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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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妾记-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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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走到那窗口下,仔细察看墙壁,问道:“墙上痕迹擦过吗?”

身后跟着的两个看守回答:“没有。大人说了,案子没有破之前,所有的痕迹都不许动。”

杨秋池赞赏地看了看康怀,这位提刑按察使毕竟从事刑事审判多年,还是很有证据意识的。

杨秋池出了库房,绕到窗户外面墙边查看,墙壁上也有一些浅浅的蹬踩脚印痕迹。他有蹲下身在地上查看了一下,站起身想了想,问康怀:“大人,咱们这银库有巡夜的吗?”

“失窃以前没有,因为安排有看守,而且衙门里有打更的,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巡视过来一次。”

杨秋池抬起头看了看这仓库的房顶,想了想,对康怀道:“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谁?”康怀问道,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先去把另外两个看守也叫来。”

“好的!”

另外两个看守就住在衙门里,不一会就被叫来了。

四个看守站成一排,紧张地看着杨秋池。

“把你们的手都伸出来!”杨秋池下令。

四个看守畏畏缩缩将双生伸了出来。

杨秋池在他们面前走了一遍,突然,抓住了一个看守的手,仔细看了看,说道:“就是你!你和另外一个同一天当班的看守,你们两就是偷库银的贼!”

“冤枉啊!大人,”那看守咕咚一声跪倒,“我没有偷。”旁边另一个看守也咕咚一声跪倒,连称冤枉。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是……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被石头划破的。”

“胡说!”杨秋池将他的手一拗,“这伤口旁边没有其他擦痕,伤口窄而深,创口很整齐,虽然过去好些天了,仍然可以看出来,这事明显的锐器伤,不可能是石头划伤的。”

看守连忙改口道:“我记错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被刀子划伤的。”

杨秋池懒得跟他胡搅蛮缠,问道:“你不承认吗?这盗窃库银可是死罪,还盗了那么多,如果你老实招供,追回了库银,或许康大人能给你从宽处理!”

“我真的没有啊!”两个看守连连叩头。

康怀疑惑地看着杨秋池,他还弄不懂杨秋池认定的依据是什么。

第二卷 第223章 痕迹

杨秋池让南宫雄进库房将墙角那换下来的铁栅栏拿出来放在地上。走过去蹲下身,向康怀招了招手,康怀也走过来蹲下,杨秋池指着铁框上的铁栅栏断口:“大人请看,这断口说明了什么?”

康怀仔细辨认了一下,断口上面有很多细细的前后方向的锯痕,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便摇摇头。

“这断口上的锯痕是从左到右的,”杨秋池又指了指断口外侧,“大人注意这里,这最后的连接点是不被拗断的,也就是说,锯断了下端之后,在锯上端马上要锯断的时候,贼人没有继续锯,二十用力掰断了,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贼人是从右到左锯的。”

康怀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对,杨大人说的没错。”

“但我们现在看的放心正好是从铁窗户的里面,从里面看,是从右到左,但是,贼人是从外面进来的,所以,从窗户外面来看,这锯口却是从左到右的。”

康怀将那窗户吃力地抬起来,翻过来看了看,点点头:“对,是从左到右。”

“如果是这样,说明整个人是左撇子。”

“对啊,”康怀兴奋地说道:“只有左撇子才能完成这个动作。”

“但是,平日里左撇子的人是非常少见的,因为常常会被人笑话。”

“对,我记得我小时候用左手拿筷子吃饭,还挨过我爹的揍呢。”康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因此,这个人很可能不是左撇子。”杨秋池微笑。

“不对啊,如果是用右手锯,没办法从左到右锯啊。”

“所以,这个人是从里面锯的!”

啊!康怀低声惊呼道。想了想,眼睛一亮:“所以你怀疑是看守监守自盗,从里面锯断这栅栏?”

“对!监守自盗的看守从里面锯,把这五根栏杆都快锯断的时候就不锯了,这样不上来仔细看是不会发现这栏杆已经被锯得快断了,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把它拗断。”

“有道理!”康怀说道。

“进入云南地界之后我就发现,咱们这里冬天多阴雨。所以,这些铁地断口,很容易锈蚀,”杨秋池指着那几个断口,“大人请看,这几个断口的新旧程度不同,有的已经锈了,有的却还比较新。说明这几个断口不是同一时间锯的。”

杨秋池的分析说得康怀连连点头称是,不过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加入贼人真的是左手呢?”

