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查了一个月,就查出了最早的谣言起于御赐左副都御史府,最终锁定的造谣者则是杜家的几个管事娘子。柳非鱼底气十足且行事霸道,当即就带人去了御赐左副都御史府,并扬言打狗无须看主子,把那几个造谣者很打了一顿,还把杜家砸得一片狼籍。这还不算完,柳非鱼到吴太后官里告状,非要个说法不可。方逸也上书皇上,连神威将军也从边关八百里加急上书,直指造谣者受杜昶指使。
沈贤妃怕事情闹大影响五皇子,就让沈臻静把事情扛下来。沈臻静只好去找吴太后请罪,承认自己嫉妒柳非鱼,才顺口说了一些下流之语,没想到让几个下人听到传开了。吴太后罚沈臻静跟柳非鱼道歉并上表请罪,沈臻静这堂堂三品诰命夫人被掌嘴三十,打得鼻青脸肿,这件事才算是暂时完了。
沈臻静被打,杜昶被训斥,这两人成了朝野上下的笑柄,连五皇子一派也消停了。杜昶和沈臻静在外面受辱,自会在府里发泄出气,沈荣华也就成了他们的出气筒。沈荣华之所以惨死,跟沈臻静被柳非鱼打脸、憋了一肚子气不无关系。
是非恩怨,几世相随,冤亲债主,生死未了。
“姑娘想什么呢?表情怎么这么沉重?”
“你跟方逸有联系吧?”沈荣华以问代答,“在篱园时,我听鹂语说一个自称是你表哥的人来找你,他走后,你哭了好长时间。那时候,我正派人到处寻找白泷玛,可那天来找你那个表哥并不是白泷玛,而是方逸。听鹂语说,在府里的时候,方逸也来找过你,你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月钱都给他了。”
“姑娘当时给过我五两银子,我也给他了。”
“他还在读书吗?”
初霜点了点头,说:“他前几年中了秀才,去年想去参加秋闱,因没有到府城的路费,就放弃了。他母亲有病,需花钱治疗,他上次来说他不能再读书了。”
沈荣华叹了口气,拿出二百两银票塞给初霜,说:“给方逸。”
“姑娘,这、这也太多,他……”
“你尽管给他,就说这是我赏你的,让他先拿去用,不够再来找我。”沈荣华促狭一笑,低声说:“不是好得来的银子,就要尽快花出去,有舍才会得更多。”
前世,只有方逸能牵制杜昶,沈荣华希望今生也一样。方逸的才华不逊于杜昶,只是人太过正直,不象杜昶那么狡诈阴险又善钻营。是非到头终有报,哪怕需要凭实力对决,沈荣华也不会输,未雨绸缪,方逸就是她积攒的助力之一。
沈荣华想了想,说:“我去问问父亲,看看能不能把方逸引荐到蓝山书院读书。我先去问,有了消息再让你转告他,你先把银子给他送出去。”
“多谢姑娘。”初霜跪下给沈荣华行叩拜大礼。
“快起来。”沈荣华把初霜扶起来,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喃喃道:“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初霜,你对自己的将来作何打算?有没有想过方逸功成名就会负了你?”
“不会的,他不会。”初霜霎时脸色通红,“姑娘也真是,怎么说这些?”
“你相信他不会有负于你就行。”沈荣华手扶杏花,凝望远方,说:“再过两年才有秋闱之试,你让他安心读书,等他功成名就,我自会玉成你们。”
“多谢姑娘。”初霜又一次跪倒在地,掩面饮泣。
看到初霜哭得高兴且伤心,沈荣华一声长叹,感慨万千。穿过杏林,看到湖溏岸边娇艳怒放的迎春花,她的记忆穿行于前世的苦难之中,不禁泪流满面。
“哎哟,我的姑娘,可找到你了。”小万姨娘摇摇摆摆走来,身后跟着雁鸣,还有几个丫头婆子,看到沈荣华正在哭,忙说:“姑娘还真是哭得伤心。”
沈荣华赶紧擦去泪水,挤出笑容,摇头问:“姨娘找我有事?”
