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自由还有什么卵用,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他死得更快一些吗?
易邪在树下缩成一团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就已过了几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这山中上空一直响彻着沉闷的风声,偶尔还传来几声凄凉地狼嚎。
易邪隔一会儿就要站起来活动一下腿脚,顺便望望四周的动静。这山中倒不是全黑的,有些不知名地发光的小虫子一直围绕在林间,而在这一团团冷光之间一道闪烁的暖光便格外明显,易邪注意它很久了,他感觉那像是个火把,但却不敢轻易过去确认,毕竟那忽明忽暗的光芒,总让易邪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深更半夜,荒山野岭,举着火把四处逛的一般不是疯子就是。。。。。。。
红叶似乎也看见了那光芒,不安的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
易邪身子震了一下,一点声响在空寂的林中都显得分外清晰,易邪隐约觉得那光芒好像近了些。
易邪这回彻底坐不住了,他解开栓红叶的绳子,红叶以为易邪要骑上它,微微低下了头颅,但易邪只是安抚性地摸了摸红叶的头,悄声道:“嘘,在这别动,我过去看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易邪在心里念叨着,与其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不如过去一探究竟。安抚好红叶,易邪循着那光芒找过去,那持火把的‘人’看来刚才只是稍微靠近了他们一下,这会儿又突然离得远了,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隐没在林中看不见了,可见那人脚程很快,而且定是个会武的,还对这山中很熟悉,易邪跟着他走了一会儿竟然已经走出了那个圈子,周围的景色明显不一样了。
可是跟刚才自己离开的地方分明没有隔多远。。。。。。这里难不成是有什么阵法?易邪百思不得其解,真是要命啊!他最搞不懂的就是这种玄学了。
不一会儿,易邪感觉那人停下了,火把骤然亮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易邪一急,连忙快走两步跟上去,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了模糊的人声,易邪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呼喊,想想还是屏住气息,悄悄凑上前去。
“。。。。。。。。。子!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掐死你!”
易邪一惊,这话听起来像是起了什么争端啊?难不成是仇杀?而且听这老者的声音中气很足,应该还是个内力浑厚的,易邪顿时紧张起来,他不会摊事了吧?
另一个人并没有出声,易邪只听见有锁链滑动的声音,然后就是那老头的一声闷哼后的猛烈咳嗽。
“畜生!畜生!”老头咳嗽完了以后继续叫骂:“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初为什么没掐死你,你这欺上瞒下的东西!我好恨啊!”
“哼。”一声冷笑传来,应该是那拿火把的,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老东西,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
老头听了这话仿佛更激动了,锁链挣动的声音哗啦作响:“孽畜啊!邱锐之!你这个孽畜!你。。。。你竟真的要置我于死地,我可是寒江阁的阁主!你。。。。!”
声音戛然而止,想来是那年轻男人动了手,过了一会儿只能听见那老头的喘气声,易邪心中却掀起波澜,这老头居然是寒江阁的阁主!
寒江阁,是与云逍派齐名的武林正道门派,不过易邪似乎听他大侠爹说过,寒江阁早两年阁主就换人了,是老阁主的儿子,易邪本对这些江湖事不感兴趣,也记不住这些人名,但如今听这老头一喊他倒是记起来了,不就是邱锐之么!那这老头不就是寒江阁的老阁主邱世炎?所以他只是撞上了什么名门秘辛?家庭伦理剧?
“不错。”过了半晌,那疑似邱锐之的男子又开口了,他慢条斯理地仿佛在说什么不能再轻松的事情:“你确是寒江阁的阁主,不过。。。。是上代阁主了。”
“你这些年烦劳于阁中事物,早就力有不逮,深感疲倦。。。。。重病缠身,怀恨而逝。”他缓缓着说着,仿佛在细细咀嚼品味着这几个词,停了一下,好像突然忍不住一般呵呵笑了两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笑着道:“而我呢,作为你唯一的儿子,继承父志,继承这寒江阁,成为新一代的阁主。。。。。”
邱世炎再一次有了动静,他从喉间拼命发出‘嗬嗬’的声音,邱锐之啧了一声,好像极为厌恶,不知用脚踩住了哪里,直到邱世炎又没了声息,他才接着道:“你不知道吧,父亲,我其实早就在两年前就坐上阁主之位了,还留着你不过是满足我一些小小的兴趣罢了。”
“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幼稚。”邱锐之又笑了起来。“总是放不下自己那点点报复心呢。。。。。是吧?”
