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刺眼的亮红色火光,狠狠轰击进那躁动着的凶兽的骨缝之中。
文明圣火,在银尘的暴喝声中猛然爆开,变成一团团直径一丈开外的大火球,缓慢摇曳着圣上半空,然后再次爆炸成一道亮红色的旋风,裹挟着无数易燃的亮红光点,朝四周散布开去。大火点燃的山脚,蔓延到山腰,然而空气中漂浮着的亡灵的死气,似乎化作某种无形无质的屏障,阻挡着,甚至压制着象征文明的神圣火光。
魔法师停下了,抬手一指,暗流魔盾化成三面巨大的塔盾,将他围在中间,暂时阻挡住了亡灵凶兽们的围攻。银尘屏息凝神,侧耳倾听,果然捕捉到从山顶上传来了飘渺歌声。
那是生者的咒语,那是亡灵的歌谣,那是一男一女明显不同的两个声源混在在一起的声音。银尘抬起头,白银色目光望向小山的顶部,看到那山顶之上,仿佛氤氲一样闪烁着看不见的灰色光芒。
银尘能看到那些光芒,是因为他开启了无间夜视,色彩浓重的视野之中,灰色的光芒旋转成一个古朴而简单的魔法阵一样的东西。银尘以为那是聚元式,可是看着又不太像,仿佛就是这世间亡灵法则的简单具现。
银尘眨了眨眼睛,蹲下身子,从脚边捡起一根散落的兽骨,那是一根雄鹰的爪骨。
他原本可以用罡风的力量将爪骨吸过来,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此时的行动虔诚如同祈祷,他此刻每一个动作都仿佛上古的祭天仪式。
魔法师再次抬起头,目光锁定了那个简单的仿佛封印又仿佛阵法一样的灰色发光体。浑然不顾身子周围传来密密麻麻的破碎声响,暗流魔盾,最终也没能挡下凶兽们的连续攻击。
苍白的身体上,冒出了奥术湮灭的紫光,下一秒,他的身体腾空飞起,在一股可怕的罡风的护送下,仿佛一颗短程导弹一样直扑向那灰色的光源。
奥术加速和飞行术的叠加,加上叛镜翔鬼的应用,让他整个人,在瞬间化成跑去了一切的,舍身。
刺客般的舍身。
苍白的影子,瞬息间就跨越了整条向上的阶梯,瞬间就出现在那山顶之上,光源之前,他手中的那根骨刺一样的爪骨,就在他飞扑而来的一瞬间,猛然亮起,化成一把照耀了整个人间的圣剑。
附魔·华夏神魂。
他手中如同尖刺一样的爪骨,瞬间膨胀到一尺长短,手腕粗细,魔法师握着它,就好像握着一把刺杀用的匕首。狂风在魔法师的后背上凝聚,变成了风的双翼,而魔法师本人,正从远处电光石火一样飞射而来,以《亡死森罗狱》的特殊手法,将那短短爪骨的尖端,狠狠刺向存在于虚空之中,似乎根本不可能被人看见的灰色的光印。
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这一刺时引动的天地气势,居然和天地裂神拳发动时候的气势一模一样。
苍空粉碎,凡尘乖离,那一个刺杀的动作,居然如同开天辟地一样成为旷古的永恒。
大地化为火海,苍空化为寒霜,在对冲的极限世界的中间,一道黄金的光芒从天外袭来,刺向,被这片极限天地包围着的目标。
冰火对冲,旋转着在圣光之中化为彻底的飞灰,银尘的这一刺仿佛天地初开的第一剑,第一个动作,第一个念头,第一个从混沌之中脱颖出来的【清晰】和【明确】。
那一刻,金色的圣光,几乎照亮黑夜下的整个世界。
那一刻,冥冥之中传来凄烈的惨叫,传来愤怒的咆哮,传来天则变换的巨大震荡,传来万物意识面对惊天神意时的卑微与弱小,那一刻,银尘感觉到手上的阻力猛然一紧一松,身上猛然一阵激烈的刺痒,竞紧接着眼前幻象纷繁,耳朵里灌注进不下数千万句低声的呢喃,痛苦的呻吟,悲愤的诅咒,懦弱的抱怨,那一刻他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这世间陡然失去了方向的概念。他晕都转向地愣了一会儿,神之后,猛然发现自己仿佛大梦一场,居然还在山脚下,那第一个石阶之上。
身后,是化为死地的大坑。
