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贤妃如坐针毡、不胜其烦时,具家圣女让人大白天从沈家正门给她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说让她明夜子夜带十万两银票到津州城东的废墟赴约,否则就把她的阴私之事全抖出来。还警告她若敢使诡计,就要她和她的儿女的性命。
“母妃、母妃,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好歹拿个主意。”五皇子每每想起自己被蛊虫吞噬的情景都心惊胆颤,他真的被具家圣女和蛊术蛊毒吓掉魂了。
“你慌什么?”沈贤妃本就因一堆破事烦躁不堪,具家圣女又来添乱,她都快崩溃了。她寻思许久,才说:“去给你王叔送消息,就说我有急事,让他过来。”
“让他来有什么用?他是能帮银子还是能帮什么忙?”五皇子见沈贤妃对王统领极为信任,就勾起了他对王统领本能的排斥。省亲路上,王统领同他一样被蛊虫啃噬,又同他一起被浸粪坑,他对王统领的信赖和敬重都消失怠尽了。
沈贤妃一拳砸到桌子上,高声怒问:“不找他帮忙,我们还能找谁?你说我们还能找谁?除了他,谁能真心帮我们?我们还能信得过谁?”
沈阁老辞世刚半年,接连出了这么多事,他的余威也罩不住沈家了。沈慷是一个志大才疏、心狠手辣,又无情无义的蠢货,沈谦昊更是子承父志,没有一点担当。遇到大事,这对父子首先指望不上,不被他们拖后腿就不错了。沈恺倒是有才华,却是只知风雅逸闻、不谙人情事故的糊涂人,更不能依靠。再说,沈贤妃与沈恺这个弟弟并不亲近,又因为林氏和沈荣华的事产生了诸多隔阂。沈恒和沈惟都是庶子,沈贤妃从来没把他们看到过眼里,也没想过将来会指望他们。
五皇子也清楚他们当下的处境,趴在桌子上长吁短叹半天,才说:“我这就让人去给王叔送信,求王叔过来一趟。母妃,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件事禀报父皇。”
“哪件事?”
“具家圣女约你废墟一见的事,你可以跟父皇说因为你杀了杜氏,具家圣女才约你的。”五皇子想让沈贤妃向仁和帝坦白某些事,求得仁和帝和宽恕与谅解。
沈贤妃思虑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五皇子的想法。若跟仁和帝坦白与具家圣女勾结害人之事,哪怕是一件,她和五皇子都会失去圣心。五皇子年纪不小,已到了夺嫡争储的关键时候,她不敢冒险,她害怕自己会满盘皆输。
“你父皇性子不尖锐,却不是笨人,也不好糊弄,稳妥起见,那些事还是不让他知道更保险。”沈贤妃考虑许久,说:“你先去准备银子,我明夜去见具家圣女,先把她稳住,其它事等回京之后再说,唯今之计,我们只求来日方长。”
“母妃说得太轻松了,我从哪里去弄十万两银子?”五皇子顿时火大,本以为到沈家风光省亲,可以威慑四方,会收到名贵的礼物和大笔的银子。谁想到弄得那么腻歪,礼物没有,银子没有,指责、非议和嘲弄却铺天盖地袭来。
之前,因为伙同具家人毒害白泷玛未果,白泷玛跟他索要封口费,张口就是十五万两,他还搭上了一条商路。白泷玛有大长公主做依仗,也是有背景、有后台的人,说得出、做得到,他不敢不出那十五万两银子。具家圣女张口又跟沈贤妃要十万两银子,他们母子怕被具家圣女出卖并惩治,也不敢不给。银子若这么往外拿,他们就是有金山银库,很快也会被掏空,哪还有银子为将来铺路?
沈贤妃紧紧皱眉,轻叹说:“去找你大舅舅,跟他说明情况,让他把你外祖父留下的银子拿出来应急,度过这一关,再想法把这笔银子添补上。”
五皇子微微一怔,沉吟片刻,试探问:“外祖父留下了多少银子?”
“多少你别管,应付这件事绰绰有余。”沈贤妃扫了五皇子一眼,又说:“你不要打这笔银子的主意,这笔银子和林闻及南日皇朝遗留的宝藏有关,关系到许多旧事,很敏感。你外祖父留下这笔银子是为你将来谋划大位用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能随便动。要动用这笔银子,必须经你两个嫡亲舅舅、你外祖母还有我四人同意并在特定的文书上签字画押,才能拿到银子。”
“知道了。”五皇子表面应了,心里却有另外一番盘算。白泷玛跟他要十五万两银子,他必须想办法筹集,还不能让沈贤妃知道,否则会有更多麻烦。
“禀娘娘,连大人来了。”郑姑姑匆匆进来回话。
“他来干什么?”
