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hate this world(我痛恨这个世界)
And this world hates me!(而这个世界也痛恨我)
I killed a man(我杀了一个
And everbody want me killed!(而所有人都想我被杀)
I raped a girl(我强奸了一个女孩)
And nobody loves me anymore。。。(而没有人再爱我……)
年仅二十岁的歌手,在唱片中沙哑地呐喊一句句无意识的歌词,竭力地游说人们,世界对他而言是何等绝望。
小小的公寓里堆着许多酒瓶,还有各种奇怪的东西:墙上挂着十多件性虐待用具;一个啤酒杯中装满了警章;一束凋谢成黑色的玫瑰插在一只长皮靴中;一台私人电脑搁在地板一角,屏幕喷满红漆,键盘像老人的牙齿般缺去几块……
室内唯一的沙发放在希特勒肖像之下,上面坐着一个高瘦的男人:金色长发遮掩了脸庞,袒露的上身如雪皎白,右手拴着一柄传统西洋军刀。
男人发出嘶哑的声音:「换换音乐,穆奈。」
屋角一名矮小的驼子应声站起来。「是的,主人。」他更换了唱机上的CD。
扬声器奏出雄壮的纳粹军歌。
「我可怜的约翰……」男人抚摸伏在他膝上的夏伦的头发。「我多么想念你。你终于也回来了……」
夏伦抬起埋在男人膝上的头脸,他的眼神中充满敬畏。
「为什么要离开呢,约翰?」男人抚摸夏伦的鬈发。
「我……只想能够集中精神,多写几首好的曲子……」夏伦的声音显露怯懦。
「这是错误的啊,约翰……能够给你最佳灵感的人只有一个——我。」
「我知道……主人,我错了……」
男人轻抚夏伦苍白的脸颊。
「我很高兴你能平安回来……让我再看清你的脸。这段日子我是多么想念这张美丽的脸……答应我,不要再离开好吗!」
男人俯首,亲吻夏伦的嘴唇。
「你的嘴唇很冷。」男人把脸移开,以尖长的指甲轻刮夏伦的下唇。「你很久没有吃饱了吧?待会叫穆奈找几个女人回来……不要街上那些流莺,找几个新鲜的处女,好吗?」
「主人……」夏伦目中闪出愤怒的星火。「在喝光一个人的血之前,我的饥饿感是不会消失的。」
男人拨开夏伦左边的鬓发。夏伦的左耳早已重生,但新旧肌肉间交接处仍有隐约的印痕。
「是那个伤了你的男人吗……报纸上说,他的名字是……尼古拉斯·拜诺恩。很美的名字啊……」
「我.要.他!」夏伦发出野兽似的嘶吼。
「约翰,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吗?」男人从裤袋中掏出一件东西。「是这个。」
夏伦看见男人握住的银十字架,身体迅疾地缩成一团退到了墙角,发出颤震的嚎叫。
「不,主人!请拿走它!求你!」
「不,约翰,你要学会克服这种恐惧。那只是你小时候受的那些无聊的基督教教育所遗留的恐惧。你在歌唱生涯中一次又一次地表现出反体制、反基督,都只是你面对这种恐惧而作出的反射,现在你要学习真正克服它。」
男人伸出腥红舌头,舐舐手上的银十字架。
「不要害怕耶稣。他跟我们一样都是从死亡中复活,并且获得了永恒的生命。假如他是神,我们也是神。」
男人摇首,挥开遮住脸前的长发,暴露位于眉心的一个纳粹「钩十字」刺青。
十月二十九日 加州 洛杉矶
光头男人把一个黑色小皮箱捧进浴室内,然后紧紧锁起门。
他在盥洗盆旁打开皮箱,掏出一只酒精灯与打火机。
灯内装着紫色的酒精,灯口上方架着一个细小的铝盆。光头男人把酒精灯架设稳当后,以打火机点燃灯芯,再用水杯接上水龙头的清水,注入灯上的铝盆。
在等待清水加热时,光头男人又从小皮箱拿出一只精巧的迷你电子秤,跟一个外表十分古旧的长形木盒。
光头男人从西服内袋掏出刚才在街上高价买来的两小包白色粉末。他拆除了塑胶包上的铁丝封口,以电子秤仔细地逐一称量白粉末的份量:
古柯碱:五公克
海洛因:六公克
两者都达到人类最高致死量的十倍。
