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一起上山,自然有钎儿线儿,还有大郎交给她听令干活下人,也有村里小孩子,跟着小夫子山上,名为陪她,实则为玩耍。
孩子们摘了许多野果子,送与林芳一篮,林芳喜欢吃那酸中带甜野生梨子,一边指挥人干活,一边吃,自己也不知吃了多少,晚上便开始泻肚,今早人已是软塌塌没了力气。
为此,钎儿线儿跟着受罚,怪她俩未看好自家小姐,二人也是自责不已。
问清楚白日里都吃些什么,大郎心中了然,半夜亲自上山摘了些野梨回来,用木刀切成薄片,烤成焦黄梨干,碾成粉末,用开水冲泡,令林芳喝下。此是一种治疗小孩子因贪嘴吃坏肚子土方,吃什么坏了肚子,就将什么烤焦碾成粉末开水服下,很是见效。
此法虽然见效,可是,好吃美食烤焦,不仅味道变苦,水中全是渣滓,极是难喝。林芳喝了两次,泻肚已是止住,大郎嘱咐今日还要喝一次,可林芳却是实不想再喝,让啰嗦不停钎儿将药碗搁石桌上,便将身边人撵了个干净。
蔫蔫得抬头瞪了一眼齐彪,林芳又低下头去,接着看手里书。
齐彪不再言语,端起药碗进了厨房,过了片刻,又重端出一碗药,碗中冒着热气。
坐林芳对面,齐彪不停用勺子搅动碗中药汤,待觉温热可入口时,便将碗推到林芳跟前,林芳皱眉,合书起身欲走。
齐彪先她一步起身,挡林芳面前,轻声道:“想要游历,需得养好身子,病弱无神,只能拘于一苑。”
猛地抬头,林芳直视齐彪,眼中有不信,有愤怒,还有一种令齐彪不自讥讽。
弯腰抽出林芳手中《佛教圣地之二》,轻轻搁石桌上,齐彪将碗又往林芳跟前拉了一点,低声道:“凉了还不如不喝,”转身朝主屋而去。
端起碗一饮而,林芳心中烦闷,抱起书回屋。这是她多年养成习惯,无论心绪多差,对于书,仍会爱护有加,绝不会将书作为泄愤对象。
齐彪此次给大郎带来消息,丛林庄通往镇上路,官府即将重修过,问大郎有何打算,他也好一起办。
林庄与白水镇之间,原来根本没路,还是大郎为了开发林庄,才雇人临时铺建,道路很窄,只够过一辆马车,虽几乎只有他一家走动,一年多下来,路也是已经变得难以行走。如今想来,大郎与贵成也是佩服自己,当初竟找到这么块偏僻之地。
官府为何好好要修这条路,大郎没问,但他知跟齐彪肯定有关系,自己已将上官家三家大店铺买下,若是真能重修路,到时来往镇上方便许多,可扩大生意,若如此,必得多招做工之人,那么林庄人口必会增多。
八妹来信,讲羊毛已经收购不少,很便会到货,到时羊线衣坊便可开工,此是鲜事物,如当初羊绒衣般,必会受欢迎。想起那时,自己令伙计传言,羊绒衣数量有限,只为抬高价钱,却没想到,有人为先得羊绒衣,不管路途艰难,亲自来到林庄,先行定制,想必羊线衣也会如此,且道路修好后,来人会多。
如此,要扩大生意,必要扩建坊屋,人口增多,耕地不仅不能缩减,还要增加,粮为生之本,大郎原来还觉着自己买土地够多,此时一算,竟是觉不够用,当务之急,便是购置土地,而且还得,此时买,是荒地价,等道路修好,沿路土地必会涨价。
托齐彪打听清楚官路所经之地,两家竟是将沿路土地合力买下大半,等官府修路征地时,再将要用之地反卖给官府,一来一回,所赚银钱,竟是比买地本银翻了两倍,且沿路两侧土地,仍大半归林家和齐家,后来之人想路边有所经营,却是发现,好地段已是所剩无几,此是后话。
大郎夫妇与齐彪商量好买地事宜,具体经办,便是谭六与齐管家事了,大郎亲自监管院建造之事。
由上官家挑衅得教训,管那次林庄没有受到实质性危害,修建院时,大郎还是将院墙建得高大结实,可比城墙,围墙内,除了自家主院外,还为贵成、林翠娥、还有包括林缘内四个孩子,各修了单独小院,同时空置四个小院以做客院。
下人住小院,也建围墙内,围墙外侧,则是环绕住着村民。
修建宅院之地,原本是无主荒地,此偏远之处就林庄一家,占了也就占了,可既然官府要修路,此地必会引起官府注意,大郎干脆又将宅院方圆几百亩土地,以荒地价买下,也就是讲,村民现所住院落,是占用林家土地,这些佃户除未卖身外,完全依附于林家过活。
“刘妈,可有冷饮?”
