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柯淡然的又摇了摇头。
马匪痛心疾首的捂了捂脸“您应该知道一匹马有多贵,那是有人拿命都要换的,刚才你已经打死了一匹,我们再跟您三匹怎么样?”
袁柯瞪着无辜的眼睛,将唐刀收回了鞘内,轻微的摇了摇头。
马匪望着他的样子,当下牙龈一咬,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过来。
袁柯淡然看之,就像走过来的是这荒原上一缕不足轻重的风。
大步走过来之时,身上穿的衣服挂着的匕首叮当啷的响,像是风铃一般,当来到袁柯一米时。
冷眼望着他,就当所有人感觉他要拿刀砍下来的时候,突然跪倒在地“恳请放我们一条生路!”
窦章和黎青倒吸了口凉气,心中为这人竖起了大拇指,这般果断的求饶,可算是绝对诚心诚意了。
袁柯望着跪在身前的这人,刚才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
就算自己知道不是他们说的那什么选什么人,但不妨碍别人不这么想。倘若去了那塔,就算在隐藏身份,也有很大可能暴露。
这样就有些张扬,实在不利于自己的行动,所以,袁柯忽然展开笑容。
黎青在身后,看见那裂开一点的嘴角“坏了!”
“怎么了?”窦章不解的问道。
“上次他这么笑,一伙百人的马匪队伍被玩的集体自杀了。”黎青语气很平缓,但却带着冰碴的冷厉。
窦章听得一愣,看向袁柯的背影,又一次感觉他的不同。。。
小果坐在黑马上,看的很平静,像是过家家的那般自然。
“你们营地在那?”袁柯收起了笑容,缓声说道。
马匪头子舔了舔这风餐露宿的干涩嘴唇“我。。。我们没有营地。。。”
袁柯微微低头,离得马匪越来越近,眼睛变得明亮起来,犹如刀光般的凌亮。
马匪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凶兽锁定下来“我带你去。”
“很好。”袁柯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体,望着那边马匪淡声说道“下来三人。”
马匪看着自己老大都那般尊荣,自己那再有反抗的意思。
纷纷下马,袁柯走到一匹马前,翻身便上去“你带我们去,其他人。。。在后面跟着。”
众位马贼眼睛突然瞪大,怀疑刚才的话是不是被马毛堵住了耳朵,跑?你们骑马我们跑?
累傻小子也不带这么累的啊。
窦章和黎青很听话的上了马“太欺负人,实在太欺负人了。”窦章一个劲的摇头,一个劲嘿嘿笑着。
马匪头子缓缓松了口气。
“大哥。。。”这三人乞求般说道。
“哎。。。想活就听他的话吧。”马匪头子上了自己的马,勒着缰绳便前头带路。
在这荒原上路人被抢被杀,马贼被杀被反抢,已经不新鲜。但却带到营地,这件事就有些新鲜。
在这旷阔的漠城如同荒原的地方,也算是一个新兴职业了。
马匹的脚掌落在干枯的土地上,发出令人嘎啦嘎啦的声音,显得很神武,让人肃静。
迎着阳光,这些人的马飞快而过,带起的风吹得头发后飘。
但其中,一道黑影来回穿梭。
正是袁柯的那只黑马。
脚下的速度不慢,但却相对悠闲。
而小果半身趴在它身上,并没有感到任何颠簸。
那黑马鄙夷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它们,你们不行。
这么奇怪的队伍,在一个时辰后,来到了一座小峡谷中。
峡谷不大,两边陡峭峭壁高只有不到十米。
说是峡谷,更像是拔地而起的两条冰刀。
“小哥,这就是我们的营地了。”马匪头子恭敬的说道。
袁柯抬头望了一眼,站在小峡谷前面,正好看见那渐落的夕阳,落在峡谷身后,像是找到了家。
景色很美,特别是这时的夕阳。
“你们这里有多少人?”袁柯声音像是不经意间说出。
马匪头子沉默了一会儿“大概三十多人。”
袁柯听见这个数字,不由得蹙眉“才三十多人?”
