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连窜的血迹,这一切的一切,他竟然全都看在眼里,而且,记在了脑海中。
这是自己要的结果,自己应该觉得痛快才是,可为什么,自己反而觉得惘然,内疚,甚至后悔?对她的惨状感到了丝丝怜惜?
其实,蓝隽他们说的有道理,自己不该当凭片面之词定她的罪,可是,就算她肚里的种是自己的又如何?就算她没有和易寒芶合又如何?那都无法抹灭她的坏!就连刚才,她还使计派个奴才出来说她流血不止,有性命危险,急需太医诊治,不正是想博取自己的同情吗?打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就不信,她真的那么脆弱!
至于血脉方面,自己的皇儿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并非任何女人都能孕育,当时糊涂之下让她生了尧儿,已算侥幸,因而这个,没有必要再留。
今天的事,自己也没必要去后悔!
“皇上——”冷不防地,一个黄莺般的轻唤,自耳畔响起。
古煊回神,看到了绮罗温柔可人的丽颜,她娇艳的红唇轻轻抿着,冲他嫣然地笑。
“皇上,咱们该回去了?”绮罗又道,美眸仍旧充满关切和爱意。
古煊望着她,约有一阵子,深邃的鹰眸继而转向殿里其他人,从那几个女人眼中,皆看到了与绮罗类似的眼神。
蓝隽,除外。
看着蓝隽一副愤怒状,古煊不禁忆起方才蓝隽是何等放肆地为冷君柔求情,于是乎,他也回蓝隽一个不悦地瞪视,高大健顾的身躯从榻上站起,迈起脚步的同时,对蓝隽发出命令,“你,跟朕一起走!”
蓝隽怔了怔,丝毫没有动身的意向。
“蓝子轩!”古煊不由得拔高嗓音,哼,这小子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岂会不明白!
他要留下看冷君柔,自己偏不给!而且,看来自己得加紧限制,不让这小子越来越无知和放肆,被冷君柔迷惑得越来越深。就算要迷惑,也只能自己受迷惑,其他的男人,包括蓝子轩,都不行!
“蓝侍郎,你敢情聋了?还杵着作何?还不乖乖地跟皇上走?”上官素若这胸大无脑的女人,竟然多管闲事起来。
她在想,古煊一定是要惩罚蓝隽,她心里根本就在期待,古煊能重重地惩罚一次蓝隽,惩罚这个对冷君柔好得莫名其妙、大胆妄为的家伙!
看着上官素若龇牙露齿,狐假虎威的样子,蓝隽打心里厌恶,又瞧瞧古煊沉怒阴寒的面色,他便也不再坚持,担忧不断的眼眸朝着前往冷君柔寝室的方向再望了一会,收回视线后,迈步随古煊走出殿外。
古煊并不乘坐专用龙撵,而是步行回去养心殿,他健步如飞,把那几个女人甩得远远的。
蓝隽是七尺之躯,追起来并不难,不过,一路上彼此均沉默不语,就那样各有所思地回到养心殿,进入御书房。
偌大的房内,书香味四溢,空气里一片严肃和宁静,静得只有各自的呼吸声在交错起伏。
两人的眼神,均非常深邃,非常炙热,相互紧盯着,都希望借此来看清楚对方内心深处的想法。
稍后,是蓝隽先开口,直接切入主题,语气有点儿冷,“不知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皇后娘娘?如何安排皇后娘娘?”
古煊眸瞳一瞬不瞬,依然牢牢盯住蓝隽,好一会,才做声,同样是冷哼着反问,“你认为呢?一个敌国派来的奸细,用妖术迷惑朕的女人,还怀了野种,蓝子轩你身为御前侍郎,你来告诉朕,她应受何种惩罚!”
蓝隽听罢,立即替冷君柔辩解道,“她不是奸细,也非妖术迷惑你,更不会和人芶且通奸!”
瞧他嗓音拔高,面色涨红,古煊俊颜不觉也更加阴沉起来,咬牙切齿地怒吼,“蓝子轩,朕看你是中毒太深了!”
蓝隽怔了怔,继续反驳,“臣看真正中毒的是皇上才对!臣不清楚那个什么倪净师太对皇上有多重要,曾经帮过皇上多少,但臣可以确定,在这件事上,她根本就是无耻和可恶!所以,臣恳请皇上清醒过来,别再被她蒙蔽了自己的心!”