具兴奋作用的古柯碱跟具抑制作用的海洛因混合,成为一种通称为「快速球」的新兴毒品。「快速球」在服用几秒内会迅速交叉产生心脏急激跳动和即将停止的效用,能轻易引致心脏完全停顿而死亡,是极具危险性的混合麻药。
光头男人把两种毒品份量都准确计量好后,把酒精灯的火焰吹熄,然后把两种白色粉末以一根细针拨进铝盆内。
蒸气令镜子一片模糊。古柯碱和海洛因迅速融化在热水中。光头男人用针耐心地搅拌。
他接着打开那长形木盒上的铜制锁扣。
里面藏着一支大号注射针。末端的长钢针管比一般医药用注射针粗长得多,似乎是用于贯穿某种硬物。
光头男人取下针头上的厚胶套,以针筒吸取铝盆内的「快速球」混合液。不一会,注射针已注满那浊白色的温暖液体。
光头男人把胶套套回针头上,小心地把注射针放回长型木盒。木盒内部有柔软的厚绒垫,保护注射针不致破损。
光头男人关紧木盒的铜锁扣,然后把木盒收进西装内袋中。
护身符·武士刀·雷鸟
十月三十日 圣地牙哥
拜诺恩的吸血鬼猎人训练进入第四天。苏托兰神父终于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别再在这屋子里浪费时间了。」神父对萨格说。「尽快开始追捕夏伦吧。我们必须抢在库尔登之前消灭它。」
「别太心急。」萨格一边清洁他那挺久已不用的双管猎枪,一边心平气和地说。「我们的实力还不足够。别忘记我已八年没有狩猎了,如今精神和肉体上都比从前衰退了许多。我需要训练尼古拉斯来协助我。」
「我呢?」神父激动地说。「上次已经证明,夏伦惧怕我的十字架和圣水,只要我压制它的力量,再加上你的经验,也许——」
萨格挥手止住他。「神父,狩猎吸血鬼往往只有两种结果:胜利或死亡。我们不能冒险把一切押在一个『也许』之上。请耐心一点吧。尼古拉斯是个好学生,他本身已具备了许多猎人的条件:强健的体魄、对搏击和枪械的知识、警察的耐性、保安专家的谨慎和洞察入微。
「我要教导他的事很少:只有几种主要狩猎陷阱的架设和使用方法,还有更重要的,是对吸血鬼的感应。只要他掌握了这一点,夏伦逃不了。」
萨格把抹得光亮的猎枪挂回墙壁上,与神父离开书房步下阶梯,走到屋子的地牢。
地牢大部分被改装成一座练靶场。拜诺恩面对一具厚厚的人形纸靶,站在射击位置,跟前的桌子整齐排列着几种手枪、一具十字弩和一副护耳罩。
拜诺恩穿上了萨格替他买回来的牛仔裤和红格子衬衫,戴着透明浅黄色的射击用护眼罩。人形纸靶只在他眼前五公尺外。
他手上握着的并非手枪,而是一柄发出闪光的长形物体。
拜诺恩腰腿抖动,右手臂和手腕迅速划出优美柔软的弯弧。一种轻细的破风声在密闭的地牢内回响。
一记硬物擦击声。一柄柳叶状的闪亮飞刀深深插进人形纸靶的鼻子位置。
「如果要练习的话,最好瞄准心脏。」萨格微微笑着走过来。「不过看来你已经够准了。」
「这是我小时候便迷上的玩意儿。」拜诺恩拉动滑轮绳子,把人形靶拉近,拔出靶上的飞刀。「我在工作时习惯把它插在靴筒里。算是我的护身符吧。它对狩猎吸血鬼有用吗?」
「别期望太高。」萨格说。「飞刀的速度还远低于弩箭,吸血鬼即使跌入了陷阱也能避得过,而且飞刀很难深入心脏。除非你也拥有吸血鬼的臂力。」
「对的。我并没有准备要这么靠近夏伦。」拜诺恩把飞刀收回皮靴内。「还是留作护身符吧。」
神父在一旁察觉到,这个匈牙利裔年轻人自从遇上萨格老先生后,心理上起了很重大的变化。拜诺恩心灵中某一些像冰块的东西开始融解了。
「继续我们的训练吧!」萨格说。「陷阱方面的知识你已大致完全掌握了。现在要集中于感应、探知吸血鬼的能力。」
他带着拜诺恩离开地牢时说:「首先脱下这个十字架。」
拜诺恩有点疑惑,但仍然遵从萨格的吩咐。
萨格把那条原本属于吸血鬼帕萨维奇的十字架项链放入口袋。
在大厅坐下后,萨格面对拜诺恩,以半催眠式的语气说:「你注意感受一下,你现在的感觉与刚才戴上十字架时有什么不同?有没有突然失去了一些什么的感觉?」
