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半天,刘胖终于是架不住了,哭丧着脸答应换个人作人质,卫攀已经把住他的脉,那儿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一定要他先放人。刘胖这人没半点骨气,若是换个硬骨头,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但他没这份儿胆气,加上庞老二在旁好言劝说,一个白脸儿一个红脸儿,把平时满肚子鬼心眼儿的刘胖整治的晕头转向,站的时间长了,胖厮又累又怕,知道这么撑下去总没什么好果子吃,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最后手一松,那把刀子落在了地上,我赶紧一把拉过苏玉,扶她在一旁坐下。
庞老二讲信用,见刘胖放了苏玉,就叫众人让条路出来,放他下山,卫攀摆手制止,把庞老二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二哥,咱们不能放他走,你想想,这是只什么鸟儿,让他走了不要紧,就怕他不老实,撺掇着旁人来跟咱们捣蛋,可别忘了,上回黑衣人的事还没彻底了结,若再树强敌,少不了又是一番撕杀。依我说,暂时囚了他,等宝藏到手再做决定。”
卫攀这话有些道理,但庞老二不愿失信于人,因此沉吟着没作声。刘胖见庞卫两人在一起嘀咕,想着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急忙高声大叫:“二爷,你们可不能失信呐,不能失信呐。”松爷听的不耐烦,兜头给他一嘴巴,说道:“闭住你的臭嘴,现在才想起不能失信?你早干嘛去了。”
卫攀接着对庞老二说:“信义两个字得因人而异,不能对谁都那么讲究,二哥,你一味这么坚持,我怕会出乱子。”
刘胖哆嗦着一身肥肉看了半天,他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低,从庞卫两人神色里已经察觉到自己走不了很可能是卫攀在使绊子,他越在这儿呆越觉得害怕,猛然间咬咬牙说道:“卫老板,你不想放我,是不是怕我出去漏了宝藏的风声?”
这时刘胖已经是块案板上的肉,所以卫攀也不做隐瞒,说道:“你猜的倒不错,不是我多心,实在因为这事太过重大,你老实在这儿住上几天,等我们做好了事儿,再安稳叫你走路,顺便给你些养老钱也未尝不可。”
“卫老板,七爷一死,我已无意再掺和到宝藏中间,也绝不会对谁吐露半点儿其中的详情,只求安生离开这里。刚才说定的协议揭过不提,咱们再作笔交易。我知道件惊天密闻,跟宝藏有莫大关系,说出来就当放我的交换条件,倘若你听完还不肯放我,那只怨我命苦。”
密闻倒也罢了,再加上惊天两个字,确实噱头不小,众人顿时来了兴趣,卫攀看看庞老二,等他发话,其实庞老二本意就是要放刘胖走的,现在顺带能从他嘴里掏出点别的消息,算的上买一送一,于是庞老二再没迟疑,点头答应,卫攀沉思片刻,说道:“好吧,你先说来听听。”
刘胖长舒口气说道:“这当阳地宫中压根就没有什么圣师宝藏。”
众人一听,无不目瞪口呆,刘胖接着说道:“这件事玉小姐也是清楚的,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她。”
这消息对我们来说无疑就是一道晴天霹雳,我赶忙问身边的苏玉:“这地宫里真没藏着宝藏?”
苏玉听我问她,也不答话,我连着问了几次,她才眼神茫然的点了点头,顿时,我竟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庞老二在旁淡淡说道:“那可就怪了,地宫里既然没有圣师宝藏,金七爷还拼着命的试险探路,几次算计我们,莫不是老糊涂了?”
“我说的确实千真万确,这地宫并未藏着宝藏,但却藏着一件要紧东西,跟宝藏有极大关系,七爷千方百计就为了拿到它,不过我所知不多,七爷嘴紧的很,从不轻易透漏宝藏的信息,就这件事我也是费了老大心机才清楚的。”
这件密闻对我们来说果真能用惊天两字形容,大家拼死拼活搞了这么久,竟然只换来地宫无宝这四个字,屋子里顿时静的针落即闻,卫攀好容易稳住心神,问道:“地宫里藏了件什么东西?”
