,这是礼数。”
“二老爷,老太太让你到吉祥堂。”
“去回老太太,我吃完饭就去。”沈恺坐到饭桌前,说:“华儿,你还没吃饭吧?留下陪我一起吃。你是有见识的,为父有事还要听听你的意思。”
沈荣华点点头,坐下来端了一杯开胃茶给沈恺,又让江嬷嬷去劝沈谦景,只留了雁鸣和绿茵、绿萝伺候他们用饭。父女二人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了,一顿饭的时间说了很多话,娶亲上任事宜的程序已定下,也探讨明白了许多问题。
沈恺和沈荣华边吃饭边说事,一顿早饭大概用了半个时辰。就在这半个时辰里,沈老太太先后五次派人来叫沈恺,还说若沈恺再不去,她也去跳湖。饭吃完了,沈恺也气急了,他把碗筷一摔,就气乎乎去了吉祥堂。沈荣华也跟去了,还嘱咐绿茵和绿萝吃完饭赶紧过去,沈恺正在气头上,这一去不闹起来才怪。
果不其然,沈恺这一去就闹得不可收拾,连分家都提出来了。族长和大老太太还有几位族老都赶来了,他们都劝不住,族长要动家法,才稳住了势态。
其实,沈恺虽然生气,却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想劝慰沈老太太,安抚万姨娘母女,让她们以大局为重。没想到沈慷父子因嫉妒他,不但不息事宁人,反而还扇风点火挤兑他,弄得沈恺挨了沈老太太几巴掌,脸都伤了。沈恺看出沈慷父子的险恶用心,不再忍让,当着族长等人的面,把沈慷做的恶事全吵出来了。这其中有不少事牵扯到沈阁老和沈贤妃,气昏了沈老太太,沈慷和沈恺都大打出手了。
“本来是好事,没想到闹成了这样,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哪个也不是能做大事的人。”五皇子给沈贤妃甩了脸子,外祖家不争气,他只能怨沈贤妃。
沈贤妃无奈长叹,“算了,办我们的事吧!别指望他们了。”
吉祥堂里吵翻了天,沈贤妃和五皇子却不理不睬。这母子二人在沈阁老的书房呆了半天一夜,第二天又把沈慷叫到书房呆了两个时辰。第三天,沈贤妃和五皇子起程回京,沈慷满脸不悦,只送到了大门口,连礼都没行。
族长和大老太太压制了沈老太太,又训导沈慷父子大局为重,直到天黑,才把吉祥堂的战争平息了。沈恺也给万姨娘母女抛出了选项,要么就在自己的院子老实呆着,直到他到华南省赴任都不许迈出大门半步。要么就把万姨娘送到城外的家庙、把沈荣瑶和沈荣瑜关进庄子,把沈谦景送进灵源寺。
万姨娘及其子女见沈恺动了真格的,沈老太太顶不住了,沈贤妃也不再为他们撑腰,他们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倚仗,就老实了。他们当然选择呆在府里,就算沈恺不禁他们的足,他们也没脸出门了,之前把话说得太满,却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变数。万姨娘还是妾,她的子女还是庶出,这事实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改变。
沈老太太装病,对沈恺到谨亲王府下聘之事不闻不问。沈慷忙着自己娶亲的事,还要打听起复的事,也要忙活为沈谦昊相看提亲,更不会管沈恺的事。沈恺凡事都自己打理,好在有沈恒夫妇帮忙,族长夫妇也出力不小,事情才妥贴了。
沈家出孝的第五天,沈恺和沈荣华还有沈恒及沈悟夫妇去了京城。沈恺要去谨亲王府下聘,沈恒来帮衬他,顺便也打听自己起复的事。沈悟夫妇也是来帮沈恺的,沈悟因身体不好在家休假,他想趁机搭上裕郡王这条线,调到京城任职。
因为是皇上指婚,沈恺和江阳县主自身情况也特殊,象提亲、问名、纳吉这些程序就都省略了,直接下聘礼,过大礼、定日子、成亲。
江阳县主对沈恺有意,自然不会挑饬,还提前跟沈荣华通了消息,说了谨亲王府的禁忌。谨亲王、裕郡王都没说什么,只是训戒了一番,让沈恺凡事好自为之。谨亲王世子萧冲本来就是混人,怕江阳县主吃亏,威胁的话说了一堆。
