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浩留下一个无言的告别,古煊事不宜迟地离去,又是一轮檐走壁,以最快的速工回到家中。
他先到赵玉居住的房间,如期发现赵玉和小虎都沉睡中,于是伸手,快速点了赵玉的睡|穴,准备离去时,刚巧小虎发出梦呓。
“娘,我知道 ,我一定会听你的话,我不想每次吃饭只有白菜和酱油,我要吃鱼,吃吓,吃鸡腿,我要继续在夏雪阿姨这里好吃好住!”
软绵绵的童音,天真无邪,很自然地勾起人的怜悯之心,就连古煊,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注视。
这才发现,这个调皮淘气的小毛孩,已经变得与刚来时有点不同,面黄肌瘦的小脸蛋渐趋红润,五官也俊俏起来。
看着看着,古煊内心顿起了一丝异样的熟悉感,一种他解释不清的莫名感觉,然后鬼使神差似的,伸手朝眼下这张小脸缓缓靠近,不过,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小虎那娇嫩光滑的肌肤时,忽闻小虎再一次发出梦呓。
“娘,夏雪阿姨那么好,我们这样骗她会不会很坏?其实,我真的不想骗夏雪阿姨,但我又不想离开这儿,我好矛盾哦,怎么办?善良的谎言当真不会遭到老天爷爷的惩罚吗?”两片薄薄的小嘴唇继续一张一合,小眉头皱得甚紧,眼睛也仍紧闭着,但那长而翘的睫毛,隐隐闪动。
古煊的手,即时僵在半空,唇角倏忽一扯,勾出一抹冷笑,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不过,除了骗吃骗喝,她还有没有别的企转接头?
想罢,他瞳孔急剧一缩,侧目看向旁边的赵玉,对着她那看似无害的面宠射出了几道凌厉之光,原本打算模向小虎的脸的手指,转变方向,将小虎的睡|穴也点住。
对赵玉的认识多了一份,古煊却不急着对付和处置她,锐利的黑眸朝母子俩来回扫视了一番后,重新动脚,彻底步出房门,进入隔壁那间。
雅致静谧的室内,笼罩在一片柔和淡黄的烛光中,床上的人还没睡,她虽不像那天晚上的伤心痛哭,可那泪痕未干的脸庞和红红的眼睛,显示她今我哭过。
这丫头,都不知是不是水做的,咋这么爱哭 !
对于他的闯进,冷君柔已然习惯,此刻更是没心思与他争辩,只对他冷冷一瞥,继续呆看着窗口的月光。
古煊则缓缓走近,停在床前,静静对她凝视片刻,直接说明来意,“今晚夏纪芙找我,给我看了一条水晶项链,吩咐我回来查看你是否也拥有相同的一条。”
蓦地,冷君柔心头一颤,目光即刻重返他的身上,美眸睁大。
古煊也一瞬不瞬地俯视着她,低沉的嗓音继续往下迷说,“我记得,数日前的一个夜晚,你拿着一条水晶项链在哭,和夏纪芙今在给我的刚好一模一样。夏纪芙还对我说,这条项链是老国王当年为其六个子女打造,夏纪芙那条,属五王爷夏铭泽;你手中那条呢?不可能是夏宇杰给你的吧?据闻,夏宇杰那条已经了岚妃。”
冷君柔娇躯已以起颤发抖,原本是背靠着床板,北刻坐直,黑白分明的水眸,逐渐泛起惊慌之色。果然,那个中年男子,自己的五舅父,已认出了自己。那么,他们准备怎样?
“你长得应该和你娘差不多吧?夏铭泽说,你就是老国王早年失踪的六公主的女儿,是他六皇妹的女儿!你的真实身份,确实是这个吗?”古煊床畔坐下来,与她视线齐平。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一次性给我说清楚!”冷君柔终于开口,颤抖的嗓音透露了她的慌乱和焦急。
古煊拉住她的手,轻轻抚摸,声音更沉,更柔缓,“别怕,你忘了吗,我说过会保护你,因而,没有人能伤害你。”
伤害?他意思是说,夏纪芙要害自己?冷君柔呆愣间,忆起了那个中年男子眼中的杀气。
古煊继续轻捏着她凝脂般的青葱玉指,动作极具小心和温柔,曾经,自己经常对她做出这种宠溺的举动,这几年来,也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味,如今,总算可以真切重温和体会,多了一份失而复得的感觉,更令人感动、着迷与眷恋。
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引开了,他才得以如此肆意,于是,他就这样边揉捏,边相告,“今晚的寿宴,本是为老国王冲喜,希望他能病愈安康,可惜,在人间终究是由人类主宰,什么紫微星,根本不及夏铭泽。”
冷君柔瞬时又觉一阵惊诧,急声质问出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老国王的病,与那个夏……铭泽有关?”