刘胖说:“二爷,卫老板,这中间很多详情我实在不知,但七爷到底有没有对玉小姐说过,只有她清楚。地宫没有宝藏,我就算出去了,能有什么可泄露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寻宝的事如同一座大山般塞在众人心里,猛然被人推倒,那滋味比什么都要难受,不过听刘胖的意思,宝藏实打实是存在的,苏玉似乎有可能知道这其中更多的情况,因此我们心头那团火还算未被完全熄灭。刘胖想的很现实,见脱身无望,干脆就有意把这消息讲给我们知道,地宫既然没宝,留不留他意义都不大。
庞老二不象其他人那样沮丧,听刘胖讲完这件事,如约放他下山,卫攀脑子里估计早乱成一团,也没心阻拦,任着刘胖去了。庞老二等刘胖走的没影了,拍拍卫攀的肩膀说道:“金七爷苦心要得到这件东西,那就证明它必定非同小可,十有**是寻找宝藏的重要线索,不用灰心,咱们继续走下去,先取了这东西再说。”
话说的好听,但卫攀一时半会之间还是提不起精神,懒洋洋走到屋外,独自坐着发呆。庞老二悄悄把我叫到外头,说道:“眼下咱们唯一的指望就是苏丫头,我看她心境差到了极点,平时你和她过往最多,去陪着小心多宽慰宽慰,不要急着问要紧事儿,现在问也问不出个什么。”
苏玉本就是个孤儿,金七爷一死,她在这世上再没一个亲人,从此无依无靠,连个家都没有,不用庞老二说,我也是打心底怜惜她,默默陪她一直坐到天黑。苏玉仿佛失了魂一般,只捧着骨灰袋子,不光不说话,茶饭点滴不沾,我看她不吃,自己也没胃口。直到她打熬的没一点儿力气,倚着墙浑浑睡去,我才揉着发胀的脑袋长出一口气,悄悄绕过熟睡的众人,溜到门外抽烟,心绪一会儿飘到这儿,一会儿飘到那儿,全没个定性。
我心想命这东西真是很神奇,若是踏错一步,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比如金七爷,他事前万万不会想到机关算尽却落得这么个结果,他下了一辈子墓,最后也算死在了墓里。相比之下,我和松爷倒很幸运,只下过一次望儿山的唐墓,还遇到庞老二这样的好人。
想到那座唐墓,我脑中猛然一闪,似乎记忆里有什么东西要往外蹦,苦苦思索半天,才一拍大腿:今天接连两件大事把脑子搞晕了,明明制住了刘胖,却忘记找他盘问件事情。
当阳地宫 第七十五节 宝藏的真相
当初有一次和苏玉交谈中,她告诉我刘胖最先把庞老二从河北请来是为了下望儿山唐墓摸一件重要东西,这东西和宝藏有很大关系,最后金七爷责怪刘胖做事不稳,亲自下去把东西带了上来,而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苏玉说金七爷并未对她言明。这件事是刘胖经的手,他必然知道详情,今天确实被绕晕了头,这么重要的事,不但我没想起来,就连庞老二怕也忘了个干净。如今金七爷遇难,苏玉当真不知原委的话,那么唯一的知情人刘胖早就走的远了,却到那里再寻他?扔了烟头,我又呆坐片刻,带着些许惆怅和失落睡去。
因为心里杂事太多,睡不安稳,醒来时眼皮子死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抬眼看看,除了守夜的坐在门槛上,别的人都还睡着,就苏玉不知什么时候重又抱着骨灰袋靠墙坐着发呆,一夜之间,她似乎憔悴了许多。我想着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吃饭,便轻手轻脚抱着炉子跑到外头,点火煮了碗方便面,切进去半个肉罐头,然后端到苏玉面前,她抬眼看看我,又看看煮好的面,轻轻摇摇头。从前她生些小气,我哄她开心时挺能说,但现在,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去安慰她。
大伙儿接二连三的醒了,然后结伴到河边洗漱,我趁着屋里人少,把那套老说辞搬出来又对苏玉讲一遍,她这回倒没有憋着气一言不发,说想把金七爷的遗骨好好安置。我一听,有点犯难,金七爷是山西人,他上头那些哥哥都死光了,但下面的侄子、侄孙辈的人想来不少,咱们在山西人生地不熟,倘若护送苏玉回去期间出什么岔子,有够麻烦的。但对她这要求也不好回绝,毕竟是人之常情,最好是说服她暂时把金七爷安置在阳川,等宝藏的事了之后,再迁回故乡去。
吃早饭的时候我见卫攀他们蹲在屋外朝我招手,过去之后,卫攀边吃东西边小声问我:“苏丫头肯开口了么?”
