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老虎的情绪有些激动,张叔急忙过来安抚,又是锤胸口又是说好话的,张老虎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我摸了一下张老虎的额头,很烫。
缓了好长时间,张老虎终于说话了:
“老三,你他娘的现在当个大夫,是没事儿找事儿啊,你知道现在村里人都咋说你么?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
说到激动处,张老虎又大口的喘了起来。
张老虎比三爷大不少,可以算是看着三爷长大的,骂三爷几句,三爷当然是没脾气。
他只能摇头轻叹:
“张哥啊,你糊涂啊,当年那事儿,你爷爷我爷爷都是当事人,咱俩的父辈都死的莫名其妙,你还不明白咋回事儿么?
他们骂我,就让他们骂去吧,反正我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此时的张老虎还在大口的喘息,听到三爷说这句话,表现的更加激动,我看了一眼张叔,他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不明白三爷说的啥意思。
张叔看着张老虎状态越来越差,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一把抓住了三爷的手:“三爷,砸神像这事儿,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
三爷摇头:
“没有,神像若在,你爹还不如死了。”
“行,那您砸吧,只要能把我爹救活了就成!”
张叔长叹一声,他是个孝子,看见他爹不行了,此时也只能自作主张了。
三爷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直接走到了三爷家财神爷的面前,一下子就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随后,还有保家仙的排位,也被三爷扔在地上踩成了两半儿。
我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注意到,但凡是有神像排位供奉的地方,下面的地面颜色都稍微有些不一样,就跟李寡妇家里一样。
一处两处这样还不值得别人猜疑,可是……现在已经三处了,这地面的颜色难道真的正常么?
“把他的上衣扒下来。”
还没等我多想,三爷对我说道。
我急忙点头,按照三爷所说的做。
张老虎的上半身皱皱巴巴的,就跟橘子皮一样,十分的干瘦,颜色发黄。
我记得一个月前他在地里光着膀子干活儿的时候,还是十分健壮的,没想到病了半个月,竟然……
我心中有些感慨。
同时,张老虎脖子上挂的菩萨像也暴漏在了我们眼前,这菩萨像用红绳挂着,自我记事儿起,就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张老虎现在不清醒,万一清醒了,看见自己挂了十多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菩萨被砸了,他还不得疯了?
这时候,我又注意到,张老虎的胸口那里,有一块儿淡淡的青紫色,那块青紫,正是观音吊坠所在的位置!
地板变色也就罢了,张老虎身上的这块青紫,难道也跟神像有关?
我有些诧异。
三爷将张老虎脖子上的菩萨摘了下来,扔给了我:“拿到外面找块大石头砸碎,把碎片带回来。
记住了,必须用石头,不能用砖头或者别的东西!”
看着三爷严肃的样子,我急忙点头,用双手捧着观音菩萨,走到了外面,将观音放在了一块儿石头上:“观音菩萨,楚三风今天得罪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怪我啊……”
说完之后,我捡起了一块石头,冲着观音菩萨就砸了过去。
“咔嚓!”
我手中的石头跟地上的石头相互碰撞,发出了一声脆响,同时,我的手腕传来了一股强烈的刺痛感,就好像针扎一样!
我痛呼一声,将手中的石头扔在了地上,再一看地上的观音菩萨,竟然完好无损,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怎么可能这么结实!
难道真的是菩萨有灵了?
我吞了口口水,想要回去告诉三爷,但是想到了三爷那吓人的脸色,我又不敢回去告诉他,只能硬着头皮,将石头再次拿回了手里。
我凝视着观音菩萨,突然,看见原本祥和的观音上竟出现了血迹!
一滴一滴的,在吊坠的上面浮现出来,如同挂了一层血雾一样……
随后,血液越来越多,竟然顺着吊坠向外流淌,将渗入了下面的石头之中,将石头面儿都染成了红色。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吊坠,原本和善的菩萨,此时看起来竟然近乎妖邪,如同一尊地狱修罗一般,浑身喋血!
