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若有所思,只是怔怔地看着圣上。
女人脚步微滞,眼风扫过,随即就擦身而过了。
要说这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一点点暧昧,她还真的不相信了。
水玲珑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云逸朗的身上。
好一会儿了,大师兄还没有转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重伤。
抑或,遭到了太子妃的暗算。
“来人,将云逸朗带下去。”
宫人领命上前来,分别搀住云逸朗的胳膊,用力地拖着往外殿去。
水玲珑再也忍耐不住,着急出声:“圣上,请问,云逸朗如何处置?”
皇帝冷冷一笑。
“朕既然命令你作为御史台,这可就是你的职责所在了。”
水玲珑又是一震。
众人不明白含恨丸的药效,都以为是致死的药物。
何况,事实也是如此,如果云逸朗没有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含恨而死。
谋杀太子,罪名实在太大了。
按照东周律法,可是要判处车裂之刑的。
“圣上,臣……”
夏侯然自然接过她的话茬。
“看云逸朗也昏迷不醒,父皇,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还是留待太子醒了之后再做定夺吧?”
皇帝一听,所言甚是。
水玲珑转过身去,死死地等着夏侯然。
等到众人都出了大殿,她一把扯住夏侯然的衣袖。
“等太子定夺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她审理,还是从轻判处。
而太子,满心都是恨意,怎么会就此罢休?
说不定,太子还会大动干戈,灭其族人,伤害到更多无辜。
“太子不是还得一段日子恢复吗?这也是为了你……”
夏侯然后面的“争取时间”还没有说完,就被水玲珑蓦然打断:“不想听,你走开。”
又不是重伤或者慢性病,怎么可能还有段时间康复?
太子定然是看见云逸朗被抓了回来,心情疏解,才减缓了药性的发作。
不出三天,太子定能又跑又跳。
“扶着你出去?”
水玲珑有点炸毛,嘟起嘴巴说:“不需要你假惺惺,狼狈为奸。”
夏侯然也有点恼火了。
他蹙起眉头。
“不是和你说好了,我们要和平共处吗?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外人,这么污蔑我?”
“外人?你……”
水玲珑死死咬住嘴唇,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才是一个外人了。
夏侯然自然也猜想到她后面要说的话。
他无言,只是用深潭一般墨黑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猛地一拂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水玲珑的心情无比烦躁,她的身上还有伤,也不能直接飞去看看云逸朗怎么样了,只得一个人缓缓地朝宴会会场走去。
感觉走了好久,都没有看见夏侯然返回。
想起他抱着她上马车,一路上的细心呵护,心头更生气了。
明明知道她受伤不好走路,还疾步如飞,瞬间就看不见人影了。
这个时候,一个宫女正巧迎面走来。
“水大人,让奴婢扶着您过去宴会会场吧。”
水玲珑抬眸,看了一个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女,面生得很,应该没有见过。
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点头。
她自嘲地笑起来,宫廷里那么多宫人,怎么可能每一个都熟识?
警惕心怎么那么重?
难道,随便一个宫女都有可能害她么?
十三王爷看了看夏侯然,轻声问道:“皇兄,皇嫂呢?刚才来的时候还是一起来的,怎么这一会儿,反倒将人弄不见了?”
夏侯然没好气地说:“该来的自然回来,又不是没有鼻子眼睛和腿,自己会来的。”
十三王爷摸了摸鼻子。
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该不是,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就和嫂子吵架了吧?
那他待会儿一定要做和事佬。
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水玲珑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其他几个皇子都在各自说笑,并没有注意到水玲珑的行动不便。
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水玲珑挨着夏侯然坐下来,并在水玲珑的身后,对着夏侯然微微颔首。
夏侯然略一抬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樽就开始自饮起来。
十三王爷见状,端着酒杯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皇嫂,十三敬你一杯。”
水玲珑慌忙站起身来。
十三王爷伸出右手:“皇嫂不舒服,不必拘礼。”
妥当地让水玲珑坐下来,十三王爷端起酒樽说道:“听闻皇嫂酒量非凡,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和皇嫂对饮一番。”
“不敢当啊。”
身边响起一个不和谐的男声。
“女儿家需要酒量非凡吗?真是笑话!”
