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冷笑道:“说你兼有关外的风雷剑法,你倒当真了!凭你那几手三脚猫跳也算风雷剑法?还有你把那判官笔法化作指法也全不是那么回事,似是而非!嘿嘿,像你这样武功也能与他拼到七十一招,真是怪哉!听你那日发招有力,内劲还过得去,可惜你使出的招式却是一塌糊涂!也不知是拜了那个蠢驴为师,教你成这模样!可惜,可惜啊!”
如君听老者之言似大有来路,道:“我师傅自是高明之人,只是他老人家不曾传授过晚辈武功,晚辈都是从别人处看来的。”
老者喝道:“岂有此理!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儿不成?你的内功心法也是从别人处看来的么?你的内力分明是十分高明了,李德尚就是忌惮你内力深厚,才同你游斗,伺机出手制住你的。若不然,你又岂能与他拼斗几十招?”
如君道:“晚辈只得无色大师传过一套罗汉拳法,这内功,乃是少林寺一位高僧传授的。”
老者道:“胡扯!少林寺哪有如此授徒之法?你说无色传你罗汉拳,这内功也是他传你的?”
如君道:“传晚辈内功的并非无色大师,当年传功之时,那位高僧一再嘱咐晚辈,切不可对人提起他的名号!”
那老者连声喝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再不理如君了。
第二十四章、洞天腹地——12
一连十数日,也不见李德尚再来,如君锁骨伤处皮肉愈合,除了不可扯动锁骨的铁链,一切行动倒也无碍了。几人关在一处,只有周天云时不时的念及月儿安危,其于者都等死一样寂静无声,少有说话。
这日,对面老者又来招呼如君,道:“你现下伤处也不痛了,你既不肯说是谁传你功夫,那你可全力打一掌我看看,照着你身后的石壁上就行了。天底下就没有我看不出来的功夫!”
如君听那老者口气,似这十余日来都是在猜想会是少林寺的哪个和尚传授自己这内功心法的。心道:“我这是无名师叔传授的风雷功法,他真当是少林寺的武功了,倒看他是如何看得出来!”当下把一身内息运了数转,提及真气,全力一掌往石壁上拍去。顿时间,砰——的一声大响,那石壁经这一掌之力,竟被打得石屑飞溅,震得山洞里回响不绝!而就在掌力触及石壁间,如君顿觉一股巨大力道从壁上反震回来,内腑都被震得番转了,只觉脚下一浮,整个身子那被那反震之力撞得倒飞出去!如君身在半空中,牵动了锁骨上的铁链,只痛得钻心彻骨,亏得反应及时,双手挽住了铁链才止住倒飞之势,身体住下一沉,跌在上地又是砰一声响,全身骨头散了架一样痛不可言。
那老者似也被如君这一掌之力惊得一愣,随即却又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你这小子内力深厚得很,只怕无色和尚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哈哈……”老者似遇见了世上最最好笑的事情,坐在地上笑得直打跌。
如君躺在地上半晌才哼哼唧唧的趴起身来,看锁骨处都被扯得皮开肉裂了。再看石壁上被自己一掌所击之处,竟凹进去了半寸来深的一个手掌印,心中也不禁骇然道:“如何变得这样厉害了?”对老者道:“老前辈可是看晚辈不懂得运用内力好笑?”
老者道:“原来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又不禁笑道:“似你这等内力,只怕武林中几百年也是少有的,却是一塌糊涂,真叫人好笑!”
如君道:“晚辈也是不知道自己的内力会如此了得,让前辈见笑了。”心中想:“这老头儿说话爱夸大其词,我这内力进步得虽快,却也不可与无色大师这等绝顶高手相比的,更别说什么几百年少有了。只是刚才那反震之力来得太大了些,也难怪他这等笑话!”
那老者闷声不语,半晌,才自语道:“奇怪,奇怪!这会是哪个和尚?不对……咦!也是不对啊!年纪青青的,再高明的内功又怎能练到这地步……怪哉,怪哉!”老者沉思了半晌,又问如君道:“你小子可是服过什么灵丹妙药?”
如君笑道:“晚辈倒是服过一只冰蟾。”
老者喝道:“胡扯蛋!冰蟾不过是传说之物,你怎么服得那玩意儿?”