“回娘娘,他说皇上让他查办具家圣女施蛊及杜氏被杀一案,他要带大姑娘和三姑娘去询问。他让人来知会,说一会儿可能还要请娘娘与两位姑娘对质。”
沈贤妃轻轻敲击桌子,沉思许久,说:“最早来告发杜氏的人是三姑娘,文嬷嬷也交待说杜氏是具家圣女,淑儿等人被变成了蛊人,沈大老爷几人又被下了蛊虫,这些都跟杜氏有关,本宫当时杀她情非得已。毒圣等人确定杜氏不是具家圣女,本宫听信人言,也想救人为先,错杀杜氏顶多是不查之罪,情有可原。朝廷对具家余孽也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本宫不过是照做而已。你把这番话告诉连大人,就说我不会与人对质,我给皇上的奏折上也是这么写了,皇上也认可了。”
“是,娘娘。”郑姑姑躬身告退出去。
“沅儿,你去见连成骏,向他暗示具家圣女因我错把杜氏当具家圣女杀死一事要报复我,探探他的口风。我去见你大舅,正好有许多事也要和他商量一番。”
……
因端悦公主和端淑公主都受了伤,沈贤妃看不惯六公主完好无事,就找了一堆理由把六公主禁了足。没有六公主陪伴,沈荣华一个人闲得无聊,就在怡然伺弄冰蚕。她只留了山芋山药山竹伺候,其他丫头全放出去玩了,怡然居倒也清静。
“姑娘,你怎么知道人吃了黄酒浸泡的冰蚕粪便会变成蛊人?”山竹对冰蚕的粪便极为好奇,“虫七说那条碧绿色的手串名叫绿幽灵,没想到能操纵蛊人。”
沈荣华耸了耸鼻子,说:“这些问题你都问过很多次了,你不烦,我都烦了。”
“可姑娘一次也没回答过奴婢呀!”
“我不说了让你去问你家主子吗?他跟你说一句比我跟你说一堆都管用。”
山竹唉声叹气,“姑娘,关键问题是他肯跟我说一句吗?我宁愿听你说一堆。”
“姑娘,连大人来了。”
沈荣华赶紧站起来,迎到门口没看见人,才问:“人呢?快请他进来。”
“他去见大姑娘和三姑娘了,说是有事询问她们,一会儿才来看姑娘。”
“哦,知道了。”沈荣华有点失望,她谴退几个丫头,一个人翻书解闷等连成骏来。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都等到摆午饭了,连成骏才从窗户里进屋。
“等烦了?”连成骏轻飘飘落到沈荣华身边,一张明净的笑脸点亮的昏暗的房间,他勾弄沈荣华额前的碎发,轻声说:“等烦了就先吃饭,我饿了。”
“哪儿挨着哪儿呀?”沈荣华白了他一眼,即使嗔怪也满心欢喜。
连成骏冲沈荣华抬了抬下巴,抱拳道:“恭喜发财。”
“发什么财?”沈荣华拍了拍脑袋,干笑几声,问:“你知道了?”
“知道了,你手段够高明,听说沈贤妃正在筹集银子,准备赴明夜之约呢。”
沈荣华挑嘴冷哼,说:“山竹就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什么事都会告诉你。我只是想吓唬沈贤妃母子,就没打算赴约,她还是跟你说了。”
“你冤枉山竹了,她没告诉我。”连成骏握住沈荣华的手,又捏了捏她的鼻梁,说:“要不我早就来看你了,那会儿碰到了五皇子,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耽误了。他说只因沈贤妃把杜氏当成具家圣女杀了,真正的具家圣女就想报复沈贤妃,又跟我诉了半天委屈。现在,各处缉拿具家余孽的风声这么紧,具家圣女没胆量顶风做案,我就猜到有人使诈了。刚才我在院门口碰到山竹,问了她才知道是你冒充具家圣女给沈贤妃写信邀约,并索要十万两银子,你胆子真不小。”
“我就没想赴约,只是想吓唬他们,让他们乱中出错,自露马脚。”
“一定要去,有十万两银子拿,为什么不去?”连成骏靠近沈荣华,温热的气息吹起她耳边的碎发,“我帮你拿到银子,顺便惩治他们,你怎么谢我呀?”
