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君不顾一切大叫道:“皇上明察,信中之言草民并不知道,草民是冤枉的!皇上不信可问刘公公!”
皇帝更是怒气冲天,指着公公对如君喝道:“你还敢提这阉贼?”转首又骂公公道:“可恨你潜伏在朕身边这多年都不曾为人察觉!今日若非亲王拿着证据,朕都还被你花言巧语蒙蔽了。快快从实招来!如何与贼教勾结来的?若有半点不实,教你一寸寸死个舒服!”
公公不知所措的不住的叩头叫道:“奴才冤枉啊!奴才侍候皇上多年,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千万不可听信谣言……”
皇帝把手中书信掷于公公同如君二人面前,怒道:“证剧确凿,你二人还敢抵赖!”
看那信上分明写道:“……兄之计虽妙,然贼王防范森严,只得了九龙冠尚未能诛却贼王性命。兄倾力相助深得教主嘉许。教主高瞻远瞩,一切具已设计妥当,盼兄此次全力赴之。兄进京自有蔽教内线接应,可听其安排行事。到时诛却狗皇帝,万里江山复归真主,兄亦乃天下第一功臣也!……”如君与公公直惊目瞪口呆、得无言以对。
皇帝冷淡喝问道:“你二人可还有什……”一句话没说干净,只觉得腹间绞痛,倾刻,即全身麻痹没有了知觉。
众人见皇帝呻吟倒地,皆呼“皇上——”和亲王纵身抱起皇帝,放在龙榻上,摸着皇帝脉腕疾声大叫道:“皇上快不行了……”
如君大惊,挣扎道:“放开让我给皇上查看……”
铁水冷笑道:“你同老太监毒杀了皇上,还在这里装腔作势,只怕此时你二人心里早是乐翻天了!”
如君脑子里嗡一声响,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我给皇上服的明明是解药……”
铁水道:“就算你没有毒害皇上之心,不见得别人也同你一样没有!”转首对公公道:“刘公公,你说贫道这话可是有理?”言毕,又是嘿嘿冷笑。
如君如梦惊醒,朝刘公公吼叫道:“是你暗中下了毒药在里面!”
公公尖声道:“不可听人胡说中了诡计!”
如君咬牙切齿道:“信上原本写得明白,你早是同贼教窜通好了,怪不得无巧不巧一下就把我拉进宫里面!你这群贼子害我好苦!”
公公怒道:“边如君!你自与贼人为伍反累及本公公!分明是你下的毒!反赖在本公公身上!什么天残教、地残教?本公公从来就没见到一个!你这贼子骗得我好苦!害我爱这不白之冤……苍天有眼啊……呜……呜……”说着,竟呜咽起来!
如君亦怒喝道:“老贼!你装得再像,皇上也听不见了,快快把解药拿出来才是正理!”
和亲王唤来御前侍卫、御医一大群,养心殿里闹哄哄的,如同集市。众御医都一一来与皇帝把脉诊视,尽说皇帝是中了剧毒,谁也没把握敢开方拿药。再用银针试那半碗没喝完的汤药,果然银针乌黑!
第九章、迷雾——12
吴家兄弟押了如君与公公,后面跟着铁水道人。
铁水轻扬拂尘、微捋青须,一副仙风道骨之态,轻笑道:“同天斗、同地斗,万万不可与官斗!同官斗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佛家有句话,我这道人也喜欢的,叫作:‘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可惜,此刻你二人即便真想回头,那也是太晚了!二位连皇上也敢毒害,那是没有头可回了!”
如君默然无语,心中却是苦道:“原来我一到这世上便是注定要受苦的!这能怨谁?连天残教也不怨了!谁叫我生得这条贱命?不然,为何全部倒霉事情都偏偏是我遇上了?天意!天意!天意如此,便是皇帝也不能改变的!这皇帝也背时运,死得不明不白的!我却比皇帝还要背时!皇帝死了便死了,我却是生不如死,还背一身的黑锅!也不知这背时运还要背到哪年哪月才是个结?唉!便是当年在少林寺做个和尚也比现在强,现在是想做和尚也做不了了……”
公公侧首问铁水道:“要押我二人到什么地方?”
铁水笑道:“公公真好心情,问起这等闲话来。这条路只一个去处,公公在这宫里走了几十年,难道还不清楚?”
公公陡然变色道:“天牢!是要押我们去天牢?”
铁水叹道:“公公真是心情好,这不是说笑话吗?非是王爷慈悲,公公这就去断头台了,哪儿还有资格去天牢享福?”