“刚榨了些梨汁,齐少爷可愿喝?”
“可。”
“是,老奴这就给齐少爷端来。”
林芳此时就屋内躺着,自那日泻肚以来,身上一直没多大气力,听得院外齐彪与刘妈对话,林芳纳闷,以往齐彪是跟随林文来家,两人如影随形,如今林文不家,怎齐彪还是将林家当他家,而且比以往还甚,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自管吩咐,有时还会带些稀罕物来,开口便吩咐厨房做了来吃,一点也无坐客自觉。
第一一〇章 泥像()
今天他带来一只活野猪,四蹄用绳子捆着,猪嘴也用套子套住,只吩咐厨房今日吃野猪肉,便坐树荫下喝梨汁。附近并无大型野生动物,不知这活野猪从何而来。
野猪偌大个头儿,厨娘不知该如何处置,杀猪有专门屠户,谁平日里就为吃一块猪肉,会去杀一头猪,况且这还是头野猪。
见满院下人围着野猪,指指点点,就是无人动手,齐彪从树荫下站起,吩咐厨娘端个大盆出来,从靴中抽出短匕,便要朝野猪脖颈捅去,眼神余光瞟见一小身影掀帘出屋,立时将短匕筒入袖中,高呼一声:“齐十。”
“,齐少爷有何吩咐。”
齐十虽已是林家平常奴仆,可也一时改不了习惯,没事时呆无人看见地方,刘妈对她这种做法很是不满,齐十自己也知不妥,林芳倒是理解,阻止刘妈训斥,随齐十慢慢改变。
既已是林家奴仆,称呼她原主人时,也须得将姓带出,这也是齐彪自己吩咐。
齐十现身,齐彪吩咐:“将猪提到河边杀掉,记着留下猪血。”
对着齐彪抱拳一礼,忽觉不妥,齐十又改屈身福礼,动作生硬别扭,看得林芳好笑,出声道:“齐十,见着齐少爷,用以往礼节便可,不用特意而为之。”
“是,”松一口气,齐十请示:“六小姐,齐少爷吩咐奴婢杀猪。”
对于一个身材纤细娇小女人,可以杀得了几百斤重野猪,林芳并不觉奇怪,点头吩咐道:“去吧,记着将内脏留下,清洗干净。”
以前只电视上见过野猪,如今有活生生野猪就眼前。林芳很是好奇,拖着无力小腿慢慢走了出来,只远远看了一眼,便失了兴趣,吩咐完后,转身欲进屋。
“内脏腌臜,留之何用?”
齐彪出言,林芳转身,院中人虽未有人附和,却是眼神一致。也有此疑问,林芳此时却是不耐烦回答,讲一句:“留着就是。”便要进屋。
线儿已将竹帘掀起,林芳又转身,道:“带着面粉与盐,内脏难清洗之处,用面粉与盐搓洗几遍即可。”
说完进屋。只留下一院大眼瞪小眼。
小身影隐没竹帘后,齐彪不错眼盯着晃动竹帘,直到那门帘纹丝不动,才转身,齐十已提着猪出院,其他下人们往厨房拿各式家伙。互相催着也准备去往河边。
齐彪抬脚欲跟去,刚走几步,还未到门口。林武肩上斜挎个背包进院,怀中紧紧抱着背包包囊,看见齐彪,立时喜笑颜开:“贻哥,刚好武儿要去找你。贻哥可否帮武儿个忙。”
林芳前世小时候家里没钱,逢年过节才买点肉。还是买价钱便宜猪下水,长大后,家里生活变好,几乎每天炒菜都会放肉,可林芳却留下个毛病,偏爱吃动物内脏,她极喜欢内脏嚼起来那种韧劲,每回家人买肉,她都撒娇要求买点下水,家人也都依她。
其实,家中生活富裕后,随着社会大环境改变,有些内脏价钱比肉还高,只是家人偏宠她,不去计较而已。
有一回又因心脏病犯病住院,抽血化验,胆固醇不是一般过高,主管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林芳诊治,见此数据,训斥道,要想早点死,就管吃下水,家人这才知道,动物内脏因含胆固醇过高,不能由着林芳可劲吃。
那以后,不管林芳怎样央求,撒娇,耍赖,家人都不再买下水,即便过年过节时,按当地风俗习惯,稍买一点,家人也是控制很严,林芳每次吃上几块便被阻止,很是不过瘾。
上大学时,为照顾她,二哥跟到她就读大学城市。她有时会瞒着二哥,偷偷学校食堂炒一份下水吃,虽然每次都会心怀内疚,可是总也管不住自己嘴。
大学毕业后,医院上班,无事时看一些医学书籍,才具体知道了胆固醇作用,还有胆固醇过高对人体危害。
胆固醇对人体健康至关重要。