古煊颌首,不拐弯抹角,“老国王的病久经不愈,并非太医无能,而是,有人不想老国王好起来。”
有人不想老国王好起来?那个人,是夏铭泽?对了,老国王并没有传位给亲儿,反而传给了隔一代的孙子,难道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什么?且又因此,招致病患?冷君柔想着想着,美目更是瞪得倏大。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古煊薄唇一扬,对她发现赞许之色,他的柔儿,好像聪明了许多哟。
可惜,佳人回他的,是不信和怀疑。
只见冷君柔定睛后,狐疑地斜视着他,“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有何目的?你不是要借助他污染力量复国吗?难道就不怕我坏了你的计划?”
虽然很懊恼沮丧于她这样的目光,但是,古煊清楚此刻自己在她眼中是“鹰”,她这样想属正常,便不多纠结,继续正题,“我决定改变策略,弃暗投明,换为借助夏宇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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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暗投明?瞧着他满眼认真和坚定的神色,冷君柔娥眉蹙起。
古煊不由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醇厚的嗓音透出果断和冷冽,“他们可以伤害其他人,但绝对不能是你,既然他们要加害你,便不再是我的盟友,而是我的知人!”
是吗?他说的真的?自己在他心目中,比国仇家恨还重要?为了自己,不惜舍弃这些年来的处心积累和精心部署?看着他眼中不断散发出来的深情,冷君柔开始把手缩回。
不错,她不信,因为没有理由让她信,她从不觉得,且不接受自己会让人不爱江山爱美人。
古煊也顺势松手,回到起初的话题,“你那条项链,是你娘留下的遗物吗?老国玉当真是你的外公?”
“那确实是我外公送给我娘的十五岁生日礼物,至于我娘是不是当年的六公主,我不清楚。”冷 君柔也直言不讳,即然他们都猜到了,自己再欲盖弥彰也是多余的。
古煊沉吟数秒,刻不容缓地说出大概策划,“你的身世,应该不会错了,我会如实寻他们复命,然后随时留意他们的举动。你则先去试探趱宇杰的口风,直接跟他禀告,说你认谡夏铭泽一家有谋反之心,看他是如何反应,一旦他也怀疑,那我和人里外应和,步步击垮夏铭泽。全盘计划我已心中有数,到时你只需配合我的指导和吩咐便可。”
他巧舌如簧,说得有条不紊,冷君柔则听得怔愣茫然,脑子一片空白。
一会,他提出辞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你再呆一会就好休息了知道吗。”
说着,他身子趋近过来,不由分说地捧起她的脸,在她光洁的额前落下深情一吻。
031 万水千山终相认
仅仅一吻,他便站起身。
其实,他想做的当然不止这样,他希望能拥她入眠,甚至和她翻云覆雨,一夜缠绵,可他知道地是不可能的,故唯有尽早离开,好让她也早点歇息。
古煊已经走了,室内的空气转眼间似乎也冷动了不少。冷君柔继续神思恍惚状,渐渐地,眉心紧蹙,再陷入沉思。
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夏铭泽真有那么坏?不但害死其他舅父,还将外公弄得半身不遂。
其实,对今晚的宴会,自己除了心存忐忑和慌乱,也抱有渴望与期待,自己还是希望外公如国师所言,病情峰回路转,然后认出自己。
可惜,结果是多么令人失望和惆怅,而这样的结果,属于人为,凶手是自己的舅父,外公的亲生儿子!
为什么人生总是贪婪,为什么每个皇室家族总存在着手足相残?相比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任何亲情都成了罪孽?对了,当年追杀娘亲的那伙人,除去冷睿渊和上官燕,还会不会有另一方势力?一方来自夏铭泽的势力?
越想,冷君柔越觉得可怕,一般寒气就那样迅速自脚底窜起,直冲她的头顶。
其实,不管【鹰】的话可不可信,自己都必须照做,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自我保护,才能反击,否则,只会坐以待毙,最终成为夏铭泽称霸北夏国的牺牲品之一。
还有夏宇杰,和自己有着四分之一相同血统的表哥,对自己呵护关爱有加,于情于理,自己都得帮他!