“额。。。只是想要活得好点,这些人搭伴儿过日子而已。”马匪头子忽然感到一丝汗颜,像是被身缠万贯的富二代嘲笑了他们贫穷一样。
几匹马轻缓走进这峡谷中。
深走两百米时,便在了峡谷中间。
那是一个大空地。
有许多用石头垒砌房屋,中间有口井。
望着这些人而来,井口便的几个汉子嘿嘿一笑“大哥!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额。。。不是东西。”马匪头子脱口而出,忽然几道凌厉眼光看了过来,顿时浑身一惊,紧忙改口“是东西,是东西。”
但这话说出的时候有感觉不对,当下脸上纠结起来,沉默的没有说话。
井口边的男子望着那边的几个生面孔,当即眉头便皱了起来。
放下手中的水桶,语气淡然的说道“大哥,这几个人是谁啊。”
马匪头子刚要接受几句,袁柯几人便下了马“我们是谁你管不着,既然当了马贼,就有被抄家的觉悟。”
只是平淡一声,便表明的来意。井口边的人,忽然散开,跑进屋里,拿出各自的兵器。
“既然知道这是马贼的窝还敢来。”那男子说完这话,便看向了马匪头子“大哥,是你把他们领来的?这件事儿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马匪头子脸上也有些苦不堪言的样子。
就在这时,袁柯揉了揉白发,向前走去“只是路过而已,看见这有个胡同,就拐了进来。”
“你放屁!你家峡谷叫胡同啊?”站在对面,一位面容消瘦的男子,忽然出口喊道。
袁柯脚下并没有停下,踩着土灰的地面,来到这些人面前“只是想住几晚而已。”
袁柯话音刚落,前面那男子一刀便砍了过来。
“停下!”马匪头子忽然喊道。
但为时已晚。
袁柯显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用着比那刀还快的速度,握住这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啪一声,扇在了这人的脸上。
头颅猛地一歪,只看那脸庞见红起来。
“只是住几晚,我们不会惹事。”说罢,便松开了手腕。
这人捂着嘶痛的脸颊,瞪着怨恨的眼睛望着袁柯。
“就听小哥之言,这里你们随便住!”马匪头子金紧忙喊道。
袁柯坐在石屋里,望着四面用泥灰堵住的缝隙,望着屋内的东西。
只是石屋不是很大,只要一张床。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家肯定比这里还舒服。”窦章靠在门口看向袁柯。
“你不说要低调的嘛。”
窦章抿了抿嘴“那也不至于和这样的艰苦生活作斗争啊。”
“经过推进城后,我就知道,你们窦家还有那些家族,甚至有可能阵宗都在找白发的人,很凑巧,我就是。虽然我不愿承认,但被人误会难免有些麻烦。”
“所以,我想了想,再别地方住着也是一样。”袁柯轻微咳嗽几声。
窦章闻声后,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干涉你什么,在没有确定你就是天选之人前,他们只会观望。”
“看着我,已经让我睡不踏实。况且我也不是天选之人,被这看着,我拉屎都不会痛快。”袁柯说的本是埋汰话,但偏偏说的那么正经。
窦章刚要反驳一句时,小果便端着木盆走了进来,瞪了袁柯一眼。
好像刚才那后面的一句话,被她听见了。
袁柯讪脸笑了笑。
黎青紧跟在后面,轻笑一声“和那人说的没错,这里也就三十人左右。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就好,收拾收拾,都睡觉吧。”袁柯晃了晃有些发酸的身体,直言说道。
“天还早,你也太急不可耐了。”窦章鄙夷的说了一声。
一声落地,三人都不解的看了过去。
窦章抿了抿嘴“当我没说。”
第89章 月下往昔()
荒原的夜色永远都是那么的明亮且透亮。
仿佛抬头翘起脚尖就会碰见那看是冰冷的繁星。
而那月亮挂在空中,便是久离家乡的慰藉同时故里的方向。
夜里很安静,安静到没有任何生物在呼吸。
嘎吱。。。
一声仿佛拉开这场沉静的一幕,将那石屋的破门被缓缓推开。
袁柯轻微咳嗽了几声,来到峡谷中的枯井坐了下来。
抬头望着,却不知道准确看着那可星星。
夜空的星,在移动,仿佛不会再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这时,袁柯的肩上被人披上了一件衣服。
