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一个轻笑,他用了轻松戏谑的语气,否认了事情的真相,“柔儿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朕怎么会有把柄被太后揪住呢!”
短短的一句话,却有着地动山摇般的震撼,冷君柔心情陡然沉了一沉,胸口像是被一样东西压住,重重地压住,令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是蓝隽的消息给错了吗?不,蓝隽没弄错,是古煊在隐瞒,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人,有事要对他坦白,可他呢?何尝不是对自己有所隐瞒!
不错,这事事关重大,但既然他认定自己是陪伴他走完一生的人,那因何还对自己有所防备?
本来,今晚过来,她准备告诉他很多事,包括今天和兰陵王的谈话,包括密室里的神秘人,还包括,自己的计划。
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了。也罢,那就彼此都别坦诚吧!
费了很大劲头,不着痕迹地将胸间扩散的那份失落和怅然压到心底,冷君柔面对他时,已一派漠然,漫不经心的语气,转开了话题,“皇上今天离开御花园后,柔儿独立到了兰陵王,聊了几句,想不到兰陵王是如此的孝顺!”
古煊眉头高高挑着,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冷君柔,一会,忽然问。“柔儿和三皇弟关系似乎很不错?”
“柔儿进宫着,在泸州曾经无意中救过兰陵王,如今重见,大家聊谈一下而已。兰陵王谈吐不凡,大赞皇上勤政爱民,雄才武略,说皇上统领天下是实至名归,东岳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皇上更适合的人选!”冷君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兰陵王言语之下,还透露出,为了表示他同为皇室的使命,将来皇上若然有需要,他必定全力以赴,辅助皇上继续发扬光大东岳江山!皇上能拥有兰陵王这样肝胆相照的兄弟,是老天爷对皇上的垂爱,让皇上更加安忧地掌管江山!”
古煊一直静静地听,俊颜高深莫测,能透露情感的眼眸里,也是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表情。不错,三皇弟性情温和,品行良好,但这不代表,自己 可以对他完全卸下戒心,像上次,蓝子轩曾提议自己不如跟三皇弟坦白说明诏书的事,但自己还是没有照做,或许,这就是身为帝王的多疑之心吧。
冷君柔一直默默留意着他,可惜,根本找不到半点痕迹,他紧抿的薄唇也没有给予任何的看法,这让她心情沉闷之余,于是再一次扯开话题,“对了皇上,您知道关于容妃的事吗?”
古煊仍不语,眼中继续涌动着熟悉的愕然。
泠君柔樱唇微扯,解释道,“柔儿有段时间常去皇宫最北面的那座宫殿看蒲公英花,听紫晴说过那是一座冷宫,先帝在位期间,有个宠妃和外族人苟合,被先帝关在那儿,后来畏罪自杀了,说的正是容妃。请问皇上,那是真的吗?或者,只是一则谣言?”
古煊沉吟一下,总算开口,“嗯,确有此事!”
冷君柔小嘴立即成了圆形,“容妃不是南楚国派来和亲的公言吗,容妃出身皇室,理应知道轻重,懂得衡量,是什么让她不惜冒着两国会引起矛盾而偷人?还有,先帝不是很宠幸她么?”
“前朝往事,朕也不是很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她只是一个该死的人!”古煊说着说着,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黑眸里还闪过一丝戾气。
见他样子忽然变得这么吓人,冷君柔不防地打了一个寒颤。
古煊感应到了,先是饱含深意地注视了她片刻,冷酷的俊颜逐渐柔和下来,扶她起身,“你既然过来了,今晚就留在这儿睡吧,来,朕陪你回寝宫。”
冷君柔依然呆呆地,任他带着自己离开御书房,穿过回廊宇,最后进入他那金碧辉煌的睡房。
他亲自替她解衣,抱她放到床上,自己也除下外套,躺在她的身边。
冷君柔已以不再说话,只是静静依偎在他的怀中,满腹思绪,许久都没有入睡。
古煊同样是默不吭声,回想着今晚的情况,思忖探究着她的异状,再一次得出结论,她这几天的变化真的很大。
特别是关于三弟的事。
她今天在御花园真的那样问了三弟?这般敏感的话题,从她这个来自宫外的人的口中问出尚且说得过去,但三弟呢?是何原因让三弟义无反顾地做出回答?
