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消灭吸血鬼最直接、透彻的方式,正如前面所说,就是斩首和贯穿心脏,再将尸体烧成灰,这也是最古老的方法。
「枪械有其限制性:要把头颈打掉需要极大口径的子弹,要颇近距离才能准确命中,如果用来破坏心脏倒是不错的武器。当然,如果我们拥有军火库的话,用榴弹甚至火箭炮把他轰成粉碎最好不过。但假如不用陷阱困住他们,或以其他方法减弱其能力的话,这种较低速的远程武器他们能够轻易避过。
「我一向都习惯使用较古老的方法:利刃、弓箭和火焰。这不只是因为个人喜好,也由于是古老相传的方法,比较有信心。除了最后一次在紧急关头用了一枚手榴弹,我没有用过枪械。我不知道除了用一根长形物体彻底插穿心脏,和用刀子完全砍去头颅以外的方式,对吸血鬼有什么效果。
「有一点要记住:虽然我花了几十年来对付吸血鬼,但也只是捕猎了其中十一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吸血鬼我无法确定,但我相信我所遇过的只是少数。换言之,我的吸血鬼知识只是比普通人多一点而已,其中还有许多问号。也许还有其他拥有前所未见能力的吸血鬼也说不定。甚至更存在其他类似吸血鬼的『活死人』,而强弱点与吸血鬼截然不同。人类对这个世界的所知实在太少。
「总而言之,狩猎吸血鬼是关乎生死的事。即使被最严密的陷阱困住的吸血鬼,他们行动受限也只维持几十秒甚至几秒钟。吸血鬼猎人必须使用最有信心和把握的方法,因为没有第二次机会。」
萨格讲解吸血鬼的特性时神情像会发光一般,这是男人专注于自己志业时所散发的气魄,真是个充满魅力的老人。
我问他有没有结过婚。
「一次也没有。我的生命中有过许多女人,但除了短暂的激情之外,我不能给予她们最需要的东西——安全感。」他苦笑。
有没有子女呢?他也回答没有。
「如果你有一个儿子的话,会把他调练成吸血鬼猎人吗?」我问。
他看着我许久才回答:「也许吧……现在想起来,把我所知的一切带到坟墓里是有点可惜的事……」
看见他孤独的神情有点不忍,于是我请求跟他到楼下去喝一杯酒——这次当然是不加鲜血。
接着我问萨格:究竟我是什么?正确地问,究竟「达姆拜尔」是什么?更重要的是——我会不会也成为吸血鬼?
「斯拉夫民族和吉普赛人有不少关于『达姆拜尔』的记录,其中除了确指『达姆拜尔』是吸血鬼和人类的私生子外,其他许多细节都并不一致。
「吸血鬼是如何把自己的特性遗传给『达姆拜尔』的呢?这一点还是个谜。吸血鬼既是后天形成的,那说不定与遗传因子无关,也许是以类似病毒的方式传给下一代。但也有可能成为吸血鬼后身体的基因产生后天突变,并将之遗传给『达姆拜尔』。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达姆拜尔』仍有一半是人类。」
我察觉他一直说「达姆拜尔」而没有直指我,他是个顾及别人感受的好人。
他继续说:「从前天的实验初步可推论:『达姆拜尔』饮用人血后会暴露吸血鬼的性质。我估计——只是估计——『达姆拜尔』饮用大量人血后,这些吸血鬼的特性会更强烈,甚至长期保留在『达姆拜尔』的身体里。更进一步猜测,若饮血超过了一定界限,『达姆拜尔』有完全变成吸血鬼的危险。」
他的眼神像对我说,你要小心。
「怎样才到达那界限呢?」我问。
「只有上帝才能回答。对了,『达姆拜尔』天生已经具有一些特长,例如夜视能力——你已亲身体验了。另外,各种记载中有一点是一致的:『达姆拜尔』拥有探知吸血鬼所在的异能,这个你目前仍未掌握。」
我问:那么「达姆拜尔」是最理想的吸血鬼猎人吗?
