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迸出,周天云的大砍刀被格勒的大铜锤崩得老高。只这一瞬间,仿佛两骑背道而驰的马的去势都加快了,那“当——”的一声巨响似还在耳边作响,两骑又相距十数丈了。周天云暗自庆幸着,自己双臂虽被震得麻木了,亏得是在两马交错分开之际,两匹马都各自去得开了,格勒没有趁机追击的。
格勒似故意等着周天云恢复力气,周天云不动,他也并不促马相攻。
周边众人看不出场中二人到底是谁更胜一筹或二人都一般本事。众人看不出胜负来,也难看出二人气势到底谁更盛些,场上二人都木偶一样不动了。
良久,周天云觉得自己似又可以同对方交上一合了,遂再次催马往格勒奔去。这次,周天云心中又有了成算:与对方仍相距五六尺而交,那是不变的;自己尽力把大砍刀伸得再长一些,在对方铜锤够不到、挡不到的情形下砍对方坐下马的蹄子!‘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可是千古绝句,战将若无马力相辅,那勇武也是有限的。
格勒似乎察出了周天云的计策,又似乎因上次交手而生出了经验,竟迎着周天云马匹的来势径直而上,并不让对方有离自己双锤够不到位的距离。
周天云暗自心惊,番邦夷人并非如自己想象般蠢笨呵!看看这两马即将交合之际,周天云一策马缰,坐下马匹跟着就住旁边蹿出,同时间,周天云伏身紧贴于马背上,手中大砍刀斜斜长伸而出,刀锋径直往对方坐下马蹄间斩去。
格勒不但不蠢笨,且还是周天云想不到的精明!周天云的马匹才往旁边蹿出,格勒的马匹也就跟着迎了上去,根本不容周天云同自己拉开距离,同时已是扭腰侧身往右斜探而出,右手的铜锤护住自己侧身,左手铜锤径直往周天云砸出。
周天云若就势不变的斩对方马蹄,自己势必被对方大铜锤击中,就算自己长刀横扫,斩对方腿跨,对方却有右手锤护身,而自己仍必被其左手锤击中。芭斗大的铜锤砸在自己身上,那定然不是好玩的!周天云猛的抽刀回手,双手握住刀柄迎着对方击来的大锤全力架出。又是“当——”的一声巨响,又是一股大力自刀上传过来,这瞬间,周天云只觉得自己双臂与脊梁骨都快被压得碎裂了,坐下马匹突地一蹲,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竟被对方这一锤之力击得斜蹿数尺开外!
格勒这次带住马缰,并不再让自己与对方交马而过了。这左手锤才砸得对方人马斜蹿而出,脚下轻轻一夹马腹,坐下马紧随而上,而原本护在腰胯间的右锤也趁势往周天云腰肋间擂出。
周天云第一锤接下来,已似遭了千钧巨雷一般,不仅自己伤了力气,连同坐下马也遭了殃,眼看着对方第二锤趁势打来,自己是再无力闪避应对了!这时候,场边突地响起两声暴喝,两骑马一同奔出,直取格勒。正是场边看得心急焦燥的牛大成与彭智勇二人。
彭智勇高声叫道:“哥哥莫慌,我来帮你!”手腕连震,长枪抖出朵朵枪花直取格勒腰肋。
牛大成也大喝道:“那黄毛,老子同你打!”手中铜棍高高抡起,照着格勒肩背猛砸而下。
格勒弃了周天云,兜转马来斗牛大成与彭智勇,人在马背上一扭腰,闪过彭智勇的长枪,左手锤轻轻一摆,正磕在枪杆上。同时间,右手锤迎着牛大成咂来的铜棍一撞,“当——”的一下把铜棍撞得往彭智勇一边荡去。
第二十八章、重生——13
彭、牛二人先前在场边看周天云斗格勒讨不了便宜,都想恃着自身勇力来斗败格勒显能耐,却不料对方这一锤下来竟是如此的巨力不堪!牛大成只觉得手中铜棍被对方大锤一撞,棍上似付了一股不能自已的力道,直往彭智勇撞去。彭智勇才稳住被对方铜锤磕开的长枪,又猛听得耳畔风响,忙把头颈一缩,闪身俯腰伏于马背上才算躲开。二人这一上手,就被对方杀了个下马威,也顾不得相互斗嘴争执,格勒的双锤又催命一样紧跟着来了!
格勒一双铜锤虽巨若芭斗,在他手中使来却似纸糊的、草扎的一般轻巧,看那双锤上下窜动、左右翻飞,如此巨大笨重的兵器竟还能武林高手一般使出许多精巧变化的招式来。任凭彭智勇的长枪与牛大成的铜棍如何相攻,竟都无以见功!