杨秋池点点头:“有这个可能。那我们就从这个角度想一想。贼人要从外面进来,有两个可能,一定是房顶下来,一个是从下面上去。”

“银库的房顶是倾斜地。屋檐伸出来很长,所以,贼人要从房顶下来,是很难够着窗户的,要躲避打更的巡夜,从房顶上下会非常麻烦,同时,反复上下会在房檐留下绳索摩擦的痕迹,但我刚才注意到了房檐。没有发现摩擦地痕迹,因此,可以排除贼人是从房顶下来锯窗户的可能性。”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用飞爪抓住铁栅栏,爬上去锯。大人说打更的晚上差不多每半个时辰就要巡视道这里来一次。而这五根铁栅栏上下两段都要全部锯断的话,至少要两个时辰地功夫。所以,贼人需要躲避打更的巡夜,也就是说,他只能是锯一会,打更的来了,又下来躲起来,等打更的走了之后,又爬上去锯,这样反复多次,断断续续才能锯断这些铁栏杆。”

“如果是这样,那贼人应该在墙壁上留下比较多的脚印。但是,”杨秋池站了起来,指着墙壁上不多的数枚浅浅的鞋印,“大人请看,从墙上蹬踏留下地鞋印行动路线来看,很显然只是上下一会留下的。”

康怀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连连点头。

杨秋池又指了指那小小的气窗:“那气窗锯开五根铁栅栏之后,刚好够一个人勉强进出,还非常费劲,如果胖一点的人,恐怕就进不去了。因此,贼人如果是从这窗户将白银偷出来的,他是不可能背在身上出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将银子包成一包或者几包扔出来,然后自己再爬出来。”

杨秋池指着窗户下面的草地说道:“康大人再请看这草地,”杨秋池原地起跳用脚后跟跺了跺地面,然后让开,指着草地上浅浅的脚印,说道:“那两千两白银就算分成几包,从那么高地气窗扔下来,草地上肯定会留下一个或者几个坑。”

康怀已经明白了杨秋池的意思,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气窗下的草地,然后站起身摇摇头:“草地很平整,没有什么明显地坑。”

“对!这进一步说明不可能是从气窗把库银偷走的。”

听到他二人地分析,那看守已经浑身筛糠一般,脸色煞白。

“咱们再到库房里面看看。”杨秋池对康怀说。

两人进了库房,穿过一排排放银箱的架子,来到那气窗下面,杨秋池指了指气窗下面的墙壁:“大人注意到了吗?这墙壁上有什么痕迹?”

康怀凑上去仔细看了看,说道:“我以前也仔细观察过,有两行脚印,应该是贼人上下气窗留下的。”

“除了这两行鞋印呢?”杨秋池问道。

康怀又凑上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又退后两步看了看,摇摇头:“再没有什么痕迹了。”

“这就对了!”杨秋池微笑着说,“既然贼人是从气窗爬进来,而又只留下了两行脚印,说明贼人只上下了一次。不过,他偷的是两千两银子,如果他将银子包成一包背在身上,沿绳子爬上去,银子太重会非常累,而且不方便进出。如果换成是大人你,你会怎么办?”

康怀想了想,说道;“当然是将银子放在地上,用绳子绑住这包银子,然后先爬上气窗,翻出去骑在上面,将银子拖上去,用以之后抓住剩下那根铁栅栏,再把银子包扔到外面。”

“对!这两千两银子包成一包太重,恐怕没有什么不料能承受得住这么重的重量,所以,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把银子本别包成几包,多准备几根绳子捆上,分别拉上去,这样省力又方便。”

康怀点点头,杨秋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他不明白杨秋池的分析要说明什么。

杨秋池指着墙壁说道:“如果是这样,由于这些都是马鞍形银锭,有棱角,就算包在布里,这些银包也会在墙壁上留下拖拽痕迹。”

康怀恍然大悟:“墙壁上没有这些痕迹,进一步说明,银子根本不是从气窗偷出去的,这些都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杨秋池点点头:“要想从这固若金汤的银库将银子偷出去,如果不从气窗偷出去,房里又没有挖洞凿墙的痕迹,就只有一种可能,从大门口出去!要在仓库里面故意伪造这些痕迹,外人是做不到的,只有看守才有这种机会!”