拜诺恩闭上眼睛,依从萨格的指示,全神贯注地「检查」自己身体感觉的变化。对,的确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那是什么?好像是一种……
「好像是一种气味……」拜诺恩梦呓般说。
「那是怎样的气味?能辨别它吗?能够嗅到它现在正从哪儿传来吗?除了在我的口袋以外,还有什么地方有这种气味?」萨格不断提出指示。
半清醒的拜诺恩皱着眉。
——不错。这大厅还有其他地方传出那种气味。只要再用心一点辨别和记忆……那不单是气味,仿佛还带着一股气压般的微细力量,足以刺激鼻腔内敏感的神经……
拜诺恩仍然闭目,身体却开始梦游般站立起来,缓缓踏出小小的一步。
拜诺恩以极缓慢的速度在厅内游走,有的时候皱着眉轻轻摇头,然后修正前进的方向。渐渐这种修正越来越少了,他也走得越来越快。
最后他停留在一具玻璃柜前。里面挂着洛斯上校的紫心勋章。
「气味从这里传出来。」拜诺恩睁开眼睛。
「很好。你已初步掌握了感应吸血鬼的能力。」萨格把十字架还给拜诺恩。「你要牢记着刚才的感觉,在心中不断重复强化记忆。」
「为什么是洛斯呢?」拜诺恩凝视那枚紫心勋章。
「洛斯上校是我最后消灭的吸血鬼,所以其遗物上的气息最浓烈。」萨格说。「刚才我用『浅度催眠』的方式协助你集中精神,效果非常成功。这令我想起一个方法,或许能使你探知吸血鬼的能力在短时间内加强……不,应该说是加速唤醒你那种天生的能力。」
「要怎样做?」拜诺恩显得十分兴奋。
「这需要神父的协助。」
◇◇◇◇
「我反对这方法。」苏托兰神父断然拒绝。「太危险了。拜诺恩可能陷入我们无法预料的状况,一旦失去控制……我们可能会被逼得要消灭他!」
「神父,请相信我的经验。」萨格显得极有信心。「虽然这是我首次接触『达姆拜尔』,但经过这几天的经验,我深信尼古拉斯不致于那么容易越过那个『界限』。如果这次试验成功了,我们将可轻易抓到夏伦,而不让库尔登得到他。」
萨格说到最后一点时语气特别重。他知道要说服神父,最佳的支持就是这一句。
苏托兰沉默了一会。「拜诺恩你自己决定吧。但有一点要声明:假如你变成了吸血鬼,我会毫不犹疑地用木桩贯穿你的心脏。」
拜诺恩看着神父,又瞧瞧萨格。「好吧!那很公平。我相信萨格先生,让我们开始吧。」
◇◇◇◇
再次接受「深度催眠」的拜诺恩坐在沙发上,身体无意识地轻轻摇晃,他的思绪已经被萨格掌握了。
「可以开始了。」萨格点点头。
「用我的血吧!」苏托兰神父迅速捡起桌子上的匕首。「你要集中精神。我们大概只有几十秒时间。」
神父挥刀在左臂内侧划开一道短短的破口,以水晶酒杯接住鲜红的血液。
神父把半满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后连忙以药用棉和纱布止血。
萨格拿起半杯仍然温热的鲜血,递给拜诺恩。
「喝吧……这是世界上最甜美的酒……你现在很渴,一口气饮尽它吧……」
拜诺恩接过杯子,把鲜血一饮而尽。
那恐怖的状态再次显现在拜诺恩脸上。神父虽然已是第三次看见,但在面对拜诺恩那苍白的鬼脸时仍深感震栗。
拜诺恩发出低沉的嚎叫,有如一头半睡半醒的野兽。
「扩展你身体和心灵的感觉……集中心神,把感觉不断向外延伸……」萨格努力地发出指示——他也不敢肯定,在这种状态下的拜诺恩是否仍会接受催眠指示。
「专心地感觉,很好……现在开始回忆。回忆夏伦,约翰·夏伦……回想你在黑暗的屋子内看见他。回忆他给你的感觉!牢记它,很好。现在用你那种已延伸至远方的触感,寻找夏伦的所在。夏伦……」
拜诺恩发出恐惧的吼叫。苏托兰神父紧握匕首,准备随时攻击。
「不用怕……」萨格语气极平静。「夏伦不在这里,他伤害不了你。但是你要找到他,利用你的感觉……」
萨格和苏托兰都感到异常紧张。尤其是萨格,他许久以前就从古书上读过关于「达姆拜尔」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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