公公骂道:“你本是方外之人,竟也甘当奸王爪牙,助纣为蘖谋夺帝位!可惜圣上还奉你做‘护国真人’!”
铁水冷然道:“你一个等死囚徒还敢嘴上逞能,惹恼了道爷,叫你见皇上!到了阴曹地府还是侍候皇上做太监,那才好显你一片忠心!”
公公尖声怒喝道:“贼道可恶!敢咒圣上归天!”
铁水笑道:“你们给皇上专门配制的灵药岂有不灵之理?只怕大罗金仙也救不了皇上的毒了!”
二人一路斗口争执,至一密荫园林处,公公急声叫道:“且等一等,待我撒泡尿再走,不然你们都要闻骚臭了!”
铁水怒道:“阉割之人,尿却如此多!”对吴义道:“带他到背人处弄干净。”
吴义押了公公到林木深处。公公扭腰道:“我手不能动,你可给我宽解裤带。”吴义没办法,只得躬身去解公公裤带,口中骂道:“你这死囚!反要老爷来……”话还没说完,只觉到一股大力撞在头颈间,顿时晕了过去。
铁水同吴德押了如君久等不见公公同吴义回来,不禁怒道:“便是撒一辈子尿,也一样是个死!还能赖得脱?”又对吴德道:“你去催他!”
铁水等吴德去了半晌,仍不见回来,心下疑虑道:“莫不是出了差错?”心急下,纵身便往密林间扑去。至一大树背后,见那吴家兄弟皆倒于地上不醒人世,只不见了公公身影!铁水探二人脉象,只是穴道被封,拍开二人穴道,喝问道:“怎么一回事?人呢?”
吴家兄弟也说不明白,只道是遭了暗算。
铁水心中猛震,忽的惊叫一声道:“不好!”飞身奔回,远远见原地哪里还有如君身影?只气得三尸暴跳,咒骂道:“该死!”
如君看铁水去寻吴家兄弟与公公,只留下自己一人了,奈何穴道被封不能遁逃。隐约间,听得身后嗦嗦轻响,随既背上“灵台穴”猛的一震,原本封住的各处气血豁然通畅,还没来得及回头,已被人扯了便跑——正是刘公公!
公公也不说话,只拉了如君躲躲藏藏往僻静处去。他自幼在宫中,皇宫虽大,他却了如指掌,根本不用细看,只在无人之间迅捷穿行。领着如君至一山林间方才止步。
如君心叹道:“今日又是天残教救了我一命!”可想及两次差点丧命又都是天残教害的,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该感激还是仇恨!如君也不愿多想,只朝着公公拜了两拜,也不说话,翻身便走。
公公一把挽住如君手臂,叹道:“你不知其中虚实,怎么也只相信奸王的话?你既然没有害圣上,难不成还真是我害的?我若真要害圣上,只不去为圣上解毒便成了,又何须如此费周折拉你来多事?”
如君突遭变故陷害,怒急晕然,晕则少智,一时间,只道自己被冤枉,哪想过这些?此时听公公说来,顿时也觉得大有道理。遂对公公再拜道:“公公恕罪,在下鲁莽,一时受了奸王愚弄……”
公公摆手道:“都别说了,我只想不明白,你我二人亲手给圣上煎熬的汤药怎么会有毒?”
如君道:“现在想来,只怕公公出去买回来的药里面早就被他下了剧毒,我们只防了皇宫里,却根本不曾想到我们早已在贼王监视之中了,我们想干什么、一举一动他都是了如指掌。贼王是早在我们身上做文章了,想借我二人之手早日除去皇上,弑君罪名我们背,他却名正言顺的继位做皇帝!”
公公点头道:“不错!他是知道我们对宫里一切都不放心,会出去买药,早把毒下在药里只等我去买。不然,他只凭那封信便早可把我们拿下,又何必不早不晚等到圣上吃了半碗药时才出现?只可惜圣上被奸王蒙蔽甚深,如今又生死不测,我二人反成了替罪羔羊!”
如君道:“公公又如何断定我并非与贼人一伙的?”