不止水玲珑,连十三王爷都扭头望了过来。
看见夏侯然一脸无比便扭的表情,十三王爷闷闷地笑起来,捉弄心更加浓郁了。
“皇嫂,别理睬,十三又学了一个新的拳法,等改天十三去逍遥王府打给皇嫂看看,恳请皇嫂指点一二。”
“也好,我正愁没有对手呢,找个机会,我们可以切磋一番。”
水玲珑对于武学也有一定的心得。
听闻十三王爷会拳法,兴趣顿时被提了上来。
几个皇子里,也只有十三王爷相对单纯一些,还没有被那些人情世故给污染了。
换句话说,小鲜肉一个,自然博得人不少好感。
夏侯然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看了一眼聊得唾沫星子四溅的两个人,冷冷地说:“身为女子,还是多在家里绣绣花、画点画,做一些文艺文静的事情比较好。”
水玲珑瞥了他一眼。
“逍遥王府不是有一个琴棋书画了得,外表身材俱佳的美人吗?”
夏侯然赞成地点了点头。
“对啊,女子那样不是很有风韵吗?”
水玲珑意外地笑了起来。
“也是,王爷尤其如此,真是夫复何求。”
“皇兄,十三觉得皇嫂也是气质非凡……”
十三王爷在一旁弱弱地开了口。
然而,他可悲地发现,两个人正针尖对麦芒,没有人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王爷。”
水玲珑突然娇声唤了一声。
这个女声听在夏侯然的耳朵里,真是无比妥帖。
看吧,自己的女人还是得反复敲打,教育她几句,立即就懂得了分寸。
“王妃。”
听见夏侯然肉麻兮兮地回了一句,十三王爷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自觉地端起酒樽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115。【115】皇宫醉酒()
“王爷,你看看会场的这些酒樽,有什么不一样?”
夏侯然没有想到水玲珑会这么说,他抬起眸子,扫了一眼全场的酒樽。
皇上、太后、贵妃们和皇子及其家眷们,使用的酒樽各不相同。
不仅造型略有变化,连表面上的图饰都是截然不同的。
夏侯然蹙起眉头,带着疑问望过来撄。
“看吧,就是简单的一个酒樽,都会有这么多区别,全东周的女子有几百万名,又怎么可能各个都是一样的呢?王爷,你说是不是?”
真是让人心服口服偿。
夏侯然只得点了点头。
水玲珑看见四周并没有人关注她。
她稍微凑近了一些,压低自己的声线,说道:“人呢,还是知足常乐,家里已经有这么既美貌又多才多艺,更重要是符合你全部审美要求的侧王妃,就不要苛求全部人都做到这样。”
夏侯然被扑在耳际的温热呼吸怔住。
“既然是逍遥王妃,要做到这样,不是很过分吧?”
这句话意有所指,因为水玲珑也是王妃之一,而且,还是正王妃。
“王爷真是的,看着一模一样的王妃,不觉得腻了口味吗?”
“既然是独树一帜,也要有自己更鲜明的特点才是,不然,被人同化,反而更没有趣味。”
“如此说来,还真是我的不是了。那么王爷说一说,我到底有哪些特点不鲜明?”
拜托!
她和绿乔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好不好?
要她学着绿乔那样假装柔弱、假装善良、假装温柔,她可真的会被自己恶心死。
夏侯然一笑。
“鲜明得很,面部线条刚毅,身材虎背熊腰,同样都是女人,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太子妃了。
水玲珑冷冷地反问道:“那个人那么合适,你怎么忍心让给太子的?”