“而钥匙是两人分开保管的,缺少任何一把,都不可能打开银库,并且,要锯断铁栅栏,伪造现场,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其中一个看守要瞒住另一个看守,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只有两个看守合谋,才有可能完成这个监守自盗的阴谋。”

“康大人刚才说了,看守每天轮换一次,每次都要清点库银才能交班,所以,他们只有在自己当班的时候,才有可能进行。”

杨秋池走回地上的烂窗户前,在那几根锯断的铁栅栏上看了看,捡起一根,递给康怀,说道:“这根铁栅栏上有鲜血,大人可以闻一闻。”

那铁栏杆已经锈迹斑斑,鲜血已经被锈迹掩盖,所以,康怀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上面有血,拿到鼻子下闻了闻,果然,有淡淡的血腥味。

杨秋池道:“这应该是看守伪造现场,拗断快锯断了的铁栅栏的时候,拗断的某处锋利的断口划破手掌,看守用伤手抓铁栏杆,所以鲜血留在了上面,我发现这铁栏杆上鲜血比较多,估计这人的伤口应该比较深,不会短时间愈合,所以查看他们的手掌,其中一个看守手掌果然有伤,由此确定了疑犯。”

杨秋池说完,走到那两个看守面前,问道:“怎么样?你们还有什么话说?”那两个看守已经面无人色地瘫软在地。

宋芸儿一直在后面跟着安安静静听他们说,此刻终于禁不住赞道:“哥,你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杨秋池微笑:“我不是说过吗,任何犯罪都会留下痕迹,就看你能不能发现它。”

康怀赞道:“杨大人说得好!“走过去死死盯着那两名看守,狠狠问道:“你们是自己招,还是本官动刑?”

两人跪倒叩头:“我们招了,大人饶命啊!”

康怀问道:“库银呢?你们藏在哪里了?”

第二卷 第224章 追赃

杨秋池替他们回答:“是一个换财神的魁梧大汉,用中空的财神,让你们在财神肚子里装满白银,然后他用小车运走了,对不对?”

那两个看守惊呆了,几乎有些怀疑杨秋池是不是躲在一旁偷看到了,连连点头称是。

“什么换财神?”康怀惊讶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杨秋池指着仓库正中那一尊财神爷的像:“这个财神像有一股油漆味,康大人没有注意到吗?”

康怀走到财神那闻了闻,又看了看,回来说道:“正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踢了看守一脚,喝道:“你们这两个狗贼还不快说!”

“我说,我说,”那手掌受伤的看守磕头,看了看另外那看守一眼,说道:“我们哥俩好赌,欠了东城华木匠好多钱,他让我们还,不然就宰了我们俩。我们没钱还,又打不过他,他就逼我们答应偷银库的银子。”

“他让我们伪装成外人盗窃的样子,就能躲过追查,说事后给我们每人一百两银子。我们被逼得没办法,也是财迷心窍,这才答应了。”

“他让我们借口银库里的财神太旧,找他定做了一个,然后他借机将新财神送了进来,将旧财神带走。他送来的大财神肚子是中空的,我们在里面装满银子之后,又让我们借口说财神不好,要他重做。然后他又以此为借口进衙门道库房里换财神,这样就将前面那个装满银子的财神运走了。他说等这件事平稳了再把他答应地二百两银子给我们。”

杨秋池急忙追问:“他离开衙门是什么时候?”

“他是傍晚掌灯时候来的,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为什么要等天黑才走?”

“白天衙门大门开着的,进出搜查很严。晚上关闭之后开小门,搜查就没那么严了。”

杨秋池转身问康怀:“衙门大门关的时候,城门关没有?”

康怀道:“衙门大门关闭和城门关闭的时刻相同,也应该关了。”说到这里,突然面露喜色。“杨大人的意思是这贼人离开衙门时城门已经关了。而当晚我发现丢银子之后,马上就布置加强了城门盘查,贼人应该没有逃出昆明城?”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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