狂风撩起他的长袍,空气中传来一阵阵汽车爆胎一样的空洞的爆炸声和漏气声,最后化成一道道普通的透明的狂风。
气体泄漏的声响灌满了耳膜,银尘子风暴中眯起眼睛,扫视周围看到那原本平坦又荒芜的山坡上沟壑纵横,坑坑洼洼甚至有着烧焦的痕迹,这才微微点头。“天则变换,将我刚刚的最后一击抹消了,但是看起来,似乎也不算是彻底的白费功夫。”他定定站在狂风之中,苍白色的身影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刃,劈开了四散奔涌的风暴,劈开了渐渐将天地染成昏黄颜色的沙尘,一动不动。
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那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山顶,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虚空之中那看不见的灰色光芒已经彻底消失,主持着整个亡灵大阵的阵眼,已经在那惊天一击中彻底湮灭。
“亡灵的力量,始终惧怕着圣洁啊。”魔法师的冷笑声,飘散在风里。
“真以为亡骨大阵破了,就前途无忧了吗?”巫女的声音,猛然从山顶上,传来,又高又尖还断断续续的,听起来仿佛她正在忍受什么痛苦一样,充斥着一股被强迫装出来的森冷与桀骜。魔法师低下头,状似顺从,可是兜帽阴影下的嘴角,依然勾勒出森冷的弧度。
他迈开腿,狠狠一步跨上台阶,也就在这一瞬间,他面前直通山顶是台阶上,猛然传出机关转动的声响。
台阶慢慢被抽离,一排排黑色的圆孔出现在原来是台阶的地方。机关的转动还在继续,而随着弹簧颤动的声音,一根根和普通箭矢没有什么区别的利箭,从那圆孔之中,飞蝗般的激射出来。
银尘腾空而起,无论是飞行术也好,还是滞空术也罢,对于如今的他来讲,有没有地面可以立足已经不再重要了。他傲立于虚空,宽大的衣袖中,猛然飞扬起漫天大雪。
森冷的蓝色寒冰,凝聚成细小的雪花,随着一道蓝色的罡风从银尘袖子中轰鸣而出,仿佛这世间亘古存在的某种强力神功,狂啸着吹卷过地面。从台阶之上飞出来的箭矢纷纷比刮到一旁,在空中就被折断成无数碎片。
那苍蓝的罡风,此时已经具备合道一重的威力,然而那巨大的刚力之下,真正恐怖的却是一股常人无法想象的森寒。
陡坡之上,瞬息间百步冰川。
冰川之下,剧毒的黑色的喷泉刚刚喷出一小股,就被蓝色的玄冰彻底覆盖冻结,尽管那黑色的剧毒中带着一股股极强的腐蚀力量,可是那液体本身也大部分由水和水溶物质构成,在巨强力的冰冻寒气之下,水本身就凝结成冰,那么水中的一切无知也都开始迅速结冰,最红变成了极具腐蚀性的,黑漆漆的一整块,看上去仿佛整座山头被打破了表皮,流出一大滩脓水。
此时,那脓水已经凝固,剧毒的机关根本没法发挥任何作用。苍白的魔法师展开风灵幻化的双翼,朝着山顶慢悠悠地飞过去。
“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来吧。”
银尘的声音很小,在狂风的包围下根本传递不了多远,可是那山顶之上蹲守的人儿,似乎能够听到他那如同秘密诅咒一样的低声呢喃,在冰蓝色的狂风静止的瞬间,就采取了新的措施。
一声悠远的呼哨从山顶传传来,那呼哨声中仿佛叠加着千重声浪,高地远近,各不相同,那悠远的声音,慢慢扩散开来,在深夜的远处,似乎回荡着某些回声。
回声越来越响亮,渐渐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尖利鸣叫,从那向着山谷的远方,慢慢汇聚起一群细小的黑点,朝这边飞速而来。
银尘不用举目远眺,仅仅凭着心灵的感知,就能确定哪些黑点是一群羽毛漆黑的雄鹰。魔法师在空中稳住身形,一声放浪不羁的冷笑从兜帽的阴影里传出来。
“哈!普通的动物也能对付我么?”