夏侯然一愣,终于意识到她在说的谁。
他的脸,顿时从春天走入了寒冬腊月,满脸都是冰凌。
“这是皇宫,说话还真的要三思而行才好。”
切!
被人说中了痛处吧?
两个人分别别开脸,再也不想看对方一眼。
“哎哟!皇兄和皇嫂真是亲热,聊得这么不亦乐乎啊。”
几个皇子都端着酒樽过来,笑嘻嘻地敬酒。
水玲珑勉强应付了一下,找了一个借口避了出来。
夏侯然没有办法,只得一一喝了下去。
这样的场合,皇帝和战王等长辈也没有继续参与,只是让各位皇子尽兴,喝醉了都留下来。
酒过三巡之后,夏侯然醉得东倒西歪的。
顺理成章的,他们安排在泰然殿休息。
偌大一个宫殿里,只有一张大床,甚至,连一张小小的榻都没有。
宫人吃力地将夏侯然放在大床上,纷纷告退出去。
水玲珑无奈,厌烦地看了四仰八叉睡得鼾声四起的夏侯然一眼。
“哎,我知道你千杯不醉,别在这里装了啊。”
床榻上的男人一动不动,鼾声如雷。
水玲珑上前一步,用手推了推,仍旧没有反应。
她低低地咕哝着:“太子醒过来了,你喝醉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庆幸她回来了,还是失意他醒过来了。”
整场宴会,太子仍旧在养病,太子妃来得很晚,打了一个照面,就牵着夏侯恒去见皇帝了。
真不知道这样的活动到底有什么意义。
皇帝无非是找着机会加深皇子之间的情谊,也避免发生为了皇位造成手足相残的局面。
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太子一倒下,肯定都击掌欢呼。
如今,希冀又成为泡影。
这一杯喜酒,到底是香醇还是苦涩,也只有各自内心知道了。
到底还是床榻柔软一些。
水玲珑看了看床榻,又看了看冰冷的地面。
“我也是伤者啊,肯定是不能睡地面上的,算了,反正你也醉得不省人事,我也不那么计较了。”
她走到床榻的另外一边,缓缓躺了下来。
……
红罗帐暖。
宋贵妃高抬玉臂,轻轻勾住皇帝的脖子。
“圣上,让妾身来帮忙您更衣。”
皇子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宋贵妃的心口。
纱布仍旧在,伤口却正在愈合。
“爱妃还是歇着吧,这一动,触动了伤口,又要遭罪了。”
宋贵妃娇嗔起来:“圣上这么心疼妾身,疼一疼,又何妨呢?”
脱去了外面的龙袍,只留下一身中衣。
皇帝拉着宋贵妃的手,围着圆桌坐了下来。
他喝了一口茶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话。
“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宋贵妃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
皇帝没有来之前,她已经收到了家里的信件。
水玲珑胆大包天,就这么释放出来。
不许出东周,安安分分地待在京都——这到底算哪门子惩罚?
“妾身受一点点皮肉之苦,并不算什么,可是,妾身有话,斗胆请示圣上。”
皇帝眼眸一闪。
“爱妃请说。”
“妾身觉得,如果不给予一点点小小的惩处,反而会加重水大人的气焰。本来她作为圣上的儿媳妇,就已经有点趾高气昂的,连这样的大事都可以轻松化解,那么,下一次又会怎么做呢?她可以拂开妾身的面子,可是,这也说明,她也可以拂去圣上的面子啊。”
宋贵妃说着说着,已经微微带着一丝哭腔。
皇帝并不接话,反而轻声问道:“你的堂弟,为什么会入京都的军营呢?”
宋贵妃一怔。
她不意皇帝突然转变话题,忙接话道:“朝堂社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堂弟打小就有一颗为东周效力的拳拳之心,可谓难得。”
皇帝在内心冷笑。
那么一个除了花天酒地什么都不会的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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