我摇摇头,卫攀也太心急了些,不论是谁,刚刚遇到这样的惨事,那会有心思跟人说东道西?庞老二说:“这是急不得的,苏丫头不比刘意合,她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的,若不是她心善,不忍看这么多人白白送死,你我估计都没命活到现在,她不肯说,咱们不能硬问,旁人也别去扰她,就叫小陈多看护着就行了。”
我把苏玉想安葬金七爷的心思说了,顺便讲了讲自己的意见,庞老二和卫攀纷纷点头,卫攀说:“阳川有公墓,捡着最好的给他买一处。小陈啊,思想工作得跟上,赶早不赶晚,昨个听刘胖子那么一说,真叫我心里不是滋味,我都折了仨兄弟了。”
我试着跟苏玉商量了一下,她年纪不大,落叶归根这观念比较淡薄,因此没有反对。我看清晨煮的那碗面还是一点没动,都粘成了一大坨,轻轻叹口气,重新去给她做了一碗,好说歹说劝着才让她吃了一些。
等她吃完饭,我陪她唠叨些闲话,想分分她心神,免得老往凄苦事儿上想。如此耐住性子开导了两三天,苏玉才算缓过点劲儿,肯吃东西,也稍稍同我讲几句话,我一看形势好转,马上同庞老二他们商量,决定趁热打铁,张罗着把金七爷安葬到阳川。
卫攀带着我和苏玉回到阳川,然后派人买了块最贵的墓地,把金七爷葬了。卫攀还是沉不住气,几乎天天催我套问苏玉,我看丫头比着前几天好多了,于是再和她交谈的时候隐隐的把话题朝宝藏上拐。这天山秀拉苏玉到她房间里说了好一阵子话,等苏玉再出来的时候,脸色竟然又阴了。
后来我才知道,山秀其实一片好意,劝苏玉想开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自从山秀暂住到卫攀这里算是掉进了福窝,衣食住行俨然全是主人的标准,卫攀的老婆孩子常住在娘家,所以这房子里没别的女眷,因此还专门雇了保姆照顾山秀,一个山里的丫头,眨眼间就成了小姐。苏玉瞧着山秀跟她一样的遭遇,都是孤儿,过的日子却天壤有别,所以又触到心里的酸痛处。我赶紧对苏玉说:“卫老板心不坏,又大方的很,你要爱住在这儿,只管住着,他绝对没有二话,你老爱把事儿朝坏里想,山秀有保姆,你就不能有拉?明天马上给你找,她不是有一个吗?咱们找两个,找四个,总归要比她强。”这一番好劝,才叫她脸色慢慢阴转晴。
在阳川呆了足有一个星期,卫攀急的上火,说实话我也有点耐不住。这天苏玉正在她房间里看书,我陪着笑脸去搭话,胡乱说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刘胖说地宫里没有宝藏,就藏着一件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这毛病你也不是不知道,凡事都想问个究竟。”
苏玉放下书,板着脸说:“就知道你迟早忍不住。”
我嘿嘿笑了两声,低声下气连说一大堆好话,苏玉看我的样子好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忽然又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眼热这圣师宝藏,费尽心机想弄到手,难道就不怕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我听她话里味道不对,赶忙问道:“什么叫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实话告诉你,刘胖子的话一点也不假,地宫里确实没有宝藏,不光地宫里没有,这世上,恐怕没一个人知道宝藏具体藏在那里。”
“刘胖不是说地宫里有一件跟宝藏关联密切的东西吗?”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有些情况我知道,有些我不知道,又过了这么长时间,想不想的起来也不一定。”
“你受累想想,受累想想。”
“哎?你给我寻的四个保姆呢?几天下来,我怎么一个也没看见?”
我心想老话说的一点没错,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但凡我要找苏玉打听点什么事儿,她从没有利索说出来过,想法设法也得给我找点不自在。只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之间,我去那儿给她找四个保姆?看我心急火燎坐立不安,苏玉微微一笑,说道:“暂且记着吧,你还欠我四个保姆。”
“好好好,记着记着。”
苏玉敛去笑意,想了想说道:“这事千头万绪,也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既然你问到地宫里的东西,就先说说它吧,地宫三条路里其中有一条路的尽头藏着一块玉。”
“什么玉,又是墨玉?”
“不是墨玉,其实谁都没有见过,我们所知全都来自圣师手札,当阳地宫里的这块玉被雕琢成一只人眼形状,要想找到圣师宝藏,这只玉眼是极重要的一部分。”
“我知道,玉眼上刻着寻宝的路线,对不对?要这么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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