邱世炎没有反应,邱锐之好像又不满自己的问题没有回答,易邪听见重物被拽起的声音,恐怕是邱锐之将自己老爹提了起来。
“你知道吗?现在阁中长老和弟子有多庆幸我的上位,总是夸赞我,让我有点羞愧呢。。。。。”
邱锐之那如同青涩少年在父亲面前炫耀自己的语气在易邪听来变态极了,本着离这种疯子远点的想法,他不禁默默向后移了两步。
“。。。。。。。看来他们是早觉得你老糊涂了,恩?”邱锐之最后一句的语调嘲讽至极,邱世炎终于有了反应,他开始大力挣扎起来。
易邪听到他又开始咒骂:“唔。。。。孽子。。。。畜。。。。。不会放过额。。。你。。。。!!”
“真是够了。”安静的听完邱世炎的咒骂,邱锐之语气冰冷道,就仿佛亲身参与的一场闹剧已再无什么可玩弄的,陡然变得索然无味,而他,也将为这荒唐可笑的一切做个了断。
易邪瞬间屏住了呼吸,他本以为邱锐之要放一招大的,可没想他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邱世炎就没了声息。
这该不会是。。。。。该不会真的。。。。。易邪手脚发麻,心也狂跳起来,他甚至感觉他那如擂鼓般的心跳几乎要被邱锐之听见了。
怎么办,赶紧跑?不行。。。。不行,一动万一被邱锐之发现怎么办?要死了!为什么偏偏让他听到这种事,被发现的话还让他有命活么?真是流年不利,早知这样不如留在外公家跟便宜表哥成亲算了,都是自己作的啊!易邪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而邱锐之在结果完邱世炎后,好像也不打算收尸,站在原地没了声音,不知在干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更让易邪近乎崩溃,就好像有一把悬在头顶的尖刀,随时都会取走他性命,易邪紧张地唇齿发麻,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邱锐之开始缓缓走动的声音,好像是往远处去了。
太好了!易邪捂着嘴巴,快速的往回跑,不管怎么样!赶紧跑回去,骑上红叶就跑,红叶可是汗血宝马,除了菅蝶的轻功,少有人能追上它,他就不信邱锐之这么赶巧就是那少有的人中的几个。
这么一会儿,易邪的心思转了百转,他快速而无声的穿过一片片草丛,离邱锐之走的地方已经跑出几百米远,他才敢松开捂着嘴的手,大口呼吸起来。
刚想抬头寻红叶的位置,易邪就觉得一阵凉风划过他的脸颊,他的心霎时如坠深渊,紧接着一股大力猛击中他的腹部,易邪整个人都摔了出去,撞到旁边的树干上。
易邪当时就觉得一口腥甜涌上喉咙,他来不及站起来看清是谁下的手,实际上也不用看是谁,易邪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奇怪的哨子,不远处响起一声嘶鸣,然后是马蹄声渐行渐远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邱锐之皱眉,但也没去追,他弯下身单手就把分量不轻的易邪提了起来,易邪连忙忍着身上撕裂般的剧痛,抓住他的手试图挣开,可那几根手指却如同钢筋一般,易邪用尽全力也难以撼动。
“不过无所谓了。”邱锐之像是自言自语地淡漠道,随后手上加重了力道。
“不。。。。。。。”易邪把口中骂娘的话咽回去,拼命挣脱着邱锐之的手道:“咳咳。。。。你知道我是谁么?”
“什么?”邱锐之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眉眼都弯了一下,易邪这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生的极英俊,面目硬朗,但轮廓深邃,好似有西域的血统。
“我叫易邪!”易邪见他动作缓了缓,连忙自报家门道:“我爹是云逍派掌门的大弟子易留行,我想你该识得他!你若是杀了我,我爹绝不会放过你!”