“二老爷听说姑娘在杏林的凉亭里放声大哭,就让婢妾来看看。”小万姨娘拿出二百两银票,递给沈荣华,说:“这是二老爷让婢妾带给姑娘的,还让婢妾告诉姑娘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一个姑娘家别太较真算计,不值得为银子哭。”
哎哟妈呀!她这爹不只不着调,想法还真是奇葩得可爱。刚才,她听初霜说到伤心处,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不知道被谁传到了沈恺耳朵里。沈恺就以为自己给沈荣华的银子不多,女儿敢怒不敢言,才找个偏僻的地方抱着丫头大哭。这不,为了安慰她,沈恺又让小万姨娘给她送来了二百两银子。
沈荣华当然不会拒绝银子,但她面对沈恺奇特的想法,实在无话可说,她忖度了一会儿,才说:“还是父亲疼我,请姨娘代我谢过父亲。”
这不就是承认自己为银子哭了吗?可她被沈恺的奇葩想法逼到死角,总不能拒绝银子吧!好吧!她承认自己不嫌银子扎手,让沈恺心疼膈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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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这一段时间的更新会少一些,但基本上不会断更,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一百零二章 五皇子有重口味嗜好?
接下来的事情按部就班进行,但很多都出于沈荣华意料之外。
差不多等同于天上掉下来的八千两银子砸到了沈恺头上,一时间把他砸得有点呆呆愣愣了。他很快反应过来,要面对这八千两的处理问题,还有各方面打点。
听沈荣华的建议,沈恺带着小万姨娘给沈老太太送去了六千两银子。孝敬老娘理所当然,再说,没有沈老太太持久的战斗,沈恺哪那么容易拿到银子?紧接着,这两个人又按沈荣华的提点行事,对沈老太太发起唾沫星子攻击。在他们花言巧语的奉承和撒娇卖痴的哄骗下,沈老太太慷慨大方地做了一次敞快人。
沈恺孝敬了沈老太太六千两银子,沈老太太收下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沈老太太又让人拿出八千两银子赏了沈恺,原因是她的二儿子给她争光长脸了。以后再到人群中,她除了说自己当皇妃的女儿,还有一个画名画的儿子供她吹嘘。
又一次白拣了两千两银子,又得了一个孝敬的好名声,沈恺可是赚大了。还不只这些,仅一天,他就收到了六份请帖,请他去喝酒赏画。以前族里的人都把他当糊涂人,逢年过节就他这里冷清,这回可是大不相同了。还有两份厚礼,是族里的兄弟送来的,当然,厚礼不是白送他的,是替人来求画的。
他赏了小万姨娘一百两银子,又给大老太太郑氏封了二百两银子,准备了几件礼物,还给族长封了一份厚礼。需要他自己出银子、备礼物打点的也就是这几个人,根本无须放他自己的血,事情就能办得体体面面。沈恺心里痛快,自是满面春风,可一想到被自己的女儿敲走了一千一百银子,他又非常之心疼了。
“姑娘,小万姨娘派了个婆子来说话。”
沈荣华微微皱眉,这都吃过晚饭了,小万姨娘居然还派人来说话,她们只是彼此利用,可没有这么亲密的往来,但人来了,她总不能拒之门外。
婆子进来,给沈荣华行礼之后,就是连番奉承,令她烦不用烦。初霜催了几句,婆子才说正题,原来是小万姨娘想给京城的生母兄弟捎五十两银子回去,想请沈荣华帮忙。婆子把银子放到桌子上,又递过来一封信,却犹犹豫豫并没有将包银子的包袱打开。沈荣华明白了,沈家与京城往来的人不少,小万姨娘偏找她捎银子,这定是另有所图。她示意初霜将装银子的包袱打开,查点清楚。
“姑娘,包袱里共有白银四十两。”
婆子脸色讪讪,低垂着头不说话,但神情也不紧张。沈荣华一看就知道是小万姨娘在跟她玩小心眼儿,婆子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少十两银子跟婆子没关系。
“把这五十两银子和信都收起来。”沈荣华加重了“五十两”这三个字的语气,又挑嘴一笑,说:“回去告诉小万姨娘,我会托人把银子和信送到京城,让她放心就是。初霜,赏这位一个银角子,来跑这一趟可够难为她的。”
婆子松了一口气,赶紧下跪行礼,“多谢二姑娘、多谢二姑娘。”
