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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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不胜寒-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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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湄勉强支起半边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忽然,她听到脚步声又一次逼进,刚想挣扎着爬起来,那少年便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提起。她从来没见过这般野蛮且不可理喻的人,心下又慌又乱,才要扬起手臂阻挡,少年的手便搧了过来。她躲避不及,被搧得晕头转向,身子亦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一刻,她疼得几乎死去。
  
  然她还来不及开口,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隼,你在干什么呢——呀,你的手怎么出血了?”
  
  嬴湄心内一喜,忙抬起眼皮,看到十步之外站着另一位锦衣绣袍的少年。那少年明眸皓齿,修眉挺鼻,色娇如春蕾,态轻若杨柳,所谓国色天香,大约也莫过于此。
  
  那少年捧着“隼”的手,一脸怜惜,掏出手绢,小心的替他揩去血迹,还鄙夷的看着嬴湄,恨声道:“武夫就是武夫,教出来的女儿粗俗野蛮,登不得大雅之堂!嬴湄,除了似泼妇一般耍泼赖,你还有什么本事?”
  
  嬴湄不由得为之气结:原来,这两人是一伙的!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挨打,她心头的怒意便不可遏制。如若还爬得起来,她一定要揍扁这两人!到这时,她才猛然发觉,魏国的多数男人跟晋国的士族子弟一比,还真是强了千百倍。就是那毒嘴毒舌的李俊,也不似这俩个狼狈为奸的男人;至少,在他最厌恶她的时候,他也没动手打过人!
  
  想到李俊,不免又想到那日他劝她的话——果然,现下她就吃了大亏!
  
  她一行恨来一行悔,仰起头,盯着少年,冷笑道:“是啊,武夫的女儿就是泼妇,但是她好歹还有点用处。不似你们晋国男人,整日介涂脂抹粉,阴阳颠倒;还恃强凌弱,以打女人为乐,真是畜生不如!你俩若还算是男人,就光明磊落的和我斗一场!”
  
  少年的脸色变得煞白,转而绯红,好半晌后才挤出一句话:“好男不跟女斗。”
  
  嬴湄连声冷笑,谁想一口气没接上,倒被呛着了。她一边咳嗽,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只见隼俊美的脸厐扭曲到狰狞的地步,她冷静下来,心想暂时不要再刺激他,先保住性命要紧。
  
  偏那隼看穿了她的想法,一面阴笑,一面走来:“嬴湄,你既然承认自己是女人,欺君的罪名已经坐实!现下,我就替陛下处死你!”
  
  嬴湄的心狠狠一沉,正没躲避处,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从前姬冰给她的软剑,急忙往腰间一摸,一道寒光便朝隼的脸划去。那隼完全没有提防,只来得及偏了下头,软剑便划破他的耳垂,血珠顿时簌簌而落。
  
  隼变了脸色,厉声道:“臭□,你居然敢私带兵刃入宫,不把你五马分尸,我慕容隼便枉自为人!”
  
  “慕容隼”?这个一脸邪魅的男子姓“慕容”——那不正是燕国皇室的姓氏么?如果他是燕国皇子,怎会来到晋国?又是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可以随意出入晋宫,还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许多疑惑纷至沓来,嬴湄思而不解。倒是那少年在一旁急得双脚直跳:“隼,这女人乃低贱不堪的庶民,要处死她,由士卒来做便好,何苦脏了你的手?看看,她又伤了你的身子!”
  
  嬴湄恨不得一剑刺向那少年。晋国山河如此美好,怎么尽养些中看而不中用的废物!明明是她无端被打,这少年却睁眼说瞎话;还有那慕容隼,无耻又无风度——若她能逃过此劫,她绝饶不了他!
  
  就在她咬牙切齿,慕容隼狞笑得意之时,宫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嬴湄心下一宽,知道自己得救了——
  
  '说明:汤镬,中国古代的酷刑,就是把人扔到大锅里,活活熬成肉汤。'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第十四章写完了,再有一章,整个第一卷全部结束了。嘿嘿,谢谢大家的留言鼓励,要不然也不可能写得这么'TXT小说下载:。。'快啊!另,某絮现在满眼星星,满肚坏水,友情提示大家,若下章更新的时候,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请自带纸巾或手帕,无论发生什么,万勿骂偶——人家早在前几次的更新的时候,就说过以后的情节会出现悲伤或是无奈的事啊!
第二:谢谢“浅阅”朋友提出的意见,我已修改;还有“芙蓉”提到错别字,我也已经修改。
第三:“榆”朋友,不用那么担心的。内宫里千百女人为争一男人的套路我不喜(…提供下载)欢,嬴湄即便是万般无奈被送到秦国,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在那种无聊的地方浪费智慧和精力,她拥有的,是更广阔的天地!