他抬起手,伸出银白色的食指,狂风夹杂着黑暗的粒子,在指尖汇聚,三秒钟转瞬即逝,那一群漆黑色的雄鹰,已经到了眼前。
在第一只雄鹰伸出利爪,飞扑过来之前,黑色的光流,就从银尘的指尖绽放。
第六百二十八章 破阶而上()
黑光射入雄鹰群中,猛然炸开,一道黑色的光环迅速膨胀着扫过整个鹰群,没有爆炸,没有破坏,也没有所谓的杀戮和血腥,只有在那黑色光环扫过的一秒钟后,那些雄鹰根本不去理会山顶上越来越焦急的呼哨声,全体掉头,扑棱着翅膀四散飞逃。
普通魔法·恐惧术。
“这下你没办法了吧?”傲立于虚空之上的银尘,轻蔑地踏出一步,他的背后,紫色的光芒代替了狂风的羽翼,仅仅一个恍惚间,他就出现在山顶之上。
石阶到了山顶上就街戛然而止。一方用木板拼凑出来的小小院落之上,矗立着一座纯木结构的小房子,一进三间,大倾角的屋顶上不存半块瓦片,只铺着厚厚的茅草,木板钉成的墙面上,开着四方的,缺乏装饰的窗口,用厚厚的粗亚麻布遮着,安静地垂在月光之下。两扇对开的木头大门,虽然没有刷漆上色,但是在这原始人聚集的小村落里,依然显出非凡的阔气。银尘从空中落下,仿佛降临的死神。他身上的白袍陡然间一动不动,仿佛突然变成僵硬的大理石。苍白是长袍上,慢慢浮现出色彩艳丽的斑斓护盾,那是诸神加冕。
空气中一切能流动的东西似乎都不再流动的,包括风和时间。沉凝的压力从小屋里面扩散出来,力场一样笼罩住整个山顶。一强一弱两股气势,从小屋里面爆发出来,仿佛透明的铅块一样朝银尘压迫过去。
银尘开启天劫,一股崩天灭海般的威压,和这股气势相撞,无声无息地在这片宁静的月光下往来厮杀。天地大势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一般,朝着银尘聚拢而来,堪堪顶住了从小屋里散发出来的气势。两股无形的气劲默然相撞,既不爆炸,也不轰鸣,更没有任何可见的波动或者破坏,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僵持住。
吱呀——
两扇对开的木门,缓缓开启。十五岁的美妙少女,从里面款款走出。
他穿着灰白色的长袍,柔顺的红紫色头发上,带着鲜花编成的头冠,看起来美艳到连月光都要为她凝固。秋水般莹润的双瞳,里,旋转着一丝丝黑色的线条,无神的眼睛配上黑漆漆的眼影,让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具被邪术控制着的美丽女尸。她缓步走来,柔美的动作中透着死寂的僵硬,入体一重的罡风慢慢提起,可是那透明的罡风里,掺杂进太多的黑色线条。
如墨般的黑气化为一根根丝线,仿佛命运的捆缚,又如同邪恶傀儡的操纵线一样,穿过她身体的每一个关节,牢牢控制着她。此时的巫女看起来素雅又诡异,仿佛苍白的幽灵,她身上的一切装饰物都几乎消失了,灰白色的长袍上,甚至还沾着些破碎的金属粉末。
巫女抬起白纸色的小脸,红紫色的眼睛茫然无神地望向银尘的方向,仿佛她根本看不到周围的景色一样。纯黑色的柔嫩嘴唇慢慢地,机械地裂开,很小心地摆出一个浅浅的,假的如同三鹿奶粉一样的假笑,那微笑着的漆黑嘴唇,让银尘感觉真的像盛开的罂粟。
“你来了。”她的声音仿佛无尽的恶灵一样悬浮在四周。清冷稚嫩的嗓音背后,是一个男人模仿女人尖叫时发出的,又高又尖却缺乏女性柔美,又缺乏太监的阴柔的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声音。那声音虽然高亢尖利却缺乏阴柔顺滑,只有铿锵的阳刚韵味,犹如噪音武器一样伤人耳膜。
“是啊,我来了——你在等我?”银尘揉了揉耳朵,眯起了白银色的眼睛。他的目光直接绕过小巫女的肩头,从她身后敞开着的大门探进去,最后落到了那堂屋墙上正中间挂着的一副面具之上。
那面具仿佛用两块生铁做成的合页脑门和下巴上各缺了一块,两腮上也缺了两块,整个造型如同蝶翼,鼻梁就是一根转轴,抿紧的嘴唇厚得像香肠。此时那红铜一样颜色的面具之中,两点暗红色的幽火在橄榄形的眼眶中燃烧着,活脱脱的两颗发光的瞳孔。从那瞳孔一样的暗红幽火之中,射出40多道比头发丝还细一半的细线,穿刺进巫女的关节里,仿佛机器人的程控光纤。银尘的目光对上那红幽幽的鬼火,仿佛瞬间就从那里面看出了冤惨怨毒,灾厄疫死,看出了六道轮回的凄苦与恐怖,看到了万事万物的绝望与消亡、那两团鬼火,似乎就连接着生灵与死者的世界。
“纳尔苏嘉德?不可能,每个世界都应该有独立的冥界。”银尘从那两团鬼火之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景象,微微有点失神,眨了眨眼睛才回过神来。他在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