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盘,一切随之而来……
鲍副局长用阴沉的语气说出来的王八蛋孤儿,指的就是这样一群人,这样一群令州长办公室和警察系统无比头痛的人。
虽然在成功地进化成黑帮之前,这些少年孤儿们还有许多的路要走,单纯的模仿也不会让他们有太大的杀伤力,可是孤儿这个敏感的身份,实在是令人有些难办。尤其是当东林矿产渐渐枯竭之后,这一批孤儿基本上都是因为十年前最后一次矿难而形成,而那次矿难给东林区所带来的影响……
……
……
“我们要看简水儿!”
“简水儿!”
警笛声不停响起,负责钟楼街一带治安的河西州第二警察分局,接到了副局长愤怒的指令,用最快的速度前来支援,将超过一百名的孤儿们隔离在了街道的中心。
然而面对着手持警棍和盾牌的警察们,钟楼街黑衣少年孤儿们没有丝毫畏惧,叫嚣仍然在持续,只是那些被写在破油布上的标语被举的歪歪斜斜,或许是这些孩子们感觉到累了?
最可笑的是,那名年龄最小的孤儿似乎喊口号也喊累了,只是一味地重复着简水儿简水儿这三个字,似乎这三个字有什么魔力一般,偏生又有气无力……
“给我认真点儿喊!”孤儿的首领急了,瞪着那双清亮的眼睛,揪着小家伙的耳朵。当警察包围了钟楼街,他才感觉到了一丝后怕,只是……既然许乐已经说了,今天有记者在,那个姓鲍的肯定不敢做什么,那么他一定不敢做什么吧?许乐什么时候判断错了的呢?一想到那个名字,孤儿首领顿时将腰杆挺的更直了一些,把胆气放的更壮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更悲愤了一些,对着警察封锁线后方的摄像机镜头高声喊道:“我们要看二十三频道!”
一百个请愿的少年郎,同时悲愤起来,在街头与联邦政府对抗,却只是为了看电视,这是……何等样荒谬的场景啊。
……
……
然而鲍龙涛并不认为这是一出闹剧,也不认为这是何其荒谬的事情。因为从听到二十三频道和简水儿这个名字之后,他就知道,这群野孩子今天是玩真的了。
当州长办公室没有办法抵挡住河西电视台几位董事的哀号和暗中威胁之后,鲍龙涛就知道这一天必将到来。事实上,当州长办公室的命令下达到警局,通过电信安全条例,寻找到一个借口,暂时停止了联邦23频道在整个河西州的信号接收后,州长办公室以及警局相关部门已经收到了一千多封抗议信。
这些抗议信的内容和今天孤儿们的要求都是一样的,他们都要看二十三频道,要看那出在首都星圈刚刚播出两个月的电视剧,最主要的是,他们要看简水儿……
鲍龙涛看过那出叫做全金属狂潮的电视剧,也知道那个饰演战舰上校指挥官的简水儿是怎样能够撩动人心的人物,那张精致像画儿一样的可爱小脸庞,那头时而微乱时而柔顺的淡紫头发,那个娇小的身躯穿着标准的英武制服,那些眯眼偏首时的稚嫩神情,多像自己的女儿啊,只是比自己的女儿还要更可爱一些……
忽然一个寒颤,鲍龙涛从走神里醒了过来,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女记者正不停地对着摄像机在说些什么,摄像机的镜头越来她的肩膀,对准着那些义愤无比的孤儿们,女记者的眼角里流露着一丝幸宰乐祸的笑容。
新闻部和制作中心的关系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鲍龙涛在心里有些郁闷地叹息了一声,河西电视台的那些长官们为了保护自己电视台的收视率,不惜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用了这么荒唐的理由,暂时停止了联邦23频道的播出,谁想到同一个电视台,却直属大区委员会管理的新闻,却时刻想着从背后捅他们一刀。
不是东林人,不知道电视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联邦23频道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如鲍龙涛先前那句恶毒的评语一样,愚民的人生,有肥皂剧就够了,渐趋死寂冷清的东林公民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生活的无趣,却不妨碍他们有从电视里追寻美好,幻想美好的自由,而这种自由对于他们来说,是生活里的油盐酱醋,无法缺少的。
简水儿……一向冷酷的鲍副局长唇角忽然泛起了一丝温暖的笑容,便是街中心这些令他厌恶的孤儿竟也不是这么可恶了。只是转瞬间他的笑容就凝结了起来。
这些可恶的孤儿今天让自己的颜面大为受损,今天这一幕如果真的上了新闻,新闻部与制作部之间的矛盾,肯定会闹到州长办公室甚至是委员会,那自己会不会被当作替罪羊?