☆、第十六章    晋带风流(二)

  晋太子急冲冲的跨进殿门,喝斥道:“慕容隼、王璨,尔等想干什么!”
  
  慕容隼和王璨待要解释,晋太子已先看到伏在地上的嬴湄:“谁准许你们把她伤成这样的?”
  
  “太子,她是魏将嬴恬的女儿嬴湄,名为行商,实则是来刺探晋国军情,扰乱民心!你看她,明明是女子,偏要作男子打扮,故意搅乱寺庙的开光大典,还想媚惑殿下您——”
  
  “住嘴!”晋太子铁青着脸,素来柔静的眼眸火光偅偅,大有一触即发之态,吓得王璨把后半句话缩了回去。晋太子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平静道:“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勿要乱说。这位乌子虚确为女子,但绝无你们所说的行为。她是我的客人,也是晋国的恩人,你俩的手别伸得太长了。”
  
  “太子,我们并不是空口无凭。这女子初进波阳城的时候,我们就见过她。现有守城的校尉可作证,她的通关文牒上就写着她的真名实姓——”
  
  晋太子听也不听,只道:“来人,送王公子出宫;送隼公子回‘宜静园’。”
  
  门外应声走进十余个侍卫,他们恭恭敬敬的朝王璨和慕容隼各施一礼,便摆出请的姿势。那二人很不服气,犹要争辩,晋太子则看也不看,只顾走向嬴湄。
  
  那时,嬴湄清清楚楚的看到,慕容隼细长的眸子满是哀怨与悲伤,正一瞬不瞬的追着晋太子的身影。随即,他眼珠一转,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嬴湄冰雪聪明,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叫苦:原来,这才是她挨打的真正原由!苍天在上,她和晋太子面都没见过几次,也从没对他动过心思,更不会和男人争男人,这场飞天大醋可真是坑死她了!——只不知那王璨是不是也是断袖一流?万一他也是,她嬴湄就是九条命,也不够折腾!
  
  自然,谁也没听见她心底的哀叹。晋太子一面吩咐将太医招来,一面想亲自搀扶嬴湄。谁想她满心戒备,不肯和他有亲近愈越之举,忍着痛自己爬了起来。晋太子不由得愕然,那伸出去的手,陡然随宽大的袖袍滑落。其后,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心思,只平稳无波的叫宦者搬来一把椅子,让嬴湄坐下。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眸另一个方向。
  
  慕容隼满心失落,面上则阴鸷傲然,他甩一甩衣袖,昂着头就出了偏殿。王璨愣了愣,仿佛不太理解个中缘由,一时想起是太子要他二人离开,这才跟着出去。
  
  彼时,嬴湄心想:既然慕容隼和王璨已知道她的真实情况,想来晋太子也调查得差不多了,莫若打开天窗说亮话,或许他能放自己出宫,早早逃离这是非之地!
  
  她站起身,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太子,民女确实为魏将嬴恬的女儿,欺君罪重,民女愿由太子责罚。”
  
  对面的人幽幽叹息:“我知道……姑娘聪明伶俐,又侠肝义胆,为我晋国铲除一大祸害,在还没得到晋国的谢礼前反受损伤,要说责罚,该是我司马炎请姑娘责罚。”
  
  耳闻晋太子自报姓名,嬴湄忙道:“太子,民女这点微末把戏连您的慧眼都瞒不过去,实是当不起您的缪赞,更遑论什么责罚。”
  
  晋太子缓缓道:“姑娘,非是我有慧眼,不过是你有意提醒,否则我如何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嬴湄满心疑惑,不知自己哪里露出破绽。
  
  晋太子瞧出她眼里的困惑,笑了:“姑娘想,一个将死之人,当万念俱灰,又如何会穿着光鲜的衣衫出来寻死觅活呢?”
  