打发走婆子,沈荣华让初霜把银子和信收起来,等有熟悉的人去京城再捎过去,反正小万姨娘也不着急。她明说要捎五十两银子回家,却只拿来四十两,这不是摆明让沈荣华替她补十两银子吗?知道沈荣华从沈恺手里赚了一笔银子,她就想从沈荣华这里占十两银子的便宜。这行径虽说上不了高台面,但让沈荣华看来却不是坏事,这说明小万姨娘贪财,但胃口却不大,是个能合作的人选。
沈荣华想了想,说:“初霜,明天选几匹颜色浅、成色好的绸缎给小万姨娘送去。再告诉鹂语,让她把我给小万姨娘送面料的事传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是,姑娘。”
第二天一早,沈荣华被哗啦啦的雨声吵醒,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她裹紧被子,静静地听着雨打芭蕉,过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她不知又睡了多长时间,再醒来时,雨小了,沙沙的雨声拂过树梢,细密得让人心醉。
“姑娘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
“巳时正刻。”初霜掀起帘子,伺候沈荣华起床,又让小丫头来服侍梳洗。
沈荣华在房里活动四肢,说:“下雨天睡觉真舒服。”
初霜笑了笑,说:“姑娘确实睡得香,这么多人一早就忙碌走动说话,也没把你吵醒。刚才周嬷嬷还问姑娘醒了没有,怕你睡得时间太长,今晚会走眠。”
“出什么事了?怎么一早就开始忙碌走动。”
“夜里雨不小,怡然居的房子又旧,除了这三间正房和西角房,其它房间全漏雨了。后罩房漏得最厉害,周嬷嬷几人没地方睡觉,半夜就起来转悠了。一大早,江嬷嬷就让人送来的防水布,说要是找人修葺必须经大太太同意。房顶上盖上防水布,只是暂时无事,时间一长,雨水渗透,再下雨还会漏。”
梳洗完毕,沈荣华谴退小丫头,只留初霜一人伺候,主仆二人很随意说了几句闲话。之后,沈荣华慢慢端起茶盏,边喝茶边凝望房顶,半晌,她狡黠一笑。
“姑娘别看了,听江嬷嬷说你住进来之前,这三间正房刚修葺过,不会漏。”
沈荣华轻哼一声,说:“我想让它漏。”
初霜点点头,说:“姑娘住在府里,好多事做起来不方便,要是能到芦园住一阵子最好。还有几天就到了春耕的节气,李管事的春耕计划还没落实,奴婢心里一直惦记。可要想让这三间正房漏雨还真有难度,总不能直接上房揭瓦吧!再说了,就算是房漏了,二老爷让不让姑娘住到外面,这谁也说不好。”
沈荣华刚要说话,就听到房顶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交织着跺脚声。初霜反应很快,赶紧跑出去喊山竹,大白天就在房顶上的贼胆大包天,也就只有山竹能降服了。沈荣华已猜到房顶上的贼是谁,怕他再突然从天而降,赶紧抓起碧泉剑躲到临窗的大炕上。突然,昏暗的小屋明亮了许多,雨声也听得更清楚了。
房子漏了,好在漏的地方离床很远,还为她保全了睡觉的地方。
初霜进来,看到房顶上有雨珠落下来,懊恼得直拍自己的脑袋。沈荣华坐到炕边上,恨恨咬牙,拨出剑冲房顶比划。山竹快步走进来,冲沈荣华摊了摊手,以手势告诉她没有抓到房顶上的贼,看到房子漏雨了,又噗嗤笑出了声。
“时候不早了,姑娘饿不饿,要不随便点补一些,等着吃午饭吧!”周嬷嬷边往里走边说话,进来后,看到房子漏了,顾不上多说,就去找修葺房子的人了。
沈荣华让人把饭桌移到了客厅,她只吃了一小碗粥,尝了两样小菜,面对精致香甜的点心,她也没胃口,边慢条斯理地吃边琢磨诸多的闲事。吃完饭,她去了书房,又开始研究林氏的嫁妆清单还有那一盒子零碎东西。
初霜进来回话,说:“姑娘,奴婢把绸缎给小万姨娘送去了。她让奴婢代她向姑娘磕头道谢,只字没提昨晚少十两银子的事,她还给姑娘回了礼。”
“她回了什么礼?”沈荣华接过初霜递来的锦盒打开,看到里面有一幅还没装裱的画。她好奇心大增,打开画只看了一眼,就把画扔到了一边。
沈恺擅长临摹名家画作,也擅长仿画,把眼前的事物画到名家画作里。小万姨娘给沈荣华的回礼就是沈恺仿画的《七艳游春图》,不过,他改了名字,叫《七艳争春图》。这七艳不是沈恺想像中的美人,而是他的妻子林氏,还有六个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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