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卑鄙无耻,用喂毒的暗器!”馀墨秀美紧蹙,怒喝道:“喂毒暗器,就算是昔日毒王,亦不屑一顾!”
“让姑娘见笑了,却是因为不才喂毒,所以才能略胜姑娘一筹啊!”风眼冷淡一笑,接道:“别忘了,昔日里,毒王一双银环名震四方,亦是喂了剧毒!”
“你”馀墨待要继续分辨,却被孟庆丰半路拦下。
“馀墨。”孟庆丰面沉如水,沉声道:“你且退下。”
馀墨愤恨而退,飞羽低声在她耳边道:“师姐别急,师兄或许有救!”
“孟谷主!”风眼朗声冷淡道:“天苗寨与蓝瑛谷缔约良久。今日,你谷中之人公然犯禁,闯入天苗寨,此事该如何处置?”
孟庆丰淡淡一笑,沉声道:“你且给我碧心镖的解药!”
“碧心镖没有解药。”风眼双眉微蹙,淡淡道。
第128章 义魂()
“胡说!”馀墨凛然道,双目凝霜。
“馀墨姑娘。”风眼只淡淡一笑。
“风眼。”孟庆丰沉声道:“犯禁之事,我自会与药王解决。”
风眼双眸一闪,轻笑道:“听谷主的意思,今日是定要出寨了?”
“不错。”孟庆丰朗声大笑道:“我倒要看看谁拦着。”
风眼微微一笑,淡淡道:“依晚辈来看,恐怕不太容易。”
“哦?”孟庆丰双目闪耀,冷光流动,听到这句挑衅,不由杀意大盛,朗声冷笑道:“莫非‘小药王’要跟我过上一手了!”
“不敢。”风眼轻笑道,已经感到了孟庆丰体内催生出的翻天煞气,心中明白纵然加上眼前所有的天苗卫,亦不能拦住孟庆丰。那奔腾喷涌的内力,已足以令他暗自心惊肉跳。若当真动手,天苗寨绝占不到便宜。更何况,药王早就立下死令,不得擅自与蓝瑛谷滋事。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接道:“孟谷主盖世英雄,想出天苗寨,自然不是难事。”
孟庆丰但笑不语,早已感到风眼体内暗暗催动的内力,其刚猛扭转,势头劲力全然不是天苗门的路数,他不由暗暗讶然。想风眼年纪轻轻,便练就一身如此骇人的内功,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他越是凝神感受风眼的内力,便越是惊讶恐惧。
万归诀!
他不由大吃一惊,两眼一闪。
昔日里,纵横苗疆的第一巫王白红霞,曾创出一套诡秘心诀,需特别学习方能成就。且不论这套心法是否厉害,但说它套用多重巫术蛊毒,残忍毒辣,便当真是应绝之术。
几十年前,巫王白红霞多行不义,暴行无数,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终究被十二苗寨联手击败,从此与她那罪恶滔天的“万归诀”同时消失在红雪关外。
风眼的万归诀,却又从哪里得来?
想到这里,孟庆丰心中大骇,却依然面沉如水,仰面大笑道:“说得不错。”
风眼淡淡笑道:“今日,谁要走,晚辈一概不拦,只是”他那敏锐的双目,陡然转向凝蝶,射出两道凄寒毒光,沉声道:“凝蝶乃天苗门之人,此事乃天苗门家事!还请谷主成全,留下凝蝶,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言毕抱拳,躬身作揖。
凝蝶闻此,不禁浑身震颤,嘶声怒道:“风眼!”
“孟谷主!”风眼瞥了眼凝蝶,淡淡接道:“凝蝶背叛本门,需带回家师座下问罪!这本就与蓝瑛谷无干,还请”
“风眼!”凝蝶凄楚叫道:“我跟你走,你放了我姐姐!”
“风眼。”孟庆丰一皱眉,沉声道:“药王胸怀似海,想来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罢!”
风眼微微冷笑,沉吟道:“还请孟谷主不要插手天苗门之事。”袍袖微展,他转脸注视凝蝶,哼了一声,笑道:“紫雪已经死了,你还是跟我回去请罪罢!”
“你说什么!”凝蝶浑身震颤,声泪俱下道:“风眼!同门情义,你竟全然不顾,你”
“同门情义!”风眼怪笑一声,接道:“你还懂得同门情义?若懂得,又怎会背叛师门!”
“风眼,我与你说不清楚!”凝蝶俯身捡起地上双钩,拉开阵势,怒道:“就算剩个尸骸,也要你交出来!姐姐呢!”
“就算剩个尸骸”风眼轻笑一声,两眼一阵狠毒,道:“也要回师父座下问罪!”