感受那中温暖轻柔,就知道这人是谁。
小果整理了一下长发,靠在袁柯身边坐下,同望着天空,不由的感叹道“这里的星辰比廷洲要明亮很多。”
袁柯脸色平静,微微点了点头。
“十九爷在想什么?”小果将那漆黑眼瞳望向了那张白质的侧脸。
袁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在想以前。”
小果不由得一愣。
“多久的以前?”小果声音还是那么的轻软,听着很是舒服,微微一歪头,一缕长发从肩后滑落,显得妩媚了很多。
十六岁的小果已经是少女了,正值青春年华,含苞待放像是即将盛开的雏菊。粉嫩而温暖。
袁柯听着她这么问,眼中那倒映的繁星变得清幽。
“很久以前,那时我六岁,正是师父将我们领进桐栖佣兵的时候。”袁柯说到此处时嘴角轻笑一声“一共二十三人,想来那时候也算是无忧无虑,只是我有些例外。”
小果听到这里的时候,像是小时候坐在那四处镂空的阁楼上,靠在他肩膀,望着天空“我知道,只因为十九爷小时候经历实在难以忘却,所以别人嬉笑打闹的时候,只有你像是格格不入。每次晚上都会望着天空,别人都以为你爱看这天,其实你只是睡不着。”
袁柯抿了抿嘴角的浅笑“如果人只知道看天,那个关在笼子里的鸟什么区别。”
说道这里的时候,袁柯忽然轻轻咳嗽了几声,小果坐直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说道“好些了吗?”
袁柯摇了摇头,嘴唇轻轻抿起“这么多年了,哪有好不好。”
听着这些年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小果那回忆往昔的表情,也落寞了下来“十九爷,大老爷这么多年喂你吃药,不可能没有任何转变。”
袁柯闻声,便知道她说的意思在那里“那药到是从来没变过,将我身体锻造的很好,这药对血弱不管用的。”
说着,便低下头,望向旁边那即将出落成美人儿的小果,忽然笑了笑。
小果摸了摸脸,奇怪说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袁柯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你七岁那年,从死人堆里抱出来时候。”
听着袁柯清淡笑意的话,小果微笑抿嘴,样子很是可爱。
“当年我和师父走在廷洲外,我听见那死人沟里,有人闷哭,我以为有人没死透,或者死的太透,最后化为厉鬼,前来索命呢。”袁柯越说脑海里的画面越加的清晰。
“听了许久才发现,那是小孩的声音,我和师父便扒开那些有些腐烂的尸体。最后,便看见你满身鲜血,一双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我。”
小果听着也是微笑一声,点了点头“是的,我也看见满脸鲜血,一脸惨白的十九爷。”
“我以为十九爷的脸本来就是那么白,最后知道是那些腐烂的尸体,让十九爷吐了很多次。”小果说到这里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十九爷的脸真的很白。”
袁柯摸了摸白色碎发,转过头来有看向了那轮带着故乡气息的月亮,清幽般说道“说来,你已经在桐栖健康的活了下来,但有些人却没有。”
小果抿了抿嘴,眼中的变得朦胧起来。
微微低着头看着在井口边的黝黑石头,沉默了下来。
“我们都是孤儿,生在乱世已经不易,更是有无情的摧残。小果,没有人知道我们活得多不容易,所以我们一定要活下去。”袁柯抬起手摸了摸身旁那漆黑的头顶。
“恩。大老爷和他们都不能白死。”小果咬着嘴唇,沉声说道。
袁柯微微一笑,眼中那幽静,却变得凌厉,那眼光像是把那月光刻在了有眼里。
“我们既然活着,自然不会让他们活得很容易。”袁柯笑了笑,而后淡声说道“出来吧。”
说罢,小果猛然一惊,四处看去。
在这井口的另一端,那垒砌的石房子里。两人靠在石墙,认真一字不落的将袁柯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石头房里很黑,那月光就算再明亮,也难以照亮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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