果然,邱锐之闻言露出了有些困扰的表情,不过马上就笑道:“没关系,你死在这里,没人会知道的。”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谁,竟然说的有几分温柔。
“不不!”易邪生怕他一个冲动就送他去见邱世炎,赶紧大喊:“刚才我的那声口哨已叫我的马疾奔回去了!我爹娘要是见了红叶却不见我,一定知道我出了事!还有。。。。黄泉门的左护法菅蝶你知道么?我从黄泉门偷跑出来的,他在我身上下了寻踪香一路追着我,我在哪他都能找到我!你身上现在想必也蹭上那香了,就算我死了我爹娘也能找到你给我报仇!”
“还有我外公,还有我师公!”易邪色厉内荏地补充道。
邱锐之的脸色这才变了,他其实是知道易邪这个人的,与他不同,这个双儿生下来就是颗受人追捧的明珠,且父母长辈皆不是好惹的角色,如果他说的那寻踪香是真的。。。。。那么。。。。。
邱锐之松开了手。
易邪捂着肚子跪坐下来,邱锐之那一下本就给他打出了内伤,刚才不要命的那一通喊,更让他伤势加重了,这回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邱锐之冷眼看着他,脑中闪过了好几个念头,最终还是收起了杀意,他这二十五年,步步为营才到今天,决不能因为一点小冲动就给毁了,所以这小孩不能死,但同样,也不能离开他身边。
可这小子把他那点秘密听了个全,他云霄山上那一家还都是嫉恶如仇的,放他回去不等于自置死地?那他这些年来辛苦经营的东西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所以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想通之后,邱锐之扛起早就昏过去的易邪,往山下走去。
第3章 毒发()
易邪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屋里点着不少烛火,倒也明亮,易邪感受着身下柔软的床铺,还有胸口传来微微的钝痛,伤势看来是被处理过了。易邪缓缓坐起身,这里明显不是他在云逍派的家,邱锐之也不可能把他送回去,那这里是哪呢?
肚子不适时的响了起来,易邪这才感觉到饿,算起来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对了,他装干粮的包裹。。。。。不对!他的东西,还有他的衣服。。。。
易邪这才发觉,他的衣服不是原来那件了,想来是自己跟邱锐之说自己身上带着寻踪香,他才给换了,就是不知。。。。。他是亲自动的手还是。。。。。咳咳,不能怪他想得多,毕竟在这里,他是个双儿,难免多注意一些。
想到这一层,易邪就发现自己身上非常清爽。是的,他之前在马上奔波那么久,早就弄了一身的灰,怎么可能这么干净?该不会是邱锐之顺便给他洗了个澡?不不,不可能,他好歹也是一阁之主,怎么可能亲自动手,肯定是丫鬟。。。。。
正想着,门就被打开了,邱锐之从外面进来,带进一股冷气,易邪向床里缩了缩,没想到邱锐之顺势就坐在了他让出的床边,笑着道:
“你还蛮听话,没有到处乱跑。”
这种温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易邪沉默,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跟这种口蜜腹剑,背后给你捅刀子的人打交道了,而且以他凡事怕麻烦的性格,更是懒得揣测别人的心思。
“怎么不说话,伤还痛吗?”邱锐之说着伸手要摸易邪的肚子。
易邪吓得连忙往里躲,他可是真怕了邱锐之,能面不改色杀死自己亲爹的人他可不敢让他近身,这人虽然脸上是笑着,可说不准是想给他一刀子呢?
邱锐之看他的动作一愣,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地道:“差点忘了,你是双儿,是我逾越了。”
易邪看他说到这里,顺口就问:“我的衣服。。。。。。”
“怎么了,是我给你换的。”邱锐之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他随意道:“你原来那身沾了尘土,我给扔了。”
易邪一窒:“那我身上。。。。。”
“你身上也脏的很。”邱锐之摇摇头,一副宠溺的样子看着易邪:“我帮你洗干净了,是不是舒服多了,恩?”
易邪睁大眼睛,居然真的是。。。。。。这邱锐之到底什么意思,就算他不在意,但是邱锐之一个成年男子总该知道。。。。避嫌一说吧?自己可是双儿啊,在这个封建的年代,一个双儿被人看光了是什么概念?
邱锐之一点都没觉得,见易邪这副模样还笑了起来,易邪以为他要说自己是说笑的,结果邱锐之突然把他揽到怀里,柔声道:“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