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生出这深的误会。一时间,如君心中难过已极,更不知道自己该是怎么办才好。
风文烟在如君身后轻轻道:“如君大哥,你别难过了,那姓李的自以为是,他平日里和你好也都只是装给你看的。这种人,不交也罢。你看他目中容不得别人,反还不要我们相交,今日若非是遇到我二哥武功高强,岂不是又让他逞威风了?哼!我最看不得就是他这种装腔作势、仗势凌人!别以为别人怕他连盟镖局,我们就怕!”
如君一身酒气都惊散了,头脑里却是晕沉沉的,不自禁的念道:“怎么会像这样!怎么会像这样……”别说是没听进风文烟说的一个字,就连自己到底在念唠些什么,也是毫不经意。
牟山一把拉住如君,道:“想这许多做啥?就算你得罪了那白脸小子,但交了我四弟这等朋友还能辱没了你?走!同我吃酒去!”
风文烟道:“我二哥、三哥都是天底下少有的英雄好汉,别人想交还交不到的!”他转首对袁冲道:“三哥,你说可是?呀!三哥,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出去给我寻的酒呢?”
第六章、护冠——7
袁冲一张黄褐色的脸此刻已成蜡黄色,呼吸也有些急促不定的。
牟山惊道:“可是和人动手受了伤?”言语间,四顾店堂内早没了人影,连店掌柜与店小二都躲得不见踪影了。
如君看牟山双掌抵在袁冲背上以内家真气为袁冲疗伤,心中惊道:“难怪他武功这么了得!那次我被丐帮周长老打伤了,度老帮主也这样给我疗伤……”
袁冲伤势不重,过得顿饭功夫就见好转了,对众人道:“我出去找酒回来,见这店外有三个黑衣人转来转去,一看见我就往暗处里躲。我心下起疑:这三人这般躲躲藏藏,只怕是对这店里人没安好心!当下也闪在暗处,看他三人到底是何居心!
“那三人做贼心虚,见我监视,就往镇外去。我是想看个明白,也随在他三人后暗暗跟着。三个人十分机警,一路上不时回头望。看他三人如此谨慎,更要瞧个明白了。那三人轻功不弱,好在遇上的是我,别人定难跟下去了。
“一路跟出四五里地,到了所密林处,三人一闪身就进了树林。我刚想跟进去,突地,几枚暗器从林内朝我打来!听得破空声,我抬袖一拂,收了三支暗器在衣袖中。那打暗器的劲道大得很,把我手臂震得麻木了。我心下一惊,只怕那三人不是什么小贼,凭那打暗器的手劲,定是遇上高人了。我原本想跟进去,却也怕一个人进去吃暗亏,不如先回来再说。边兄弟既是连盟镖局少局主,这次多半是护着什么宝贝才把贼人引来的。不过量那贼人再胆大,经我这一弄,也不敢再来窥探了。
“我正要抽身回来,不料那三个贼子又从树林里蹿了出来,把我去路拦了。当时,我心一怒,嘿嘿,我不来寻你麻烦,你倒来寻我晦气了!抬袖一挥,使了个“袖里圪坤”朝三人拂去。那三人见我怀中抱个酒坛子,并不在意,被我出其不意拂中了两人,另一人是躲过去了,却也被我拂得踉跄。我一招退敌,心中奇怪:这三人武功比起先前拿暗器打我的人大是不如,莫不是还另有高手隐在其中?若是如此,让他几人一起联手对付我,那可是应付不过来!当下就要趁势离开,便这个时候,眼前人影一晃,一个灰衣人已立在我面前了。这人头脸都罩着黑布,只露出眼鼻之处,既看不出面目也看不出年岁。不过凭他那身形就知道,定是先前拿暗器打我的人。
“那人声儿都没出一下,抬手就是一掌朝我拍来,掌力并不十分雄厚,掌势却是奇妙莫测!我手中抱着个酒坛子,也懒得去闪避,运了口气也一掌拍过去,想给他来个硬碰硬。不料他掌力看似不沉厚,我同他掌力一触,被他掌上力道震得全身发麻民,左手托的酒坛子也被那股力道震得粉碎!退出好几步我才拿稳桩,看那人不过身子晃了晃。我那一掌虽只用了六层力道,但也伸量得出那人武功比我高出许多。就这一个,我也是对付不过来了,也不敢多想,抬脚就跑。普天之下,论跑得快,那可是我的行道了。没想到那人轻功竟同我追了个首尾相连!直见离镇上近了,那人才罢手。不过那人是心狠手辣想要我命的,最后还送了一把铁莲子给我。我听那暗器破空声音就知道厉害,发了猛力往前冲,终还是被一枚铁莲子打在腰眼上。
“我鼓了一口气奔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二哥也在同人拼斗,只以为是贼子已分做了两路,同店里的人也干上了。不料却是那姓李的小子……嗨!真是晦气!我说四弟,你想吃好酒可是没有啦!”他笑着同风文烟说着,浑不把他刚才说的当回事!