“那么!”孟庆丰袍袖起舞,神色肃穆,沉声道:“若今日我定要带走所有人呢!”
风眼双眼微澜,歪嘴一笑,沉着道:“晚辈不才,便只好领教下谷主神威了。”
“好极!”孟庆丰敛眉一笑,霍然伸出一掌,淡淡道:“不妨省些时间和力气。”
风眼双目微动,清和道:“谷主明鉴,拼搏内力,果然是省时省力的法子。好极!”言毕微笑不止,双目流转蛇一般的冷光。
同一时刻,孟庆丰已经催动动力,运往掌中,亦陡然感到一阵诡谲气海,正凭空自风眼周身发散荡漾,深不可测,犹如沧海深穹。
万归诀!
孟庆丰手掌稳稳端在眼前,面沉如水,心中暗暗思量破解之法。
风眼岿然傲立,袍裾越飞越急,孟庆丰猛虎恶龙般的刚猛内力,早已拔地而起,扑面而来,吹得他几欲晃动。
好猛的气阵!
风眼心中惊叹,已经将浑身七成内力注入右掌。那微微颤动的手掌,缓慢伸出袍袖,蓄势待发。
孟庆丰目如寒星,静静注视风眼冷如冰塑的眼眸,浑身一颤,喷发出震天撼地的杀意,扑杀而去。
这一刻,沈琪与天苗卫均只敢肃立远望,却无一人敢靠近半分。
凝蝶亦远远遥望,眼见烟尘四起,遮天蔽日。
一时间,朗天忽暗,四下里突然涌动一阵寒冷煞气。
孟庆丰与风眼二人,袍裾飞展相叠,一个月白,一个青蓝,宛如两朵交相生长的花朵,于弥漫相逼的气海中不断咆哮。
刹那间,气海相撞,孟庆丰微微一笑,爆喝一声,“噌”地送出宽厚手掌,正对风眼。
风眼双目闪耀,拧眉咬牙,只觉浑身一震,整个人好似被抽空般,将全部真力瞬间送往霍然伸出的手掌。
尘烟间,两掌赫然遭遇,“啪”一声,掌心相接,眨眼间搅乱了交叠流动的惊天气海。
风眼只觉心口一沉,顿时眉头深锁,向后一震。孟庆丰面沉如水,却是岿然不动,稳稳端着手掌,只管向前推动。浑身内力,以席卷天地之势,若恶豹猛扑,眨眼间便将风眼吞没其中。
烈风气海中,风眼终于不由自主向后继续滑去,忽的呕出一口鲜血。
孟庆丰见状,只猛然向后一撤手,朗声道:“收!”
刹那间,气光顿消,连风眼自己的真气,亦登时涣散,湮灭于孟庆丰随即猛然一招的袍袖之中。他不由自主向后连退几步,伸手按住胸口,摇晃一下,方才立定,却面无惧色,朗声笑道:“谷主名不虚传!晚辈受教!”
孟庆丰面沉如水,收势站定,清和道:“现在,我可以带他们走了么?”
风眼口中依然涌动着几欲喷出的鲜血,他眉头一舒,当下暗自调息,生生将鲜血逼回,微微一笑,点头道:“请便。”
孟庆丰回头对飞羽微微一笑,众蓝瑛谷子弟才敢上前,不一会便七手八脚,从王遮山怀中接过玄阙已经冰冷的身体。
沈琪咬牙拧眉,待要调动天苗卫,却被风眼双目突然喷出的冷火骇住,不敢妄动分寸。
天苗寨内,无人再敢上前阻拦,一众人,只好眼睁睁瞪着孟庆丰率领蓝瑛谷子弟,带着王遮山与凝蝶,缓缓出寨。
“我要去找姐姐!”凝蝶却不肯离开,只因紫雪的尸身还留在他们先前打斗之处。
孟庆丰黯然摇了摇头,轻声道:“紫雪已死,药王不会再为难她了。”
“师父说得是。”飞羽接道:“凝蝶姑娘,还是速速离开为好,若再回头寻找,恐怕陷入寨中,便极难脱身了。”
凝蝶还欲分辨,却又觉孟庆丰之言深有道理。
紫雪已死,药王又能拿她如何?