她和三弟的关系,当真只是一次偶然搭救那么简单?又或者?古煊不禁想起,给三弟举行洗尘宴的那天晚上,自己在颐和殿外面见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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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她今晚问起了容妃的事,是巧合呢?还是她特意问的?
其实,容妃一案属于后宫之事,自己当年才十来岁,并不了解个中缘由,也就是没有多大的评论和看法,这么多年事过境迁,更是等于封尘了似的。
可今天,自己竟然满腔怒火地说容妃是该死的人,自己为何会这样?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怀疑柔和三弟……有染?
要不要挑明来问她?不过,问了她就会回答吗?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吗?
古煊暂且回神,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像只小猫咪一样窝在自己的胸前。
柔情顿时再覆眼中,古煊抬手,在她脸上小心细致地摩挲,好一阵子过后,他把她的身体摆正,自己则起身上床。
替她盖好被子,拉好蚊帐,然后又静静地、带着宠溺地注视了她一会,他才离开寝宫,重新回御书房投身公务当中……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风平浪静。
听说兰陵王回去了,在古煊和众大臣的欢送下,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的。
水晶棺也已经做好,古煊这次总算履行诺言,把娘亲放置到皇宫南边的一座宫殿。
至于那个该死的上官燕,据说身体已经痊愈,也前两于被冷睿渊接回别苑去。
冷君柔好几次出去御花园赏花时,碰上了淑妃和冷若甄,淑妃再也没有以前的嚣张气焰,见到冷君柔时,怒气难掩,不忿尽量,但也只能干瞪,再也没有任何辱骂。
冷若甄则自然是没了以往的和颜悦色,她比淑妃深沉,一切表情皆隐藏在那双锐利的眼眸底下。
冷君柔对淑妃,只是不屑,对冷若甄则犹如仇人见面。娘亲那件事,虽然上官燕包包揽了所有的罪名,可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看似无害婉约的冷若甄一定也参与其中,所以,上次掌掴,她并不觉得内疚。
谢心怡来过几次,每每都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友善和亲切,有次还刻意说皇上宠幸了她,还假惺惺地说她要是有幸尽快怀上龙种,到时宝宝就和冷君柔的是好兄弟。
冷君柔对她始终有所保留,多数都是平静应付。除了她说被古煊宠幸的事,冷君柔心里是浓浓的悲酸,曾想过问古煊,但最终还是忍住冲动。
他是皇帝,注定会雨露均沾,自己一旦说开,只会引来争吵。紫晴说的对,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不能和他有任何争执,不能出现任何冷占。
本来,之前得知真假诏书的秘密,她还想过,假如他肯坦白,她会提议他相信兰陵王,别再受太后威胁,将此事来个了断。奈何,人家根本不想让自己知道,因为,自己应该作轩。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已经步入怀孕的第九个月,再也不用和他行房。
除了谢心怡,其他嫔妃也跑得更频了,面对她们的关切,不管她们是真心还是只是为了讨好,冷君柔都有所动容,下意识里对她们的态度真切起来。
特别是冉妃话不多,两人见面,大多数在院子里,有时候只是静静地散步,偶尔会闲聊。
尽管两人交谈不多,冷君柔还是知道了冉妃的大体情况,她还留意到了冉妃眼底下那抹淡淡的哀伤。
起初以为是受到古煊的冷落所致,可渐渐地,经过一轮观察和不着痕迹地询问,她发觉不是这个原因,而冉妃后来也承认了,说是想念家乡,想念亲人。
于是,她对冉妃更加喜欢了,甚至可谓是惺惺相惜吧,以致见面的次数,也慢慢多了起来。
亲近过去后,春暧花开,许多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花草树木纷纷回归大自然,到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距离预产期越来越近,冷君柔更勤于走动,希望生产时别太辛苦。
这天,又是冉妃陪伴之下,两人在栖鸾殿的大院里散步,紫晴和冉妃的贴身宫女则候在一边,特别是紫晴,谨慎警惕,目光紧紧追随着冷君柔。
“柔婕妤,太医教给你的那些缓痛动作,你都记住了吗?平时可要多练哦。”冉妃依然声如黄莺,边扶着冷君柔往前走,边关切地道,美丽的容颜格外恬淡。
“紫晴天天鞭策着我,想不记得住都难啊!”冷君柔立即应答,语气轻快且略微带着自嘲,面对冉妃,就像面对紫晴,她可以将自己真实情感表露出来。
冉妃听罢,不觉也祭齿一笑,“记得我大嫂当年怀孕,离临盆的日子越近,她就越紧张,当时我娘还不停地安慰她,说其实生孩子并不可怕,就一下子的事情,还叫我大嫂,生的时候只要一直想着我大哥,辛苦的过程会很快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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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是爱的力量呢!”冷君柔下意识地道。
冉妃也颌首,侧看着她,“柔婕妤到时候也可以这样,想象皇上就在你的身边,握住你的手,在鼓励你,给你力量。”
冷君柔陡然怔了怔,暂停脚步,也侧脸向冉妃,迟疑地问出,“冉然,你怨皇上吗?”