如君心中却是惊道:“这袁三哥的武功是高得很了,看他说得轻松,那贼人一身武功就更是了得了!贼人若真是为九龙冠来……”如君心中清楚,若遇上这等贼人,就算自己同李笑全力护冠,也是凶多吉少的,更何况现在李笑对自己生出了误会,贼人若是趁势劫冠,自己二人定难护得周全。
牟山道:“那贼定是武林中有头面的人物,他这般鬼鬼祟祟在客栈外转悠,不知如君兄弟这次是护了什么宝贝?竟引得这种厉害人物眼睛发红!”
如君心道:“他倒是有眼光,一猜便中了。只是临行时,二叔是一再叮嘱的,九龙冠的事情只有自己几个人知道,就连这次同行的王家兄弟也只道是顺道护送代师爷入京……风兄弟这两位兄长虽是初识,却是义气过人,袁三哥还为退敌受了伤……”
风文烟拍着如君肩头道:“如君大哥,你也不用担心,贼人武功虽厉害,不过有我二哥与三哥在,定是不会叫贼子得逞的。就算没那姓李的小子,咱们照样为你把镖保得住!”
牟山笑道:“不说就算了,护镖的臭规矩多得很,你这趟镖是去哪里?若去京城,我们就顺道儿,一路上还可以照应照应。想那几个贼子定不肯就此罢手的。你得支会一声那姓李的小子,免得他着了人家的道儿,吃暗亏。”
如君听风文烟与牟山这番言语,就觉得那对自己一番情义赤诚无遗的。一时间,心潮澎湃,遂把护送九龙冠所担心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这一说出来,如君倒是生出一种释重负的感觉,觉得自己对待朋友也一样做到赤诚无遗了。
风文凤两个兄长人倒并不太以如君护送的九龙冠为意。风文烟道:“如君大哥,你真以为那想劫冠的贼子是天残教的?”
如君恨恨说道:“除贼教,只怕别人也没这么大贼胆了!哼!就算贼教中人武功天下第一,我也要斗到底的!”
牟山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说的天残教贼人到底是怎样一副颜色!竟能搅得人心晃晃、天下大乱!边兄弟,你放心,莫说这镖是你边兄弟护的,嘿!就算是个不相干的人,我牟山也要管管这闲事,定要斗斗这贼人!哼!江湖武林就是叫这些贼子搅得乱了的!”
第六章、护冠——8
袁冲对如君道:“边兄弟,当年你父亲同天残教的事情我也听我师傅说过。你把天残教视为杀父仇人,可那天残教的人何止千万!凭你一人之力,又如何同这许多人斗?你又可曾下细想过没有,莫不这天残教的人个个都是该死之人?你总不成把所有天残教的人都杀个尽绝吧?别的我也不担心,就只怕那天残教教主当年留下的一对儿女现在也是和你一样长大成人了。据说,那天残教教主之位现下已传给了那教主的儿子。你把他兄妹二人视为杀父仇人,他兄妹二人不也把你视作了杀父仇人?边兄弟,你是一个人,又在明处,他兄妹人多势众,若要寻你报那杀父之仇,那可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且不说他以多为胜,凭江湖中传说,那教主兄妹二人的武功已是十分高绝了……”
如君道:“袁三哥所言不错,小弟八年前就见过那颜家兄妹……”
风文烟道:“你见过?”
如君点头道:“不错,不但见过,而且那兄妹二人还救过我一条命!只是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之间是有杀父之仇的。”如君叹道:“那时,他兄妹二人的武功就十分惊人了。同行的,还有赤须汉同吕啸秋夫妇。八年前,我蒙他们相救活命,八年来也一直为此事苦恼……”
风文烟道:“你得他兄妹救了性命,现在才有命去同他们拼命,这还有什么苦恼的?你该高兴才是!你想:这可是报应啊!天叫他们兄妹来救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再来寻他兄妹报仇雪恨!不是么?你是该高兴才是!”