谨亲王府的男人们都好摆平,最难缠的是谨亲王妃。她原本不愿意让江阳县主改嫁,也不看好沈恺和沈家,事到如今没办法,她不得不答应。这段时间,她把沈家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了,连出孝那夜万姨娘母女和沈老太太折腾的事她都知道。她提出了三个条件,第一,沈恺要写放妾书,把所有妾室都谴送出府,尤其是万姨娘,绝不能留;第二,分家,只要清静痛快,分不到多少产业也无防;第三,少跟沈贤妃和五皇子来往,更不能搅到皇子争夺之中。
沈恺没犹豫就答应了,这些问题沈荣华和沈恒、沈悟都提前跟他提过,他也考虑好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通过这些天发生的事,他也看透了。
另外,谨亲王妃还提出过大礼、定日子、成亲都在京城进行,让沈家长辈到京城来操持,沈恺也答应了。沈老太太不会来,就是来了也只会添乱,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沈慷做为兄长不但不帮他,因嫉妒他,只会给他拆台。沈恺拜托沈悟回去请人,只给沈慷和沈老太太写了一封信,来不来由他们,不来更好。他也没跟沈贤妃说一声,就直接请了族长和大老太太作为长辈来操持他的婚事了。
沈家在京城有一套五进的宅子,沈阁老当内阁首辅时就住这套宅子里。沈阁老去世前才修葺装饰过,那时沈恺一家在津州,二房的院子修缮好也没人住,现在还是簇新的。不用费事装修,收拾洒扫布置一番,成亲用正好。
族长和大老太太都是体面人,跟谨亲王府谈得不错,给谨亲王府长了脸,过大礼的日子定下了。过大礼之前,沈恺回了津州,跟沈老太太摊牌,又跟沈慷说了分家的事,大闹一场必不可免。沈恺给他每个妾室都写了放妾书,盖了官府的大印,又每人给了三百两银子过日子用,限她们一个月之内离开沈家。别的妾室都好说,万姨娘和小万姨娘联手大闹,沈家又经历了一场鸡飞狗跳的洗劫。
九月下旬,沈恺和江阳县主过了大礼,成亲的日子定在十月十六。
沈悟想调任京城为官,裕郡王举荐他做了太仆寺少卿,正四品,清闲体面的差事。沈悟夫妇、族长和大老太太夫妇这一家人为沈恺的亲事忙前忙后,也算有了回报。沈悟要先到任上交接,年底才能在京城上任,谋缺儿的事落定了。
沈恒也起复了,虽说不是裕郡王举荐,也是看两王府的面子。京城东面有一个县,距离京城五十里,境内有一条大河直通大海,朝廷就想在此开河运,联通大海。有大工程开建,此县就升成了州,仁和帝赐名密州,直属京城管辖。沈恒在工部任职时参与过河道建设,就到密州做了知州,品阶不高却是肥差。密州离京城近,离津州也不远,沈恒一家就搬到京城沈家的宅子里。
沈贤妃回津州参加沈阁老的出孝大祭,因在宴席上宣布万姨娘扶正之事闹出了笑话,被人们争相议论。因她支持万姨娘扶正得罪了谨亲王妃,被谨亲王妃当众甩了几次脸子,还到处嚷嚷她的不是,连沈恺和江阳县主订婚都没请她。
谨亲王妃不是好惹的,她抓住沈贤妃的把柄,不依不饶闹腾,虽不象沈老太太那么过火,也够沈贤妃难受了。谨亲王妃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想让沈恺和五皇子走得太近,免得将来被牵连,谨亲王和裕郡王都支持她疏远冷落沈贤妃。
顾皇后趁机狠狠踩了沈贤妃一脚,吴太后也帮腔,仁和帝又怪上她。端悦公主出嫁,仁和帝顾皇后和李德妃去送,却没让她这个生母去。沈贤妃刚恢复份位不到半年,又被仁和帝冷起来了,五皇子也消停了,尽管他们的封号没被撤。
沈恺和江阳县主已订婚,成亲的事正有条不紊准备。沈荣华这些日子为此事奔波忙碌,还有生意上的事让她费心,都累得筋疲力尽了。他们订婚之后,她也可以松口气了,正谋划约沐川槿到庄子里散心,又有一件大事牵动了她的神经。
深秋半夜,登闻鼓响,浑厚沉重的声音在暗夜里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偌大的京城顿时灯火通明,很快街上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说话声。