「可以这样说。」
于是我告诉萨格,希望他训练我成为像他一样高强的吸血鬼猎人。
我向他解释,这并不是一时的冲动。
「孩子,你要仔细考虑。除了荣誉感以外,这不是能令人满足的职业。当然,有的吸血鬼藏着不少财富,狩猎他们就像挖了个地下宝藏——反正只是属于死人的东西。但是争取财富有其他比较轻易又不必冒上生命危险的方法。
「吸血鬼猎人就像神父、僧侣一样,必须放弃俗世许多事物和欢乐。不,比神父要差得多。吸血鬼猎人是不受尊敬、欢迎的异端者。
「我告诉你,在我多年的狩猎生涯中,遇上的最大困难往往来自人类。我为了狩猎吸血鬼,曾经差点被爱尔兰的农民围殴死亡、被西西里黑手党跟踪监视,好几次被警察拘捕——虽然都没有遭到起诉。此外一生还要生活在警戒情绪中,防范吸血鬼来报复。现在你还想当吸血鬼猎人吗?」
他虽然口中不断在说负面的话,但我看得出他那期许的眼神。
他问我要当吸血鬼猎人的原因。
我告诉他:我想跟他一样致力追寻吸血鬼的真正来源;我想了解是什么原因产生了我这个「达姆拜尔」。
「就是这样?」他似乎已看出我的心思。
我坦白说:「我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自己的父亲——虽然我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事。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我希望寻求出是否有令吸血鬼恢复为人类的方法,这样或许也能令我变回正常人。」
我又说,反正我已经成为联邦逃犯,根本再没有能够失去的东西——除了生命。
他说:「我恐怕你所冒的危险不只是死亡。」
我明白他的意思。
「那么你要狩猎的第一个对象是约翰·夏伦吗?」他问。
我点头。「他杀死了我三个同僚,感情虽然不算深,但总算是好几年来互相托付生命的朋友。请原谅我的复仇心。」
「不必请求我的原谅——只要那种情绪不影响你的判断。」萨格微笑着说。看来他已同意了。「在准备狩猎前,我想还有一些事情你要先搞清楚,库尔登烟草公司为什么要捕捉夏伦?他们如何得知这只吸血鬼的所在?」
对!我一直以来都没有仔细想过这些问题,也许是被夏伦那恐怖的形象盖过了思维,其后又得知了自己是「达姆拜尔」的事实……
为什么?我回到房间写这篇日记时一直在想。我努力回忆在发生那件事之前有关库尔登公司的消息。我记起了其中最异乎寻常的一点:该公司老板查理斯·库尔登似乎已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公开露面……
刚才萨格又叮嘱我:「库尔登烟草公司具有强大的财力和无远弗届的影响力,他们一定会再寻找夏伦。我们必须小心。记着,吸血鬼猎人的敌人也包括人类。」
要解开这个谜团,我知道必须联络一个人:我最后的雇主——克里夫·麦龙。库尔登烟草副总裁……
十月二十七日
今天下午到市中心,在公共电话亭打了一通电话给麦龙。幸好他在办公室。为了过秘书那一关,我讹称是《时代》杂志的广告部经理。私人企业通常并不防范恶作剧电话。
这次冒险到市中心是值得的,最少我知道了需要知道的事。
我并不担心FBI在旁窃听。因为我可以肯定库尔登不愿跟警察合作,如果他们把我「出卖」给FBI,只证明他们根本已不再理会我,也不担心我会把吸血鬼的事告诉警方。实际上如果我被逮后说这样的话,只会令自己成为另一个著名的妄想杀人狂,下半生都离不开精神病院。
一如预料,麦龙知道我的身份后,声音显得非常紧张。我先稳住了他,告诉他我不是要勒索或什么。
我直截了当地扯了最重要的一个大谎:「我知道那家伙在哪儿,我可以替你抓到他。」
「你是指……」麦龙的声音停止了震颤。
「我是说『那东西』。」
麦龙沉默了好一轮后,声音带点兴奋:「好极了!把『它』找回来,我会给你满意的报酬!一百万,OK?还有,我们会向当局把你的事情摆平。这方面也许有点棘手……不要紧,你要到哪里去都可以!由你决定。除了古巴和北韩以外,库尔登的关系没有到不了的地方。你就是要到南极也行!只要把『它』找回来!」
我打断了他的说话,不能浪费时间。「一百万这价钱我接受。但是我首先要知道,你们为什么需要『它』?」
麦龙在犹疑,这是试探他的机会。
「是为了替查理斯老伯治病吗?」
麦龙的呼吸变得重浊。Bingo!