鲍龙涛的眼睛微眯,缓缓地在这些亢奋喊着口号的孤儿们脸上滑过,似乎想要寻找到一些什么——这些孤儿怎么可能知道今天自己带着记者参观的行程?他们闹这样一出究竟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就是为了简水儿这个名字?简水儿对于这些孤儿来说,就像是遥远星界的小仙女儿,可是也不足以支撑这些孤儿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事情好像有些有趣,总感觉像是有人在幕后操控了这一切,如果孤儿们的身后真的有那个人,那个人难道能够准确地知道新闻部与制作部之间的斗争,确保今天钟楼街的乱像能够登上新闻?
鲍龙涛警惕了起来,目光落在了满脸通红的孤儿首领脸上,他知道这个十六岁的野孩子是个狠角色,叫做维哥儿,可是维哥儿肯定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这么嚣张。
忽然间他心头一动,顺着维哥儿有些闪烁的眼神转过头去,投向了钟楼街下某一片阴影处。
然而那里什么也没有。
第三章他比烟花寂寞
东林区河西州首府钟楼街,并没有真的钟楼。
之所以这条大街会有这样一个充满复古味道的名字,只是因为联邦军方第一次进驻东林星球时,犯了一个弱智的令人心碎的……重力测估错误。
当年战舰坠落的地点便在这里,炸出来的烟花映得无数军人脸上阴晴不定,而第四军区长官则是叹息了一声:“老子此时的心情,比烟花还要寂寞。”
这位第四军区长官所携带的复古风大钟,伴着烟花的美丽从破损的战舰里落了出来,狠狠地砸在了矿星的地面上。战舰毁了,那个大笨钟却没有毁,还在行走,这无疑对于联邦政府和军方的能力是一个最无情的嘲笑。
事实证明,第四军区长官的叹息并没有文艺腔太过浓郁的问题——联邦管理委员会对此次事故异常愤怒,非常愤怒,在军队中进行了□□运动,撤了不少人的军职,并且严令将那个仍在行走的大笨钟,放在了原处,以作为对所有公务人员的警醒。而这位第四军区的长官被发配到了西林区的边陲防区,在寂寞中潦倒此生。
无数年过去了,那个大笨钟早已经被酸雨腐蚀成了碎片,如今也不知道葬身于东林星的那个垃圾场内,然而钟楼街的名称却一直留了下来。
……
……
今天的钟楼街没有烟花,也不寂寞,反而与往常不一般,充满了愤怒而忍不住笑意的抗议声,破烂的标语在人群里时隐时现,喝多了咖啡而兴奋的东林居民加入了进来,喝多了烈酒而暴躁的酒鬼们也加入了进来,顿时让第二警察分局维持秩序的力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混乱的场面,开始向真正荒诞的实验戏剧方向发展。
第180章 179。178。1。1()
作者有话要说: 日落西山。
夕阳的余晖照耀着地下的一片苍茫,似乎刚刚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杀戮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傅灵佩踩着那一点余晖回了营地,经过英雄碑时瞥了一眼——第三,嘴角翘了翘,难得露出一点开颜。
“回来啦。”
混了这几日,一些熟面孔来来去去,已有许多人无惧傅灵佩的冷脸热情招呼。
傅灵佩牵了牵嘴角,便算招呼过了。
整个天峰山营地,活力与颓唐并存。
熟识之人尸骨不存、埋荒旷野也是常事,所以但凡能见到熟面孔在夕阳夜回便已是欣慰之事。即便战力远超常人也无法保证在战斗中一定能全身而退,起码不过短短六日,傅灵佩便见到英雄榜前十的已有两位名字直接湮灭变灰。
也不知是何人想出的主意,在榜之人若是陨落,不是直接名次掉落,而会瞬间褪灰,在榜单上停留一天一夜,在第二日的辰时才会被替换掉。
更像是一种沉痛的悼念。
亲人追悔,旁人唏嘘。