她当下便只好同众人一起离了天苗寨,一时间只觉满心悲怆,愤不欲生,又见玄阙生命垂危,更不由泪如落雨,饮泣不休,就这样,一路往蓝瑛谷去了。
生命凋零,不过片刻。
王遮山神色怆然,沉默不语,静静勒马前行。
玄阙伏在马背上,由谷内一名白衣弟子护送,馀墨于旁照料,一面羁勒胯下白马,一面低头看玄阙,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居然罩着面雪白丝帕,正是方才孟庆丰不及解下的。那丝帕雪白通透,赫然落满鲜血,上面绣着朵山茶花。她不禁讶然片刻,旋即叹了口气,轻轻解下帕子揣在怀中,将续命储气的丹药塞进他早已冰冷的嘴唇。
饶是她一向冷静沉稳,此刻,亦不由落泪不止,面色凄惨。
“玄阙!”她一面轻声呼唤,一面轻轻用手指撑开玄阙的眼睛仔细一辨,不由心如死灰。然而,当她将手指搭在玄阙腕处,忽然感到那细若游丝,却仍微弱存在的脉息之时,不由于深重愁泪中露出欣慰笑意。
玄阙的脉息尚存,便不能算死了。
想到这里,馀墨几乎绝望的心里,猛然生出一线希望。
凌湖边的巴神医,或许能救他一命。
她慌忙催马前行,来到孟庆丰身畔,嘶声道:“师父,巴神医能救他么?”
孟庆丰面色惨淡,方才与风眼斗力,虽赢了,却还是自损不少。只因那万归诀,最是诡异狠辣,实乃伤人伤己的狠毒杀招,饶是孟庆丰内功深厚,亦不免气动神伤。再加上玄阙遭此横祸,他心中甚为忧伤,更是身心俱疲。
此刻,他正沉默敛眉,御马前行,陡然听到馀墨这句,不由略微惊讶道:“玄阙还有脉息?”
方才他上前搭脉之时,玄阙确是尚存一息,但实在是生命将逝之音。此刻,听馀墨说玄阙居然依然存有脉息,不由一阵惊喜。
馀墨拭泪点头,肯定道:“他还活着!我们要救他!”
“嗯!”孟庆丰闻言点头道,轻轻拍了拍馀墨微微颤抖的肩头,柔声安慰道:“莫要过于忧思,他。”
馀墨无声地点了点头,神色憔悴凄惨。
“你要好生安稳情绪。”孟庆丰不禁嘱咐道:“一则,不至令你师娘过于悲伤;二来,裂玉那性子”
“我知道。”馀墨悲伤点头道:“裂玉交给我,师娘”她一哽咽,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孟庆丰双目闪动泪光,叹气点头道:“一切都会好的。”
此时,日头西斜,远天苍穹,忽然染满金红晚霞,徐徐清风,浮动吹拂,令众人均是神思一爽。
第129章 一剑恨()
众人一路纵马疾驰,遥望见蓝瑛谷口之时,早已到了后半夜。
暗蓝苍穹,冷月无声挂在远天,泼墨黑云,恣意游弋流动,涌动遮蔽星光。
谷口风动,紫霜花乘着清风,漫天飞舞,零落花瓣,轻轻覆盖在玄阙已经略微僵硬的身体上,也纷纷落在馀墨疲倦的双肩。
玄阙,你要活着。
她心里默默道,抬头瞧着那漫天花雨,正如泣如诉,飘零旋转,尽数落于她微微扬起的脸上,带着清甜花香,令人不由垂泪,想起良多昔年旧事。
紫霜花,令人想起人生中所有美好的片段。
人,之所以幸福,又之所以痛苦,不过是因为回忆。
此时此刻,白园内正红灯高挂,闪动暖光融融。
夏夜里的清风,徐徐流动,带来阵阵虫鸣。
孟庆丰前往天苗寨时,并未带裂玉一同前往,实则因为她冲动火爆的性子。
此时,她正焦急于花厅内来回踱步,捏着裙角的手,不断沁出冷汗。
青夫人静静在座,只顾低头饮茶。清香细密的茶雾,升腾晕开,濡湿了她苍白冰冷的脸,模糊了她微微紧敛的眉头。
那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虽然轻,在她耳中却也如同轰鸣,扰乱浮躁。
裂玉五内具焚,不断踱步,时不时便往院中瞧去。管家老钱正守在院中,每每瞧见裂玉自花厅内投来焦虑目光,便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裂玉”青夫人终于开口道:“你且坐下。天苗寨到蓝瑛谷,纵然是快马加鞭,也需大半天时日!你先回去休息,有信儿了我让老钱叫你。”
裂玉霍然止步,白皙透明的面孔,早已没了半分血色,正沁满泠泠闪烁的冷汗。她并未回答,只静静走到门口,伸出白皙的手,缓缓落在门边,遥遥望向幽黑远天。
高天上,苍穹尽染墨蓝,月光凄凄,迷蒙于深远浩瀚的层云中。
四下静寂,裂玉却感到自己心口,正被此起彼伏的莫名压迫力不断捶打,令人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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