古煊冷面霜眉,面色愈加难看,内心怒火腾腾直升,他抿着唇,不语,打算让蓝子轩往下说。
“还有绮罗,四娘,很明显,她们居心叵测,想置皇后娘娘于死地。可笑可悲的是,皇上竟然任由她们胡来。被心爱的男人亲自扼杀了属于自己和他的爱情结晶,那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悲哀和伤痛,皇上今天这么做,分明是将皇后娘娘推进了万丈深渊!”蓝隽边说,脑海边不受自控地忆起了方才在栖鸾宫的一幕,心里更是悲愤难掩,什么也不顾,痛骂了出来。“曾经,皇上独爱君柔,君柔更是爱皇上胜过自己的命,想不到,这一切如今在皇上看来,竟成了阴谋诡计,成了奸细,成了……淫luan。好,既然皇上认定了她是坏人,请皇上放了她,这个皇宫已经不再适合她,她爱的男人,也已经不值得她留恋!”
蓝隽义愤填膺、理直气壮的控诉,让古煊心情直线下跌,眸色已经阴鸷难言,俊脸如狂风暴雨来袭,他甚至乎,目露凶光,骇人的表情简直要把蓝隽生吞了一般,他突然抬起大手,拍案而起, “放肆!蓝子轩,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别以为朕器重你,你就大胆妄为。朕告诉你,朕能把你抬高,同样也能把你踩下去,你要是再敢给朕瞎扯半句,朕立刻将你革职!”
震耳欲聋的凛冽之音,说明了古煊是何等的暴怒和狠绝,房内的摆设均受到了程度不等的殃及,不同幅度地震抖着。
然而,蓝隽一点也不怕,就算这个该死的皇帝不说,他也想自动提出,这样的暴君,根本不配自己再为其效力!
温润隽秀的星眸同样是蓄着狂猛的火苗,蓝隽面色惧色,毅然声明出,“皇后娘娘是我的朋友,朋友被冤枉,我定不会袖手旁观,这件事,我打算管到底,即便皇上若要革除臣的职位,甚至乎要臣的性命!臣,势必,要为君柔讨回公道,还她一个清白!”
话毕,他双唇紧抿,不甘示弱地回瞪古煊。
既然这个皇帝不知好歹,不懂珍惜,那也说明,他根本不配拥有冷君柔,自己要带冷君柔走,带她离开这个无可救药的暴君身边,让她远离伤害,远离悲痛。
而古煊,料不到蓝隽会说出这番话,已被气得暴跳如雷,心里头,不忘暗暗咒骂冷君柔。
这该死的贱人,简直就是红颜祸水,还专挑自己的心腹下手,她到底给蓝子轩灌了什么迷|药,以致蓝子轩如此盲目和沉醉,就连绮罗和倪净师太也无法解除!
不过,他才不会放开她,他才不会满足蓝子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不错,她充当奸细,用妖术迷惑自己,当凭这点,自己就该立刻处死她。
但是,自己不会这么轻易要她死,自己得好好折磨她,让她永远记住。
背叛自己,会生——不——如——死!
“来人,把蓝子轩押出去,从今天起,不得他踏入皇宫半步!”惊天动地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御书房,还形成了大大的回音,久久回荡不断,古煊怒不可遏地下出圣旨。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几名侍卫迅速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李浩。
李浩和蓝子轩交情甚笃,也早就清楚蓝子轩和古煊的非凡关系,不禁对古煊发出这样的指令感到惊愕和不解,以致于进来之后,并没即刻行动,而是探究式地望着古煊。
古煊心头怒火未退,把怒气迁移到李浩身上,“还杵着做什么?听不懂朕的话?敢情要朕再说一次?又或者,连你也想抗旨不成?”
“呃,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李浩身体微微一颤,连忙低下头,“微臣遵旨,微臣遵旨!”
说罢,来到蓝隽的面前,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蓝隽回他一个不碍事的谅解眼神,灿若星辰的黑眸再次瞪向古煊,一会儿后,甩一甩袍袖,转身朝外面走去。他走得昂首挺胸,走得淡定从容,他,不会就罢休,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君柔带走,彻底离开这个狂妄自大、冷酷无情的皇帝,他要粉碎那不知所谓、荒谬无稽的前世今生和宿命轮回!