牛大成与彭智勇仗着兵刃长大,只要不拢近对方,一左一右的夹攻倒也勉强相敌,只是对方铜锤太过势大力沉,若一对上了,那定是被震得肩臂发麻、虎口欲裂!如此既不敢相交硬拼,又无法取胜制敌,只这般你一枪我一棍相互照应着与之缠斗,只盼得对方力气快快用尽,使不开这要命的大铜锤便是如愿以偿了。
周天云是知道与格勒对敌的辛苦的,己方虽是两个人,但格勒的大铜锤仍是在二人的枪棍间游刃有余。格勒似乎并不太以牛大成与彭智勇的合斗为意,渐渐的引着牛、彭二人往周天云身边拢过来,拢得近了,竟还抽余暇向周天云砸来一锤!那意思十分清楚了,竟是要周天云也一起加入到战团里来,他是要以自己一人之力而敌三个人!这确是不可一世的人物呵!
周、彭、牛三人成品字形,把格勒围在当中如同转花灯儿般厮杀,棍扫、枪挑、刀劈,三般兵刃各尽其能!格勒的大铜锤往来于三件兵刃之间,不时间发出“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三人的兵器也不时的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而往四下里荡开。无论周天云三人是多么尽力,格勒两柄大铜锤就如同两扇大盾牌一样,把全身上下护得滴水不露,五六十个回合拼下来,四人竟相持着不见胜负!
猛地里,格勒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吼声,手中双锤突地变得如天降陨星般迅疾异常!但见他双锤转动处:“当、当、当——”连着三声大响,彭、牛、周,三人的刀、枪、棍三般兵刃都飞到了半空,竟这一瞬间被格勒的双锤砸得脱手了!
便在这时,南面番兵营阵里发出一阵骚乱和惊呼,但见一条人影从万千人头上踏来,似若蹬萍渡水一般!人还未拢场中,已是凌空一拳打向格勒。
格勒正待向着周天云三人下杀手,倏地,肩头猛的一震,身体直往后倾倒,亏得两脚于马腹间夹得牢靠,才没落下马去。格勒分明感到自己是挨了别人的大力一拳,可这一拳竟是无影无踪的!
周天云望着那往场中扑落的人影欢声叫道:“如君兄弟!”
来的人,正是边如君!打的拳,也正是“无影神拳”!
第二十八章、重生——14
格勒对着如君“咕咕噜噜”的大叫了一通,先前那说汉话的番兵又出来解释道:“格勒将军问你是什么人,刚才使的是什么妖法打他的?”
如君望着格勒微微笑道:“我是中原人,使的正是中原的武功!”他说着,抬手对着牛大成落在地上的铜棍凌空一抓,那棍呼地一声飞入了手中!如君把棍递给牛大成,道:“三弟,这一架你可是打过隐了?”
牛大成瞪着如君,惊叫道:“你当真会妖法?”
如君愣了一愣,苦笑道:“算是吧!”
那说汉话的番兵又对如君道:“格勒将军说,中原妖法不能算武功!”
如君道:“那这位格勒将军先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只要有人胜得过他,就放我们离开。”
番兵与格勒说了一通番话,应道:“格勒将军说过的话自然是要算数的。只是,要比武,就不能使妖法打人!”
如君是在番邦住过一段时日的,听那番兵的话与格勒的说的倒并没什么出入,心下明白,自己一众人马能不能平安脱身,就只在这番将身上了。如君对那番兵道:“那好,你告诉他,我同他比,我不用妖法打他就是。”
牛大成忙把手中大铜棍递到如君面前,道:“这棒子是我专门请人铸来打番狗的,你就拿去同他比。那黄毛儿力气大得没得比,那锤也……”
如君自腰间解下缚龙索来,震腕轻轻一抖,内力到处,那索竟成了条直挺挺的大长棒子,而索的端头又如蠢蠢欲动的虫蛇般微微颤动着!如君双手握其间{},一抖腕,那长索颤了几颤,显出棍棒般的坚挺。一名步云寨众牵出一匹通体火红的高头大马来递给如君。那马儿见了如君,发出一阵欢快的嘶鸣,还把脖颈贴到如君身上不住磨擦着,正是上次在少林寺转给周天云的“乘月”。周天云把“乘月”似菩萨一样供着,从来都舍不得当马骑的,当真是:爱月儿及“乘月”呵!
周天云高声叫道:“如君兄弟,你可见到月儿妹子了?我没让她来!”