公公显出一丝自得,笑道:“先时,我也想过是你窜通贼教骗得我的信任,再在圣上药里下了毒反推在我身上。后来想,你本可以不承认那封信是谁的,你却认了!可见即使那信真出于贼人之手,你也是真不知道信里内容的。你既是不知道信里内容,又如何会照着信里面写的那么去做?若你是知道信里面内容,那你定不会还把那信存着等别人来看了。况且,信中说,在京城自有贼教中人接应你去谋害圣上,按说来,那接应你的贼人便正是我了,我是不是贼教中人我自比谁都清楚的。再说,信中把你我二人行事一一写在里面,可见这写信之人定是知道你我如何行事后再借势编造出来的!这信只好骗得了别人,如何能骗得了你我当事人?”
如君叹息道:“若非公公,我就被骗过去了。唉!只是我们知道这么多,还是于事无补,反遭杀身之祸!”
公公默然不语。
第九章、迷雾——13
天色已是黑尽,林里静静的,偶一两声虫鸣鸟叫直惊得如君二人心慌慌的。如君担心道:“这林子不大,只怕躲不了!”
果不多时,便有人语声近来,火光一闪闪的!二人往林深处躲藏,看来巡查兵卒一起散开成扇形,似把大梳子一样往林子里梳过来。但听其中一人叫道:“这林子里乌漆墨黑的,又在这僻静处,贼人多半藏在里面!我等下细收查,不要放过一寸地方!”
火光渐渐近了,如君见再无处躲藏,情急下拉了公公往头顶参天树梢上跃去。那些林木高及五六丈,枝叶繁茂,二人连攀带纵上了树梢,往下看,那些兵卒一个个都不曾想到头顶树梢上会藏有人。
林子方圆不过百十丈,不过顿饭功夫那些兵卒便收了过去。如君与公公逃过收捕,心中长长吁了口气。如君愁苦道:“现在宫中到处都在收寻我们踪迹,侥幸逃过这次,这样躲躲藏藏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完?”
公公叹道:“别说宫里面,便是各处城口也加了守备。现在你我是撞了天祸的人,这天下王土之上都无安生立足之地了,刚才也没听到那些人说及圣上的生死。”
如君瘫坐良久,默不作声,思及自己总是被和亲王诬陷,而和亲王又是当今天下独揽权政之人,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无可奈何的事情呵!如君越想越不味儿、越想越是忿恨,不禁愤然起身对公公道:“皇上已被奸王玩于股掌之间,死不死我们都无出头之日,天下之大,我二人却只能躲躲藏藏活命。依我说,还不如效仿那些绿林好汉啸聚山林,自去闯出一片天地来,再也不管他什么国家兴亡,只自己过活也不受他人闲气!”
公公惊得一愣,尖声叫道:“这可是造反了!”
如君一挺胸,毅然道:“不错,就是造反!如今奸王当权摄政,你我早已形同反贼,这毒杀皇上的天下第一大罪我二人都背下了,哪还计较什么反不反的?公公一身武功奇异高明,我也略会几招把式,那些寻常绿林中人怎是我二人对手?我们去夺他一处山头,先做大王,再招兵买马讨伐奸王罪恶!此虽看惟叛逆之举,却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更是为皇上、为我们自己报仇!”
公公似乎听得有些心动了,试着问道:“可……我自幼在宫里,江湖之事一无所知,更不懂那些草莽绿林之道!”
如君道:“我曾在江湖中走动,一切自有我做主,便同宫里面我听公公的一样。”
公公茫然的点了点头,道:“只等我们脱身后再说。”
二人掩着夜色在皇宫里东躲西藏,寻到御善房中,只捡那珍羞美味大大吃了一通。又拿包裹包了一大包,正待离去,忽听得嗖嗖两声轻响,从御善房外面窜进两个黑影来,直惊得如君同公公往暗处一闪!再细下看时,见那二人一个身材瘦小,一个身形魁梧如山!分明就是牟海与方冲二人!
如君心下奇道:“他二人怎么也在皇宫里面?”
听牟海压低了声气道:“先吃东西再想办法。今晚大不寻常,多半皇宫里来了什么要紧事情!”
方冲一边吃一边骂道:“他娘的!皇帝老儿一个人就吃这许多好饮食,咱们过的日子能一半好就烧高香了。”他口中咽着未嚼烂的饮食,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牟海道:“先前可曾探清楚天牢在哪边?这次行事不比一般!”
如君听他这说,心道:“是了,上次说有天残教贼人被擒住了,看他二人这是来劫天牢救那贼人的……”
方冲似用力咽下了口中饮食,喉头咯一声响,又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还没问出口,就把巡卒惹来了,那些巡卒也怪,硬喊着什么毒害皇帝老儿的逆贼……”
牟海道:“定是有人毒害了皇帝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