如君勃然变色,瞪着风文烟似不认识一样:“你……”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显然风文烟刚才一番话不该从自己的朋友口中说出来的。
风文烟把脸一扬,也瞪着如君道:“我什么我?我说得不对么?你不是一心想寻那兄妹二人报仇么?那兄妹二人当年若没救你,那你还怎么去寻他报仇?你不是应该高兴么?嘿嘿!那都是他兄妹二人自找的,难道不是报应么?天叫他们救了你的性命!你真该高兴才对的!”
如君垂了头,默然不语。
牟山沉声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大丈夫,生之于世就当恩怨分明,有仇就报仇!”
如君抬起头来,茫然道:“那有恩呢?”
袁冲笑道:“父仇不报,是为不孝!救命之恩不报,是为不义!嘿嘿!想不到你同那天残教之间的事情竟是这等杂乱不清,这可真为难你了!”
风文烟道:“那你怎么办呢?依我说,你还是报父仇为重,你想想:若没你父亲,哪还会有你?”
如君露出痛苦之色,道:“可……唉!”半晌,如君才开口道:“这些年来,天残教残害无辜,暗杀朝庭忠良,就算他兄妹二人对我有比那救命之恩还大十倍的恩情,我也要除去他二人以尽武林道义!”他脸上露出坚毅之色,不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
风文烟拍手道:“好!你这个理由找得好!找理由就要找得大,这理由比你那什么报杀父之仇都大多了!武林道义——听了就叫人热血澎湃!”
如君似没听到风文烟的话一样,自说道:“我杀了他兄妹二人,我再陪他们一起死,我用他们把我救活的命还给他们!我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人!也不能做不孝的人!”他说得很慢,很坚定,不像是热血澎湃。
风文烟三兄弟望着如君都露出奇怪的神色,仿佛如君这人让他们觉得怪怪的,又仿佛此刻眼前这如君与他们原本心中想象的边如君不一样的。
早上,天灰蒙蒙的,看不出会是雨还是会晴。
如君头天晚上很晚才回房,本是打算等今天李笑的气消了才去见他。刚开门,就看见王二在门口候着了。
王二躬着身对如君道:“少局主,少爷叫了早食,等好一阵了。少爷说你昨夜睡得晚,不让小的来叫少局主。”他恭敬对如君说着,看上去,昨晚被牟山摔那一跤并没有伤筋动骨。
如君精神一震,高兴道:“大哥他不生我气了?”
王二道:“少爷说,他是气晕了头,静下来才知是错怪了少局主。”
店堂上,李笑一袭儒衫,坐在那里仿佛很久了。看如君下来,忙起身笑颜道:“兄弟可是叫王二吵醒了?昨夜耽搁得晚,该多睡会儿才是!”
如君上前挽住李笑手臂欢喜道:“大哥真的原谅小弟了?不然,小弟一辈子也不安的!”
李笑紧紧握着如君的手,道:“该兄弟原谅愚兄才是,昨夜不是见你同他三人谈得高兴,愚兄当时就来给你陪罪来了!”
如君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在他心中,李德尚父子是比什么都珍重的。
小二捧上早食来,如君并不动筷,把昨夜袁冲所遇到一切说给李笑听,惊得李笑变了脸色,怒道:“好贼子,真欺到头来了……”他愤怒了一阵才叹息道:“唉!只是昨夜愚兄鲁莽,不但没给那袁三哥道谢,反还得罪了他兄弟三人。后悔啊!后悔!”
如君劝说道:“大哥不必放在心上,牟大哥他们不计较的。还说要与我们一起进京对付贼人。”
李笑道:“这如何使得?不知他们起身没有?好歹愚兄也是要当面给他们陪个不是的。”他转首呼着小二问风文烟三人。
小二道:“那三位爷今天天不亮就先去了,还留了东西和话给边爷。”
如君道:“在下姓边,他们三人留了什么东西?还说了什么话?”
小二道:“那位牟爷说了,他们先走,在前面极乐镇与各位会合。那位风爷还留了个什么‘火箭弹’给边爷,说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发火箭,他们都看见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如君。
李笑叹道:“能交到如此仗义的好朋友也不枉此生了!待相见了,兄弟一弟要给愚兄好生引荐一番,好叫愚兄能给三位兄台陪个不是,心也安稳些。”
代仕林早早就用过早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