冉妃刚进宫那段时间,也获得古煊的万千宠爱,听说当时古煊为了博得红颜一笑,不惜从很远的地方运回了冉妃喜欢的豹皮花,如今御花园还耕种着呢。
静默了许久,冉妃才答,语气幽幽的,“没有!”就算真的要怨,也该怨另一个他。
冷君柔便也不再吭声,静静望着冉妃,怜惜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
正好这时,突闻紫晴的请安声,是古煊来了!
他高大的身躲被墨黑色的龙服衬托得越发威严和挺拨,面部线条柔缓,似乎带着一抹笑,不过,当目光瞥到冷君柔身边的冉妃时,快速闪过一丝凌厉。
“臣妾给皇上请安!”冉妃已经低垂下头,欠了欠身。
“平身吧!”古煊淡淡应了一句,注意力回到冷君柔的身上,先是问出一句永恒不变的“皇儿今天乖不乖”,随即伸手来到她已经很大的腹部,菲无旁人的做着亲昵的抚摸。
稍后,冉妃开始辞别,冷君柔便不挽留,微笑地对她说再见。
古煊则视如无睹,继续着他的“亲子活动”。
冉妃带宫女离开不久后,古煊也将冷君柔带回屋里。
“你和冉妃似乎很熟?”待冷君柔坐下,他开始发问,低沉的嗓音平平静静,听不出任何想法。
冷君柔愣了愣,习惯性地反问了出来,“柔儿想问皇上一件事,皇上可知这后宫总共有多少嫔妃,皇上宠幸过的又有多少?”
听紫晴说,很多嫔妃除了选秀的时候偷偷瞄过皇上,后来根本再没机会见到龙颜,更别说被宠幸。
古煊也先是微微一怔,薄唇渐渐扬起,勾出一抹戏谑的笑,“怎么了?柔儿想调查?”
暂且不理他的嘲弄,冷君柔俏脸一派认真,往上说,“皇上,均衡朝堂的势力真的要用后宫选秀来当筹码吗?
听说皇上曾经对冉妃极宠一时,为何皇上现在对她不顾一屑了?”
“她跟你说过什么?”古煊迅速收起作弄,俊颜立马沉了下来,就像是六月天的天空,说变就变,变得今人措手不及。
冷君柔于是轻咬一下嘴唇,讷讷地望着他,稍后才解释,“冉妃并没跟我说过什么,我自己感觉到,她过得并不开心,似乎很想家。”
“她不开心可与朕无关,她想的东西可我了呢!”古煊顿时又是一阵冷哼。
冷君柔更加纳闷,一进之间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不过,他的神态和语气,倒是让人十分惊异,她隐约觉得,他似乎很讨厌冉妃。
他和冉妃这间,难道发生过什么事?但之前早就打听过,冉妃并没做过任何激怒古煊的事,只听说无端端就被冷落,被雪藏了。
古煊已经调整好神色,拥住她,嗓音恢复温柔,“好了,我们别再把时间花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要谈,也该谈谈皇儿,朕昨天翻了字典,在想应该给皇儿起个怎产的名字。柔儿,或者你有何提议?”
“我……我有何提议?”冷君柔美目 陡然一瞪。这起名是大事,不都该皇帝做主的?自己要是真的起了,他会采纳吗?
“皇儿你也有份,你有权为他起名。”古煊忽然又道,有些时候,他似乎总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冷君柔沉吟一下,摇摇头,“柔儿一介女流之辈,起名这事,还是皇上做主好了!”
古煊稍顿,随即哈哈大笑出来,习惯性地轻刮一下她的鼻尖,“好,那柔儿只管保重身体,给朕生个白白胖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