而不在榜之人,便是失踪死亡,除了亲族挚友会记得,旁人却是不知的。也因此,能上得英雄榜更成为了许多金丹修士的一种追求。
傅灵佩这短短几日,连连推进,只要身在天峰山营地的金丹或筑基,不论是三大派还是中小门派都对她那张脸熟悉至极了。
明明是艳若桃李的绝色美人,偏作一副冷煞模样,最近一段时间更是不见开颜,但仍有不怕死之人递上情信,拦路告白。
在这个有今天没明天的地界里,常年禁锢着的道心也蠢蠢欲动起来。这不,又有一个不怕死的跳了出来。
一名金丹男修翩翩白衣,束冠博带,手中一把白羽扇,修眉俊目,往傅灵佩面前一站,就将她去路给截了。
队员们立刻停止寒暄,纷纷睁大眼跳到一旁打算看好戏——最近这戏码层出不穷,看都看腻了。这些追求者也算是花样迭出,估计把八百年来追人的戏码都演练了一遍。
可惜,偏偏碰上了一尊菩萨,铁石心肠的。
傅灵佩蹙了蹙眉,声音冷了下来:“让开。”
“傅真人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那人羽扇轻摇,比起前日那送花跳草裙舞的某人来说规矩了不少:“蔽姓邱,邱羽,驭兽宗木合真君乃某祖父。”
钟眉环胸笑嘻嘻地看他,邱木合?驭兽宗的元婴大圆满?倒是来了个仙二代,可惜,前日那归一派清河真君的嫡子来也不顶用呢。
傅灵佩眼皮都未抬:“让开,你挡路了。”
语气平和,不疾不徐。
邱羽皱了皱眉,果然与传说中一样难缠。袍袖一动,掌中凭空出现一团毛茸茸粉嫩嫩的苍空鼠,这可是他无往不利的追女秘技,只要此物一出,便没有女子不动心的。
只要收下,后事徐徐图之便可。
果然,一旁看戏的有几位女子竟然尖叫了起来,眼中冒出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粉红色泡泡。
“苍空鼠苍空鼠哎!好可爱好萌好想养一只!”
“看那湿漉漉的大眼珠,粉嫩嫩的小身子,啊,我的心都要化了。”
“不愧是驭兽宗的,苍空鼠可是出了名的难抓。”
……
傅灵佩身子微不可见地颤了颤,试图远离那一团毛茸茸。不论是多可爱的老鼠,只要是老鼠,她都不待见!头皮发麻,偏脸上还故作沉稳,只睫毛眨了几下。
就是这几下,被邱羽看在眼里,误以为傅灵佩欢喜,便捧着苍空鼠靠近了几步:“真人……”
“嘭——”一声,一道白色的身影砰然倒地。
傅灵佩居然在激动之下爆发出了极大的战力,用剑柄就将这毫无防备的真君嫡孙……给,拍晕了。
周围静了一静。
还真是活久见。但凡女子对长得还算俊俏的追求者,便是不再不喜欢,也还是有几分容忍度的,至多拒绝得干脆一些,但这样毫不容情上手就扁的,还真是千年挑不出一个。
苍空鼠从邱羽掌中跳出来,叫了几下,见主人不理它,忍不住用小身子去拱他。
娇娇在她肩膀上直跳脚叫好:“老大威武!老大威武!一只臭老鼠又丑又难看,居然还敢来跟娇娇争宠,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破锣嗓在营地里飘得老远,杀伤力不比傅灵佩这一下弱。
队员们纷纷退了十丈,一直高昂着的头低得不能再低,这俩堪比灵宝的杀伤力……突然觉得有点丢人。
沈清畴也是刚刚从外回来,见到这一幕,莫名地笑了一声,洛婉从一旁接话:“这便是你喜欢之人,倒是比旁的那些矫揉女子有趣些。”
沈清畴不置可否,直视着眼前女子,只觉那身影像是从记忆里抽出一般,青衣翠叠,只是神情,却要柔和的多。
他不由扶了扶额。
“又疼了?”洛婉关切地问他。
沈清畴摇了摇头,再抬头,眼里是志在必得的执拗。
莫语阑却是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见此轻嘀咕了声:“弟妹这样,看来你倒是不需害怕被人拐跑了。”想着,轻轻笑了声,笑意到底浅,一闪便没了。
傅灵佩生怕丢人,只怪娇娇那破锣嗓太催命,搂着她一溜烟地进了帐篷,交完任务