他非常焦急地转到其他话题:「要快些!有别的人也正在找『它』!」
「什么别的人 ?''」我问。「是最初在亚利桑那州时确定『它』所在的那些人吗?」
「我不知道。无论如何你要快!要抢在那些人之前把『它』拿回来,否则你那一百万恐怕要变成一百年——我是指监狱。」
约定下次联络时使用的化名后,我把话筒挂上。事实上我不会再打电话给他。
平安回到萨格家后,我们进行讨论。苏托兰神父显得十分激动。
「不能让库尔登得到夏伦!他想变成吸血鬼。一只拥有库尔登那种巨大财富和权力的吸血鬼!那将是一场灾难——」
我同意神父的话,那是无法想象的恐怖。
萨格提出一个问题:麦龙指的「别的人」到底是谁?
我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另一个——甚至一队——吸血鬼猎人!
「他们的目的是金钱。」苏托兰说。
「有把握活捉吸血鬼的猎人。」萨格在沉吟。
麦龙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们必须抢在那些人前头找到夏伦!
五十万·希特勒·快速球
FBI特派员史葛·朗逊录音
十月二十八日 加州 圣地牙哥
……刚收到了昆蒂科①方面的报告:歌词上的字迹和签名,都已确定属于约翰·夏伦的真迹。
『注①:昆蒂科(Quantico),FBI训练学院的所在地,里面并设各科学鉴证及研究部门,包括专门分析连环杀人犯心理背景的「行为科学组」(Behavioral Science)。』
廿五年前死了的夏伦,手书的笔迹竟然写在一叠簇新的纸上!
专家研究过纸质,确定其生产年期绝不超过两年。Holy shit!交到我手上的到底是一宗什么案件?
死亡摇滚偶像的新笔迹、两条干尸、颈项被扭转一百八十度的死者……这些若被小报知道了,肯定会说成是外星人所为!
幸亏局里有巴里·米勒那个疯狂摇滚迷,否则夏伦笔迹这回事恐怕要他妈的一年半载才被发现。该死的,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停机)
……那匈牙利小子究竟到了哪儿?那辆「本田」汽车到了加州后就消失了。最有可能来到这儿,但几天下来毫无进展。拜诺恩有足够时间越境逃入墨西哥。如果是真的话,这案件可以收起归档了。
('TXT小说下载:。。'在这儿穷磨下去也不是办法。两天内再没有进展的话,只有交给州警了。以后再抓拜诺恩只得碰运气……(停机)
(……六小时前达拉斯分部收到匿名电话。终于有点希望了。
(书)电话内的男人非常聪明,只谈了几句。他叫我们留意库尔登烟草公司内一个叫荷西·达金的男人,说他跟这案件有关。
(荷西·达金是库尔登烟草研究发展部行政经理,似乎专事财政工作。查了该部门基金最近的收支状况,发现一笔达五十万元的不寻常支款。收款户头是一个叫法兰克·山形的日本人。户头自本月十三日收了这五十万以来一直没有动静。已在密切监察中。
我最感兴趣的是:是谁打那通告密电话呢?昆蒂科的人从录音中确定,电话经过变声处理。我从无线电话中听了这段录音。说话非常有礼,不缓不急,显然不是低下层或黑帮的人。
是库尔登内部的知情人士吗?这个推断最合理。
荷西·达金是哈佛大学商管硕士,一个黑人能在一家德州公司爬上这个位子十分难得。本月才取得升迁……这有一点可疑。无犯罪前科。从前曾于公关公司工作,接触层面极广泛,这方面很难着手。
那笔钱怎么会跟汉密尔顿事件扯上关系?唯一的连结点只有库尔登烟草。
查理斯·库尔登那老头在搞什么呢?想起来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传说他病得快要死了。假如是真的话,倒是个好消息。希望他死于肺癌。
无论如何,那笔钱跟那个户头的主人,现在成了我绝望前的唯一线索……
十月二十八日 加州 洛杉矶
挂在墙壁上的黄色警示灯,随着室内刺耳的重金属摇滚节奏一明一灭。
伴随黄光闪现的,是一幅直接绘画在墙壁上的巨型希特勒肖像。蓄着胡子的独裁者身穿英挺的德意志军服,眼神透露狂野的嗜血欲。
I hate this world(我痛恨这个世界)
And this world hates me!(而这个世界也痛恨我)
I killed a man(我杀了一个
And ever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