敲登闻鼓的人是保国公的两个庶孙,保国公世子花旷的庶子花峥和花嵘。他们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带着保国公的尸首敲响登闻鼓,就昏过去了。
两年前,一场恶战因计划不周、盲目自负兵败,策划这场战役的主将连成骏投敌,损兵折将十余万,有太多的将士因此次兵败死去。保国公觉得此次兵败很蹊跷,他不相信花旷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也不相信连成骏会投敌。他说服了保国公夫人,带两个庶孙隐姓埋名到北疆边境查探,一去两年,终于查到了真相。
回来的路上,保国公因不敢相信真相,又太气愤,就暴露了。沿途他们经历了数次追杀,保国公被杀死了,若不是有十几名黑衣人相助,他们根本回不来。
金殿里灯火闪烁,仁和帝来到金殿,文武百官基本到齐了。侍卫向仁和帝禀明花峥和花嵘敲登闻鼓的情况,仁和帝意识到问题严重,就让侍卫关闭了金殿的大门,只许进、不许出。保国公的尸首被妥善安置,又宣数名太医救治花峥和花嵘。过了一会儿,听说花峥醒了,仁和帝就让人把花峥带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只有仁和帝、裕郡王和谨亲王及五位阁老在场,太监侍卫全部被赶到了门外。花峥看着他们,面带犹疑,不敢说话,他们各自亮明了身份,花峥才放松了警惕。仁和帝之前接到过保国公的奏折,看花峥的样子,他揪起了心。
“皇上,连四公子没投敌,他被陷害、被冤枉了,那场仗……”花峥称连成骏为连四公子,连成骏刚到京城,他们还曾一起读书,都比较熟悉。
“你缓口气,慢慢说。”
“回皇上,那场仗是连四公子策划的,当时准备并不周全,连四公子想三天后再战。连大公子求胜心切,又和连四公子兄弟不睦,就想一争长短,就冒充连四公子,偷了镇国公的帅印调集兵马出击,却中了埋伏。连四公子赶去营救,被北狄国的兵马困住,韩将军带兵突围,也伤亡惨重。小人的父亲是连四公子的副将,打了一夜的仗,天亮才知道不是连四公子带兵。正好北狄的兵马被韩将军牵制,他就想带兵马突围,去禀报镇国公。结果连将军和吴将军带兵赶来,不但没营救他们,反正全把他们杀了,一万多人,全被他们灭口了,呜呜……”
第二百堆六章 真相后续
保国公祖孙三人外出两年,历经生死,保国公还没了命,究竟带回了什么消息,别说普通民众,就是那些在金殿上等了半夜一天的官员都不知道。百姓种种猜测,官员也心中嘀咕,人们都能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谁也不敢轻易宣之于口。
第二天傍晚,仁和帝、谨亲王、裕郡王和五位阁老才从御书房出来,个个面色沉谨。到了金殿上,仁和帝没说什么,又叫了几名官员到御书房说话,其他人就各自回家了。有好事的官员想跟谨亲王和裕郡王及几位阁老打听,被抢白了一顿,消停了。千方百计打听消息的人不少,但却没有人得到确切的消息。
据说,同仁和帝到御书房议事的这几位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跟家人都不接触了。得他们信任的幕僚听到些风声,也都垂头低首,不敢吐露半个字。
花峥和花嵘一直在宫中接受治疗,到了第三天中午,他们身体状况好转。仁和帝跟他们谈了一个下午,又召保国公夫人进宫,亲自安抚了一番,才让他们带保国公的尸首回府停灵安葬。回到府里,花峥和花嵘及保国公夫人跟任何人都不提宫里发生的事,有人问就摇头叹气,只默默准备保国公的丧事,举家齐哀。
第四天早晨,圣旨传到了保国公府,赐保国公金缕战衣,并着其穿金缕战衣下葬,这是朝廷对战死沙场的武将最隆重的赏赐。另外准花峥袭保国公爵,赐了花嵘一个子爵,准其世袭三代,还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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