如君道:“实不相瞒,晚辈曾被铁水道长的风雷神功打伤,非是服了那冰蟾,早就没命了。”
老者越是惊奇了,道:“风雷功?那铁水道人会风雷功?哼!是了,你那风雷剑法也是偷学他的吧?”他突地问道:“那道人可是从关外来的?”
如君道:“前辈被李德尚困在这山腹十多年了,自是不曾知道铁水道长了……”当下把铁水如何得和亲王青睐做了护国真人,自己又如何被铁水带到关外又被其打得重伤的一连串事情说了个大概。
第二十四章、洞天腹地——13
老者半信半疑,道:“原来关外还有一窝子道士会这风雷功,亏得被你周灭了。你小子中了风雷掌还有命在,这可是稀奇得很,还在寒冰里冻了一个月,更是不曾听说过的稀奇事情。无尘和尚医术虽天下无双,武功却不怎么样,只是老夫想不出少林寺是哪个和尚传你这内功。你说你疯了几个月,又在冰里冻了一个月,这就是了,修习内功的秘诀重在心纯无物,你疯癫之时自是什么念头也没有了,那从小修习的内功却同吃饭拉屎一样不用去想自己也会的,这等心无一物,内力自然精进,再加上你冻在冰里面,心脉尚存,这内力自然突飞猛进!嗯,这好比出家人坐关,参禅悟道都须是心若止水——当年达摩老祖面壁参悟九年而悟出易筋经,而你的疯癫和冻在冰里面则更是心无一念、万相俱空,根本就是常人无法达到的境界!嗯,这就对了!只是你修习的内功定是高深得很,否则也难在你冰冻无知的时候自然增进。”老者不断的推想着,不停的给自己说法找出理由来。
如君道:“佛家说,万相由心生,心若止,则无相……”
老者突地一声大声喝道:“无相!对!一定是无相神功!心若止,则神功自成!对了!一定是练的无相神功!你自幼练习,却是把这内功心法当作寻常的吐纳呼吸一样随意,你越是随意自然这无相功就越是练得到家。难怪你年纪青青,内功就如此了得!哈哈!少林寺失传几百年的无相神功竟被你这般懵懵痴痴的练成了!哈……哈……”他畅怀大笑,极是兴奋。
如君也惊道:“你说我练的是无相神功?”
老者道:“老夫说的还会有错?若非无相神功,你又如何能有如此成就?”
如君试探道:“老前辈看晚辈这内功可像是风雷功?”
老者道:“屁一个风雷功!那风雷功虽了不起,却全不是你这一回事!你可听到你内力出手间有风雷之声?”
如君听老者这一说,心中也想道:“是啊!铁水道人内力展动时,确是风雷声大作,我却是半点也不像!只是无尘师傅与胖神医都说少林寺的无相功失传上百年了,无名大师是关外之人,如何会这门功夫?”如君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无尘说的对还是这老者说的对。
如君看老者衣衫褛烂、须发遮脸,见识与气度却显非凡,似与无尘、无色等前辈高人熟识,且还知道风雷神功!遂对老者道:“晚辈与前辈都被李德尚囚禁于此,虽是人生大不幸,但也算得是同牢之谊了,还未曾请教前辈的名号……”
老者冷笑道:“‘同牢之谊’?你小子倒风雅得很!要问老夫姓名直接问了就得了,还‘同牢之谊’!”
如君心中好笑道:“上了年岁的人脾性都差不多,都要作出一副超然脱俗的模样来!只有我无尘师傅,虽在世俗之外,却是最最看中世俗人心的……”
李丹阳平日少言寡语,这刻却开口道:“如君兄,咱们关这牢里都这么久了,也好想个办法出去才是!那糟老头儿有什么值得与他闲扯费功夫的?他若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还会被人囚禁这许多年?”
老者怒道:“你小子看不起老夫?嘿嘿,你想出这牢笼,你慢慢做梦吧!老夫被囚十几年也不稀奇,你小子得罪李德尚那小子,怕不关你一辈子!嘿嘿,你什么人不好得罪,却要得罪他?”