  嬴湄暗叫惭愧。原来,那日她故意穿上艳丽的桃红衫子,为的是最大限度的引人注目,以造成轰动。没想到她成功锄掉石凯的同时,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既然有了这个提示,便不难发现后来的所有事情乃是环环相扣,首尾相顾。所以,我略使了些手段,那些楚商便将姑娘的事全盘倒出。姑娘,司马炎如此做,并无恶意。其实晋魏两国毗邻,许多事都休戚相关。你和令尊的事,我亦有所耳闻,过去苦无机会,不能相识,现下得见姑娘芳容,实为三生有幸。”
  
  晋太子这翻话情真意切,嬴湄原该自鸣得意,但是她从他的话里嗅出其它味道,不免感到怪异。她正想岔开话题,那司马炎却换了一副面孔,忧心忡忡道:“姑娘,留你在行宫,本是想和你切磋长谈,不幸现下杂事甚多,累你受苦,实是炎之过也。姑娘,你先出宫,等我闲暇了,再邀请你到建业一聚,不知可好?”
  
  嬴湄闻听能够出宫,大喜过望,苍白的脸上现出朝霞般绚丽的笑容。一刹那,司马炎失了神,随即,他的脸上也绽放出煦暖的笑,温柔得似轻轻拂过湖面的柳条。
  
  嬴湄一惊,没来由的觉得脊背发凉,仿佛看到慕容隼怨恨的目光,忙垂下眼,道:“太子事多且忙,民女不便叨扰。如若可以,想现在就离开行宫,望太子恩准。”
  
  司马炎的脸上骤然聚起浓重的阴影,低声道:“也罢,此处并不是清静地方,姑娘还是走吧。”
  
  恰巧太医赶到,司马炎固执的要嬴湄接受检查。她扭不过,只好让太医把脉。一翻诊断后,太医说嬴湄除了几处筋骨受损外,体内似有固疾,因其体质羸弱,再加上肝火大动之故,大有复发迹象。故开过药方后,他主张嬴湄呆在行宫内静养几日。
  
  嬴湄一听就慌了,连说无妨,执意出宫。司马炎本不愿让步,然见她满眼惶恐,心下一动,便不再勉强。其后,他传宫女进来给嬴湄敷药,又服侍她洗漱梳妆。
  
  待一切完毕后,司马炎陪着嬴湄离开偏殿。二人走到院子里,她注意到庭院内植满梧桐,因正当时令,高高的梧桐树开满洁白的花朵,随春风摇曳,幽香阵阵袭来。
  
  出宫在即,嬴湄心情极好,她想起古书上关于梧桐栖凤凰的说法,不由得兴致大发,吟曰:
  “凤兮凰兮绕梧桐,双栖双飞齐比翼。
  涅盘火中难相忘,梦底情深几度回。
  梧桐念旧花开落,春来秋去渐成空。
  焦木为尾作琴弦,沉浮一世悔不得。”
  
  司马炎听了,一双清亮的眸子荡漾起波,遂停下脚步,应声道:
  “梧桐琴弦拨情丝,弦弦掩抑声声思。
  思尽弦断泣飞血,化为碧色凝玉结。
  凤凰有知转飞回,相看不厌是故人。
  绕树三匝依梧桐,舍弃九霄续前缘。”
  
  嬴湄有些惊喜的看向他,方才她不过是随口胡诌,没想到此人便不假思索的应和唱答,与她的诗契合一体。看来,所谓晋人风雅,倒也不全是假的,至少他们太子身上还有几分真才实料。
  
  因之,嬴湄笑了,她仰起头,恰巧几片洁白的梧桐花瓣飘飘洒落,有些拂过她的面,有些落在她的肩,那清馥的幽香,悄然弥漫。
  
  司马炎双目深深,抬起手,将一片落于她肩上的花瓣拾起,柔声道:“姑娘不但通晓文韬武略,还满腹才情,好叫司马炎佩服。姑娘,日后请一定到建业来。我的东宫除了植满梧桐,还有不少奇花异草,希望能与姑娘流连花前树下,好生切磋。请姑娘万勿忘了。”
  
  这话明明轻如私语,嬴湄却五雷轰顶,骤然想到:他俩这般一唱一答,仿佛就是唐传奇里的俗套故事:一对青年男女一见倾心,便隔着篱笆以诗传情递意。于是,她的脸色一阵红来一阵青,再不敢接口,只胡乱点点头。
  
  司马炎自以为知晓她的心意,便笑了笑,体贴的闭上嘴。不多会,一驾马车停在他俩跟前。无论嬴湄如何婉言推辞,司马炎硬要扶她上车,还理所当然的跟着坐上去。直到宫门外,他才下来,把一块玉佩塞到嬴湄手里,低低道:“这是我的令牌,晋国若有人胆敢为难姑娘,姑娘不妨拿出来给他们看。”
  
  嬴湄心想,这倒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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