110 终于醒来
蓝隽走了,那些侍卫也已退下,御书房内只剩古煊。
他阴沉的面色逐渐得以恢复,内心却仍翻滚澎湃不断。
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看着桌面的奏折,看着前方的书柜,看着跟前两旁的富贵竹……御书房里的一景一物他几乎都看过了,视线不停转移,奈何脑海闪现的情景毫不改变,冷君柔方才被逼打胎的惨状,还有蓝子轩刚刚那番彻词狡瓣,皆像下了符咒一样,反复占据着他的思绪,把他折磨得狂躁无比,且难受不堪。
而且,他心头还居然升起了一丝后悔。
自己当时为何不让陈太医进去看看?就算她没性命危险,至少也能缓和一下她的疼痛,这毕竟是打胎。她一路流血地离开,说明伤势不轻。
她,不会真的有性命危险吧?
冷不防地,古煊脑海蹦出这个猜测,同时发觉,自己在担心她,担心程度还不少!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下定决心不管她的。怎么又会胡思乱想?自己这样和蓝子轩有何区别?自己又怎有资格怒骂蓝子轩?!
想到自己的情绪会受冷君柔牵动如此之大,古煊既困惑,又懊恼,且更加狂躁。
为了彻底消除这些不该有的念头,他打算回寝宫,好好睡一觉,在睡梦里把一切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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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回到金碧辉煌、豪华奢侈的寝室时,他内心里竟又浮起一丝别的感觉,那是……空虚感。
躺在空荡荡的龙床上,他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于荒山野林处,周围很冷,很空寂,连带人的心也显得不踏实,异常忐忑。
他只好下床,修长的双脚轻轻踩着软地毯,深邃的黑眸四处晃动,脑里更加混乱。
周围的熟悉景物,令他脑海忽然间闪过一些画面,可惜都很模糊。
当他来到浴池边时,画面开始变得很火辣起来,宽大的浴池里装满了温度适中的热水,水中铺满了鲜嫩的花瓣,自己和她正在水中嬉戏,共赴巫山云雨,做着人类最原始、最美好的事。
只是,那个人影看不清脸庞,只知她有一头如云的长发,凝脂般的娇嫩肌肤,令人血脉贲张的完美身段,服侍的技巧有点儿生涩,却能将自己弄得欲仙欲死。
她到底是谁?这些年来,自己临幸过无数嫔妃,何解独独记住她?又因何只记得她的影子,没有清晰的容貌?
莫非,是……她?
又一个让人震惊的念头倏然从古煊心头掠过。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想到她!不,不会是她,那个令自己欲仙欲死,爽到极点的小尤物,绝对不是她。
若然真的不是她,自己被她迷惑又作何解释?温柔床上荒淫乱,自己之所以被迷惑,为她做出种种破例,必定是掉进了她的销魂窟。
一想到自己这身经百战的床上悍将,竟拜倒在一个20岁的小丫头身下,古煊不禁恼羞成怒,内心又是一阵低咒,像是被鬼追一般,迅速离开了浴池。
回到床上之后,他搂着大抱枕,极力克制自己的思绪,不停地想其他事,好让脑海不再被冷君柔占据,同时也促使自己困倦,就这样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总算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外面一片漆黑,房内点起烛火,仍然亮如白昼。
林公公走了进来,提醒古煊用膳。
古煊沉吟着,稍后,迟疑问出,“栖鸾宫那边……情况怎样了?”
林公公听罢,愕然,且答不上话,很明显,他并没去关注那边的情况。
古煊见状,也没在意,人已经下床,先是伸伸懒腰,再一次环视空荡无人的周围,随即迈动脚步,径直朝外面走去。
林公公这才略微抬头,挥动短小的腿跟上。
胃口欠佳,古煊晚膳只随意吃了一些饭菜,吃完后,来到御书房,本欲批改奏折,奈何总是无法集中精神,他感觉心里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捣得他不知所措,熬过大约半个时辰,他步出御书房。
不带任何随从,也不用人挑灯,他就这样只身走在昏暗的夜幕中,速度很快,刚出到大院时,不料碰上了姗姗而来的绮罗。
玲珑有致、高挑秀美的身材裹在一袭菊黄|色的裙纱中,裙纱是蚕丝做成,透明无比,里面的肚兜清晰可见,还有那曝露空气里的半截胸脯,雪白细嫩,丰满高挺。长发如墨如缎,只用一根丝带拢在肩后,配上一张绝色风华的容颜,整个人说不出的妩媚和迷人。
她晶亮的眸子快速闪过一丝异样精芒,随即笑靥初绽,给古煊欠了欠身,柔声地道,“这么晚了,皇上还打算去哪儿呢?”
古煊霎时怔然,是啊,自己这一路疾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