沈荣华听说可以拿到十万两银子,当即喜不自胜,不客气、不羞怯,双手绕在连成骏脖子上,在他脸上狠啃了一口,问:“这么谢行吗?”
连成骏半闭眼睛不说话,脸上笑容深刻,一副很陶醉、很享受的样子。沈荣华又问了一遍,他仍不回答,她又晃着他的脖子问了两遍,他还是不回答。沈荣华急了,在他脸上猛啃了几口,在他耳边扯着嗓子连问了几遍,他才点了头。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客气,你谢得太隆重了,我受之有愧。”连成骏把她揽到怀里,说:“我想让你请我吃顿饭,就足够谢我了,你偏这么认真,唉!”
“你……让你得便宜卖乖。”沈荣华伸出五指挠向连成骏,被他轻轻挡开了。
“哈哈哈哈……逗你玩呢。”连成骏握住沈荣华的手,正色说:“这十万两银子不好拿,沈贤妃肯定也想以十万两银子为诱饵,除掉具家圣女,以绝后患。五皇子有意跟我透露这个消息,用意明确,我不能坐视不理。除了我,他肯定还会让王统领同去,王统领私下为五皇子培养了不少护卫,这些人不得不防。他死性不改,事到如今还想摆我一道,我自会还他,保证让他讨不到半点便宜。”
沈荣华听连成骏的语气很郑重,却没有一点忧虑的意思,就知道他已胸有成竹,她想了想,问:“你有什么计划?需要我做什么?尽管直说。”
连成骏附在沈荣华耳边低语了一番,听得沈荣华连连点头,大呼好计,随后他又说:“还有一件事,杜家现在跟沈家翻了脸,你也是时候再浇一桶油了。”
“我也在想这件事呢,杜氏死了,杜家侵吞的我母亲的嫁妆产业也该吐出来了。只是皇上还在行宫,我担心这件事再吵出来,有些人会对此事横加指斥,惹皇上不悦。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堵这些人的嘴,不敢再冒然捅出此事。”
“杜家通过杜氏侵吞了你母亲多少资财产业?”
“一座宅子,在京城,现在是杜氏的妹妹,也就是保国公府世子夫人陪嫁的宅子。两座旺铺,都位于京城朱雀大街最好的位置,由杜纺经营。还有两座较大的庄子,一座在凤鸣山灵源寺的后山脚下,一座在京郊,都在杜老太太名下。这只是产业,至少有多少银钱财物落到了杜氏手里,我无从查考,也没具体数目。”
连成骏点点头,“向杜家加倍索要,还要让杜纺相信是沈家人给你的数据。”
“我明白了。”沈荣华很痛快地扑到连成骏怀里,又重重亲了他一口。
吃过午饭,沈荣华把山芋山药山竹叫来,同连成骏详细商量了明夜伪装具家圣女约见沈贤妃、捞取十万两银子的计划。商量妥当,又明确分工之后,连成骏离开去办公事了,山芋到织锦阁给林楠报信,山药和山竹也各自准备按计划行事。
午睡醒来,打听着沈老太太也睡醒了,沈荣华去了吉祥堂。因沈慷等人中蛊,杜氏又死了、杜家又没完没了闹腾,沈贤妃母子也摊上了一堆烂事,沈家这些天笼罩在愁云惨雾中,沈老太太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也不象原来那么张狂了。
沈老太太厌恶透了沈荣华,但因沈恺在场,她才没有破口大骂。听沈荣华说想弄清杜家当年侵吞了林氏多少产业资财,要痛打落水狗,找杜纺算总账,沈老太太乐了。沈老太太的想法很简单,让沈荣华出面牵制杜家人,杜纺等人就没闲心、没精力跟沈家闹了。不管杜家人和沈荣华谁打败了谁,沈老太太都乐见其成。
于是,沈老太太大笔一挥,写下证词,证明林氏的嫁妆中的产业财物多数被杜家侵吞了,还签了字、画了押。沈荣华很高兴,当着沈恺的面,还恭维了沈老太太一番。尽管沈老太太依旧很厌恨她,但今天这件事办得很痛快。
沈荣华让人把沈老太太的证词复写了两份,一份送到了津州府衙,一份送到了杜纺手里。并让人跟他们说,明天她要到行宫去告御状,让皇上判杜家归还林氏的产业资财及这些年的出息和红利,还要请皇上治杜家强占产业之罪。
第二天,沈荣华还赖在床上撒迷怔,就听说杜家人又敲响了鸣冤鼓。她今天还有假扮具家圣女邀约沈贤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