我猛然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几分,放下了一些心中的恐惧。
然后我再看着地上的神像,虽然还是血迹斑斑,但是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血液,是从上面流淌下来,滴落到吊坠身上的。
而这个流血的地方,竟然是我的手腕!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骂晦气,估计是刚才我用力过猛,手腕跟石头相互接触,被石头给划了。
可是,仔细想想我又觉得毛骨悚然,刚才我看到的一切,似真似幻,为什么明明是从我手腕流出来的鲜血,我却偏偏觉得是从吊坠上面流出来的?
手腕虽然出了不少血,但是伤口并不深,没什么大碍,我按照三爷跟我说过的办法,在脖子的位置按了几下,血液就慢慢的止住了。
而此时我也坚定了要将菩萨像给砸碎的想法,因为这东西太过妖邪,在我的感觉之中,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知就在这时候,吊坠竟然传来了咔咔的脆响,再仔细一看,吊坠上面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
看来刚才被石头砸了一下并非没有一点儿用处,只是这些裂痕当时没有显现出来。
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随后我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破布,沾了一点外面水桶里的水,将吊坠碎片上的血迹和我胳膊上的血迹都擦了个干净。
三爷最近的状态原本就不好,我不希望这些奇怪的事情再去扰乱他的心智。
可我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漫不经心的举动,却闯下了弥天大祸……
特意将伤口藏在了袖子下面,然后我走进了屋里,将一块纸中包裹着的菩萨碎片给三爷看了一眼。
三爷点了点头,随后将碎片一把扔进了他的药箱子里面,同时在药箱之中拿出了几枚银针。
银针很细,看上去就如同八九根头发丝拧在一起,而且银针并不是完全光亮的,上面竟然有不少的花纹。
如此纤细的银针是很软的,但是三爷两指夹住银针,稍一用力,银针进刺入了张老虎的身体之中,看起来似乎比不锈钢的还要坚硬。
三爷脸色严肃无比,同时行针飞快,转眼之间,总共九根银针,就已经刺入了张老虎身上的九处大穴之中。
我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在中医之中,三爷所刺的九处穴位,全都是死穴,非将死之人不刺。
而且一般的医生就算是刺,也不会刺九处,顶多是一两处。
要知道,九乃是数之极境,三爷想都不想就刺出了九针,光是魄力,就足以震惊无数医者!
银针施完,三爷的额头上,也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要知道,这死穴上的九针并不简单。
精气神要完全集中在一点,力道更是要掌握的恰到好处,虽然只是九针,却比干一上午的农活儿还要疲惫。
而伴随着九根银针的刺入,张老虎身上的黄色竟然褪去了几分,虽然还是干干巴巴的,却有了几分血色,有了几分生机。
这个时候张叔也喊道:
“出汗了出汗了!我爹出汗了!”
此时的张老虎高烧不退,出出汗,自然对他有很大的好处,那苍白的脸也有了几分色彩。
九根银针刺完,三爷并没有停手,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根尖锐的鸡骨头,将张老虎的手心和脚心划破。
鸡骨头刺出鲜血的瞬间,竟然有一阵阵白烟升腾起来,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这鸡骨头是公鸡骨头,属于纯阳之物,跟张老虎的毒血接触竟然产生了这种反应,说明张老虎的身体中有极阴之气。
“阳剑在手,号令火神,道道华光,拯救世人,一剑驱邪,两剑逐阴,三剑化长生!急急如律令!”
三爷口中一边嘟囔着,一边让张老虎体内的黑血流淌出来,这一股股黑血洒落在床单上,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随后,三爷起身走出去,在土房的窗户边儿上,摘了一颗草,就是一颗很普通的草,遍地都是。
三爷将手捏在手里,然后揉成一个团儿,用草汁涂在了张老虎的额头上,把张老虎的额头涂得一片绿,看起来有些滑稽。
幸好我将那染血的石头扔在了一边儿,否则的话肯定要被三爷发现了。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三爷长出了一口气,将银针收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药箱子里面抓了一把药渣子:“行了,差不多了,张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晚上差不多就能见起色,他醒了之后,用这药渣子熬一锅药,给他擦擦……”
三爷的话音还没落下,张老虎突然腾的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双眼泛白,布满了血丝,胸口剧烈起伏,大口的喘息着!