首先,胆固醇是人体组织结构、生命活动、及陈代谢中必不可少一种物质,它参与细胞和细胞膜构成,对生物膜透性、神经髓鞘绝缘性能,及保护细胞免受一些毒素侵袭,起着不可低估作用。
其次,人体免疫系统只有胆固醇协作下,才能完成其防御感染、自我稳定和免疫监视三大功能。
另外,胆固醇还是机体合成类固醇激素基本原料,这些内分泌激素与人生理活动、水和电解质代谢、生殖繁衍关系密切。若因其原料胆固醇匮乏,势必影响人体健康发育。
胆固醇有“坏”胆固醇与“好”胆固醇之分。
“坏”胆固醇,学名,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约占总胆固醇三分之二,管身体需要一定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但多余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会钻入动脉血管内皮,形成斑块,堵塞血管引起冠心病、脑梗塞,或者随着斑块破裂引起心肌梗死、猝死等严重后果。“好”胆固醇,学名,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约占总胆固醇三分之一,可以将多余胆固醇转运出动脉,运回肝脏。血里还有一种血脂叫甘油三酯,血中甘油三酯升高可以使“坏”胆固醇升高,所以它是“坏”胆固醇帮凶。一般说胆固醇过高,是指总胆固醇或甘油三酯过高。
林芳使劲回想再后来事,可是记忆一片模糊,大概是后来没有值得深刻记忆事,再因时隔太久,所以便想不起来了吧。
来到这个世上,林芳还未吃过动物内脏,她曾隐晦问过刘妈,为何没有猪肝之类东西吃,刘妈讲,因那些东西腌臜,做出来菜腥臭难吃,除非贫苦人家实想吃,才会买点。
林芳明白,腥臭是因为没有处理好,配料也过于简单,她纵使知道如何做,可她面貌上毕竟只是个小孩子,一鸣惊人后果,她不想承担。
如今,活生生野猪眼前,放过如此好机会,估计她晚上都会睡不着。只要不长期大量吃动物内脏,偶尔一餐,不会有甚危害,且还可补充人体需要营养。
再说齐彪,听林武要他帮忙,未言声,只是站住,等着林武下文。
先小心翼翼将包囊搁石桌上,再轻轻把背包带从肩上拿下,林武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听妹妹讲,二哥走时,想将家中那副《年乐图》捏成泥像带走,却是未成功,我这几日捏得一个,待开学时便可干透,再描上色彩,便算完成,拜托贻哥让人带给我二哥。”
看了一眼石桌上林武珍而重之背包,齐彪目询林武。
“呵呵,《年乐图》是郭四娘所画,妹妹起名,娘亲收了起来,我也不知哪里。”
边说着,林武动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包裹,搁石桌中央,这才小心打开,立时,一副其乐融融天伦之乐图,曾现齐彪眼前。
一个小小院落,靠院墙三边都是住房,另一边开着院门,小院中央,三个小人儿滚一起。
大一个男孩仰面朝天躺地上,满脸促狭,身上趴着个满头小辫小女孩,头搁男孩胸前,头朝向趴一边另一男孩嬉笑,而趴旁边稍小男孩,显然是淬不及防被绊倒,脸朝向大男孩,张嘴似乎讲些什么,面部神情很是不满。
正屋门前,一男一女两中年人,男者一手拥住女者肩头,另一手指向院中三人,哈哈大笑,女者则是双手向前,状似要抱起地上孩儿,张嘴说着什么,面容也满是嬉笑。
仔细看五人面容,正是大郎一家五口。
齐彪弯腰,想要看仔细些,泥像却被包裹布盖住,林武小心将泥像包好,道“贻哥,此泥像不可太阳下暴晒,否则开裂便不好看,我这就将它拿入屋内,慢慢阴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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