如君会心的笑道:“是啊!我也没让凤儿来,月儿妹子和凤儿在一起的。来的时候,月儿妹子嘱托过我,一定要把天云哥哥接回去的!”
周天云脸上都发了光,欢声叫道:“我知道她对我好的!”他回首望了望格勒,对如君道:“如君兄弟,这番将懂武功,力气大得很!”
如君也望了望格勒,淡然道:“他力气再大,又怎敌得我们一身的浩然正气?他武功再高,又怎敌得我们止戈护生的武功?”如君口吻变得沉着坚定起来,沉声道:“他是为侵占我中原河山而战,我们是为安邦卫国而战,他怎么赢?他赢不了的!”火光映出了如君身上的凛然之气,又似如君身上的凛然之气把火光映得更加耀眼了,一切都在发着光!
周天云带来的步云寨众人都一齐鼓噪呐喊起来,如君的话让他们觉得热血沸腾而豪气满腔。大家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这样的绿林中人竟会为护国安邦而拼命流血!“浩然正气”似乎和绿林中人扯不太拢,或者是从来就没去想过什么才是“浩然正气”。但“热血豪情”却是有的,并且大家也是能常常觉得到的,就如同现在,大家确乎是这种感觉了!“热血”与“豪情”的感觉确是很令人不一般呵!
如君翻身上马,挺着索棍往场中进了几步。周天云、牛大成与彭智勇都退下去了,场上除了如君自己,就是那番将格勒了。
第二十八章、重生——15
格勒死死的望着如君手中的长大棍子,在先前,这分明还是一条束在腰间的绳索啊!现在,确凿是一条挺直的丈余长的大棒子了!格勒越想不明白,就越是认定如君会妖法的,先前隔那么远打在身上那一拳分明就是妖法!要不然,人怎么可能打出看不见的拳头呢?虽明知如君是会“妖法”的,格勒却并不退缩,他把目光从如君手中的索棍上转到了自己胸间挂着的一块兽骨雕琢而成的饰物上。一时间,格勒仿佛是得到了某种伟大的神力相助而无畏于如君所会的“妖法”一样。格勒猛的昂起了头,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如君,深深吸了口气,胸口铁一般的肌肉高高的坟了起来,手中两只巨大的铜锤相互用力一碰,发出砰一声大响,锤与锤之间闪出一溜光亮的火花,火花正映着格勒张大的嘴,并且嘴里正在发出一声震耳的暴喝!同时间,格勒双脚一踢马腹,那马就驼了他与他手中巨大的铜锤向着如君猛冲了过去,那阵势,即便是山壁,也会叫他冲撞出一个大窟窿的。
如君双手挺着索棍迎着格勒徐徐而进,索棍的端头不住颤动着。看看拢得近了,如君双手握棍一抖,那棍头颤出一连串斗大的枪花来,硬把格勒猛冲而来的阵势封在了寻丈之外。
格勒双臂展动,两只大铜锤迎着如君索棍挑出的枪花连连击出,每当铜锤击散枪花时,总是发出波的一声响,接着就一股巨大力道反震得格勒的大铜锤猛的一荡,竟是有些把持不定了。这可是从来也不曾有过的事情呵!
如君亦能觉到对方大铜锤的力道。对方每一锤击散索棍挑出的枪花,如君全身都随着剧震,而那枪棒一样挺直的索棍也跟着一颤一软,似被击中七寸的蛇一样,非是自己有无相神功练出深厚内力,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抵敌的。
格勒坐下的马蹄子随了每一锤击出而一步步的往前进着,只有逼近了对方,格勒的大铜锤才有机会砸到对方的身上去。只是格勒进一步,如君就退一步,当中始终有一条软硬相间的长大棍子相拒着,这方圆数十丈的大场,似如此攻拒,一辈子也难拢近如君身边!格勒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与人对敌的时候吃亏在这双大铜锤上了。在先前,不论是刀、枪、剑、棍,乃至还有别的什么兵刃,只要是愿意,格勒总是能用自己的大铜锤把对方兵刃砸飞的。可如今,对方用的兵刃确凿是格勒一辈子也没遇到过的,说是枪棒吧,却是让自己的大铜锤无从着力,如同砸在了一条绳索上似是;若说是绳索吧,却又挺直而付着巨大的力道,连自己的大铜锤也被震得把握不定!
如君一抖索棍,棍头发出嗤一声响,长枪一般直刺向格勒咽喉。
格勒闪身后仰,左右两柄铜锤迎着刺来的棍头用力夹击,发出砰的一声响!一时间,自那索上暴发出一股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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