同时右手僵硬的抬了起来,如同僵尸一般,哆哆嗦嗦的指向了我……
张老虎身上刚刚恢复的一丝血色如同潮水一般快速的散去,双眼泛白,全身僵硬颤抖,就如同一具僵尸一般。
那手指指向我的时候,我感觉全身发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迅速的将我包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张老虎吃力的张开了嘴,我甚至能够听到他张嘴的时候因为肌肉太过僵硬产生的摩擦声:“你……你害我!”
话音一落,张老虎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我看到他胸口的那块儿淤青,已经变成了淡红色,这颜色是什么时候变化的,我不知道!
而张叔此时也光顾着看我和着急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胸口印子颜色的变化。
张老虎吐出鲜血之后,直挺挺的倒在了炕上,看上去……应该是没气儿了!
怎么可能!在我的记忆之中,只要三爷说没事儿了,那肯定就是没事儿了!
这次为什么?为什么张老虎死了!
三爷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皱起了眉头,脸上写满了诧异,随后,他看了我一眼,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死死地盯着我手腕上的伤口:“你这是咋弄的?”
三爷的力气很大,把我手腕抓的生疼,我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不说话,三爷也不再问,拽着我,直接朝着外面跑了出去,三爷跑的很快,把我拽的喘不上气来,只能卖命的跟着他。
至于张叔,则就已经炸锅了,原本生老病死,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三爷现在这么一跑,很容易让人理解成他是做贼心虚!
是他把张老虎给治死了!
“姓楚的,你治死了我爹,我跟你没完!”
张叔在三爷身后大吼道。
三爷拽着我的手腕,一口气跑回了家里,把我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到家之后,他一把将我扔在了凳子上面,随后自己跑进了那间神秘的空房子里面:“不许让任何人进来,不然的话小命不保!”
话音一落,三爷又将自己关进了那间屋子里,隐约之间,我仿佛听见了三爷在屋子里嘟囔着什么,但是他的声音不够大,说的什么我听不清。
我只能听见三爷说的几个词……当年,因果,报应什么的。
可是三爷心中的秘密,我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光凭借这几个词,我又能知道什么呢?
若是我不能自己去寻找答案,那我我终究只能蒙在鼓里。
三爷在那屋子里呆了很长时间,他的念叨声也一直在延续,我在外面想要听出一些门道,可是换来的只有失望。
三爷的声音虽然越来越大了,可是口齿越来越不清晰,就如同胡言乱语一样,我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我心中越发的害怕,难道这三爷真的要走上父辈的老路?
正在我焦虑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我家是大木头门,已经有些年头了,外面的人一敲,哐哐直响,好像要散架了一样。
我听着敲门声心中一凉,来者不善,恐怕是那张叔过来找麻烦了。
张叔是个孝子,而他现在认为是三爷把他爹给治死了,现在的他,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做出来。
我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走到外面打开了门栓。
“啪!”
门栓刚打开,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险些撞在我身上,我后退了几步,看着张叔。
张叔的脸色很难看,此时身后跟着几个人,站在我家的院子里,全都是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中年男人,攥着拳头,同样是一脸铁青色。
“那个庸医呢!让他滚出来!把我爹治死了,就这么躲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儿?怎么着也要给我一个说法!”
张叔嚷嚷着,一拳头砸在了大门上面,大门上的铁栓子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响。
“张叔,三爷给人看病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么,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老爷子没了不能说跟三爷没关系,但是,肯定也不全都是三爷的原因。
三爷现在疯疯癫癫的,精神不太好,恐怕不能见你们,要不你们缓一缓……等三爷状态好点了,我们亲自上门请罪成不?”
在我的印象中,张叔是个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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