所以,唯今之计,只能照鹰的办法去做了。
她手抬起,来到静静躺在脖颈上的水晶项链,捏着一颗颗水晶珠,边凝视前方的烛火,边在心中默默祈祷起来,“娘,请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保佑表哥,保佑外公,拜托您了!”
一个漫长而孤寂的下半夜,在冷君柔的失眠中度过,翌日,她准时起床,鹰已不知去向。
少了他的监督,她倒是可以随意,把大部分早点都分给小虎和赵玉,自己则简单吃一些,然后出发进宫。
待国事告一段落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宇杰,转开话题,问起老国王的情况。
夏宇杰眼神霎时暗淡下来,语气极尽悲伤,“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任何起色。”
冷君柔也怅然若失,稍后,做出安慰,“虽然昨晚无法得偿所愿,但也算是为老国王举行了一个欢欢喜喜的寿宴,还是值得高兴与欣慰的。”
夏宇杰听罢,抿一抿唇,对她回以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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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想再看看老国王。”冷君柔趁机请示,见他犹豫,不觉解释道,“我昨天忽然忆起,曾经在医书中看过,对这种病还有一个诊治办法,那就是跟病人说话,剌激他的大脑,有可能会令其恢复说话能力。”
夏宇杰顿时又是一阵诧异,再思量片刻后,答允了,陪同她一起来到老国王的寝宫。
有别于上两次,这次冷君柔自踏入这座华贵幽静的殿堂,便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和观察,不仅对环境,还包括那些宫奴。当她进入老国王的卧室时,更是直接对夏宇杰提出想一个人和老国王独处,她还故意加大音量,确定老国王能听到她的话。
发现皇爷爷似乎很安定,不像前两次的激烈反应,又瞧瞧冷君柔一派诚恳和果断,夏宇杰便也赞同,屏退所有的人,他自己也暂且到门外等。
偌大的寝室,开始安静了下来,冷君柔屏息凝神环视着容荡荡的四周,而后,莲步轻移,朝大床走近,停在床前。
她剪水秋眸一片暗淡,布满伤痛和悲苦,先是定定望着老国王,留意到他逐渐出现激动的反应,终于,喊出一句,“外公!”
温柔 嗓音,低低的带着哽咽,还带着小小的颤抖,只有老国王能听见。
老国王本是抖动的手,倏忽僵住,浑浊血红的双眼暴瞪,隐隐透着震撼和惊喜。
冷君柔吸了吸舅子,回他一个凄然的浅笑,继续用只有他能听得到的音量往下迷说,“我叫冷君柔,我娘叫夏艳芝,她跟我说,因为年轻的时候喜欢我爹,被外公赶出家门。不过,她从没有恨过外公,因为她知道,外公那样做是疼她爱她的表现,她还经常因为曾经的不孝导致外公失望而感到自责、难过与愧悔。娘亲还说,满天星是她家乡的国花,小小的,白白的,像星星一样,能给人带来希望,在家乡到处可见,将来有机会,一定带我回来看看。可惜……”
冷君柔顿了顿,深呼吸着,暗自调整和平复突然窜起的悲痛,好继续说下去,“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娘亲就香消玉殒,娘亲从不对我说外公是谁,也没明说过她那美丽的家乡是什么地方,直至临死前,拿出一条水晶项链,那是外公送给她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娘亲本想告诉 外公的身份,奈何最终还是无法达成心愿。”
老国王骨瘦如柴的手,忽然再次有了反应,再次哆嗦战颤起来。
“娘亲一直叫我别怨恨外公,可我一直都怨恨外公,我不明白,不理解,外公既然疼爱娘亲,因何把她逐出家门?娘亲那么善良,却得不到她该拥有的幸福,爹爹抛弃她,外公驱赶她,最后还红颜薄命,早早离开这个人世……”悲伤的往事,一幕幕涌现,伤痛的泪水再克制不住,冷君柔开始热泪盈眶。
老国王的手则抖动得愈加厉害,他摸索着,朝冷君柔的手靠近,仰起布满皱纹的脸庞,紧盯着冷君柔,眼中不断迸出炙热的精芒。
冷君柔轻咬唇,主动伸手让他握住,同时也真切感觉到,他的手是那么的瘦,瘦得骨头凸起,瘦得皮纹深皱。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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