如君道:“十年前,我义父还在,这山腹里关押的全都是十恶不赦的江湖匪类!也难怪老前辈不敢说出名号……”
老者大怒,喝道:“放屁!放屁……”突地,他又哈哈大笑道:“你娃儿少给老夫来这套!想激将老夫!哈哈……”
第二十四章、洞天腹地——14
向东道:“老先生说被囚在这山腹十几年了,不知是与李德尚有何仇怨?当年李德福老局主在世之日,这山腹中确实没有枉自关押一个无辜者……”
老者哈哈大笑道:“你是向东那小子吧?你小子居然也不认得老夫了……”他顿住了话头,神色变得落寞起来。
向东十分奇异这老者居然识得自己,道:“老先生被囚禁十多年,这容貌声音在下都陌生得很了,实在是想不起老先生的名号了……”
老者叹道:“老夫被囚禁十多年,早是形同废人了。唉!这名号不提也罢!”
这时候,远处的栅门哐当作响,只听一个破锣似的嗓门儿叫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李德尚的声音道:“老前辈不是想要知道自己是谁么?这就去见你的一位老相识,自然就知道自己是谁了?”声音由远而近,正往这边过来。
如君先听那破锣一样的声音十分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后听李德尚要让那人知道自己是谁,如君不禁惊道:“老虎婆!”
——原来,那老虎婆在王府被李德尚从树顶打落,摔伤了脑子,伤愈之后失了记忆,六亲不认了。如君自回春堂离开后,老虎婆就留在了回春堂里。后来,回春堂被朝廷派兵封查撤离时,老虎婆独自一人走散了。她虽失了以前的记忆,伤愈之后的事情却是记得,最最亲近的人就是救自己性命的文凤与如君二人了。她四下游荡,却找不到文凤与如君的踪迹,这日到了杭州城,吃了饭不给钱,被掌柜纠集伙计围住要去报官。恰巧那酒楼又是连盟镖局开设的,年前,老虎婆曾领了一干虎子、虎孙在京城外截住李笑大闹了一场,又与李德尚拼斗了一番,是以连盟镖局里面多有人识得她的身份。见她这吃饭不给钱,都当她又来找连盟镖局寻衅滋事来了,慌忙报于李德尚。
李德尚本以为老虎婆早死于自己那一掌之下,不料却被如君救得性命。这听得老虎婆到了杭城,心中也是一惊,盘算道:“我且以礼相待,看你怎么样?只要你离开杭城,死了就与我无关了!”当下吩咐众人不要与老虎婆为难,只任其去从,只要老虎婆不找麻烦便了。
老虎婆失了记忆,哪里还记得什么深仇大恨?这不过是不经意间到了杭城,又是身上没有银钱,才仗着一身武功吃了一顿霸王餐。既无人与她为难,她也就罢了,直穿城而过,又漫无目的的离去。
李德尚听说老虎婆并不来生事,独自去了,心道:“既是独自一人,此时不除,更待何时?”特意带上了从苗疆得来的“化尸粉”,独自追了出去。
老虎婆独自一人走走歇歇,闻听背后有马蹄声来,就站在道边相让。
李德尚见老虎婆立在道边相望,勒了马缰,遥遥招呼道:“老前辈驾临杭城,怎不容我连盟镖局奉茶片刻?若是传于江湖,岂不怪罪我李德尚没了江湖礼数?”他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马,已是暗自运足了内力,就要伺机而至老虎婆于死地,再以化尸粉化其尸骨,从此再无人寻自己麻烦了。
老虎婆愣声道:“‘李德尚’是谁?你是在叫我么?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干嘛要去连盟镖局吃茶?连盟局镖在什么地方?”她一心想知道自己身世,却又无从得知,这听李德尚的口气似识得自己,不由生出许多疑问来。
李德尚大是惊奇,心中怀疑老虎婆装疯卖傻,遂又拿言语试探道:“老前辈如何开这等玩笑?哪有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
老虎婆微微摇头道:“你既知道我是谁,就告诉我。我不喝茶,我又不认识你!”
李德尚笑道:“老前辈不识得在下也没关系,不知老前辈记不记得‘永字八法’?”
老虎婆低头想了半晌,道:“有些耳熟,却是想不起来了。”
李德尚又笑道:“那五虎寨、老祖宗,前辈可想得起来?”
老虎婆又是想了半晌才道:“也是想不起来了,你说这些都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
李德尚道:“这就是了。不知为什么,老前辈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我们一起回连盟镖局去,那里有个老前辈的老相识,他能告诉前辈的身世,让老前辈记起从前的事情。”
老虎婆失了记忆,阅历与心智自也跟着减退,想也不想就同李德尚去了连盟镖局。一路上,李德尚用尽言语试探,发觉老虎婆当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心中大大的欢喜道:“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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